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世价值”的特征、本质及对其论争之引领
2018-02-23欧晓静
欧晓静,陶 涛
虽然“普世价值”这一概念早在几年前就已出现并流行,但它至今仍是学术界研究的重要议题之一。对“普世价值”思潮,学术界各抒己见,交流频繁,褒贬不一,但对何为“普世价值”,其流行传播原因及其对当前中国社会产生的实际影响,至今没有形成统一的结论。有鉴于此,笔者拟对“普世价值”的内涵、特征、传播方式、影响及论争之引领作一简要分析,以就教于学界同仁。
一、“普世价值”的内涵及特征
(一)“普世价值”的内涵
“普世价值”这个词从字面意思理解,是指能被全世界所有国家的人们共同接受、认同直至遵守并执行的共同价值。
世界上有这种“普世价值”吗?马克思主义认为,价值是指客体是否符合主体的需要,对主体是否有用。这种效用性是由一定的社会经济关系决定的,不同的社会经济条件会产生不同的需求,就会有不同的价值,并且价值主体的发展变化有其自身的规律,是不以人的主观意志为转移的。因此,价值就是具体的、历史的,会因人因地因时而异,根本不存在所谓的超阶级的“永恒价值”。除非在这样的情况下才可能出现永恒的价值,即只有当价值主体的地位和对客体的需求不会随着时间变化或其他条件的变化而变化时,对价值客体的认识以及“普世价值”的实现路径,才会按照预先确定的方向与模式发展。
然而,这一切只是假想,根本不可能出现。当然,在一定时间和范围内人们也可能会形成对某个问题的价值共识,但这种价值共识是人们自身实践在那个时期的反映,具有明显的时代烙印。所以,“普世价值”所依赖的抽象“人性论”与“利益共同体”,以及“永恒价值”旗号的命题也就不攻自破了。
(二)“普世价值”的特征
1.主观性
主观性特征是指“普世价值”的具体内容可以根据人们主观意识来认定。在这方面,西方资本主义国家是“普世价值”的话语权专属制定者。因为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可以主观地、自由地思考什么样的价值观应该成为其合理的内容,而什么样的价值观不能成为其合理的内容。
2.有限包纳性
有限包纳性特征是指“普世价值”的外延和内涵具有广阔的边界,但这边界的具体界定由西方“民主”国家来操控。“普世价值”是一个空洞的、有限包纳性的范畴,一切有利于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价值观都可以丢进这个范畴里,而那些有利于一些发展中国家的价值观即使经过激烈斗争也挤不进去。
3.时代局限性
每一个时代都有适应当时那个时代发展的价值观或价值共识。“普世价值”的时代局限性表现为,它是构成当时西方主要资本主义国家时代精神的关键元素,是当时资本主义国家的核心价值理念。“普世价值”是一种发源于西方国家并适用于西方国家政治制度的价值观,它所宣扬的“自由、民主、平等、人权”产生于文艺复兴时期,是为了适应资产阶级革命反对封建专制制度的需要而建构的价值理念,对当时的欧洲社会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也为后来资本主义国家的建立与不断发展提供了价值规范。从表面意义上看,资本主义国家所传扬的“普世价值”的核心理念是人类社会共同的价值追求,但剥开其外衣可以发现,这种价值理念所代表的是资产阶级的利益,并不是所有普通民众的利益。譬如,我国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中也有反映国家层面的“民主”理念,但这个“民主”与“普世价值”中的“民主”有不同的含义,我们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理念中的“民主”更强调广大人民群众的诉求,是人民的民主,其实质是“人民当家作主”,而“普世价值”中的“民主”体现的是资产阶级的“民主”。
二、“普世价值”的传播方式
“普世价值”在国内传播的方式有以下三个途径。
(一)媒体的宣传
2005年2月,袁伟时在其文章中明确提出了“普世价值”一词,他认为:“20、21世纪之交,以中国签署联合国两个人权公约和参加WTO为标志,中西文化论争在理论上已经终结,中国政府承认现代文明的普世价值,并在道义上承担了使之在中国得到保障的义务,尽管把书面的东西转化为社会生活的实际还非常艰巨。”[1]2006年 8月,一篇题为《政治文明不能远离普世价值观》的文章在《经济观察报》《南方周末》以及凤凰网等相关报刊及网络上发表。2007年2月,谢韬在其文章中肯定了瑞典的社会治理经验 “是民主社会主义的典范,它的经验具有普世价值,是对人类文明的伟大贡献”,“为我们在改革开放中坚持社会主义方向,走民主社会主义道路,提供了成功的范例”[2]。2007年8月,唐逸在其文章中明确指出了“普世价值”的具体内涵,认为“主体自由就是一切价值的必要条件和基础,自由就是人性的根本需要”,“自由是一切价值的前提。 自由就是普世价值”[3]。 此后,关于“普世价值”的相关议题越来越多,如关于“普世价值”的定义,“普世价值”与文明、宗教的关系等。2008年5月底,《南方周末》又发表了一篇名为《汶川震痛,痛出一个新中国》的文章,再次引起学术界关于“普世价值”的争辩。
(二)全球伦理的传播
20世纪90年代初,德国神学家孔汉思写了《全球责任》这本书,他在书中极力倡导在全世界建构普遍伦理这一基本准则。于是,在1993年他发起召开了全世界宗教大会,经过商量讨论后,与会代表签订了《全球伦理普世宣言》。此后,与这些理念有关的集会接踵而至。例如:1997年,先后于巴黎和那不勒斯举办了与该理念相关的集会;1998年在我国北京举办了关于 “普遍伦理:中国伦理传统的视角”的讨论会;紧接着1999年在汉城又召开了“普遍伦理与亚洲价值”的讨论会。因此,这场发端于宗教的“普世主义”受到了理论界的热捧,引发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关于“普世价值”的讨论。
(三)西方国家尤其是美国的鼓吹
西方“民主”国家尤其是美国的鼓吹,是“普世价值”传播迅速的最主要原因。二战后,世界格局发生了革命性的变化。美苏成为世界强国,但最后在美国的“和平演变”战略下,苏联解体,美国一跃成为世界超级强国。于是美国的部分政治家和学者开始沾沾自喜地鼓吹“历史终结”论,如弗朗西斯·福山相信,“自由民主政体作为一种政府体制来讲,它的合法性在过去几年里已得到了全世界的高度认可”,“自由民主政体可能构成‘人类意识形态进化的终点’和‘人类政府的最终形式’,并由此构成‘历史的终结’”[4]。 因此,美国模式是“人类的普遍价值和终极统领的方式”。西方国家尤其是美国经过“普世价值”的粉饰,貌似已经摆脱了不同意识形态与社会制度等多重因素的困扰,走出了一条西方思想体系曲线救世界的道路,其被视为人类发展最好的并且唯一的路径。
三、“普世价值”的影响
对“普世价值”的论争如果只是单纯的学术讨论,那是无关紧要的。然而,现在看来“普世价值”并不如想象中的那样纯朴和干净,其中充斥着西方“民主”国家意识形态的迷雾与渗透,最终是要达到西化我国社会主义根本制度的目的。历史总是在不断提醒我们,东欧剧变及苏联解体是西方“民主”国家的敌对分子对社会制度“异己”的国家实行意识形态浸透,并逐步进行“和平演变”的结果。正如美国学者亨廷顿所描述的那样:“19世纪,‘白人的责任’的思想有助于为西方扩大对非西方社会的政治经济统治作辩护。20世纪末,普世文明的概念有助于为西方对其他社会的文化统治和那些社会模仿西方的实践和体制的需要作辩护。”[5]
(一)“普世价值”弱化广大民众对我国意识形态的认同
意识形态是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对付非资本主义国家的重要战略武器之一。而“普世价值”正是被西方“民主”国家粉饰的意识形态领域中的战略工具。它所倡导的价值共识总是以利益一致为基础,这一利益代表的是西方“民主”国家的根本利益,并非全世界人民的根本利益;它所倡导的普遍利益、普遍价值实质也是隶属于其统治阶级或社会集团的利益。马克思和恩格斯认为:“正因为各个人所追求的仅仅是自己的特殊的、对他们来说是同他们的共同利益不相符合的利益,所以他们认为,这种共同利益是‘异己的’和‘不依赖’于他们的,即仍旧是一种特殊的独特的‘普遍’利益,或者说,他们本身必须在这种不一致的状况下活动,就像在民主制中一样。”[6]“普世价值”企图用带有西方意识形态性质的价值观念来迷惑我国广大民众,以此来弱化广大民众对我国意识形态的认同度。
(二)“普世价值”挑战我国文化领导权的地位
“普世价值”表面上强调价值共识和全人类共同利益这种美好的价值幻象,实际上是在掩盖话语霸权主义和阶级的意识形态性,通过与西方民主制度结合的方式,证明西方民主制度是唯一正确的选择,人类的历史会在西方资本主义社会制度中终结,其他非西方民主社会也要遵循“普世价值”的标准。文化的内核是价值观,“普世价值”所倡导的价值理念在实质上是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核心价值观,代表着西方资产阶级的利益诉求。它通过各种渠道在我国传播,以期获得我国广大民众的认同,而价值的认同,实质上是对其背后隐含的文化的认同,这是美国文化霸权的一贯伎俩,直接威胁我国文化领导权的地位。
(三)“普世价值”削弱我国历史的厚重性
一国的核心价值观并不是凭空想象或通过武力强加的,它有悠久的历史赓续性和一贯性。我们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是在几千年的文化传承中经过发展衍化创新提炼出来的,意义隽永。虽然“普世价值”的一些词汇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核心词汇相同,但二者意义相差甚远。错把西方的“普世价值”当成我们的核心价值观,容易削弱我国历史的厚重性。
四、加强对“普世价值”论争之引领
从现实层面分析,“普世价值”对动摇马克思主义思想体系在我国的主导地位产生巨大影响,如不积极正视,将引起国人思想的极大混乱,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根本制度的巩固和发展产生无可估量的破坏作用。因此,我们有必要对其加以澄清与引导。
(一)加强马克思主义理论学习,推进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教育与践行
只有加强马克思主义理论学习,掌握马克思主义的阶级历史分析法,才能正确分辨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宣扬“普世价值”的真实意图。虽然说超越历史、超越阶级的“普世价值”不存在,但是每一个国家在一定时期内都有该国人民自己认同的核心价值观,它是一个国家一个时期内社会实践在精神领域的体现,是使国家政权稳固的精神支柱,是社会秩序文明运行的精神依托。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是现阶段我国各族人民的共同价值理念,它坚持在平等、交流的基础上同各种价值观念、思想体系进行沟通、交流,并相互借鉴、求同存异,给自身可持续发展源源不断地注入新的元素和营养,体现时代精神及创新精神的精髓。发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引领与导向作用,并使其入脑、入心、入行,有利于我们抵制“普世价值”的渗透,有利于我国的改革开放不断深化,有利于保证我国的社会发展方向。
(二)高度重视意识形态领域的斗争,坚持马克思主义的主导地位
宣扬“普世价值”实质是西方“民主”国家敌对分子意图颠覆我国社会制度的阴谋之一,这类思潮的风靡是在复杂的国际大环境下,由西方“民主”国家蓄意抛出,国内一些理论工作者没有透过现象看本质,盲目参与其中,从而助推了其传播的结果。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抛出“普世价值”,意欲通过“去意识形态化”“淡化意识形态”及“历史终结论”等噱头,掩盖其真实目的。我们如果被这种思潮蒙蔽,就会把这种带有西方话语霸权和鲜明意识形态色彩的“普世价值”当成全世界不同国家、不同社会制度、不同民族的人民都必须遵守的“全人类共同价值”“永恒价值”。如果让这种极其错误的思潮在全社会蔓延开来,必然会削弱我国主流意识形态的稳固地位,甚至会影响我们改革开放的发展方向,影响社会主义国家的根本建设。当前中国的改革已经进入深水区,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一小部分人的利益,由此诱发的各类社会矛盾错综复杂,此中思想意识形态领域最为关键。如一部分“普世价值”论者认为“中国的改革开放走到了‘拐点’,必须反对中国共产党的领导,改变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否定社会主义制度”[7]145。这种依照西方战略意图和价值标准定制的社会制度发展模式,已经在原有肯定中国改革开放也是“普世价值”实践的基础上,大张旗鼓地抛出了把中国引向资本主义道路的政治企图。因此,我们必须高度重视意识形态领域内的工作,加强马克思主义主流意识形态建设,确保马克思主义主导地位稳如泰山。
(三)发展我国的思想话语体系,争夺话语领导权
在当今世界,国际社会之间的竞争更多地表现为“软实力”的竞争,而“软实力”竞争的主要表现之一是思想话语领导权的争夺。思想话语体系是一定社会历史条件下的产物,是意识形态领域重要议题之一。“意识形态主导方的话语体系一经形成,就会以群体意识表现出来,成为特定社会历史时期支配人们思想与行为的潜在逻辑”[7]2。我们在坚持马克思主义主流意识形态的同时,还必须发展我们自己的思想话语体系,争夺话语领导权,以应对西方的话语霸权和强权政治。随着我国的不断发展壮大,我们用实践向世界证明了我们自己选择的道路、理论和制度的独特优势。中国独特的发展模式使人民走上小康道路的经验受到点赞,中国在外交中奉行“平等互利”的原则受到国外人民的赞赏,中国以“和谐”“和而不同”的精神解决世界冲突的主张受到了广泛的称赞。因此,我们有理由和信心来发展自己的话语体系,争夺思想话语领导权,这实际上也是当前我国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制度自信和文化自信的需要。
(四)加强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宣传和教育,争夺文化领导权
从一定的意义上可以说,对“普世价值”进行引领其实也是一种文化理念的争夺,即文化领导权的斗争。文化领导权理论是葛兰西在《狱中札记》中所提出的重要理论,他认为,劝服民众认同并同意、接受统治者的理论是文化领导权的核心方式。他把国家分为“市民社会”和“政治社会”两部分[8]:市民社会强调的是通过学校、教会等机构宣传和教育民众接受国家的政策方针,而政治社会则是通过国家政权、军队等暴力手段去迫使民众接受国家的路线制度。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我国先进文化的思想源泉,为我国文化领导权的建构提供历史资源和理念支撑。当然,我们并不是要全盘复古,虽然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内涵丰富,源远流长,在民众中存在有普遍的认同、接受等心理偏好,但为了符合我们当今社会的发展语境,我们也要对其加以创造性的转化、创新,以适合时代发展的要求。因此,我们要加强对中华传统优秀文化的宣传和教育,并适时地加以创新,这是争夺文化领导权的必要措施。
[1] 袁伟时.中西文化论争终结的内涵和意义[J].炎黄春秋,2005(2):68-71.
[2] 谢韬.民主社会主义模式与中国前途[J].炎黄春秋,2007(2):1-8.
[3] 唐逸.什么是普世价值[N].南方周末,2007-08-30(D24).
[4] 福山.《历史的终结》:导言[J].张铭,译.士琳,校译.现代外国哲学社会科学文摘,1998(2):16-20.
[5] 塞缪尔·亨廷顿.文明的冲突与世界秩序的重建[M].周琪,张立平,译.北京:新华出版社,2013:45.
[6] 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 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537.
[7] 汤荣光.普世价值论辩缘起与走向[M].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14.
[8] 葛兰西.狱中札记[M].曹雷雨,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