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胆子太小”说开去

●蔡建军

明朝名士王守仁，早年就读私塾时要经过一条热闹的大街，在街尾处，有一家赌博的小馆子，里面每天都挤满了人。年仅12岁的王守仁就对同伴提议换一条路走，同伴很不解。王守仁说：“我怕看多了，会产生欲望。”同伴大笑起来：“看几眼，根本不要紧，和欲望有什么关系呢？你的胆子太小了。”

由此想起这样一个故事。清朝名臣曾国藩34岁时，从一名会试考官升为从四品的侍讲学士。他不但没有高兴，反而在家书中写道：“这次晋升，实在出乎我意料。我日夜诚惶诚恐，自我反省，实在是无德足以承受。你们远隔数千里之外，一定匡正我的过失，时时寄信来指出我的不足。”

两则故事，细细读来意味深长。王守仁、曾国藩在求学或升迁之时不喜反忧，是为官从政的大智慧。他们心中之“忧”，是一种自我警醒和自我砥砺，放在当下仍有现实意义。

社会学上有个说法叫“横山法则”，意谓最有效且有持续性的约束，并非外在的强制力量，而是内心的自我控制。王守仁坚持绕道去私塾，不再经过那条大街。后来去私塾时，他偶尔会远远地看到走原来路线的同伴站在赌博馆子门口，聚精会神地向里面张望。王守仁提醒同伴，不要靠近赌博馆子。同伴摆摆手说，只是看几眼，没事。王守仁无奈，只好摇摇头走开。

“慎始而敬终，终以不困”。不慎于初，必悔于后。人生有很多第一次，但有些“第一次”永远不能再来一次。一个多月后，同伴接连几天都没有来私塾上课。听其他学生说，同伴前段时间迷上了赌博，开始只是拿一点小钱来玩，后来越玩越大，直到偷了家里珍藏的玉器拿去赌博输掉了，父母得知后非常生气，把他关在家中反省。可见，任何事物都有一个从量变到质变的过程，不能慎始，是走下坡路的起点。

人的欲望犹如树木花草的枝蔓，不加修剪，必然疯长为害。王守仁说：“想要避免欲望，最好的办法就是远离，甚至不要多看一眼。这不是胆子小，而是从根源上隔绝欲望。”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诚如是也。

反观现实，那些被查被纠的贪腐官员，大多是从心中无戒、胆大妄为、放纵自己的欲望开始败下阵来的。有的升迁后，顿觉高人一等、高高在上，与人民群众的距离越来越远；有的位高脾气长、官升胆子大，“官老爷”味十足；有的将功劳全归于自己，忘记了手中权力来自于人民，陷入“无知的自负……”如此一来，就会被欲望所支配，为所欲为，妄自尊大，骄矜自满，步入腐化泥潭就是早晚的事了。

欲望与生俱来，人人都有。一些人如何不心安？多因放纵了欲望。有人说：“每个人的内心世界，都隐藏有一匹野马，如果你不去勒紧缰绳，时刻都会有大祸降临。”现实生活中，像这样在欲望的惯性作用下而控制不住自己、导致“翻车”的大有人在。

邓小平同志曾说：“共产党员谨小慎微不好，胆子太大了也不好。一怕党，二怕群众，三怕民主党派，总是好一些。”有所怕，才会拿出“更挽藤梢上上头”的决心毅力，一念之非即遏之、一动之妄即改之，不因照顾关系而放弃原则，不因蝇头小利而违法乱纪，做到心中有戒、令行禁止、行动有界。

人生是单行道，起步错了难免绕弯路、走远路。古往今来，凡是成就大业的人，都是能够管住自己的人。而“远离”则是睿智的选择与另一种的坚守。

人生“选择”是一道必考题，选对了，收获灿烂的前程；选错了，误入灰暗的迷途。受到众多国人追捧的王守仁，被年轻人尊称为“明朝一哥”，正是凭着远离欲望的意志，专注于学业，修身有作为，留下了浩然正气、铮铮铁骨，最终成就了一番事业。

作家柳青曾言：“人生的道路虽然漫长，但紧要处常常只有几步，特别是当人年轻的时候。”心中有戒，则不越规；心中无戒，则必逾矩。共产党人心中的戒，是为官从政、干事创业必须坚守的理想信念、道德操守、党纪法规。这种“戒”，不是一时之戒、一事之戒，而是长期之戒、终身之戒。只有永远守戒、永葆操守，才能踏实做人、干净做事，始终坚守共产党人的精神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