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旭旻五脏论治干燥综合征经验介绍

何亚京 指导：应旭旻

1.浙江中医药大学，浙江 杭州 310053；2.杭州市西溪医院，浙江 杭州 310023

干燥综合征(sicca syndrome，SS)是累及多种外分泌腺体的多系统慢性炎症性自身免疫病。临床上常侵犯唾液腺和泪腺，表现为口干、眼干等一派燥象之症，也可侵犯其他器官及脏器而出现多系统损害，属于中医学燥痹的范畴，其基本病机为阴虚津亏为本，燥热瘀毒为标，瘀毒腺络为关键[1]。燥邪的出现多由于禀赋不足，阴阳失调；或素体阴液亏虚，津液不足；或素体阳虚，不能化水，津液不能上承；或感受外邪，化燥化热，燥热伤阴，消灼津液；或七情内伤，久病失养等因素，导致阴液亏虚，清窍失于润养所致。SS可引起多器官、多脏腑的损害，说明不是单一的某一脏腑病变，而是涉及心、肺、肝、脾(胃)、肾等多脏腑。应旭旻教授为医学博士、杭州市西溪医院主任医师，硕士研究生导师，具备中西医双学历，浙江省中医药学会中医基础理论研究分会委员，擅长运用中药治疗风湿免疫及肾内科疑难杂症。应教授从医20余年，对于干燥综合征的治疗积累了丰富的临床经验，笔者为应教授的硕士研究生，随其侍诊，现将其五脏论治干燥综合征的经验总结如下。

1 从心论治，补益气血，活血通脉

“心主身之血脉”《素问·痿论》，心主血脉主要依赖于心气与心阳发挥作用。心气充足，则摄津有力，血液行于脉内；心阳振奋，则脉道通利，精微物质运行周身发挥润养作用。若心气虚，则摄津无力，精微物质无故流失，失其濡润，则生燥；心阳衰竭，阳气推动无力，血液瘀滞，瘀血内阻，气血津液运行不畅，则脏腑、四肢百骸失于润养，则燥邪内生，从而表现为关节疼痛、变形，雷诺现象，肌肤甲错、皮肤溃疡或紫癜、环状红斑、结节红斑、光敏性皮炎，腮腺、泪腺等外分泌腺的肿胀，淋巴结肿大，皮肤瘀斑；且心在窍为舌，心血瘀阻，则舌质紫暗，或有瘀斑，脉象上表现为脉细涩或结代。

应教授认为从心论治，是指在滋阴润燥的同时要加以补益心之气血的药物，如：黄芪、太子参、当归、阿胶、白芍、五味子、麦冬，心之气血充足，血液才能正常地输布全身，发挥其濡养作用。并配伍活血化瘀之药，如：桃仁、红花、当归、赤芍、丹参、川芎、延胡索、鸡血藤，使脉道通利，畅通无阻。

2 从肺论治，滋阴润燥清热，宣肺祛邪

“肺者，五脏六府之盖也”《灵枢·九针论》，故肺脏有“华盖”之称，肺为娇脏，上通鼻窍，外合皮毛，燥邪最易损伤肺脏，燥胜则干涩易化生热毒，耗伤津液。肺的宣发肃降在水液代谢上发挥着重要的作用，若肺的气机失调，则可引起气血津液输布失常，甚至停滞，引发干燥综合征[2]。肺在体合皮，其华在毛，在窍为鼻，在液为涕，与大肠相表里。燥邪伤肺临床上则表现为干咳少痰，皮肤干皱瘙痒，口鼻干燥，大便干结，舌红少津、苔少，脉细数。

应教授指出从肺论治，是指在辨证论治的基础上，加上滋养肺阴，润燥清热之药物，例如：百合、麦冬、天冬、生地黄、南沙参、北沙参、青蒿、鳖甲、玉竹、浙贝母、甜杏仁、瓜蒌、玄参。兼以宣肺调畅气机之药物，使之上归于肺，通调水道，例如：桔梗、炙紫菀、陈皮，则肺阴充足，从而宣发肃降有了物质基础，则津液可宣发于周身皮毛。

3 从肝论治，养血柔肝，调畅气机

津液的生成、输布、排泄及其维持代谢平衡依赖于多脏腑的参与，肝与津液的关系尤其密切。肝藏血，津血同源，血足则津液充沛；肝主疏泄，调场气机，肝气调达，则津液输布通畅[3]。“肝受血而能视，足受血而能步，掌受血而能握，指受血而能摄”《素问·五藏生成》，若出现肝血亏少，肝失疏泄，气机逆乱，气血痹阻，不能濡养于目，则两目干涩昏花，泪液减少，目干、瘙痒、灼痛，严重者欲哭无泪；不能濡养筋脉，则筋脉拘挛，肢体麻木，屈伸不利；在女子则表现为月经量减少、月经后期、或提早绝经。

应教授总结出从肝论治，是指随症加当归、白芍、生地黄、熟地黄、酸枣仁、何首乌、鸡血藤、枸杞子、五味子、女贞子等滋阴养血柔肝等药；同时配伍柴胡、延胡索、川楝子、香附、郁金、佛手、梅花、香橼、玫瑰花等疏肝理气，调畅气机。肝血充足，疏泄有度，则干燥综合征的症状会有所缓解。

4 从脾论治，补脾生津，益气助运

脾为后天之本，是人体对饮食物进行消化吸收及输布精微的重要器官。脾气充足，则可将精、气、血、津液内养五脏六腑，外养四肢百骸、皮毛筋骨[4]。若内外邪气损伤脾气，则可使津液生化无源，脾气的运化功能减退，则脾失健运，又因脾在体合肉，主四肢，在窍为口，其华在唇，在液为涎，则病理表现为：关节肿痛，肌肉软弱无力，唾液减少，口干，唇裂，吞咽苦难，严重者需伴水方可食下，并伴随味觉及嗅觉的减退。

因此在治疗干燥综合征时，应教授认为不能忘记补脾，使后天之本充足，气血生化之源不竭，补脾生津之药有人参、太子参、党参、白术、白扁豆、山药、薏苡仁、茯苓、生地黄。同时要运脾升清，提升诸药，常用的药物有升麻、柴胡、黄芪、陈皮。

5 从肾论治，滋补为主，调阴补阳

肾之阴阳乃五脏阴阳之根本。肾阴亏虚则生内热，热邪灼伤津液，津液损耗，失去润养，可见潮热盗汗，五心烦热，骨蒸发热，咽干颧红，舌红少津，少苔或无苔，脉细数等一派燥热之象[5]。肾阳虚，则肾阳的温煦推动功能减弱，且肾主水，肾脏在调节水液代谢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肾阳虚衰，则津液输布全身受阻，肾在体合骨，齿与骨同出一源，阳气不足，不足以蒸腾气化，津液无法输布于四肢关节，则出现面色苍白，畏寒肢冷，神疲怠倦乏力，四肢关节活动不利，齿松发脱，易生龋齿，严重者出现“猖獗龋”。

明·张介宾《景岳全书·补略》中指出“善补阳者，必于阴中求阳，则阳得阴助而生化无穷；善补阴者，必于阳中求阴，则阴得阳升而泉源不竭”。故在治疗干燥综合征时，应教授注意调补阴阳，使其达到阴平阳秘的动态平衡。滋肾阴包括熟地黄、山药、吴茱萸、枸杞子、茯苓、白术、桑寄生、女贞子、龟甲、鳖甲、旱莲草。补肾阳包括山药、肉桂、附子、生地黄、山茱萸、肉苁蓉、狗脊、补骨脂、核桃仁、菟丝子、淫羊藿。

6 病案举例

张某，女，37岁，2017年9月3日初诊。患者自诉口干、眼干约7年余，曾至浙江大学附属第二医院就诊。查抗SSB抗体(+)，唇腺活检提示：淋巴细胞浸润，确诊为干燥综合征，间断中西医治疗效果不明显，至应教授处就诊。诊见：口干、鼻干、眼干，大便干结，4～5天/次，腹胀，夜寐不安，纳差，小便可，舌质暗红、苔薄少津，脉细。中医诊断为：燥痹，证属肺阴亏虚证，治以滋阴清肺。方药百合固金汤和增液汤加减。处方：百合、生地黄、南沙参、北沙参、天花粉、丹参各15 g，麦冬、玄参各12 g，制紫菀、制玉竹各10 g，陈皮9 g，梅花、石斛、甘草各5 g。7剂，每天1剂，水煎服。

2017年9月10日二诊：患者口干、鼻干、眼干稍好转，夜寐尚可，大便干结，纳欠佳，小便可，舌质暗、苔薄，脉细。上方去百合，改生地黄、南沙参、北沙参为12 g，玄参10 g。7剂，每天1剂，水煎服。患者服药至2017年10月29日，症状明显好转。

按：本例患者病程久，肺肾阴亏。肺乃肾之母，肺虚则损及肾，病久则肺肾阴虚，阴虚生内热，虚火煎灼津液，故患者表现为一派干燥之象，故方用百合固金汤合增液汤加减，以达到滋养肺肾，增液润燥之功效。其中百合、麦冬滋肺阴清虚热；生地黄、玄参滋肾水而清虚火；加南北沙参、玉竹、天花粉、石斛以增强滋阴之效果；制紫菀顾护肺脏，载药上行；丹参活血通经以祛瘀毒；陈皮理气以改善腹胀，梅花疏肝行气；甘草清热兼以调和诸药。二诊患者症状有所缓解，故效不更方，继续巩固治疗。

[1] 杨梦霞，刘敏，刘喜德．刘喜德教授治疗干燥综合征经验[J]． 新中医，2015，47(9)：6-7．

[2] 桑永兵，刘颖，鲁构峰，等．张华东从肝肺气机论治干燥综合征经验[J]．世界中西医结合杂志，2016，11(1)：16-18．

[3] 尹梦赟，纪伟．浅析从肝论治干燥综合征[J]．环球中医药，2017，10(5)：599-601．

[4] 卢绍城．干燥综合征的从脾胃论治观点探析[J]．中华中医药杂志，2012，27(5)：1332-1333．

[5] 张荣春，倪诚，刘涛．从阴虚体质论治干燥综合征[J]．中华中医药杂志，2014，29(4)：1012-10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