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生命周期视角的企业慈善捐赠对财务绩效的影响研究

谷文林 荣驰 吕苏

摘要：针对企业处不同生命周期阶段时都具有不同的特征，同时进行慈善捐赠对企业财务绩效的影响在各个阶段也不尽相同，选取2012—2015年A股上市公司为样本，以总资产收益率作为衡量企业财务绩效的指标，以此分析不同时期企业进行慈善捐赠对其财务绩效的影响。结果表明，企业处于成长期时，慈善捐贈与财务绩效呈正相关;企业处于成熟期时，慈善捐贈与财务绩效呈正相关;企业处于衰退期时，慈善捐贈与财务绩效呈负相关。

关键词：生命周期;财务绩效;慈善捐赠

中图分类号：F2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0439-8114（2018）22-0141-05

DOI：10.14088/j.cnki.issn0439-8114.2018.22.038           开放科学（资源服务）标识码（OSID）：

Abstract： In view of the different characteristics of the company at different life cycle stages， the impact of charitable donations on the financial performance of the company was also different at each stage. The A-share listed companies from 2012 to 2015 are selected as samples， with the total return on assets as the total return on assets. The impact of company's charitable donations on its financial performance over time was analyzed. The results showed that when the enterprise is in the growth stage， charitable donation is positively related to financial performance; when the enterprise is in maturity， charitable donation is positively related to financial performance; when the enterprise is in a recession， charitable donation is negatively correlated with financial performance.

Key words： corporate life cycle; financial performance; charitable donations

隨着经济和科技的不断发展，中国的大部分企业家都逐渐感受到慈善捐赠对履行社会责任的重要性，逐渐加入到了慈善捐赠的浪潮。例如在汶川大地震中，社会各界纷纷对汶川群众施以援手，尤其是一些知名的大型企业例如国家电网、中国石油等，都进行了大量的慈善捐赠。

在支持企业进行慈善捐赠来履行社会责任的同时，社会公众也对慈善捐赠所产生的实际效果保持怀疑。各国学者对这两者之间的关系也已经进行了一系列的研究[1-10]，但关于处于不同生命周期的企业的慈善捐赠行为与其财务绩效之间关系的研究目前仍然较缺乏。同时，由于任何一个公司都处于动态变化的过程中，而在这些不同阶段中，企业的现金流状况有所差异，这些差异将对慈善捐赠产生的效果产生影响。依据企业所处的不同生命周期阶段将样本进行分组，以便分析不同时期企业慈善捐赠效果差异的原因。

因此，本研究根据企业慈善捐赠的基础理论，加入企业生命周期视角，从而来动态地研究捐赠与绩效之间的关系。

1  研究背景

1.1  中国慈善捐赠的现状

2016年11月29日，中国慈善联合会报告显示，在经济下行的大背景下，中国慈善捐赠额却依然在稳步增长，在2015年创造了历史新高。2015年的慈善捐赠总额达到了1 108.57亿元，与2014年的总额1 042.26亿元相比，增长66.31亿元，涨幅达到了6.4%。在1 108.57亿元的捐赠总额中，货币及有价证券捐赠高达844.73亿元，占总额的76.2%，物资捐赠折价金额也达到了263.84亿元，占到了捐赠总额的23.8%。近5年的慈善款物捐赠统计及变化趋势见图1。

2015年中国的慈善捐赠的主体共分为6类，分别是企业、个人、政府、社会组织、事业单位和宗教场所等。在这些捐赠主体中，企业所捐赠的数额占据了整体的一半以上，达到了70.7%，对2015年整体捐赠数额的增长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1.2  企业生命周期阶段特征的分析

选用Dickinson现金流组合法划分样本企业所处的生命周期阶段。慈善捐赠作为企业履行社会责任的较高层级，通常都会受到企业的财力、物力状况的影响，而企业的财力、物力在成长期、成熟期、衰退期期间也不尽相同。

1）成长期企业特征和现金流状况。处于成长期的企业已经逐渐地打开了销售市场，其产品和服务成功地进入了消费者的视野，对于这一阶段的企业来说，它在快速成长、迅速扩张的过程中创造了较多经营现金的流入，但由于进行了大量的推广营销，现金流出量也很大。另外，成长期企业由于生产经营规模的快速扩张，需要支付大量的资金来购入更多的固定资产。新增的固定资产以及更多的产品都需要更多新的经营场所来存放，这也导致企业会有大量的投资现金流出。成长期的企业由于快速扩张，资金还处于投入状态，现金流入量可能会稍微超过流出量，现金流有小部分的剩余。但对于企业庞大的投资需求而言，这些现金流结余完全无法满足这一需求，因此企业常常需要对外筹集资金来填补这一处资金的不足。

2）成熟期企业特征和现金流状况。处于成熟期的企业在各个方面的发展基本都已成熟，在初创期和成长期时投入的大量成本也慢慢得到回报，市场份额也渐渐趋于稳定。然而由于技术水平已经相当完善，各家产品质量和形式都已趋同，因此竞争渐渐趋于白热化。因此，企业会致力于保持当前高销售量，获取最高营业收入，随时应对即将到来的行业衰败现象。

经过了初创期和成长期的不断摸索，企业的内部管理体系和生产运营状况也不断地改善，达到了最佳的状态，减少了很多不必要的开销，企业的成本支出达到最低值;企业的现金流在满足日常经营所需之外还有剩余时，会寻找投资机会，分散投资风险;成熟期的企业不再需要大量的现金投入，并且还能获得更高的营业收入，因此自身资金足以满足日常经营的需要，企业的现金流也可以比较稳定。同时，随着时间的推移，企业成长期时的债务陆续到期，企业需要偿还大量的借款，这使得筹资现金流大量的流出。

3）衰退期企业特征和现金流状况。企业的经营状况在进入衰退期后会逐渐开始下降，销售量急剧减少，营业收入也会快速降低。在这一阶段，公司各个方面都不存在稳定的现金流。从经营现金流来看，衰退期的公司产品销售量明显下降，市场份额缩水，只有较少的现金流入。另外在公司资金十分匮乏的情况下，为了取得资金，公司可能会将这些库存商品以低于成本价的方式进行促销。当找到了可蜕变的新行业时，公司会为了购置新行业所需的资产而将之前老旧的固定资产变卖掉。另外企业也可以处置老旧的机器设备，获得一些资金的流入。另外，企业借款在衰退期时大多到期，这一时期的公司还款压力较大，也会发生较多的筹资现金流出量。但是如果公司不甘心就这么被淘汰掉，想要蜕变到其他行业继续经营，那么势必就需要向外界借款来进行企业经营方向的转移，这样就会导致筹集活动现金大量流入企业。

2  研究设计

2.1  研究假设

根据上文分析，处于成长期的企业已经进入相对稳定的发展阶段，其核心竞争力初步形成。在企业成长期进行慈善捐赠，能够在短时间内快速获得公众赞誉，更有助于企业迅速成长。因此，提出假设1：

H1：成长期阶段时，企业慈善捐赠与其财务绩效正相关。

处于成熟期的企业，其基本的生产运作都已处于平稳运行的状态，企业的资金管理与组织管理日趋正规，销售量和盈利水平也稳定在一个较高的水平。在产品成熟，市场竞争趋于白热化和同质化的情况下，消费者认为他们购买那些进行过慈善捐赠的企业产品，相当于间接进行慈善捐赠，既可以获得优质产品，又可以为社会做贡献。消费者往往更倾向于购买这些企业的商品，企业的市场占有率就会随之扩大，反而会获得更多的收入。因此，提出假设2：

H2：成熟期阶段时，企业慈善捐赠与其财务绩效正相关。

对处于衰退期的企业来说，由于整个行业都处于衰败阶段，产品的销售量急剧下滑，因此这一时期企业容易入不敷出，出现生存问题。企业参与慈善捐赠会占用部分企业资源，这些极有可能使得企业经营困难加剧。若此时企业依然积极活跃的进行慈善捐赠，那么投资者和债权人就会认为企业是不务正业，致使融资困难。因此，提出假设3：

H3：衰退期阶段时，企业慈善捐贈与其财务绩效负相关。

2.2  样本选择及數据来源

选取中国沪深股市2013—2015年3年间A股上市公司的数据作为样本进行实证研究。为了使得研究结果更加可靠，保证样本的可比性，选取连续3年都进行慈善捐赠的企业，并从其营业外支出中，选取公益性慈善捐赠支出，剔除掉赞助支出等非公益性捐赠的部分;为保证样本的可比性，剔除金融类公司;为保证样本数据在公司结构和记账准则上不存在较大的差异，剔除仅发行B股和 H股的上市公司;剔除ST企业、*ST企业等财务状况异常的企业;剔除财务数据不完善的企业。

2.3  变量定义

1）被解释变量。目前，国内有学者利用托宾Q值替代财务绩效来进行相关实证研究，但由于中国资本市场发展尚不成熟，这类研究得出的结果大都是慈善捐赠与财务绩效不相关。而会计类指标的数据经由专业的审计师审计，数据较为真实可靠。因此，使用总资产收益率（ROA）来替代企业财务绩效。

2）解释变量。选取企业慈善捐赠作为解释变量，即上市公司财务报表附注营业外支出中的公益性慈善捐赠，并且选取对数（CMD）进行研究，从而使整个回归模型的拟合度更强。

3）控制变量。为了提高实证结果的正确性，需要把其他对企业财务绩效有影响的因素作为控制变量加入回归模型，本文选取企业规模、资产负债率、企业成长性、股权结构、企业性质和年份作为控制变量。各变量描述性定义见表1。

本研究被解释变量企业的财务绩效不是连续型随机变量，故选用Logistic回归模型对数据进行分析，将回归模型表示为：

3  实证检验

3.1  描述性统计

由表2、表3、表4可以看出，企业财务绩效ROA在成熟期的均值是最高的，达到了0.053 346，衰退期企业的ROA均值最小，只有0.037 247。企业慈善捐赠额的对数（CMD）在成长期的均值大于成熟期，均值为12.768 518，但企业财务绩效ROA均值却在成熟期是最大，这可能是因为在成长期的企业急切想在众多品牌中脱颖而出，因此积极参与慈善捐赠，希望能够提高市场占有率，从而增加企业的营业收入。资产负债率（LEV）的均值在成长期中达到最高，为0.425 505。企业规模（SIZE）的均值在各个生命周期阶段并无显著差异，在成长期时均值最高，达到22.232 595。但从极值来看，企业规模（SIZE）无论是极大值还是极小值在衰退期都是最少的，这可能是因为企业在衰退期的时候由于经营状况下降，很少会继续进行扩张。

3.2  回归分析

通过回归分析进一步研究企业慈善捐赠在其成长期、成熟期和衰退期时对企业财务绩效的影响，从而验证假设是否成立。由表5可知，DW值为2.028，接近于2，说明回归模型中各个变量之间不存在自相关问题;F值为26.705，并且在1%的水平（双侧）上显著，该模型变量间的解释能力较好。

企业慈善捐赠额对数（CMD）与财务绩效指标之间的回归系数为0.003，并且在1%的水平上显著正相关，这意味着处于成长期阶段的企业进行慈善捐赠与其财务绩效显著正相关，假设H1得以验证。

从表6回归分析的结果来看，DW值为2.010，接近于2，回归模型中各个变量之间不存在自相关问题;F值为54.662，并且在1%的水平（双侧）上显著，该模型变量间的解释能力较好。

企业慈善捐赠额对数（CMD）与企业财务绩效指标之间的回归系数为0.006，并且在1%的水平上显著正相关，表明企业在成熟期阶段进行慈善捐赠对其财务绩效具有显著的正面影响，假设H2得到证明。企业处于成熟期时，慈善捐赠与财务绩效的F值要高于成长期时的F值，这说明企业在成熟期阶段进行慈善捐赠对财务绩效的效果更为显著。这是因为成熟期企业之间的竞争已进入白热化阶段，产品的差异化较少，产品上的竞争优势也不再明显，此时企业进行慈善捐赠，能够为其树立一个富有责任心和爱心的形象。

从表7回归分析的结果来看，DW值为2.127，接近于2，说明回归模型中各个变量之间不存在自相关问题;F值为18.679，并且在1%的水平（双侧）上显著，该模型变量间的解释能力较好。

从回归结果来看，企业慈善捐赠额对数（CMD）与企业财务绩效指标ROA在1%的水平上显著负相关，且回归系数为-0.005，这表明企业在衰退期阶段进行慈善捐赠对其财务绩效并无积极影响，假设H3通过了检验。当公司处于衰退期时，容易出现商品滞销，营业收入额急剧下降的情况，并且大部分借款在这个时候都已到期，企业还需要偿还本息。此时的捐赠将会使得本已紧缺的现金流更加紧缺，对财务绩效造成不良影响。

3.3  稳健性分析

用净资产收益率（ROE）替代总资产收益率（ROA）作为衡量企业财务绩效的指标，对原来的分组样本再次进行多元回归分析。从表8回归分析的结果来看，企业在成长期和成熟期阶段，其慈善捐赠额与财务绩效的回归系数分别为0.005、0.009，同样在1%水平上显著正相关，该结果再次说明企业慈善捐赠活动在成长期和成熟期与企业财务绩效正相关，进一步验证了假设H1和H2;而处于衰退期阶段的企业慈善捐赠额与企业财务绩效的系数为-0.014，在1%水平下显著负相关，表明企业在衰退期进行慈善捐赠将对其财务绩效产生负面影响，进一步验证了假设H3。至此，本研究假设全部通过验证。

4  结论

有关企业慈善捐赠与其财务绩效之间内在关系的研究并不少见，却一直未形成统一的意见。本研究考虑到公司所处生命周期的不同会对两者间的关系产生影响，在实证研究中，根据生命周期对样本进行了分组检验。通过分析得出如下结论：

1）在企业成长期阶段，慈善捐赠与财务绩效显著正相关。企业在成长期进行慈善捐赠，有助于提升品牌价值，扩大市场份额，增强影响力，从而提高财务绩效。另外，在企业成长期阶段进行慈善捐赠对财务绩效产生的积极效果略低于成熟期，这有可能是因为成长期的企业正处于快速上升阶段，经营规模在大幅度扩张，企业进行生产经营对企业财务绩效的贡献相对来说会更多一些。

2）在企业成熟期阶段，慈善捐赠与财务绩效显著正相关。成熟期的企业市场份额基本稳定，在企业的产品无法形成差异化突破的情况下，良好的品牌形象可以成为一個强有力的竞争筹码。而进行慈善捐赠就是对企业形象最好的宣传，能够短期内快速为企业树立良好形象，增加财务绩效。

3）在企业衰退期阶段，慈善捐赠与财务绩效显著负相关。在企业经营收入、收益率开始持续下降时，企业的关注视角需要集中到企业的生产经营上，通过提升盈利能力来改善企业的财务绩效。衰退期的企业进行慈善捐赠不仅无法换取投资者、债权人的支持，反而还占用了企业宝贵的流动资金。

参考文献：

[1] GODFREY P.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corporate philanthropy and shareholder wealth： A risk management perspective[J].Academy of Management Review，2005，30（4）：777-798.

[2] 汪凤桂，欧晓明，胡亚飞，等.慈善捐赠与企业财务绩效关系研究——对345家上市公司的实证分析[J].华南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1，10（1）：67-74.

[3] 钱丽华，刘春林，丁  慧.慈善捐赠、广告营销与企业绩效——基于消费者认知视角的分析[J].软科学，2015，29（8）：97-100.

[4] MCWILLIAMS A，SIEGEL D. Corporate social responsibility a theory of the firm perspective[J].Academy of Management Review，2001，26（1）：117-127.

[5] 温素彬，方  苑.企业社会责任与财务绩效关系的实证研究——利益相关者视角的面板数据分析[J].中国工业经济，2008（10）：150-160.

[6] 赵大地.基于管理回报率的上市公司捐赠行为研究[J].消费导刊，2009（3）：25，20.

[7] 朱金凤，赵红建.慈善捐赠会提升企业财务绩效吗——来自沪市A股上市公司的实证检验[J].会计之友（上旬刊），2010（4）：84-87.

[8] MARQUIS C，GLYNN M A，DAVIS G. Community isomorphism and corporate social action[J].Academy of Management Review，2007，32（2）：925-945.

[9] 陈宏辉，王鹏飞.企业慈善捐赠行为影响因素的实证分析——以广东省民营企业为例[J].当代经济管理，2010，32（8）：17-24.

[10] 易冰娜，韩庆兰.我国民营企业慈善捐赠与企业价值相关性实证研究[J].求索，2012（9）：30-31，1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