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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系三农:从我与庄晋财教授相识谈起
——写在《问道三农》出版之际(代序)

2018-02-22史清华

新疆农垦经济 2018年3期
关键词:三农农民农业

史清华

(上海交通大学安泰经济与管理学院,上海 200052)

我这个人有一个毛病,就是记不住人,特别是人名,瞬间就忘记,在一些重要场合,这样的情景出现让自己十分尴尬。如果说现在记不住,还情有可原,年龄大了,记忆力下降了,可事实并非如此,年轻时也是这样。但也说来奇怪,对我想要见的,或比我年长的,或比我强的,或有特长的,基本一次记住,特别是长相。和我同期在一所大学里学习的,尽管多达数千名学哥学姐,特别是研究生级别的学哥学姐,我基本上能说出个一二三。而对于同样数量的学弟学妹,基本没有印象,甚至低一届的,三年住对门,都印象很轻,以至在工作中见到学弟学妹,人家喊出我的名字,我却什么也说不出,真的感到很尴尬。我自嘲自己的这种记忆为“牛视记忆”①即我的眼睛是向上长的,只能看见比“高”的。牛视记忆让我在毕业后三十多年工作中受益匪浅。无论是本科时的,同专业或异专业的学哥学姐,还是研究生时的,同门或异门师兄师姐,都给予了我特别关照。他们不仅是我学习上的目标,更是我人生的楷模。,也可以理解为“牛眼看人”②在日常生活中,我们经常听到“狗眼看人”之说,而在我几十年的工作中,也的确遇到过“狗眼看人”之现象,但对我自己,因不是狗,故也没有狗眼,由此也就不用狗眼看人;尽管自己也不是牛,但自认为是“牛”,一头勤奋的老黄牛,在我看自己、看他人时,由此也只好用“牛眼”了。。

相识相惜

按理说,庄晋财,一个年龄比我小,长得比我青秀的小帅哥,是不会进入我的记忆的。不知怎的,就是这么一位小帅哥,让我见了一次就永生难忘。

我俩相识于20年前的一次特殊活动。1997年,对中国农业经济学术界来说是一个有着特殊意义的年份。在这一年,为推动中国农业技术经济的学术研究,中国农业技术经济研究会、中国农业大学国际农村发展中心(CIAD)与《农业技术经济》编辑部联合举办了一次全国性的“农业技术经济优秀论文”有奖征文与评选活动③说他特殊,是因为这次有奖征文不向作者收取任何费用,且资金还比较丰厚。这一活动属于一种纯粹的公益性或学术性活动。见《农业技术经济》1998年第1期PP62。(圈内也称“农经论文”大奖赛)。至截止日(当年9月10日),活动共征集学术论文230篇。从颁奖活动的总结报告中得知,原定有12篇入选,即入选率在5%左右。实际较原定又少了一篇,且少的是最高奖④比较《农业技术经济》1998年第1期第1页首篇论文傍加的“编者按”所提内容与第62页的会议总结之数据,会约略感知。。活动组在对230篇论文进行资格审查基础上,经6位专家初选,共筛选出34篇论文提交论文评审专家委员会评阅,提审率14.78%。经专家提名的论文,交由专家讨论会终审,最终入奖的优秀论文计11篇,入奖率实为4.78%。由于评选专家一致认为参评论文不符合特等奖的要求,建议空缺,这样11篇入选论文的级别分布就演变为:一等奖2篇、二等奖3篇、优秀奖6篇。为鼓励基层工作者,组委会特增设鼓励奖3篇。此次活动举办得相当隆重,颁奖活动设在南国广州,时间定在1997年隆冬11月16-20日,并作为中国农业技术经济研究会第六届会员代表大会暨学术研讨会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出席这次活动或会议的专家、学者及领导多达105人。我俩作为本次活动的特邀嘉宾,均荣耀出席。正是这次活动为我结识这位小帅哥提供了绝佳机会。

说实在话,按照我的“牛视记忆”,晋财小帅哥还是不应进入我的视野,我是二等奖获得者,他在我之后,属于优秀奖获得者,可在我记住两位一等奖获得者之后,就是他了。真的很奇怪,也许是特殊机缘,也许是个人魅力,也许是后生可畏,也许是出生相似,也许是“晋”字亮眼,说不清道不明,我就把他牢牢地记在心上。

虽说,活动之后,俩人均无任何来往,但惺惺相惜,晋财的主要学术活动似乎每次都进入我的视野。12年后,我要到广西参加一次国际会议⑤中国留美经济学会2009年年会。时,首先想到的就他,似乎到南宁去开会只是一个幌子,去见他才是本意。实际结果也的确如此。

由于有些时间不乘飞机了,我和同事朱喜博士都未对上海虹桥机场的CHECK IN时间变更预以及时关注⑥通常是提前30分钟,2009年后来变更为45分钟。,按照30分钟预留习惯,排队领取登机牌,花了10多分钟时间的排队,走到柜台时被告知CHECK IN时间已过2分钟,当时真的感到好郁闷。在CHECK IN无望,且当天开往南宁的航班又全无,无奈只好退票再买次日航班。由于我们购买的是打折票⑦打折票看似顾客得到了好处,实质上不然。由于这样那样的偶然因素,你的折扣会原封不动,甚至加价退回到售票处。人家赚的就是你的“偶然”。民间对此种行为叫“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在遇到这种情况时,实为机票报废且分文难收。考虑到我们的机票是双程,且又想去见一下晋财这位多年未见的小弟,最后还是依然决然地购买了次日通往南宁航班,实现了自己的首次南宁行。尽管整个会议计划被打乱,但在见到依旧青秀帅气的晋财小弟时似乎一切的不快都瞬间消失。晋财小弟开着他那“雪佛兰”,让我充分领略了整个南宁的自然与人文之美。我们的兄弟情似乎也从这一次南宁行上了一个档次。在晋财小弟的陪同下,我不仅欣赏了南宁的自然美,饱了眼福,还享受了南宁的美食,饱了口福,更分享了他对中国农经及自己未来的计划,饱了心福。一年后,他即北上来到农经学术重地江苏,在江苏大学管理学院担当起教授、博导之重任。在他北上来到临近上海的江苏后,我俩的来往相对增了不少。也许是空间距离之缘故,也许是惺惺相惜之本能,相互学习与交流成为我俩生活之常事。在2012年底,受他之邀,我和我的博士后合作教授,浙江大学黄祖辉先生一块到江苏大学讲学,确切地说,是为小弟庄晋财先生的“江苏大学新农村发展研究院”成立去助兴,在他的游说下,我们师徒还成了江苏大学的“兼职教授”,校长袁寿其先生亲自为我们颁发了聘书。

三农之道

说实在话,晋财小弟的确是一位有着过人之处的学者,我的牛眼也的确没有欺骗我。其最大的特点就是“好动”,这一好动不仅体现在物理上的好动,经常下企业,进农家,更体现在思维上的好动,在微信公众号“三农庄园”中留下了他数十万字的“好动之果”。记得在2017年8月中旬,我将2017版“华村一家”丛书序和《山西农家行为变迁:1986-2012》之“后记”用微信发给他后,他很快回复:“大哥,你又要出书了?我要预订”,满满的正能量予我以极大支持。接着又来了一句:“有时间给我的书写个序吧!”,同样一个“正能量”展示在我面前。尽管我也很快回复:“好的”,但并没有那么认真,只当闲聊。随后,他就把要出的内容,即近几年的“好动之果”,及出版计划和盘托出。当我发现他是认真的时,及忙刹车,并明确告诉他:“写序,要请名人,请官员才对,才有卖点”。他的回复非常有意思:“书不是拿来卖的,不要领导题字。我就希望有一本书留下您的痕迹。”至此,我只好“临危受命”。两天后,他的“好动之果”《问道三农》电子稿即传到我的邮箱。

诚然,晋财的这些好动之果对我来说,并不陌生,虽不能说我是第一个分享者,但可以肯定地说我是第一个品评者。所以如此说,一个重要理由就是在答应为他作序时有一个前提:“我要看到书稿”。换句话说,我需要通过认真学习,领会了晋财小弟的书稿之要义,才能写出这个书序。

说品评,可能有点大了,说欣赏比较恰当。在接受了晋财小弟的任务后,我怀着一颗虔诚的心去细心品味他的好动之果《问道三农》。所以这么说,其中一个很大原因是他的问道内容多是中国南方,对我这个北方佬来说,还是比较陌生。也正因为有点陌生,读起来兴趣就特别高。

以《问道三农》为书名,无论是看着,还是听着都感觉很舒服。此名不仅道出作者的困惑,同时也给出作者的努力。《问道三农》可以说是一部典型的自问自答式的即兴主题发挥。问道是整个书的灵魂,他把整个书稿带活了,大有画龙点睛之妙。

问道“三农”绝非今日才有,而是古已就有。绝非中国独特,而全球皆有。远的不说,单说中国,在传统农业经济时代,远在春秋时代就有齐国大管家管仲先生对此进行关注,并提出“仓廪实则知礼节,衣食足则知荣辱”(《管子—牧民》)。正是在管仲的辅助下,齐恒公才一跃把齐国领上春秋首霸之位。齐国所以能雄霸春秋靠什么,靠军队强大吗?显然不是,简单地看,根本靠的是“三农”问题的良好解决,靠的是“三农”支持下的国力强盛。从这个角度看,“三农”问题的本质应是一个社会实现祥和,一个国家实现安定的基础问题,它具有高度政治性、经济性和社会性。民间有一种说法:“手中有粮,心中不慌”,这可能是“三农”问题解决的最好表达,当也是当政者的政治目标所在。由此,农业税的顺利足额征收就成为农业时代政府在农村的重要工作。进入工业经济时代后,“三农”问题的性质有了明显变化,尽管同样包含社会祥和和国家安定,但在“三性”方面,经济性明显淡出,社会性显著提升,政治性依旧伟岸。记得我在给博士生上课时,曾谈到中国“三农”问题,它的本质到底是什么?无论是改革开放前,还是改革开放后,它的根本问题是“财富之母”问题,也即土地问题。尽管我们也深深感觉到“财富之父”问题,即劳动问题非常重要,二者的适配问题也非常重要,但核心还是土地问题。

学过经济学的人都知道,“土地是财富之母,劳动是财富之父”,可为何拥有土地承包经营权的农民不能给其自身带来期望的财富,或未能依靠土地实现发家致富?难道这一命题或这一判断有假?如果说真有假,可为何在民间会流传这样一个幸福标准:“三十亩土地一头牛,孩子老婆热炕头”?如果没有假,今日的“三农”问题症结何在?也许我们会说,今日的农民和过去不同了,是人的问题。真的是这样吗?试想一下:我国改革开放前后,同样的人,同样的地,为何之前吃不饱,之后吃饱了还有余?难道不是解放了手与脚的农民,自主支配自己的结果。再想一下:新世纪初的农业税改革前后,为何负担重时农民还在种地,而取消负担后农民却不愿种地了?难道农民真的命里“贱”?特别是自2004年开启的农业税减免、粮食直补、农业税取消、农业综合补贴、新农保等一系列惠民政策以来,似乎农民的种地热情一度有所提高,但持续时间那么短,眨眼又回到“离土又离乡”的老路上。难道政府10余年来的系列惠民政策不够多?不够细?为何农村留不住农民,特别是青壮年农民,他们真的是喜欢城镇,有了足够的进城生存与发展能力了吗?他们把祖辈留下的经典:“亲不亲故乡人,甜不甜家乡水”忘得一干二净了吗?答案可能不是那么简单。农民的这一选择,表面看是政府城镇化政策诱导下的自愿结果,实质上则可能是政府的农村公共品政策使然。

阅读晋财的《问道三农》,让我一直在思考,道在何方?能找到吗?我曾经不止一次地问自己,三农问题到底是一个什么问题?也曾尝试着回答:三农问题,表面看是农业、农村和农民问题的集合,是诸多问题的一个代名词,实则还真不是那么回事。以吾之意,三农问题应是一个“天地人和”问题。“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就是这一问题的最佳表达。当然,也不乏有的地方出现了相反的结果。让政府及学者对这一表达寄予了高度担心,并以“农民是弱智”的判断为前提,提出N多政策以“帮助”农民,让他们摆脱困境。但现实是:有时候政府关心的越多,他们陷入的困境越深。俗语讲的好:“救急不救贫”,如果不到万不得已,这个“贫”应让其存在。要知道,“扶贫先扶志”,当一个地方的人没有志向去摆脱贫困,即使再高明的扶贫政策,也奈他不得。

道在三农

我们说“三农”发展是有道的,并非空穴来风,凭空捏造。那么,“三农”发展的道在哪?为何人类社会发展一直在问道三农?包括我的兄弟晋财博士在内,许许多多的人都在做着同样的事。难道他们都不清楚,“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所蕴含的自然道理。我想,谁都知道,只是不愿意承认或另有隐情。就拿引发中国社会变革的农村改革来看,到底怎么来的,是引导,是诱导,还是无奈接受?好像谁都不愿说。大伙通常把这一改革的功劳归因为“一纸行文的认可”,而对事情的本质则很少关注。当然,我们也不可否认,正是这一纸行文,不仅将民众的“违法”或“非法”行为合法化,同时还拉开了中国农村改革的序幕。唐王李世民曾多次引述:“水能载舟,亦能覆舟”⑧“臣又闻古语云:‘君,舟也;人,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陛下以为可畏,诚如圣旨。”——《贞观政要·论政体》;在《荀子·王制》篇有“庶人安政,然后君子安位。传曰:‘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在《荀子·哀公》篇,荀子讲述了孔子与鲁哀公的一段对话。鲁哀公问于孔子曰:“寡人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寡人未尝知哀也,未尝知忧也,未尝知劳也,未尝知惧也,未尝知危也。”孔子曰:“君之所问,圣君之问也,丘、小人也,何足以知之?”曰:“非吾子无所闻之也。”孔子曰:“君入庙门而右,登自胙阶,仰视榱栋,俯见几筵,其器存,其人亡,君以此思哀,则哀将焉而不至矣?君昧爽而栉冠,平明而听朝,一物不应,乱之端也,君以此思忧,则忧将焉而不至矣?君平明而听朝,日昃而退,诸侯之子孙必有在君之末庭者,君以此思劳,则劳将焉而不至矣?君出鲁之四门,以望鲁四郊,亡国之虚则必有数盖焉,君以此思惧,则惧将焉而不至矣?且丘闻之,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君以此思危,则危将焉而不至矣?”,从一个侧面告诉我们,只有认清形势,才能实现国家长治久安,民众才能达到生活和谐。而这里的“生活和谐”本意是什么?不就是“三农”问题的良好解决吗?

我们说,“三农”发展自有它内在之道——“天地人和”。主要基于三点:

一是农村作为“三农”发展的基点,它不仅承载着中华传统文化的传承使命,同时也是中华文明的非物质文化遗产的集散地。保护村庄,建设村庄,将直接关系到中国传统文化的存亡。对于这一点尽管中央政府也认识到,并专门为此发了一个主题为“新农村建设”的“中央一号”文件⑨2005年12月31日,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推进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的若干意见》[中发[2006]1号]。,但在实际行动中,新农村建设显然被政府强力推行的城镇化淹没,尽管个别村庄也确实有了新面貌,成为美丽乡村典范,诸如浙江的美丽乡村建设,但更多的村庄则进入一个急速凋敝过程中,由此有了书稿作者对农村16篇问道之作。是的,书稿开篇即以一个醒目标题“农村还能靠‘打工经济’维持下去吗”把我们引到乡下。单看标题我们即可想到,作者的立意何在?农村发展到底应当选择何种模式,是以劳动力转移为核心的输血模式(外出打工赚钱汇钱),还是以村庄凝聚力提升为核心的生血模式(产业形成)?显然,作者在这里不是反对城镇化,反对农村剩余劳动力转移,而是从城镇化、从劳动力转移过程中带给乡村发展的困境引发的思考——如何提升农村创业?面对农村恶化的环境,作者在思考:“如何破解农村垃圾淹没农村青山绿水的难题?”,是的,在城里待惯了的人,突然下到农村会有许多不适应,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农村垃圾问题。而已习惯了的农村人,对此则没有什么感觉。对于这种情况的出现,显然不是农村人不懂得垃圾处理,而是同样作为共和国的纳税人或纳税区,公共产品政策的阳光对农民与对市民,在城镇与在乡村,有照耀差异之分。同时也让作者发出质疑:“农村公共品建设管理的权力是否该还给农村和农民?”。其实还不还权力于农村,于农民并不那么要紧,而真正应当考虑的是政府在公共品政策上如何更加公平地对待农村。在真正事关农村发展的关键,即领路人问题上,作者也看到了,并用了相当篇幅对此也进行了思考,从“何日唤得‘乡贤’归?”到“农村发展如何重塑乡贤文化”;从“农村发展如何突破人才瓶颈?”到“农村发展如何找回那些散落的知识精英?”。从这些思考可以看出,作者的乡村问道是由浅入深,由具体到抽象,真正对农村问题进行了一个深度思考。这是因为,中国传统文化的藏身地农村,在传承文化之魂时,主要依靠的力量是乡贤,是精英,他们在乡村具有引领与示范作用。中国传统文化尽管以生活方式形式已深深地嵌到民众血液中,但乡贤与精英依旧具有强大的憾动力。村庄是走向美丽还是凋敝,其成败很大程度上也与这些具有示范效应的乡贤或精英有关。所以,从这个角度看,作者的乡村问道抓住了核心,找到了要害。事实上,乡村作为生根民族一种特殊的生存方式,其治理与现代城市本身就有很大的不同。作为“熟人世界”的一个缩影,乡村运行有着法律以外的许多非正式规则⑩比如财产继承制:乡村通常采用的是传统的“男丁”继承制;而城市采用的是现代的男女平等制。表面看,乡村的制度有歧视女性之意,但细观察实则不然,待女性出嫁后,一样可以从男方哪里享受到同等待遇。乡村的这一制度有一个最大好处是:可以保全财产,免遭分割移动损失。我们可以把这种继承制称为“人动财不动”。与此相对,现行的制度为“人动财动制”。当然,这种继承制与传统的人口流动范围小有着关系。,这些规则不仅是维持乡村有序运行的基础,更是保留中国传统文化的根本。它的存在尽管有与现行法律法规相冲突的一面,但在维护乡村社会稳定方面与现行国家法律法规的作用是一样的。从这个角度看,农村问题的良好解决,一个重要思路就必须考虑:即对乡村熟人世界的非正式规则恰当把握与运用。要知道,这些规则并非都是封建垃圾,而有许多东西恰是中华文明的重要组成部分。

二是农业作为“三农”发展的基础,它不只是一个产业,更是一个国家稳定的基石。无论人类社会有多先进,有多发达,至少走到今天,还没有听说谁发明出能够替代食物需求的东西或谁培育出“无须进食即可行动”的人种。我曾梦想过,若能发明一种食物替代品,减少吃饭给人类带来的“麻烦”,那可就发大财了。可转念一想不对呀!人类最大的幸福是什么?难道“人生在世,吃喝二字”有错吗?农产品作为人类存在与繁衍的必需品,应当说不会没有市场,即使人类社会演进到更加先进的时代,农产品的存在前景似乎只会光明,不会暗淡。对农业的存在与发展我从来就没有悲观过,但也没有乐观过。这是因为农产品的特殊性,特别大宗农产品粮食国计民生之特殊性[11]农产品通常不能理解为一般商品,特别是粮食,由于它的国计民生特性,它的商品特性只是在特定环境下存在,且为被价格扭曲了的商品。诸如战时,农产品通常会上升到战略品的高度,被禁止流通。和平时也时有出现,诸如新中国成立后的短缺经济时代,配给制下的农产品流通受限。诸如在有农业税的时代,在国家食物税征收前,农产品是不能随便上市的。,使得农业生产本可享受超额利润,最后却演变成平均利润以下的弱质产业。从这个角度看,的确,农业前景好坏决定权不在这个产业本身。这个本应有非常光明前途的产业,之所以沦落到人人担心,个个忧虑的地步,不是这个产业本身有什么错,而是其担负的神圣使命至今未有一个产业能替代。在皇朝时代,农业不仅担负着整个上上下下的温饱问题解决,还担负着皇朝的正常运转,是皇朝时代最重要的产业;进入21世纪后,尽管我们的社会形态已不再是以农业经济为主的皇朝时代,而转变为以人民当家做主的工业经济时代,中央和各级地方政府的运转很大程度上已摆脱“皇粮”依托,但农业担负的社会温饱之责任依旧没有摆脱,事实上,也永远不可能摆脱。正是这一特性使得农业在政府眼中,特别是在中央政府中的地位和意义就非同一般。是的,在我们摆脱温饱走向小康的今天,社会上存在着一种农业无足轻重之偏见,特别是农业税被取消以后,许多地方政府甚至直接无视农业,大量农地被强征,大量农民被“驱赶”,客观上与中央政府的目标相背离。尽管中央政府在进入新世纪后的2003年以来,已连续发了14个与农业直接或间接相关的“中央一号”文件,表明了其对中国农业发展的立场与努力,但也正因为中央政府的这一重视,从一个侧面反映出中国的农业问题非常严峻。由此,问道农业也就成为学者们的自然。晋财博士对此用了9个“?”+2个“。”的篇幅进行思考。他首先就借当前学界正在激烈进行的“林张”之争(林毅夫对张维迎)引发出“农村发展需要产业政策吗?”之长篇思考,继而对“乡村发展如何越过‘农业残缺陷阱’?”做出有特色的探索。在面对农业弱质性、乡村创业、农业技术提高、产业扶贫以及土地作用等问题在“三农”发展,特别是农业发展中的意义、定位与作用问题,作者运用单视角或多视角进行了深入分析,给出自己问道农业之思路。这里需要指出的是在“农业产业集群发展”上,作者明确提出“需要政府引导”;在“农业”发展上,“需要工匠精神”。这两个“需要”很好地诠释了未来农业的着眼点。是啊,对农业“需要工匠精神”一般人可能不理解,我却深有体会。就以我的父亲来说,在农业生产上应当说能列入晋财博士定义的“工匠”之列。他被村民认定为“农把式”,他最拿手的种谷子,在集体化时代,其他村民亩用种子多在 0.50~0.75 公斤,他却只需 0.35公斤左右。出苗初通常不被看好的他,却在随后间苗、留苗方面得到村民的一致好评,省工省力省种的“三省”,让村民充分认识到“农把式”在农业上的价值。记得在1970年代初,他担任村队长时,队里的粮仓始终是满满的,盖着“粮印”的粮堆让我这个整日饿着肚子的孩子看了都眼馋。特别是在看到,粮库中的粮食,老鼠可以吃,麻雀可以吃,为什么我们不能吃?真的想不通,但在那个年代,似乎没有多少村民想不通。在进入农户经营时代,父亲与大哥仅经过1982年一年的努力,就让我们这个7口之家的经济与生活状况发生巨大变化,从此告别饥饿,告别短缺,让我放心地带着那个“想不通”走进大学,走上今日农业经济研究之路。在我们老家,有句谚语:“地不亏人”,这里可理解为:“艺不亏人”。在正常社会环境下,拥有“工匠精神”的农民,不仅让有限的土地真正担负起大国现代化的起步使命,更担当起中国农业保障的基石。

三是农民作为“三农”发展的灵魂,它不仅是一国传统文化的传承者,也是一国核心命脉粮食的生产者,“三农”中的农,核心是农民。古往今来,“农民”问题在决策中从来都是大事,从来都放在战略高度加以重视。但也同时,任何有关“农民”问题的决策在执行过程,从来就没有不走样的,扭曲执行已成为常事。从这个角度看,“三农”问题所以成为问题,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决策与执行存在的偏差使然。比如,《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和《中华人民共和国土地管理法》明确规定:“农村土地属于(农民)集体所有”,在国家推进城镇化的进程中,地方政府在土地非农化执行中,有多少官员还记着这条法令,土地的非农收益有多少能真正回到他的主人农民集体手中?正因此,征地纠纷成为当下一些地方政府与民众最大的矛盾。是的,为了实现国家工业化,为了加速城镇化,让农民让出一部分土地福利,一般地,农民是可以接受的,但在农民真的让出后,当真响应政府号召进城,转为城镇居民时,又遇到难以逾越的户籍门槛。难怪我们的晋财博士在《问道三农》的农民篇,首先就对“农民工真的能够进城实现‘市民化’吗?”进行质疑,既然农民已让度了自己世代相袭的农地之福利,为何又在城门口设置障栏?当然,我们也看到了,为了户籍的开放,政府近几年付出了大量的努力,但有一个现象也是值得我们关注,凡是农民想去的地方,户籍大门都始终紧闭着,比如北上广。即使在他想去的地方以“农民工”身份工作了多年,且二代“农民工”差不多快长大成人,都依旧难以获得当地居民身份,就连孩子就学都不能得到很好解决。难怪晋财博士发现“农民工群体为何在悄悄地发生变化?”。常言道,“人挪活,树挪死”。中国农民工并不傻,他们也知道这个道理,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在晋财博士发现“农村劳动力迁徙为何从‘转圈’到‘钟摆’?”这个现象前,农民们早已通过“农民工”身份亲身体验或从前辈实践中获知。在农民工真诚地渴望在劳动力市场上遇到真“君子”的同时,也对自己未来有所准备。正如作者在“‘归巢’农民工何以安生?”“何以关心‘寂寞残阳’的农村老人?”“农民如何盘活闲置住房促增收?”等数篇随感中进行的思考。是的,当他们把青春贡献给城市,到老时,因生存压力山大,不得已在叶落归根的心理支持下,很自然会促使他们回到生他养他的故乡。当然,他们也可能会面对与在乡老年人一样的贫困境况,由此,“如何应对农村经济贫困向健康贫困的转换?”“如何从源头上使农村因病致贫返贫得到治理?”就成为城镇化下中国农村最需要考虑的农民问题。也是晋财博士最关心,最问道的农民问题之一。

问道心灵

说实在话,无论是问道农村,还是问道农业与农民,都没有问道根子上,真正的问道应是自己,也即问道自己或问道心灵。

经常出门的人,特别是出远门的人,都会发现,中国之大,大到你不用想问题之答案,只要看,一个“见多识广”就足以让你豁然开朗,让你迎刃而解。我们的“三农”发展真的难吗?我看不见得。从中国“三农”发展留下的文化痕迹就可以看出:“尊重自然,尊重人性,一切万事大吉!”试想,今日经济处于下游的山西,为何会在晋中大地出现大院文化丛森,这里随口就可说出五六家:祁县的乔家和渠家大院,太谷的曹家大院(又名“三多堂”),榆次的常家大院,灵石的王家大院,等;今日经济处于中游的安徽,为何会在皖南徽州形成那么多且非常有特色的村落文化,诸如西递与宏村;今日经济处于上游的江南,为何古镇云集,同样我们也可以随口说出七八个:江苏的昆山周庄、吴江同里与甪直【luzhi】;浙江的嘉善西塘、桐乡乌镇和湖州南浔,以及上海的青浦朱家角和闵行七宝,等。如果把这些大院文化、村落文化与古镇文化的形成全部归结为商业发展之功劳,显然有失偏彼,事实上,它也是历史上“三农”发展的道之所在。难怪晋财同志在对“三农”问道中,有不少篇幅是对农村文化,特别是小镇文化,给予了特别关注。从“特色小镇建设之路怎么走?”,到“农村特色小镇建设如何跨越产业门槛?”,再到“农村特色小镇发展如何才能惠及更多农民?”,可以看出作者已对这一特殊“三农形态”在解决“三农”问题中的担当有所思考,同时,从“农村特色小镇是否面临难以承受之重?”到“特色小镇如何挖掘农村传统产业的文化基因?”,再到“如何让特色小镇保持‘镇’的特色?”,可以进一步看出作者的思考有它的内在机理。特色小镇的发展一定要与传统文化相联系,一定要保持自己的“特色”,离开了传统文化,离开了自己的特色,千篇一律的城市化模式是解决不了中国“三农”问题的。尽管作者给出的答案表面看是观察的结果,实则是作者的一种心灵感应或一种文化人的本能反应。要知道,今日中国农村发达了的地方,一定是传统文化保存最好的地方,一定是依托传统文化并发展了传统文化的地方。可见,中国“三农”的根本出路在“传统文化”的认真保护、良好传承与升华。由此,特色农庄、特色村落,特色小镇的维护与建设将可能是走出当前中国“三农”困境的一把金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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