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章行
2018-02-18老风
老风
访额尔齐斯大峡谷遭遇一群羊
北冰洋里的一部分水属于额尔齐斯河的尾声,秋天树木的色彩斑斓没有让我眼花缭乱。
我走进大峡谷的深处,寻找源头,也想指认它的第一滴水。
谷侧的弯路处,一大群羊迎面而来。
它们的眼神里收留了西部的晚霞。
它们摇着尾巴,仿佛一群鱼刚从水里爬出。
既然第一滴水和后面的水并無不同,我就认真地想一想两栖动物。
在河水中为鱼,上岸后是羊。
两种截然不同的动物装在一个名词里,这可能是因为我的视觉差错。
谁能够从里面敲响这口大钟
额尔齐斯大峡谷中,最抓人眼球的当数灵钟山。
阳光到了下午四点钟的方向,灵钟山的胸部之下便活在它西侧一条山脉的阴影里。
它没有感到不适,相反,头颅锃亮。
额头发光的景象充满意味。
游人如织,或激动或沉思。
经过自拍与合影留念,每个人背后都有一口闪闪发光的警钟。
警钟从峡谷的底部拔地而起,它的基础挨着水流声。
灵钟山规模庞大,阳光作用后它那古铜色的钟壁,钟槌如果在内,谁会扯动钟绳?
或者,谁能够从里面把这口大钟敲响?
白桦林——阿尔泰山秋天的背书
秋风起。
阿尔泰山的朴素一如既往,山体裸露,阳光干净。
长长的白桦林叶片金黄,在山坡,仿佛山脉颈项的围巾。
真正的风度不能沾染任何矫情。
白桦林说服阳光化整为零,挂在枝头。
白桦林站在山脚,站在山腰,阿尔泰山褐红色的身体突然楚楚动人。
白桦林,阿尔泰山秋天的背书:为避免石头的刚愎自用,白桦林愿意为大山最后一次灿烂。
额尔齐斯河石头上的思想者
伙伴们走得更远。
我却在近处河水里的一群石头上坐下,我有自己的借口:我看到了一层涟漪,就知道了本质。
知道了本质的人用懒惰省略了更长的跋涉。
他坐在石头上,河水湍急。
一切急迫的都是我反对的,思想者摆出第一个姿势。
我吸完一支烟,把烟蒂放在我准备好的铁盒内。
对急迫的单纯的冲动的事物,你可以让自己慢,但不能污染它们。
忙碌焦虑已经很久了,在这遥远的地方,在一条河的故乡,我要做一个思想者。
不需要它发挥作用,人间红尘滚滚,不知所措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成为思想者。
走了三千里,只为河中石头上的一坐。
额尔齐斯河继续北上,我待在原地。
思想者安静,他终于没有越忙越乱,没有慌不择道。
大峡谷入口处的鹊桥
首先要跨过一座桥。
进入额尔齐斯大峡谷深处的路在河的北岸,一座老木桥的名字我已忘记。
好像与百年好合或者缘分一生有关。
我看到汪剑钊和他的女粉丝一起走过,我看到余笑忠和他的夫人一起走过。
我这个浪漫的人,却注定忍受现实主义的孤独。
我一个人走过。
从此岸到彼岸。
我后来调侃汪剑钊:真正的鹊桥相会应该在两个人从对面走到桥的中央。
我从河水淙淙流动的响声里听到窃笑。
伙伴们说吐鲁番葡萄熟在吐鲁番。
这里是额尔齐斯河河谷。谁能保证一个人就能够战胜亿万年前就已经存在的河谷的寂寥?而人本来就应当学会牵手,团结就是力量呢。
我只知道我是一个人跨过鹊桥。
我的缘分是深深下切的河床。
河床上方被西斜的太阳照亮的山峰。
伙伴们有红颜,我有知己。
2018年10月9日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