新兴发展学科高层次人才培养探究
——以网络空间安全学科为例
2018-02-26邬江兴陆杰青
邬江兴 邹 宏 陆杰青
近两年,一些国家需求强烈、技术发展迅猛的学科,比如:网络空间安全、数据科学与技术、遥感科学与技术、人工智能等新兴领域,学科或已经催生形成,或正在呼之欲出。这种态势下,学术界、教育界不仅有些疑惑,这些学科如何可持续发展;这些学科的高层次人才应该如何培养;学校的传统办学格局、学科体系如何与新的学科发展要求进行衔接和融合,等等。我们希望通过针对网络空间安全这一新兴学科建设规律的研究,高层次人才培养的具体实践以及相关问题的探究,能给出一些启示。
一、新兴学科面临的成长之痛
新兴学科,顾名思义,其最大的特点在于“新”,即研究领域新、学科队伍新、人才培养模式新、建设机制新,可以说一个“新”字表征了学科发展的核心动力,其内涵、外延具有强烈的时代特色。与此同时,这些学科的发展问题也聚焦于一个“新”字上。按照一般性认识规律,学科具有相对稳定性和独立性,是人才培养最基础的支撑,学科起到既是龙头又是基石的作用。于是,新老学科之间的内涵、外延如何进行准确定义,成为新兴学科绕不开的“话题”。
1.定位之痛:学科边界存在争议
对于学科的认识,从典籍看,《汉语大词典》中认为学科是知识或学习的一门分科,《牛津大辞典》把学科指为知识,特别是高等教育学习的知识的一个分支[1]。目前,一般认为学科一词在其本源意义上,是指知识的分类体系。就网络空间安全学科而言,关于学科边界的问题就首当其冲地成了“热点和焦点”问题。按照传统观点,必须要说清楚学科的研究本体是什么?学科的涵盖范围是什么?学科的知识体系、基础理论、研究方法是什么?与计算机科学与技术、信息与通信工程、密码学等学科的关系是什么?不少专家就此给出了不少定义,试图说明这个问题,但往往是越说越糊涂、越说越不明白。究其原因,是我们目前对“网络空间”这个直接关联对象的研究还有许多需要严格澄清的交集空间,在对研究对象本身未透彻认识之前,想对学科的基础问题给出明确的、统一的、具有权威性的概念定义,形成清晰的知识体系和关联关系,还有待进一步探讨。搁置争议,在发展中加深认识,清晰体系建设脉络,才是应取的科学态度。
2.资源之痛:处在利益交叉地带
事实上,对于任何一个学校而言,学科的总体容量在时代背景、经济基础、资源配备、人才需求关系等多因素作用下,总是存在一个具有相对约束的边界,成熟学科在其中能够得到的资源往往在一个学校发展之初就已经“跑马圈地”、形成定式了。而新兴学科的发展通常要从原有学科体系的资源包中分一杯羹,要么是采用寄人篱下的方式,纳入某个一级学科框架下来建设;要么是采用“挂羊头卖狗肉”的方式,多个学科拼装一个名义上的实体,评价时“招之即来”,建设时“各自为战”;要么是采用分家不分工的方式,你是你、我是我,研究内容大同小异,徒有交叉融合的外表却没有专业化协同的内涵;要么就是采用另起炉灶的方式,巧立名目,“满城尽飘大王旗”,低水平竞争,学科资源利用率远低于期望目标。这些方式,目前在各个学校中都不同程度存在,孰优孰劣,可能需要时间或历史的检验。但是,有一个问题则无法回避,新学科要发展必须要从其他学科中切分学科建设资源。没有空间就没有起点,没有增量资源持续注入就不可能实现“压强突破”,新兴学科发展起步总要面对类似的“痛苦抉择”。值得庆幸的是,供给侧改革的核心是创新发展,各级政府、企事业单位、社会各界充分认识到“大国到强国”之历史性转变非创新之举不可解。各地政府相继出台新型产业发展导向工程和配套的优惠政策,各种引领性实验室和功能转化性平台建设计划,为新型学科发展带来了难得的机遇和增量资源,抓住用好这些外部资源是突破“利益交叉”问题的关键。
3.人才之痛:优秀教师难以转型
当前,网络空间安全学科的发展炙手可热,在热度攀升的同时,就带来一个十分严峻的问题:学科队伍从何而来?从国家首批一流网络安全学院建设示范项目的高校情况看,大多数教师都是从原来信息安全、计算机科学、通信与信息等相关学科转型而来,有的教师包括研究生导师学科跨度很大,真正胜任网络空间安全学科建设任务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历史经验表明:能完成重大转型的人通常只是少数人或极少数人,而且往往不是传统学科最顶尖的人才。新兴学科的发展主要还是以大力培养新人为主,新人的优点是不拘泥传统和教条的约束,学术思想解放、活跃,有强烈的创新欲望和开辟新局面的激情。此外,随着大学以外的组织机构纷纷参与到知识生产的活动中,大学、企业、科研机构、政府或非政府机构之间合作日益加深[2],而网络空间安全学科的外部拉动力很大,国内相关企业或研究机构搭建的发展平台、薪酬待遇、科研环境都是高等院校不能企及的,甚至出现了高校师资严重外流的现象。如何吸引、保留、选拔高水平特殊人才,也成为高校在新兴学科发展中必须解决的瓶颈问题。
4.方向之痛:没有既有参考模式
新学科没有历史包袱,同时也没有先例可循。既不像数学、物理学、化学这些学科中的“贵族”,有着数百年的发展史,有着苏格拉底式、经院式的发展模式可以遵循;也不像软件工程、管理科学与工程等学科中的“新贵”,从原来的二级学科升级迭代而来,只需要在原有基础上进行调整优化;更不像水利工程、土木工程、农业工程等学科中的“独门绝技”,有相应的指向性十分明确、十分具体的行业领域作为依托。而新兴学科往往处在多学科的结合部、处在学科融合的最前沿,交集部分始终处于拓展或被挤压的“不稳定过程中”,能否固化融合成果并成为新型学科发展的“根据地”,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新兴学科能否为支撑学科带来新的创新活力或发展动力。从一个或几个学科专业领域变成一个一级学科,只有结合时代发展特点、紧贴国家重大战略需求,从学科自身出发、从具体承建院校的基础和特色出发闯出一条新路子。
二、新兴学科的主要特征辨析
新兴学科发展初期面临的诸多困惑,是由其自身的特征决定的,概括起来有四个特征:
1.多学科交叉融合
随着现代科学技术的发展,知识在经历高度分化的同时,衔接化、整合化、应用化的呼声与日俱增,新兴交叉学科应运而生[3]。交叉融合是新兴学科最根本的特征,学科之新在于不同学科或不同门类学科的理论渗透、相互吸收、有机融合、方法互补。教育部、财政部在制定《关于实施高等学校创新能力提升计划的意见》中明确提出,高等院校要以加快学科交叉融合为基础的知识技术集成与转化。在学科交叉融合基础上产生的新兴学科,既能促进知识系统的有效整合,也有助于培养研究生的创新能力。
2.集成创新
“集成”在现代汉语词典中解释为集大成,意思是将某类事物中好的、精华的部分集中组合在一起,达到整体最优的效果。英文单词为 Integration,其意为综合、成为整体、一体化之意义。新兴学科不是在原有学科之间简单的连接、堆积、混合、叠加、汇聚、捆绑和包装,而是用学科的形态,将相关元素通过创新性或创造性融合,从而发生系统性质的改变,形成独特的学科领域。这种学科领域的集成创新,核心是体系架构的创新,目标是要通过系统工程论方法获得“1+1>2”的新质效果,能够实现知识、能力和思想的体系化集成,打破传统学科学术组织“僵化”或“半僵化”的知识生产、传播和运用模式,推动不同学科理论及方法的有机融合[4]。
3.“弯道超车”、“换道超车”的国家需求
新兴学科的孕育发展,通常凝结着强烈的国家意志和社会期待,而这种社会期待不是普通的期待,而是国家在该领域实现“弯道超车”、“换道超车”的一个跨越时代的期待。就网络空间安全学科而言,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要掌握我国互联网发展主动权,保障互联网安全、国家安全,就必须突破核心技术这个难题,争取在某些领域、某些方面实现“弯道超车”,实现从跟跑并跑到并跑领跑的跨越[5]。肩负如此重任的一个学科,必须在学术界和产业界形成“压强突破”。通过学科体系的重构与创建,汇聚更多的可利用力量,聚焦国家发展目标,用领跑的思维、抓铁有痕的行动,在核心领域取得颠覆性的研究成果,获得革命性的技术能力,实现网络安全与信息化领域“一体之两翼,双轮之驱动”的国家战略目标。
4.行政与学术相结合的方式推动
新兴学科初创期在组织体系上往往处于“十分尴尬”的运作形态,既不属于学校行政运行体系中的一个层级,也不属于传统学科的学术组织实体[6],往往是在多个基层行政机构和学术学位组织下,以跨领域、跨单位、跨层级的“非主流”方式“寄生漂泊”,处于“管理边界不清晰,政策规定不明了,传统套路不合适,新评价体系未形成”的自生自灭状态。这一组织形态和运行体系之特点,决定了新兴学科难以通过行政权力或单一学术机构的简单推动而实施,而是需要用行政权力和学术权力的共同作用力来推进,甚至需要以附加行政权力的学术组织之独立运作方式,才能使新兴学科能够在“资源紧缺型生态环境”中,获得必要的建设资源,吸取增量发展动能,稳固或拓展“根据地”空间,进而形成可持续发展的良好格局。
三、推进学科建设、培养优秀人才必须解放思想
新兴学科要发展,就必须解放思想。既不能完全按照传统的模式,走培育、申报、论证、批复的老路,也不能过度发展、过度膨胀,走有些学科可持续发展能力不足、未老先衰的“小路”。解放思想,需要从实际出发,需要从大视野、大目标、大需求出发,形成大格局、大布局。
1.求同存异、包容发展
对于新兴学科要保持一个基本的态度,不钻牛角尖、不在没有当前解的问题上无休止地纠缠,只要基本思路具有科学性,先干起来再说,没有人走过的地方,走过去了就是路。人类正经历着科学、社会和人文知识生产方式的根本变革,传统的以理论独尊、试验性科学、学科内部驱动、以大学为核心的知识生产范式正在被新知识的生产方式所取代[7]。比如,网络空间安全学科,先不要把过多的精力放在对学科基本内涵的研究上,试图找出一个大一统的理论体系全面解释一切,目前来看既没有可能也没有必要。当前要做的事情,就是要鼓励有实力、有基础的高校都来发挥自身的优势和特长,形成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局面,以“头脑风暴”相互启迪、各显神通,共同探索学科发展的路径。路走长了自然就可能形成交集,有了交集,一些学科领域的共同理论就能自然而然地总结凝练出来,只要国家政策久久为功,学科建设的共识就会“功到自然成”。
2.先行先试、跨越发展
在没有现成经验可以借鉴的情况下,就只能突出重点,以试点带动全面。创业者能够创造出任何一个他们想要的组织架构……他们不会被任何组织过往的包袱所拖累[8]。国家设立一流网络安全学院建设示范项目,就是一个很好的尝试,并且这个项目和国家“双一流”建设进行了紧耦合设计,对于鼓励相关高校进行先行先试有着十分重要的推动作用。在试点的同时,需要注意“不限于此”的问题,不能把7所一流网络安全学院的建设模式作为唯一模式,其他大学尤其是具有深厚底蕴、传统优势的大学的探索实践,也需要以适当形式鼓励和支持。对于试点,需要加强成果的可复制推广,一家独秀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要把建设成果的辐射效应作为一流网络安全学院建设的重要评价指标,切实起到试点推进的作用。
3.需求牵引、创新发展
新兴学科的发展,必须要牢记其设立的“初心”,这就是国家重大需求牵引。作比如网络空间安全学科,国家给予了重大希望。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在这些领域,我们同国外基本处在同一条起跑线上,如果能够超前部署、集中攻关,很有可能从跟跑并跑到并跑领跑的转变。需求代表一种不平衡,是目标和现状之间的差距[9]。国家设立这一新兴学科,就是希望通过学科建设促进科技创新,聚合广大高校专家的力量,在网络信息技术领域解决“卡脖子”问题,突破“威慑性”技术,实现“颠覆性”创新。可以说,能不能促进国家在网信高端人才与核心技术上的重大突破,是检验网络空间安全学科建设成效的“金标准”。这就需要学科建设单位静下心来,不图表面光鲜,真正打基础、练内功,在战略必争领域实现异军突起。比如,美国的麻省理工学院开展的面向政府需求、军方需求、社会需求的科学研究,尤其是在二战时期建立的雷达实验室以及战后迅速转化的电力研究实验室和林肯实验室,都是通过强烈的国家需求牵引促进其科研实力迅速增强[10]。
4.允许失败、宽容发展
新学科的建设是一项开创性很强的工作,不能急于求成,更不能求全责备。在国家层面,鼓励先进、鼓励先成,具有重大的促进作用。成功是一种经验,不成功也是一种探索,科学的路上没有百分之百的成功,十个试点有一个成功就是成功。对于学科建设单位而言,在指标设计上不能贪大求全、贪功冒进,需要给学科发展留出充分的空间,没有一个人才培养周期的检验,没有一届学生走上社会、走上工作岗位的信息回馈,也无法检验一个学科专业的建设成效。对于学科团队和学科带头人,需要理性设定目标,避免学术浮躁,避免盲目跃进,用更加宽松、自由的心态和良好的科研生态孕育新学科的建设模式。宽容失败,才能让创新者以更大的信心和动力矢志创新。
四、培养新兴学科人才要用“特区”方式强力推动
人才作为支撑发展的第一资源,优先推进人才发展体制和政策创新,构建有国际竞争力的人才制度优势[11]。新兴学科发展的首要任务在于培养人、培养高层次的创新人才。做到这一点,需要给予更大支持和更多投入,要实行超常规的“特区”管理方式加以强力推动,促使人才培养质量迅速提升、中青年学者脱颖而出,实现智力资源增值。
1.要建立特殊的选才录取机制
有特殊能力、有特别知识和体验或独特思维方式、能够满足相应需求的稀缺人力资源,就是人才[12]。网络空间安全学科得益于网络的全民普及,在民间具有相当数量的网络安全天才、偏才、奇才、怪才。发展网络空间安全学科,不仅需要经过系统培训的专门人才,同样不可或缺这些具有特别知识体验和思维方式的偏才、怪才。要在传统人才选拔机制的基础上,建立特殊的选材录取机制,将大多数人才及时纳入视野加以选拔。如借鉴招收飞行员的模式,在教育各阶段、社会各层次建立以能力为主要参考的延揽网信人才的绿色通道,通过网络安全竞赛、暑期学校、预先培养、能力测评、专家推荐等多种渠道,采取自主招生、保送生、强化班、基地班、拔尖班、实验班等方式扩大选拔视野,增加能力和素质考核的权重,将更多的人才纳入培养体系。目前,部分高校已进行了相关的探索并取得了较好效果,如西安电子科技大学与山西省重点高中搭建网络安全联合人才选拔培养平台,并通过竞赛面向全国本科生选拔研究生培养对象;中国科学技术大学、东南大学利用招收少年班的优势延揽网络空间安全领域的少年天才等。
2.要设立特殊的研究生导师选聘方式
从学科内涵看,网络空间安全学科和信息与通信工程、计算机科学技术、密码学、软件工程、电子科学、管理学、控制科学等学科紧密关联;从学科特点看,网络空间安全学科具有极强的实践操作性和实景化应用。可见,网络空间安全人才培养要求的知识结构全面、更新迭代速度快、能力特长突出等,很难再依托常用的“师傅带徒弟”一对一的模式,必须设立特殊的导师选聘和指导方式。总结相关经验,打破传统的导师遴选办法,放宽年龄、资历限制和经验性的科研学术综合指标要求,坚持不唯学历、学位、论文、著作,从不同学科、不同方向遴选相关领域确有特长的导师对研究生实施协作式培养,通过跨学科模式、创新中心模式、校内外(校校、校企、校与地方政府、校与区域、校与境外机构)协同建设[13],将研究生培养与抓手级科研项目相结合,探索出一条以导师组与核心研究团队混合编队方式,培养网络空间安全学科人才的新路子。
3.要构建特殊的人才培养模式
鼓励学校探索构建多元模式融合的培养机制,如采取订单式、个性化或联合化培养,探索特殊人才、精英人才培养模式。在高校内部,要推动课程教学模式改革,要聚集多学科力量开设跨领域课程、交叉学科课程等新型课程,强化教学内容的实践指向,通过深入的案例剖析,对事实进行厚实的描述,帮助学生实现系统理解,获得一个较全面与整体的认识[14]。走出校门,要建立开放的创新合作平台,提高校企契合度,推动高校与企业、教育与产业的深度融合,建立产学研资源共享、优势互补、协同育人的新型人才培养模式。目前,西安电子科技大学与360公司建设了专门针对网络安全人才培养的校企联合培养基地,四川大学参照临床医生的培训模式,开展了“网络空间临床医生”的人才培养模式改革,为网络空间安全人才特殊培养模式的构建进行了有益的探索。
4.要采用特殊的学位授予评价体系
严复认为“学主知,术主行”[15],梁启超也认为“学者术之体,术者学之用”。事实上,研究生之学术研究既是知识积累传承的过程,也是知识应用和释放的过程。学位授予是对学术水平的肯定和评价,具有指挥棒的作用。对于网络空间安全这样一个应用性很强的学科,需要改变片面重视学术论文和科研奖项的学位授予标准,建立符合网络空间安全学科特点和国家需求的学位授予评价体系,加大对解决网络安全重点工程问题、网络安全技术成果推广应用等具有现实应用价值的成果评价权重,引导研究生面向国家重大需求、理论技术前沿和网络安全现实问题开展更加实践化和专注的研究探索。在学位论文形式上,可以参照专业学位论文的要求,以培养目标和毕业出口要求为导向[16],不再拘泥于单一的学位论文表现形式,鼓励以先进的技术研究成果、具有现实应用前景的产品的科学描述和网络安全重大现实问题解决方案等作为网络空间安全学科学位论文的重要组成部分,将“论文写在祖国大地上”。
5.要尝试特殊的激励配套政策
当前,我国对研究生的激励主要通过奖助学金的形式予以体现,现行奖助体系呈现出较强的财政依赖性、助学金额度偏低、奖学金激励力度不够、不同学位类型研究生趋同等特点。助学金虽然在生活保障功能上实现了全覆盖,但是硕士生的助学金还难以保障基本生活需要,更不要说助学金对大部分学生的学习激励作用了。对于网络空间安全学科的高层次人才培养,需要设立专门的奖助学金激励体系,在形式上可以灵活设立“三助”岗位,建立企业奖学金、技术突破奖学金、定向培养奖学金等多种类型。在资助渠道上,加强科研项目经费对研究生的奖励资助比例。在不少发达国家,参与科研是研究生获得资助的重要方式之一[17]。据统计,美国科研体系中用于理工科研究生资助的经费占总R&D的0.69%,而我国仅为0.08%[18]。网络空间安全学科应参照欧美发达国家的经验做法,制定更为灵活的科研经费奖励研究生的办法。
6.要探索特殊的军民融合、共享共建的人才培养路径
事实证明,军事需求往往代表着先进生产力的发展方向,世界科技史上的诸多案例也说明,军事需求所形成的科学和工程问题一旦得到有效解决,比如计算机、网络、雷达等技术的突破与应用,都能够带动经济社会发生巨大的进步。网络空间安全学科发展,必须要用好、用活国家推进军民融合发展的大战略大政策。要通过学科建设这个平台,把强烈而旺盛的军事需求所依附的背景、特殊性、具体化形态进行充分的过滤和平滑,使其形成具有一般性、普适性、延展性的科学问题、技术问题和工程问题,进而将军事需求中的问题转化为学科教育尤其是高层次人才培养中的研究课题。为此,推动新兴学科军民融合发展,最关键的使命和途径就是建立起军事现实需求和人才培养要求之间的“桥梁”和“纽带”,打通梗阻学校研究和国防建设之间的“任督二脉”。
五、高校在新兴学科建设和高层次人才培养上要敢于主动作为
1.给予学科发展的足够空间
网络空间安全一级学科设立以后,作为一个跨学科的独立学术单元,无论是组织运行还是知识生产都需要独立配套的文化环境、硬件条件、政策机制等。梳理国内目前高校的普遍做法,独立院系无疑是高校内部更为适合网络空间安全学科发展的一种运行模式。在《关于加强网络安全学科建设和人才培养的意见》中明确“有条件的高等院校可通过整合、新建等方式建立网络安全学院”,尤其是国家首批一流网络安全学院建设示范项目的批准,更是说明了独立的学院架构更有利于满足网络空间安全学科对文化传承、环境建设、资源整合、政策引导、人才培养等方面的特殊建设。
2.赋予院系相应的办学自主权
新兴学科自身在初创期具有强烈的创造性和创新性,其建设与发展需要各种特殊机制、特殊政策、特殊模式的配套。高校在网络空间安全学科的建设与发展上要进一步简政放权,给予其在传统院系办学权力基础上更大的自主权,在招生选拔、人才引进、课程设置、人才培养、科技创新、对外交流上实行“特区”式自主管理模式,激励院系改革创新,走出一条更适合国情、校情和学科自身直通网络空间安全学科建设最终目标的快车道。
3.汇聚各类教育资源支持新兴学科建设
新兴学科的产生必然来源于新的产业技术发展,在院校内部也多起于传统优势学科,相对而言建设力度小、资源投入少、重视不足,历史积累和沉淀较为薄弱。解决这些问题,一要通过超结构的组织模式推动,强力推动形成综合性、交叉性、集成性相结合的新兴学术组织和行政架构,改变大学学科建设中“鸡头凤尾效应”、学术资源分散、科研力量“小作坊”的沉疴痼疾,以此推动高水平大学学科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的现代化。二要通过大项目牵引,要主动、积极地在国家层面策划、申报具有技术先导和产业引领意义的研究项目,要通过和企业、行业的有机联合设置综合性强、需要持续研究的抓手级项目,通过大项目的牵引带动作用,汇聚学校、社会、企业、政府各方面资源,汇聚学生、导师、平台、资金、需求等各类型资源,厚储学科发展的动力。
4.鼓励人才培养模式创新
人才培养质量永远是衡量高校办学水平高低的根本,新兴学科建设和发展必须致力于提高人才质量的培养模式改革。网络空间安全隶属工学门类,但其人才培养不应局限于网信领域的卓越工程师,还应包括各类网路安全战略人才、管理人才和特殊人才,具有更为鲜明的知识、能力、素养等要素并重的素质要求,按照“技术+战略”、“技术+管理”、“技术+工程”等多种网络安全人才类型,科学构建网络空间安全学科特色的知识能力素质模型,探索形成基础理论集成训练、工程开发实践锻炼、实践技能综合演练为一体,学术型与应用型研究生培养相互促进、多样发展的人才培养新模式。
5.对改革要给予空间、不要求全责备
习总书记指出,人才引进要有新思路、宽眼界、大举措,要营造尊重特点、鼓励创新、信任理解、宽容失败的良好环境[19]。新兴学科的建设本身就是一项创新性、探索性极强的系统工作,高校要在网络空间安全学科建设中坚持倡导改革创新、鼓励先行先试的同时,建立“改革保护机制”,用科学的态度和宽容的环境对待力求进取、敢于创新、敢于突破羁绊、富有建设性改革举措的人和事。尤其要选好用好团队带头人,不仅要具有深厚的科研积淀更要有蓬勃的创新激情,不仅能适时掌控自身的研究方向更能够领导或驾驭整个团队沿着正确方向前进,不仅拥有科技领域孜孜不倦研究的高智商更具有发挥多数人智慧作用的高情商,不仅自身要有永不言败的拼搏精神更要培育出攻坚克难的团队战斗作风。现代工程科技,在很大程度上已不同于百年前基于科学家个人的探索和努力,没有欧洲强子对撞机和大数据处理技术不可能发现“上帝粒子”,没有 LIGO工程很难设想可以探测到引力波的存在,这些划时代的科学发现与技术创新无一不是建立在团队研究的基础上。换言之,中国特色的网络安全高层次人才培养模式和中国特色的世界一流网络安全学科建设,需要特别关注建立与健全协同创新、集智攻关的文化氛围和激励机制。要下大力气培养一批具有现代科技文化理念,懂得团队作战的领军或拔尖人才,使之成为实现“弯道或换道超车”战略目标的中流砥柱。
习近平总书记在4.19讲话中指出,要下大功夫、下大本钱,请优秀的老师,编优秀的教材,招优秀的学生,建一流的网络空间安全学院。研究生教育是国民教育的顶端,是创新第一动力、人才第一资源、科技第一生产力的战略契合点。培养好网络空间安全高层次创新人才,对于推动网络空间安全新兴学科发展至关重要,对于其他新兴学科催生孕育、可持续推进具有重要的参考借鉴作用。事实上,网络空间安全学科的高层次人才培养,已经成为国家创新需求驱动下高等教育领域学科设置改革、人才培养模式改革的先锋队并起到示范作用。下一步,需要国家在政策层面给予更多的资源包和工具箱,让“吃螃蟹”的有更大的闯劲;在高等学校层面,要舍得给资源、舍得放权利、舍得引人才,通过更加主动的作为推进学科建设和人才培养模式改革政策落地见效;在教师和学生层面,要牢记使命,锐意创新,切实担负起新时代加快科技创新、建设网络强国的时代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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