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电视剧《欢乐颂》中窥视当代意识形态的发展和渗透

周雨凝

（湖南师范大学，湖南 长沙 410081）

2016年，拥有高颜值高知名度演员阵容、实力雄厚的制作团队的电视剧《欢乐颂》一经播出，便取得了超高热度。此剧由网络小说改编，以5个个性鲜明的都市女性为主要表现对象，凭借犀利中肯的语言风格、贴近生活的剧情设置、直击心灵的思考空间赢得了观众的热捧和评论界的热议。它不仅仅是老百姓茶余饭后的精神消遣，更是洞悉和深刻思考社会现实后的真实呈现，特别是此剧背后的意识形态色彩着实值得深思。

意识形态是与一定社会的经济和政治直接相联系的观念、观点、概念的总和。它具有现实性、指向性，反映社会生活的现状。它更具有阶级性，不同的社会集团和阶级由于利益的差异而有不同的意识形态。电视作为一种可以传播带有声音的移动图像的大众媒介，具有通俗易懂、形象生动、传播广泛等优势。而电视剧作为电视媒体中的一种节目类型，通过戏剧化的矛盾冲突、夸张的演员表现将编剧所要传达的意识形态植入其中，达到宣扬思想、教化观众的作用。

当代社会中的意识形态具有多元化的特色，这起源于当代社会形态和人的身份的多元化。《欢乐颂》以5位来自不同的职场专业、不同的社会阶层、不同的社会地位的女性为主人公，以当下的社会热点事件为线索，将主人公不同的处事方式作为矛盾点，从而传递思想，渗透意识形态。本文从电视剧本身的意识形态体现和5位女主人公的意识形态形成的社会原因来分析当代意识形态的发展和渗透。

一、社会环境的差异决定着爱情观念的不同

《欢乐颂》中反映了社会上不同性格的女性对爱情不同的追求与理解：安迪追求的是一种理想的柏拉图式的爱情，或许是由于她的个人经历，她希望得到纯粹的精神恋爱；曲筱绡则是放荡不羁、敢想敢做的死缠烂打式的追求；邱莹莹“重色轻友”，认为另一半的一切都是完美无缺的；樊胜美追求一种物质上的满足；而关雎尔则是追求精神上、灵魂上的契合。这5个女孩分别代表了当代大多数女性的择偶观。

不同的爱情观来源于不同的个人经历和性格特征，人生观的形成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基于儿时的经历，家庭的环境能够带给一个人非常大的影响。从小没有父母的安迪没有感受过爱情的甜蜜，特殊的经历让她对每个人的近距离接触都感到恐惧和惊慌；邱莹莹的大大咧咧源于她与父母的相处轻松、自然；关雎尔的温柔细腻则是源于她规矩、传统的家庭；曲筱绡从小无拘无束，在美国开放的大环境下长大，成就了她对爱情的“疯狂”；而樊胜美追求物质的爱情则是因为那个需要她来养活的家庭一直对她无尽的消耗。

意识形态是一种盘踞在人脑海中的思想体系，它是人们精神世界的一部分。《欢乐颂》中将每个人对待爱情的方式刻画得生动、形象，又将造成她们如此行为的背景原因交代得清楚、明晰，以此折射出每个人的命运都在被社会意识形态影响着、改变着。列宁提出意识形态的“中性化”，因此我们也可以说意识形态是构筑人们日常生活精神状态的重要素材，它盘踞在人们的脑中，用一种可能实现的“乌托邦”般的承诺引导着人们生活和奋斗的方向，引导着人们的爱情观念。电视剧之所以引发舆论的爆点，跟它贴近生活、贴近事实、贴近家庭经历脱不开干系，切中了当下社会中的痛点，才会引起观众的共鸣。

二、当代社会角色的构建依赖于消费观念

消费观念是人们对待其可支配收入的指导思想、态度以及对商品价值追求的取向，是消费主体在进行或准备进行消费活动时对消费对象、消费行为方式、消费过程的总体认识评价和价值判断。改革开放以来，经济快速发展，人们的消费意识不断增强，从而推动了消费文化的发展。鲍德里亚认为，消费社会的消费品已经由原来的物品消费转变成符号消费。他的观点在当下社会得到了非常好的诠释与印证。

电影《小时代》曾经被批评奢靡做作，而作为电视剧的《欢乐颂》，在人物架构和画面表现上也丝毫不吝啬。各大品牌符号在电视剧中亮相，有些是为代表人们的社会地位、事业成就，有些是为了装点面子，总之都是为了丰富人物形象而准备的。剧中人物的情节设置、目标追求都围绕着消费能力和消费文化。

在剧中，住在2202的3个姑娘的目标就是立足于上海，然后实现自己的经济目标。邱莹莹赚钱就是为了能买她惦记很久的小蛋糕；樊胜美赚钱是为了买名牌包和名牌高跟鞋，她在见到老同学王柏川开着宝马后主动示好，将合租房说成是自己的等等，不过是为了抬高自己的社会地位，用金钱来博取对方的欣赏；而安迪一开场就是用几百万的保时捷，在华尔街挥挥手几百万美元的大单来介绍她；曲筱绡一出现是利用镜头从头到脚扫过，一身名牌足以介绍她的身份。之所以用数字和名牌来介绍她们；正是由于当今社会奉行金钱至上，奢靡的风气让每个人都在为了追求更优质的生活而奋斗。而所谓更优质的生活，往往不过是什么牌子的座驾、在哪个地段的房产、背着哪一个季度的限量款包包等等。关雎尔的同事在看到安迪和魏渭时说：“什么人接触什么人，都是有讲究的。”“人家买的是身份，是层次……”这些话其实早已经渗透在当下人们的生活中，以至于受众在看电视的时候甚至还十分认同这样的观点。传统意义的门当户对，大抵也是这个道理。新时期的都市青年群体，更多的是用金钱来打量一个陌生人，以其身边的消费符号来断定其社会地位和个人能力，世俗化的思想是他们的一个特征，他们对社会角色和地位的构建往往依赖于对消费文化的掌控。

三、当代女性主义在《欢乐颂》中的体现

自从人类文明进入男权社会，女性的社会角色和形象便逐渐固化。由于生理结构的不同带来的男女差异，使得在社会认知中男性的角色定位是“刚强”，而女性则是“柔弱”，人类发展进化的结果使男性成为主要劳动力，与之密切相关的便是在很长一段历史时期甚至到现在“男尊女卑”的思想都一直广泛地存在。

《欢乐颂》通过描写5个女孩的日常琐碎而进一步达到塑造她们人物形象的目的。这几个都市女性的生活处处体现出女性主义的光影，无论是职场、家庭，还是爱情、友情，都让观众在一个个的细节里感受到思想在被改变，时代正在发展。

《欢乐颂》是根据文学作品改编的，从作为“20世纪最具破坏力和蛊惑力的一种全新的文学批评理论”女权主义文学批评来分析，该作品是站在女性的视角讲述故事，由这5名女性的所见、所闻、所听、所感组成。以一种女性的视角对文学进行解读，反向对男性文学中歪曲女性形象的描写进行批判与重塑。其在探讨女性的意识与思想，从女性的角度去理解和诠释遇到的事情，展现她们的心态，而非她们的态度。它打破了现存的两性秩序，主要以刘涛饰演的成功女性、精英代表安迪来体现，她在华尔街独当一面的实力、对数字过目不忘的能力、被高薪聘请回国的财力，都让她的价值远高于一般男性。

文化女性主义是新女权运动在文学和批评领域深入发展的产物，其从文化表达方面解读，主张弘扬那些被贬低的女性价值，重新开拓女性的价值空间，重估女性对人类技术发展的贡献。被“渣男”白主管欺骗抛弃后的邱莹莹，被辞退转而开始卖咖啡；安迪并未被孤儿的身份打倒，而是凭借自己的能力与才识“称霸”职场，为众多成功男士所敬仰。这5名女性在精神上所体现的自尊、自立、自爱、自强，让无数观众感慨，有人感同身受，有人受其鼓舞。

在文化女性主义的体系下，女性的价值能够得到重估。在传统的男权社会中被忽略的一些女性特质，譬如积极的事业心、过人的智慧、敏锐的直觉、强烈的感性等都一一得到了重视和赞扬。它创造了女性独立的精神空间，弘扬了女性的精神与魅力，它告诉人们：事业成功不仅仅是男性的专利，女性同样可以撑起事业的一片天。

四、传统男权思想在《欢乐颂》中的渗透

尽管《欢乐颂》是一部当代都市女性的励志大剧，但不得不承认其中依旧渗透着中国传统的男权思想。安迪需要谭宗铭的协助才能找到她的弟弟，曲筱绡是仰仗她的父亲和姚滨才能顺风顺水，樊胜美悲惨的命运正是受他哥哥的拖累，等等。

《欢乐颂》原著作者阿耐承认自己是一个坚定的女权主义者：“我当然是一个坚定的女权主义者，但是我生活在一个男权社会。”也正因如此，《欢乐颂》打败了众多家庭伦理婆媳剧、小三剧、宫斗剧市场，剧中女性虽仍不可避免地处于一个以男性为中心的社会，依附于男性，但是该剧女性意识的觉醒尤为强烈。

男权思想从母系社会后便开始存在，早已根深蒂固地盘踞在中国人的思想中，要快速地去除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由于千百年来男性在政治、经济、军事等位置的统治地位，从而决定了男性成为社会的中心，而女性则被看作弱势群体。千百年来留给当代社会的“紧箍咒”使当代女性在这种潜意识中艰难行进着。《欢乐颂》的成功之处在于，它敢于突破局限，缓缓地揭开女性主义的面纱，让观众看到新时期女性独有的魅力。

在马克思看来，物质决定意识，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意识形态是隶属于上层建筑的。随着国家经济的快速发展，国民的意识形态也会随之变化。而电视作为一种传播媒介，正是将意识形态这种思想观念式的无形的东西，通过文本与画面的形式加以控制和塑造，起到宣传和教化大众的作用。电视剧《欢乐颂》紧扣时代脉搏，抓住当下社会生活，通过塑造当代社会新女性的群像，来反映现实存在的问题以及意识形态的变化，将政治、经济、文化三者的发展融为一体传递给受众，使电视剧充分发挥出大众传媒的优势。从这一点看来，它无疑是成功的。

[1]赵宜钧.从电视剧《欢乐颂》看当代女性主义的发展[J].新闻传播，2017（2）：102-1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