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文化的当代阐释和时代创新——以习近平新时代道德建设重要论述为视角*

范成龙 吴 锋

君子文化作为中华文化的重要一环，糅合了孔子、孟子、荀子思想的精华，蕴含着丰富的道德精神和道德智慧。君子文化包括了传统伦理道德，虽具有时代的局限性，但在更大范围上其内含超越时代的普遍价值，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个人、社会和国家的发展。“国无德不兴，人无德不立。”①习近平总书记关于新时代道德建设的重要论述从不同层面继承了君子文化的智慧，将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道德建设推向了新的进程。

一、君子文化的内涵与评介

君子文化是在漫长的历史演进中形成的，以“君子”为核心，以“仁”、“忠”、“礼”为主要内容，着眼于实现道德完善的目标，并将人生态度落实到具体行动中的文化体系。这对于提升中华民族道德建设水平和提高全社会精神文明建设水平有重要价值。但是，中国传统社会对君子的要求往往与现代不同，因此，应对君子文化进行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将符合时代要求的君子文化运用到道德建设中，大力推进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德建设进程。

(一)君子文化的由来

文化是在实践中不断运动、变化和发展的，君子文化的演进必然是在漫长时间中逐步形成的人们生命存在的方式。首先，君子文化最初表达的是一种“身份”。“君子”一词最早出现在《尚书》《诗经》等先秦文献中，《诗经·假乐》曾提到，“假乐君子，显显令德”②。这里的君子指“君王”。《诗经·墉风》也曾提到，“大夫君子，无我有尤。”③可见君子最早的含义是为政者，上至君主，下至公卿贵族，君子的地位或许在庶民地位之上，只指出了“君子”所具有的身份地位，并未言君子内含的道德原则。其次，道德原则逐渐从君子文化中引申出来，构成社会历史发展中现实性的质料要素。孔子曾谓，“君子笃于亲，则民兴于仁；故旧不遗，则民不偷。”④意思是说，在上位的人要厚待家属，君子要善待朋友，只要如此，百姓才能够对人热情，社会才会兴起“仁”的风气。这从侧面反映出“仁”是衡量君子的重要方式。

君子文化随着社会的转型而被赋予了新的内涵，不仅仅强调“仁”的道德原则，更加强调君子修德以达济天下的道德使命。如孔子曾谈论君子的德行：“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⑤”又如孔子谓：“君子尚勇乎?”子曰:“君子义以为上，君子有勇而无义为乱，小人有勇而无义为盗。⑥”孔子将君子与小人作对比，从而突出君子的高尚人格，这为其实现修德以治天下的道德使命奠定了基础。子路曾问孔子：“君子是什么？”子曰：“修己以敬”，路曰：“如斯而已乎”，子曰：“修己以安人”，路曰：“如斯而已乎”，子曰：“修己以安百姓”⑦。意思是说，要不断地修养自己，使自己谦虚，使周围的人快乐，使老百姓安乐。孔子对君子的论述内在地展现出以德致位的政治理想，修身达济天下的道德使命，彰显了君子文化中蕴含的道德原则和道德使命。

最后，君子文化在漫长的时间中经过孟子、荀子的承继逐渐凝结为人们生命存在的方式。孟子曾谓：“君子之事君也，务引其君以当道，志于仁而矣。”⑧又如孟子曾谓：“君子所性，虽大行不加焉，虽穷居不损焉，分故定也。”⑨可见，孟子继承和发展了孔子的君子思想，强调君子注重修德见世，解决现实中不得志的烦恼，但孟子更加强调君子修德见世，以德抗位，这既是孟子对孔子君子理想的继承，亦是发展。旬子承续了前辈关于君子的思想见识。荀子曾言：“君子者，礼义之始也。为之，贯之，积重之，致好之者，君子之始也。故天地生君子，君子理天地。君子者，天地之参也，万物之总也，民之父母也。”⑩荀子解释了成为君子的修学途径，希望通过礼义教化等具体的行为规范培养出德行高尚的君子。君子文化深深植根于广大人民的心灵沃土中，逐渐成为社会发展中人们的价值目标和生活方式。

(二)君子文化的基本内涵

君子文化作为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要一环，是在中国5000多年社会历史发展中形成的以“君子”为核心，着眼于实现道德完善的目标，并将人生态度落实到具体行动中的文化体系。君子文化的基本内涵主要体现在“仁”的道德原则、“忠”的道德使命和“礼”的道德规范等三个方面。

第一， 君子文化强调“仁”的道德原则。“仁”作为一种道德原则，从主观维度讲是君子所应持有的道德尺度，从客观维度讲是以符合社会发展要求为尺度作为评价人是否为君子的道德价值体系。社会不同发展阶段有不同的道德原则，道德原则依时代而不同，依阶级立场而转移。春秋战国时期，诸子百家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纷纷提出了属于君子的道德原则。孔子言：“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能近取譬，可谓仁之方也己。”孟子继承了孔子，更加明确了君子的道德原则，并明确提出道德的序列。孟子也曾言：“仁义礼智，非由外铄我也，我固有之也，弗思耳也。”墨子则以仁义并举，提出君子兼爱的道德原则。墨子曾言：“今天下王公大人士君子，中情将欲为仁义……”至汉代，“三纲五常”成为统治阶级道德的基本公式，仁义礼智信成为君子基本的道德原则。唐代的韩愈曾说：“性也者，与生俱生也。……其所以为性者五：曰仁，曰礼，曰信，曰义，曰智。”明清时期，虽有不同的思想流派，提出了道德实践的具体方法，但都肯定了君子仁义礼智信的道德原则。总之，中国古代君子的道德原则在不同的历史发展阶段虽有不同，但“仁”的道德原则始终居于首位。

第二，君子文化强调“忠”的道德使命。道德使命是社会中具有某种身份的人肩负的道德要求、责任和义务。在君子文化的发展中，“忠”作为一种道德使命，不仅是历代统治者作为维护社会伦理关系和政治统治的重要手段，更与治国平天下的道德理想紧密相连。一方面，忠是君子的道德要求。孔子曾对樊迟说，“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曾子曾将“忠”作为君子安身立命的三省品德。曾子也曾曰：“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这体现了忠之品德在君子为人处世、待人接物方面的内在要求。另一方面，忠是君子的道德责任。诗曾曰：“临患而不忘国，忠也。”《忠经·孝经》也曾曰：“天下尽忠，淳化行也。君子尽忠，则尽其心……尽心者则洪于远。”可以说“忠”的最高体现是“恤民报国”，君子只有为天下尽忠，为百姓尽忠，才能最大限度地发扬君子的忠德。

第三，君子文化强调“礼”的道德规范。道德规范是在社会公共生活中公民应遵守的社会公共规则。在君子文化的发展中，“礼”作为君子的道德规范，不仅是君子为人处世的道德准则，更是君子立足社会的根本。《论语》曾言：“不学礼，无以立。”因此，作为君子不仅要懂得遵礼尚仪，更要学会以礼义立身。诗经曰：“夫礼，天之经也，地之义也，民之行也。”这阐释了“礼”的重要地位。孔子曾曰：“君子博学于文，约之以礼，亦可以弗畔矣夫。”这就是说，作为君子要熟知各式礼节制度，学会用“礼”来约束自身，进行交往。因此，在古代，“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成为君子最显著的特点，“积礼义而为君子”，是每个人的道德规范。不仅如此，作为君子要将“礼”内化为一种自律的道德依据。正所谓“刑政平而百姓归之，礼义备而君子归之”。因此，“礼义”是君子永远不变的道德操守，也是君子具有自我约束力的生活法则。

(三)君子文化的当代阐释

“人们自觉地或不自觉地，归根到底总是从他们阶级地位所依据的实际关系中——从他们进行生产和交换的经济关系中，获得自己的伦理观念。”当代中国正处于全面深化改革的关键期，伴随着经济全球化、政治多极化和文化全球化的趋势，人们的思想观念、价值诉求和实践方式在传统与当代的新陈代谢中不可避免地受到冲击，因此现实生活中道德滑坡、道德失范等道德困境不时发生。君子文化是在中国传统社会历史发展中形成的以“君子”为核心，着眼于实现道德完善的目标，并将人生态度落实到具体行动中的文化体系，蕴含着“仁”的道德原则、“忠”的道德使命、“礼”的道德规范，这对屡遭道德困境的当代中国来说，以“仁、忠、礼”为主要内容的君子文化无疑是一盏聚光灯，对于加强个人品德、家庭美德、职业道德、社会公德等现代公民道德建设具有超越时代的永恒价值。但是，君子文化是作为几千年中国封建社会的思想内容而存在的，是为封建统治阶级服务的，不可避免地存在时代局限性。首先，君子文化是为维护封建等级制度辩护的，有维护等级特权的不良影响。费孝通先生曾说：“中国乡土社会的基层结构是一种所谓的“差序格局”，是一个“一根根私人联系所构成的网络……孝、悌、忠、信都是私人关系的道德要素。”因此，中国封建社会形成的以追求道德完善为目标的君子文化难免会存在差序人伦的价值标准、等级严明的道德观念。其次，君子文化形成的基础是以自给自足为目标的小农经济，这就不可避免地使人们形成“富贵利达、声色货利”的社会风尚，“以权谋私、损公肥私”的社会积弊，从而助长“伪君子”的势头。正如黑格尔所说：“自从阶级对立产生以来，正是人的恶劣的情欲——贪欲和权势成了历史发展的杠杆，关于这方面，例如封建制度的和资产阶级的历史就是一个独一无二的持续不断地证明。”总之，古代对君子的要求与当代对社会主义公民的要求是有差异的，因此，要对以“仁、忠、礼”为主要内容的君子文化进行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贯穿于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以现代“君子”的标准要求社会主义公民，推进社会主义道德建设，提高全社会精神文明建设水平。

二、习近平新时代道德建设的逻辑进路对君子文化的承扬

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在治国理政方面多次强调要注重道德建设，提倡全社会讲道德、守道德、崇道德，这充分体现了习近平总书记致力于推进道德建设的决心。习近平总书记在道德建设中充分吸收了君子文化的合理内涵，并提出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推进道德建设的新理念、新布局、新方法，这既是对君子文化的继承，同时又是对君子文化的超越，开辟了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以德治国的新境界。

(一)“以人民为中心”的道德建设理念对“仁”的道德原则的承扬

“仁”作为君子的道德原则在中国社会发展中发挥着重要作用。孔子说：“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悌也者，其为仁之本与!”可见君子的道德原则始于爱人。接着孔子又对子路、子贡、颜回提出君子践行道德的具体原则。子曰: “由! …… 仁者若何?”子路对曰: “……仁者使人爱己。”子曰: “可谓士矣。”子贡入，子曰: “…… 仁者若何？”子贡对曰: “……仁者爱人。”子曰: “可谓士君子矣。”颜渊入，子曰: “回! …… 仁者若何?”颜渊对曰: “……仁者自爱。”子曰：“可谓明君子矣。”孔子提出相同的问题，三个弟子却对“仁”有不同的回答，可见“仁”作为君子的道德原则，不同人理解是不同的，但“爱人爱己，推己及人”始终是贯穿于君子道德原则的主线，这对于唤醒人们的良知，保持仁爱之心，扩展和提升仁爱的境界有重要价值。但“仁”的道德原则不可避免地存在局限性。“仁”的道德原则产生于封建时期自给自足、简单化一的小农经济，本质上是为了维护封建专制制度，这就决定了“仁”是有等差的，不可能真正地实现仁者爱人。正如费孝通先生所说的那样，在差序格局中并没有一个超乎私人关系的道德观念，这种超己的观念必须在团体格局中才能发生。因此，应批判君子文化中“仁”的道德原则，摒弃其糟粕，继承君子文化中“爱人”、“立人”、“达人”的道德原则。

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继承了“仁”的道德原则，践行“以人民为中心”的道德建设理念。所谓“以人民为中心”的道德建设理念，就是坚持道德建设为了人民，道德建设依靠人民，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习近平总书记在2014年北京大学师生座谈会上的讲话中指出:“中国古代历来讲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从某种角度看，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是个人层面的要求，齐家是社会层面的要求，治国平天下是国家层面的要求。”习近平总书记紧紧围绕“以人民为中心”的道德建设理念，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为思想引领，实现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与君子文化的嫁接。另外，习近平总书记“以人民为中心”的道德建设理念实现了对“仁”的道德原则的超越。首先，“以人民为中心”的道德理念突破了“君子”与“人民”的界限。习近平对“仁”的道德原则进行创造性的转化，他曾说：“关注一线职工、进城务工人员、困难职工等群体，完善制度，排除阻碍劳动者参与发展、分享发展成果的障碍，努力让劳动者实现体面劳动、全面发展。”习近平总书记更关注全社会中每一个人的发展，更关注不同社会群体成员之间的平等，真正保证全社会中每一个成员的利益，拓展了“君子”的范围，鼓励人人可以成为君子。其次，习近平“以人民为中心”的道德建设理念打破了“身份”与“地位”的界限。萧公权先生曾言：“孔子言君子，有纯地位者。如孔子谓君子而不仁者有矣夫，未有小人而仁者也。凡此所谓‘君子’显为在位之士大夫。”习近平总书记“以人民为中心”的道德建设理念实现了对君子文化的创新，并赋予其时代的内涵，倡导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的工作理念，“在中国社会主义制度下，有事好商量，众人的事情由众人商量，找到全社会意愿和要求的最大公约数，是人民民主的真谛。”习近平总书记将人民置于国家、社会发展的核心，充分保证了人民当家作主，保障了人民的权利，深化了“仁”的道德原则，提倡人人成为君子。

(二)“全方位多领域”的道德建设布局对“忠”的道德使命的承扬

“忠”作为君子的道德使命在中国传统社会道德生活中发挥着重要作用。君子不绝人之欢，不尽人之礼；来者不豫，往者不慎也，去之不谤，就之不赂；亦可谓者忠矣。这阐述了君子真心实意对待社会发展中的人和事物。正如孔子所说，“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主忠信。无友不如己者。过，则勿惮改。这就是说，真正的“忠”不仅要求君子忠于自身，更要求君子忠于自己的国家。诗经曰：“临患而不忘国，忠也。”因此，作为君子，“忠”不仅是君子对君主和国家应采取的政治态度，更是君子本身应担当的道德使命。这对于倡导为国、为民的“忠孝”精神，提高人民恤民报国的责任感和使命感，维护社会和谐稳定有重要价值。然而，在中国传统社会，“忠”作为一种道德使命，难免具有局限性。一方面，“忠”的道德使命产生于“天子受命于天，诸侯受命于天子，子受命于父，臣妾受命于君，妻妾受命于夫”的封建等级制度，这就使得“忠”的道德使命在君主与大臣间有不可逾越的鸿沟，君主既代表天也代表人民，这就使得大臣的“忠”出于权力的重压而并非是真情实意。这正如马克思所说：“对象化表现为对象的丧失和被对象的奴役，占有表现为异化、外化。”因此，“忠”的道德使命在封建等级制度下既是束缚人的一种方式，又是消解人个性的一种手段。另一方面，产生于封建时期“忠”的道德使命很容易使君子陷入伦理道德的困境。倘若君子忠于某种为了私利的大臣或者荒淫无道的国家，那么“忠”就失去了本义，君子也会成为愚忠的“伪君子”。因此，必须批判地继承君子文化中“忠”的道德使命，吸取为国为民、体恤人民的“忠”的精神。

恩格斯在《反杜林论》中曾指出，某些共同的历史背景，就必然会使某些道德有某些共同之处。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在构建道德建设布局中始终将提升全民族的科学文化素质和提高全社会的精神文明水平作为中国共产党永久的担当和使命。习近平总书记从党的建设出发，以党员干部的家风为依托，逐步推进政府、企事业单位等各部门各领域的道德建设，要求全党同志永远与人民同呼吸、共命运，努力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精神生活需要。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要不断体会和弘扬先人传承下来的传统美德，如“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君子喻于义”、“言必行，言必果”……，为为人处世、安身立命提供重要启示。”这既是习近平总书记对于君子文化的高度凝练，又是其对于“忠”的道德使命的睿智思考。习近平总书记从党的建设出发，要求君子忠于自身，以自身的作风形象为表率，营造修身立德的君子风范。这正是继承了“君子之政”的精髓，突破了“忠”的伦理困境，揭示了“忠”的时代特质。此外，习近平总书记“全方位多领域”的道德建设布局实现了对“忠”的道德使命的超越。习近平总书记在道德建设中更加关注现实社会中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生态文明建设等各方面的条件，使得君子“忠”的道德使命真正的立足于现实生活，“开展以职业道德为重点的‘四德’教育，深化‘中国梦·劳动美’教育实践活动，……打造健康文明、昂扬向上的职工文化，丰富职工精神文化生活，不断满足广大职工群众精神文化需求。”不仅如此，习近平总书记以职业道德为突破口，将道德建设拓展到生态文明建设、网络文明建设等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摆脱了君子文化中“忠”的伦理困境，形成了全方位多领域的道德建设格局，拓展了道德建设的实践场域。

(三)“落细落小落实”的道德建设方法对“礼”的道德规范的承扬

“礼”作为中国传统伦理道德中重要一环，对完善个人品德和维护社会和谐有着重要价值。就“礼”的社会性而言，“礼”既是君子的基本素质，又是人际交往的准则。孟子曾言：“夫义，路也；礼，门也。惟君子能由是路，出入是门也。”这就是说，“礼”就像道路一样，对指导君子选择人生方向有着重要作用。不仅如此，孟子又言，“君子所以异于人者，以其存心也。君子以仁存心，以礼存心。”因此，君子之所以与一般人不同，在于君子将“礼”的道德规范内化于心，外化于行。就“礼”的政治性而言，“礼”是教化民众、协调社会关系、维护社会和谐稳定的重要方式。子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这指明了“礼”在治理国家的重要作用。总之，天下有道，则礼乐征伐自天子出；天下无道，则礼乐征伐自诸侯出，“礼”的道德规范既是成为君子的重要标准，也是维护国家长治久安的重要方式。但是，在中国传统社会，礼的规则往往过于刻板，孔子曾提出“克己复礼”的主张，这一主张虽然能够以封建时代的“礼”约束自身，但是个体要抑制自身而符合礼的规范，极大地限制了人的个性发展。不仅如此，礼的外在形式和标准往往过于繁琐，不仅具有冠、婚、乡、射等道德之礼，而且具有君臣、父子、臣臣等政治之礼，并且政治之礼中具有主从、尊卑、高低的某种定位，严重剥夺了人的平等与自由，践踏了人的尊严。因此，在当代中国，应辩证地分析中国传统君子文化中“礼”的道德规范，将“礼”作为道德修养的支点，加强全社会的精神文明建设。

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在道德建设中继承了君子文化中“礼”的道德规范，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为引领，将道德建设落细、落小、落实。习近平总书记曾说：“一种价值观要真正发挥作用，必须融入社会生活，让人们在实践中感知它、领悟它。要注意把我们所提倡的与人们日常生活紧密联系起来，在落细、落小、落实上下功夫。”为此，习近平总书记以“仪式”活动营造道德建设的环境，以道德模范树立道德建设标杆，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贯穿于重大仪式活动和道德模范表彰中。2014年，我国相继设立南京大屠杀死难者国家公祭日、中国烈士纪念日、国家宪法日。不仅如此，习近平总书记号召全社会深入开展学习道德模范活动，“创新形式、注重实效，把道德模范的榜样力量转化为亿万群众的生动实践。”这些举措增强了人民的认同感和归属感，宣扬了主流价值观，为社会道德建设营造了良好的环境，树立了道德建设标杆。另外，习近平总书记所倡导的道德建设方法实现了对“礼”的道德规范的超越，其道德建设方法以时代为准绳，强调落细、落小、落实，突破了君子文化中“礼”的规则。当代中国正处于全面深化改革的关键期，道德“滑坡”与道德“爬坡”并存，道德进步现象与道德退步现象交叉。基于此，习近平总书记以领导干部的道德建设为重点，对不同的道德主体提出不同的道德要求。“各级干部要从我做起、从小事做起，带头坚守正道、弘扬正气，努力营造良好从政环境。”“广大青年充分展现自己的报复和激情，胸怀理想、锤炼品格，脚踏实地、艰苦奋斗，不断书写奉献青春的时代篇章。”可见，习近平总书记所提倡的道德建设方法摆脱了中国传统君子文化中“礼”的刻板性，使得“礼”的道德规范更具灵活性和时代性。不仅如此，习近平总书记将依法治国和以德治国相结合，用法治为道德建设提供制度支撑，真正突破了君子文化中“礼”的标准，使得君子文化中的“礼”与社会主义法律相衔接、相协调、相促进，强化了道德对于法律的滋养作用。

三、结语

习近平总书记所倡导的道德建设坚持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为引导，真正将道德建设立足于中国传统文化的道德根基，在对君子文化的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中展示了新时代道德建设的逻辑进路，吸收了以“仁”的道德原则、“忠”的道德使命、“礼”的道德规范为主要内容的君子文化的精髓，摒弃了君子文化中“仁”的阶级立场、“忠”的伦理困境、“礼”的固化标准的糟粕，形成了“以人民为中心”的道德建设理念、“全方位多领域”的道德建设格局、“落细落小落实”的道德建设方法，实现了对君子文化的继承与超越。这对于深刻理解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德建设的立场，全面掌握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德建设的智慧，准确把握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德建设的价值具有重要的理论和实践意义。

注释：

②③褚斌杰注：《诗经全注》[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9年，第340页，第58页。

④⑤⑥⑦李伯钦：《文白对照四书五经全本》[M]，北京，北京联合出版公司，2016年，第86页，第54页，第175页，第15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