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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深的思想 精美的艺术
——电视剧《白鹿原》创作特色解析

2018-02-21李婷婷

西部广播电视 2018年17期
关键词:白鹿原原著精神

李婷婷 蔺 飞

(作者单位:1.成都市广播电视台;2.自贡市广播电视台)

从辛亥革命到1948年这个特定历史时期的中国社会文化和人性善恶的深刻反思通过电视剧《白鹿原》得以形象展示。该剧由获得中国长篇小说最高荣誉——茅盾文学奖的著名长篇小说《白鹿原》改编而成,在忠实于原著前提下将原著精神价值和电视剧创作特殊规律有机结合,用唯物史观和当代思维统摄全剧,通过审美化的影视艺术手段,将近半个世纪的中国社会生活的巨大变迁浓缩到陕西白鹿原上的白、鹿两个家族三代人之间的命运、生活道路选择和人性沉浮当中,以丰富的文化含量和开阔的审美容量展现了当时整个中国社会、政治、经济、文化和精神等一系列的冲突和断裂,把文学原著中蕴含的深刻思想内涵和情感内涵展现得淋漓尽致。

1 历史人文思想的精神荟萃

小说《白鹿原》用八九十年代传统文化中的忧患意识反观传统文化,从较为客观的文化视角抒写了一段特定历史时期中国农民的文化思想历程,达到了艺术性与历史性的统一,其对传统文化中的优劣、善恶、正邪所进行的现实主义批判也达到了文学性与思想性的相当高度,生动演绎了中华文化的现代意义。

1.1 影像时代的历史观照

电视剧《白鹿原》之所以被誉为“现象级的史诗大剧”,在于其将近半个世纪的时间跨度中不同生存地位的人物、不同的人生态度、不同的生存选择交织在一起,通过激烈的矛盾冲突向观众展示了一幅中国农民斑斓多彩的历史画卷。对于这段“渭河平原五十年雄奇史诗”的电视化呈现,不仅成就了它作为“一段特殊时期中国农民的思想发展史”和“中华民族的精神发展史”的影像式存储与记忆,而且在视听转换中直观地表现了农民的悲苦和时代的歌颂,提供了20世纪上半叶那四五十年中国农村社会生活场景研究的影像蓝本。电视剧的创作者还在唯物历史观哲学思想的指引下,基于对历史和现实的清晰认识进行成功的改编:把白灵的死改编成死于敌人的炮火,实现了对一个反封建现实和黑暗现实战士的完美刻画,是对白灵最后归宿的一种升华,反映了共产党人生命不息、战斗不止的英明所在;改编鹿兆海之死的“正面性铺垫”——军阀围困西安城时拼尽全力救助灾民和伤兵,但同时也展示他在信仰选择上的轻率和迷失,褒贬更加鲜明;淡化黑娃之死对白孝文的影响;淡化田小娥在原著中媚的一面,突出了其在宗法男权社会下受尽的凌辱;删除了一些鬼神之类的魔幻,与时代精神更相适应。因此,该剧给了观众对历史的思考,使观众将这段历史当作镜子,从中获取历史营养。

1.2 民族文化的精神皈依

优秀民族文化具有世界性意义,多元的民族文化总能反映当下中国的深层现实,电视剧《白鹿原》正是这一文化理念与创作实践的直观化显现。它扎根于本民族的生活,深挖有地域文化的风土人情、风俗习惯、语言特点和文化精神,从而追溯民族的文化传统、文化心理,对民族文化进行主流价值观的扬弃,为观众提供了一场气势恢宏的文化盛宴。剧中有许多让人难忘的情与景:白嘉轩请戏班子唱戏当中的鲜明特色,充满浓郁乡土气息的陕北民歌,仙草刚到白家时擀面、切面、煮面和泼油的一系列动作及大碗的油泼面,白、鹿两家的院子,墙上挂的大面积的红辣椒串,兆海和鹏在西安吃羊肉泡馍,白家老太太蹲在椅子上,新郎抱着新娘入洞房……这些都是关中风情文化民俗的积淀。不仅如此,剧中还彰显着中国儒家思想体系里“关学”的精神:朱先生为黑娃写下人生的最后一幅字:“学为好人”,以及白嘉轩开办学堂、“耕读传家”等,都是关于人本思想和传承儒学、重德尚礼精神在社会最基层的体现。“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既是朱先生、白嘉轩骨子里的精神文化气质,也是创作者一直在体现的一种思想、一种文化精神的皈依。

1.3 当代价值的思想升华

文学名著要搬上电视荧屏,不仅要对一些精英性的文化思考进行大众文化的电视化诠释,还要考虑在某些事件上原著的文化视角与当代的主流价值观是否契合等问题。因此,对于优秀文学作品的影视化转换,须在把握好原著精神的前提下,站在当代思维的高度,对原著合理取舍与创新,遵循影视剧创作的特殊规律,实现从文学语言到视听符码的成功转换。电视剧《白鹿原》在这方面做了非常有益的探索,既延续了原著的文化思考,又强化了该剧的褒贬倾向和历史评价。如白灵的死,这个事件牵涉到大敌当前,共产党红军内部肃反运动的问题,电视剧在改编时对原著中这一主要情节做了调整,设计了白灵在战斗中牺牲,这就更符合典型化的历史真实,让白灵的形象有了一个光亮的归宿,也凸显了为革命拼尽热血的白鹿精魂。这样的改编在深化历史观、强化党的领导的方向性上,可谓是当代价值思想升华的一次可贵实践。

2 电视声画艺术的美学呈现

法国思想家、导演居伊·德波在1967年出版的经典著作《景观社会》中指出:“世界已经被拍摄”,景观本质上不过是“以影像为中介的人们之间的社会关系”。进入21世纪后,大规模的影像生产和影像消费成为这个时代的显著特征,社会学家和人类学家因此把今天的社会称为“景观社会”。在景观社会环境下,大量的文学作品经由影像空间和时间的“装饰”,完成了以影像形式对历史智慧和文化精髓的储存,一个更为广阔的大众文化阐释的时代呈现在人们面前。电视剧《白鹿原》不仅让我们看到了从文字符号的解码到视听化编码过程中制作团队对影视媒介特殊规律的专业性把握和精益求精的工匠精神,更让人感受到了从文学文本到影像阐释过程中创作者对原著精神的尊重和影视化重构的创新力、探索力。

2.1 人物塑造的现代价值

电视剧《白鹿原》的人物形象既是基于历史人文主义对原著人物的理性扬弃,也是对影视剧人物塑造审美规律的探索和创新,在电视剧视听化重构的角色改编、人物传奇化与戏剧性,以及现代化意义等方面成就突出。比如鹿兆鹏这个人物,在电视剧里改编较大,从20世纪20年代参加共产党领导下的渭河流域的斗争一直到解放,其形象要比小说中鲜明得多。再如,剧中的仙草是在雪地里快被冻饿死之际捡回来的,白灵则一出生就被狼叼走了,人物传奇性与戏剧性得到明显加强。而田小娥风骚性感的小说女性形象变成受压迫和迫害的电视剧人物形象,则突出了该剧对妇女解放的现实关切和对当时社会黑暗的反抗和控诉。在这部剧里,以朱先生和白嘉轩为代表的老一辈人物形象让人们看到了中华传统文化中的“厚德载物”,给人以厚重感;而鹿兆鹏、鹿兆海、白灵等年轻一代则体现出“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的精神,凸显了该剧的时代感。朱先生、白嘉轩等男性人物形象承载了“仁,义,礼,智,信”,而鹿子霖的反面形象也让人们看到了该剧对人性中“恶”的批判。因此,剧中的每一个人物都是生动而鲜活的文化符号,充满了史诗般的质感,他们所蕴含的历史人文基因和现代价值丰富了我们的集体记忆。

2.2 生活叙事的精神熔铸

在电视剧《白鹿原》的叙事链条里,空间受到很大重视,祠堂、院子、月亮门和牌坊等主场景,黄土高原、沟壑、麦田等典型环境都被作为了叙事的空间,原上生活及传统文化与人性的不同侧面通过这些独特的影像空间戏剧性地展现出来。通过这些叙事空间,人物性格特征及人物关系、戏剧冲突等得到生动展示,而人物在这一过程当中的文化行为则把观众的神经通感自然而然地传导到对传统文化不同层次、不同层面优劣的思索及精神信仰叩问的文化空间,从而实现从生活叙事到精神叙事的丰满。这在剧中一系列“纷争”中都有所展现:为田小娥修祠堂鹿子霖和白嘉轩的相反行为、白灵投身革命而白嘉轩坚决反对以及白嘉轩封建意识与田小娥悲惨命运之间的尖锐矛盾……黑格尔的“悲剧冲突论”就指出,“这种破坏不能始终是破坏,而是要被否定掉”,而且人物性格的高度和深度也要借冲突来衡量:“人格的伟大和刚强只有借矛盾对立的伟大和刚强才能衡量出来。”白嘉轩与鹿子霖在剧中的矛盾对立与冲突正是如此,在审美思维的“对比/差异”中,人性善恶得到叙事美学上的精彩呈现,丰富的精神内涵也在剧中人物命运的沉浮中熔铸和升华。

2.3 影像阐释的审美情趣

电视剧的镜头将影像直接作用于观众的视觉形成具体而确定的视觉形象,同时摄影机的纪实功能赋予视觉形象以真实性,伴随摄影造型艺术的渗透,电视剧的视觉形象具备了真实性与艺术性相统一的美学意义;而声音作为电视声画艺术中不可或缺的元素,在电视剧的“时空再造”中起到了推进剧情、展示人物心理及调动观众审美情绪的重要作用。电视剧《白鹿原》的视听叙事将摄影造型的构图、光线、色彩等视觉元素与声音符号进行蒙太奇组合,形成了具有“崭新内容和概念”的“有意味的时空”,做到了审美化表达。

电视剧《白鹿原》,以展现民族精神和家国情怀为主旨的重构性叙事为人们展现和提供了历史人文思想性和电视声画艺术性相统一的审美观照。在当下大量商业剧泛滥、急功近利的电视剧创作环境中,这部剧以精深的思想、精美的艺术、精湛的制作赢得了高收视与好口碑,奠定了其担当中国文化自觉和中国文化自信精神的标志性作品的地位,推动着中国的电视剧创作把提高作品的精神高度、文化内涵、艺术价值作为追求,向着人类精神世界的最深处去探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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