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场动物福利与我国生猪健康养殖概述

张振玲，薛 忠，汪鹏旭

(徐州生物工程职业技术学院 动物工程系，江苏 徐州 221006)

近年来，动物福利(Animal welfare)又成为畜牧业及其他一些行业的研究热点及我国民众的热点话题。这一泊来品颇为复杂，涉及内容较多，至今仍没有一个明确的定义，目前被大家所普遍接受的是动物“应该享受不受饥渴，生活舒适，不受痛苦、伤害和疾病，表达天性，生活无恐惧和无悲伤等”五大自由(Five Freedoms)。由于人们受到经济发展水平及现实社会文化的影响，我国对于动物福利的认识还是不够深入[1]。另外，中西方对动物福利理解上存有较大差异，西方社会认为所谓动物福利就是要给动物提供确保其健康生存的基本条件，这是他们认为的动物福利的核心和内涵；而中国人则认为动物福利是超过动物基本需要的额外好处或利益，所以国人对于动物福利概念的理解要高于西方社会[2]。顾宪红[2]认为这种对动物福利理解上的差异以及对“Five Freedoms”的不精准翻译，使得国内多数人认为动物福利太高现在还够不着，从而加大了动物福利在实际生产中运用的难度，也是近些年动物福利在我国发展缓慢的主要原因。

生猪产业是我国畜牧业的支柱，我国已连续多年成为猪肉生产和消费大国，但猪肉品质的国际竞争力却不能与此相提并论[3]，正因为如此我国猪肉的进出口量差距颇为悬殊。2004～2011年，我国猪肉等主要动物源性产品的出口受到了严重抑制[4]，之后，与欧盟的贸易活动一直处于逆差[5]，2012年中国猪肉出口仅占世界猪肉总出口的2.98%左右[6]。近几年来，中国猪肉进口增加、出口收窄，如2016年我国进口猪肉162×104t，出口4.9×104t[7]，2017年，进口量减少，为121.7×104t，出口略增至5.1×104t[8]，但进出口差距依然相去甚远。我国生猪近几年每年出栏量约7亿头，但为何大而不强，在国际市场上缺乏竞争力？值得深思。

1 生猪健康养殖的概念

“健康养殖”是中国特有概念，20世纪90年代中后期，先是出现在我国海水养殖界，后陆续渗透向淡水养殖、家畜和家禽养殖领域。1998年我国发生“瘦肉精”中毒事件，之后几年又发生了多起类似事件。这些与畜牧业有关的重大食品安全事件的发生频频挑战我国的食品安全底线；挑战养殖业者的道德良心；也挑战了消费者的心理承受力。同时，养殖业对环境的污染问题和一些重大疫病频发等问题彼时也凸显。“健康养殖”正好迎合了人们急于改变这种状况的想法，因而一出现便成了热点词汇，也成为了畜牧业重点关注和研究的热点。无论是饲养管理、环境控制还是养殖方式等，只要与养殖有关的，都和健康养殖沾上关系。

进入21世纪，我国又提出了生猪健康养殖的概念，但说法并不统一。卢凤君等[9]提出生猪健康养殖是根据不同生猪品种的生物学特性，以保护生猪健康、人类健康和生态环境为目的，以动物生理学、营养学、生态学以及供应链管理、系统学为依据，采用有利于生猪健康和生态坏境保护的集成技术、材料、方法和装备、设施、工艺，为生猪提供良好的、有利于快速生长的生态环境和安全营养饲料，使其生长发育期间最大限度地减少疾病发生，最终生产出无公害的动物产品。王林云[10]提到生猪健康养殖是一项系统工程，它涉及饲料饲养管理、兽医卫生、环境控制、屠宰加工、企业管理以及市场营销等产前、产中、产后各个环节。程燕芳等[11]认为健康养殖涵盖人和动物的健康。包军[12]提出健康养殖是理念，直接用公式表达了健康养殖概念，健康养殖=心理健康+身体健康+环境健康。顾宪红[13]认为健康养殖应关注动物健康、环境健康、人类健康和产业链健康以确保生产系统内外物质和能量流动的良性循环、养殖对象的正常生长以及产出的产品优质和安全。武书庚等[14]提出健康养殖是在保证动物及与其接触者健康的情况下，充分发挥动物遗传潜力，从量、质和安全等方面满足人民对营养健康动物产品的需要。应包含动物健康、环境友好、产品营养、接触者健康等四方面的内容，其最终目的是为人类健康(满足营养、口感、健康等需要)服务。石志芳等[15]认为生猪健康养殖概念应是发展和动态的，不仅要提供安全的产品，还应保障社会公共卫生安全。生猪健康养殖的内涵与外延应该包括生态平衡、资源优化、动物健康和产品绿色四个层面。

健康养殖是现代生猪养殖的一个理念或者说是一个基本要求，它覆盖了生猪生产的产前、产中和产后的全过程。现代生猪养殖企业，特别是规模化养殖都是工厂化和标准化管理，基本都能秉承健康养殖的理念，对于生猪出栏前的各个环节都能高标准、严要求，基本保证了生猪的健康养殖，生产出合格的符合人类健康要求的安全无公害猪肉产品，同时基本保障了生态环境的安全无污染。

从上述对生猪健康养殖的描述看，生猪的健康、人类的健康以及生态环境安全是生猪健康养殖的目的，也是生猪健康养殖的内涵。生猪健康养殖是覆盖了生猪生产的全过程，包括猪场建设、品种选育与种猪繁殖、饲养管理、营养以及饲料安全、疾病防治(包括卫生防疫)与用药安全、运输和屠宰、胴体分割加工与质量控制、经营管理等多个方面。

要达到健康养殖，必须要提高疾病的诊治水平，有效地防治猪只的疫病，以提高猪的健康水平；同时不滥用抗生素和饲料添加剂，杜绝有害物质从饲料、饲养环节进入猪肉产品或环境等，确保猪肉产品安全，努力提高猪肉产品的质量，以保护人类的健康；还要加强生产者的环保责任意识，以确保养猪生产过程不危害生态环境的安全；同时还要提升经营管理水平，以提高养殖者的利润，从而最终实现生猪健康养殖和生猪产业可持续发展。所以健康养殖是现代生猪养殖的一个基本要求或准则，所有的生猪养殖业者都必须要遵守。

2 生猪健康养殖与动物福利

2.1 区别与联系

“动物福利”和“健康养殖”二者诞生的土壤、时代背景及关注的重点不同：动物福利产生于欧洲，是泊来品，健康养殖诞生于中国，是土特产；动物福利相关理念虽然出现较早，但真正诞生还是在养殖发达国家农场动物工厂化养殖开始盛行后(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健康养殖则产生在我国畜牧业发展过程中那个特殊时期，出现较晚(上世纪九十年代中后期)；(农场)动物福利关注的是整个产业链中动物本身(包括生理、心理和行为等几个方面)的状况，强调动物本身的康乐。动物福利除养殖过程外，还涉及到运输和屠宰等方面[2，13]。健康养殖关注的则较多(不仅要关注养殖动物的健康，还要关注人、环境和整个产业链等的健康)，而且关注整个产业链上各方面的良性循环，但是仅涉及养殖过程，着眼于整个养殖系统及其所有的组成部分，强调的是运用各种养殖技术组合，促进养殖业的健康发展，更侧重生产实践和技术上的运用。无论是健康养殖还是动物福利，都会关注养殖过程，都强调动物的健康。《OLE世界陆生动物卫生法典》中提到：“动物福利直接关系到食品安全，它能从源头把控食品安全”，指的就是养殖过程中提高动物福利关系到食品安全，亦即动物福利可以从养殖源头保障动物源食品安全。养殖过程中出现的许多问题如仔猪的应激问题、疾病问题、饲料安全及添加剂和抗生素的不规范使用等问题也都是同动物福利问题紧密联系的。这些问题若能处理得当，就能保障动物健康和福利，若处理失当，就会影响动物健康和福利。

实际上，无论是动物福利还是健康养殖，都会对影响养殖过程并且最终会影响到养殖终产品(猪肉)的质量和品质，健康养殖以及良好的动物福利对猪肉产品都是起到较好的保障作用。

2.2 健康养殖并不能充分保障动物福利

动物福利在我国目前的生猪健康养殖中得到了基本的体现，但健康养殖并不能充分保障猪只的福利。例如，抗生素类生长促进剂(antibiotic or anti-microbial growth promoter，AGP)对家畜生长具有促进作用，可提高动物的生长性能，降低腹泻和死亡率，至今已有几十年的应用历史[16-17]，欧盟和亚洲一些国家如泰国、日本、韩国和印度等已经全面禁止了在饲料中添加AGP[18-19]。国际上饲料禁抗已是大势所趋，我国也将于2020年前完成首批AGP清理退出工作[20]，但目前仍广泛使用AGP(主要在仔猪阶段)。用含有AGP的饲料饲喂生猪不仅损害了猪只的福利，对人也有潜在的危害风险(抗性风险)，不符合动物福利及可持续发展的理念。

我国对于仔猪的饲喂形式也一定程度地影响了其福利水平。国外对于断奶仔猪的饲喂多采用专门的设备饲喂液体饲料或发酵液体饲料，相比较我国目前仍多采用的固体饲料饲喂更为科学，更为符合仔猪的饮食习惯，也更符合动物福利的理念。液体饲料是指使用食品业液体副产品与常规干物质混合或干性原料与水混合后制成的日粮。发酵液体饲料是指按照1∶1.5～1∶4的比例将饲料与水混合足够长的时间并达到稳定状态的饲料。饲料原料中天然存在的乳酸菌和酵母与水混合后可发酵、增殖，并产生乳酸、乙酸和乙醇，降低混合物的pH。pH降低可抑制病原微生物的生长。此外，饲喂这种低pH混合物，可降低猪胃pH，防止胃肠道中大肠杆菌和沙门氏菌等病原菌增殖[21]。用液体饲料或发酵液体饲料这种最接近母乳的饲料饲喂断奶仔猪，最大程度地保障了断奶仔猪的福利；而我国目前仍普遍使用固体饲料对断奶仔猪进行饲喂，仔猪的福利水平就不能很好地得到保障。

母猪的限位栏饲养也严重影响了母猪的福利，违背了动物福利原则。限位栏严重限制了猪的正常活动，拥挤的环境极易造成不必要的损伤与应激。如单体栏母猪不能表现自然行为，而长期限位导致母猪长时间犬坐，多引起泌尿系统障碍[22]、腿部疾病[23]、 发情失败以及怀孕困难等[23]问题。限位栏饲养严重危害母猪的健康与福利。目前，世界范围内，妊娠母猪的饲养方式正发生转变，正在从个体限位栏饲养方式转向母猪的群养模式[24]。欧盟等国家已经禁止了妊娠限位栏饲养，目前我国还没有禁止，多数规模猪场虽然也有一部分妊娠母猪实行群养但更多的还是使用限位栏。国外群养母猪多采用电子饲喂系统供料、地面供料、单体饲喂栏供料等方式，通过这些方式能够降低母猪间的采食争斗，符合动物福利的理念[25]。

此外，我国规模猪场仔猪涉及的有关操作，如耳号标记、剪齿、断尾、仔公猪去势、断奶及运输等方面仍存在一定问题[26]，公猪也还存在一定的福利问题[27]等，这里不一一赘述。

相比较健康养殖，国外畜牧业发达国家一般更看重动物福利，多采用福利化养殖措施，动物福利方面的法律法规也较为完善。国内提的更多的则是“健康养殖”，健康养殖目前仍是我国民众关注的焦点之一，目前，以动物福利理念为指导的健康养殖正在快速发展[28]。

2.3 我国生猪健康养殖问题和建议

与养殖发达国家比，我国无论是生猪养殖规模、综合生产能力还是在市场交易能力及风险抵御等方面，都存在较为明显的差别。我国生猪养殖业目前散养比重大，规模化程度较低，专业化水平低，生猪质量有待提高，环境污染问题严重，食品安全仍亟需解决[29]。我国动物性食品安全问题频发，影响恶劣，严重损害了人民身体健康，曾引发了食品信任危机[30]。近年来，我国生猪的健康养殖越来越受到关注，食品信任问题有所好转。现代生猪规模养殖企业，都能遵守现代生猪养殖的基本要求，能够保障生猪的健康养殖。但小规模特别是散养户的猪场规划设计不合理，养殖设施简陋，饲养环境条件较差，饲养管理不规范，疫病防控不及时，疾病诊疗水平有限，导致疾病流行。同时，生产过程中不适当的养殖废弃物的处置方法造成的环境污染问题，不合理使用饲料添加剂等导致猪的发病率上升问题，以及过度追求生长速度致使猪肉品质下降等等问题依然存在。另外，还可能存在有一部分不法养殖者饲喂动物发霉变质的饲料、滥用饲料添加剂和抗生素等问题，这些都会影响我国猪只的福利和猪肉产品的安全，从而影响我国生猪养殖产业。

对于当前生猪生产中存在的问题，监管部门一定要把好关。要加强对生猪养殖企业的管理，对养殖过程中出现的违法违规行为(如滥用添加剂、养殖废弃物排放不达标等)或信用有问题的养殖企业，一定要加大惩罚力度，提高其违法成本。对于散养户也要加强教育宣传和引导扶持，进行培训，同时提高养殖和废弃物处置的补贴水平。

动物福利与动物源食品的安全及品质等方面都紧密相连，且这种联系贯穿农场动物的从出生到屠宰的一生[20]，故养殖过程中只有当猪只的生理福利、环境福利、卫生福利、行为福利和心理方面的福利等都得到充分有效的满足时，饲养出来的猪的健康才能得到更有效的保障。目前，生猪养殖中福利问题已引起相关部门重视，我国猪只的福利水平已经同发达国家缩小了差距，《农场动物福利要求·猪》已经出台[31]。《动物福利评价通则》亦已通过专家审查，这也是我国首部农场动物福利行业标准，反映了我国对于农场动物福利问题的重视，农场动物福利法出台只是个时间问题。相信随着相关标准以及法律法规的制定和频布，我国包括猪只在内的农场动物福利问题最终必将得到有效和根本的解决。

3 小结与展望

创建“福利型”健康养殖关键技术或模式是畜牧业发展的迫切需要[32]，当然也是我国生猪健康养殖的需求，今后我国要加强在此领域的研究和推广力度。尽管当前我国消费者对农场动物福利认知还不充分，但仍有81.42 %的消费者对农场动物福利存在一定的支付意愿，平均支付溢价达19.24 %，我国已存在通过市场激励手段或是政府规制手段改善农场动物福利，进而提升居民食品安全的基础条件[33]。在当前新形式下，增加投入促进福利养殖是我国畜牧业可持续发展的根本出路[34]。动物福利的理念能够帮助提升我国生猪产业，未来的市场需要我们应用动物福利[35]。中国农业国际合作促进会动物福利国际合作委员会(ICCAW)席春玲会长说：“中国的动物福利在适度规模化养殖的模式下完全可行”[36]。现在，动物福利的理念已被养殖者所接受，以动物福利理念为指导的健康养殖正在快速发展；不远的将来，“福利养殖”将越来越多地被更多的养殖业者所采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