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拳对稳定期慢性阻塞性肺疾病患者康复影响的研究进展

欧梦仙,刘宇,郭红,王朝阳,何巧,沈意娜

（北京中医药大学护理学院,北京，100029）

慢性阻塞性肺疾病 （chronic obstructive pulmonary disease，COPD）是一种以持续气流受限为特征的可以预防和治疗的疾病，其气流受限不完全可逆，多呈进行性发展。COPD与气道和肺组织对烟草烟雾等有害气体或有害颗粒的慢性炎症反应增强有关，炎症反应主要累及肺脏，但也可引起全身 （或称肺外）的不良反应并且可存在多种合并症，是引起肺部疾病发病率和病死率居高不下的主要因素［1-2］。最新一项纳入49篇文献、共调查118 233人的 Mate分析结果显示［3］，我国 40岁以上成年人COPD患病率为9.9%。全球倡议指出［4］，中重度COPD患者的治疗措施应包括康复教育、长期氧疗、运动疗法等，其中最关键的是肺康复的运动疗法。太极拳作为一种中低强度的有氧运动方式，具有多种公认的健身疗效，曾多次被报道应用于慢性疾病患者和老年人日常康复与锻炼［5-7］。事实上，太极拳运动作为一种运动疗法，正越来越多被应用于改善稳定期COPD患者的康复锻炼中，而且研究也显示其对COPD患者的改善机制也是多方面的［8-10］。但太极拳是从哪些具体方面促进COPD康复仍是目前研究的难点和热点。本文就太极拳促进稳定期COPD患者康复的影响状况进行综述，以期为临床和科研工作者提供理论依据，现报道如下。

1 太极拳对稳定期COPD患者呼吸困难症状及运动耐力的影响

呼吸困难和运动耐力下降是COPD患者的主要特征，COPD是以气道阻塞为特征的活动后出现呼吸困难的临床综合征，呼吸困难致使患者运动减少，骨骼肌萎缩，从而进一步引起运动耐力下降，而运动受限又致使患者无法从事相关运动，呼吸困难进一步加重，形成了恶性循环［11-12］。CHAN等［13］开展太极拳改善COPD患者生理健康的研究，其将206例COPD患者随机分为太极拳组、进行缩唇呼吸与步行锻炼的运动组和只接受常规治疗不参与锻炼的对照组，试验期为3个月并随访至6个月，分别测量患者6min步行距离、呼吸困难指数，结果显示，仅太极拳组患者运动耐力明显提升，但3组在呼吸困难症状改善方面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均 P>0.05）。 邓正旭等［14］将 126例稳定期COPD患者随机分为试验组和对照组，试验组患者采用常规治疗加太极拳锻炼，对照组给予常规治疗，干预6个月，结果显示，试验组患者运动耐力、呼吸困难症状较对照组改善（P<0.05）。文献报道［15-17］，太极拳改善COPD患者呼吸困难和运动耐力可能的机制是：太极拳能构成一个生理上类似于跑步机上锻炼的刺激，通过锻炼全身各部位肌肉、关节，使肋间肌等呼吸肌纤维变粗，肺廓活动度变好，减少呼吸频率，增加呼吸深度，从而改善COPD患者呼吸困难症状和提高患者的运动耐力；另外，太极拳还可以改善COPD患者冠状动脉供血，增强患者心功能，改善患者缺氧状态，从而增加患者的骨密度与运动耐量［18-19］。

2 太极拳对稳定期COPD患者生理功能的影响

2.1 增强肺通气和换气功能

COPD是一个长期慢性的过程，因此对COPD病情严重程度及治疗效果的评价尤为重要。临床COPD患者大都要通过肺功能测定来评价疾病严重程度，第1s用力呼气容积（forced expiratory volume in one second，FEV1）占预计值百分比（FEV1%预计值）和第1s用力呼气容积占用力肺活量（forced vital capacity，FVC）百分比（FEV1/FVC）能反映肺通气功能，血氧饱和度（arterial oxygen saturation，SaO2）能反映肺换气功能，太极拳可以通过多个方面改善肺功能状态［20-22］。 崔彩梅等［20］将 60例COPD患者分为太极拳组和常规锻炼组，进行为期12周的干预，结果发现太极拳组可改善患者的肺功能，其中FEV1%预计值、FEV1/FVC优于常规锻炼组（均 P<0.05）。 杜舒婷等［23］将 112 例 COPD患者随机分为太极拳组、缩唇腹式呼吸与健步走的锻炼组和不参加康复锻炼的对照组，干预12周后，发现 SaO2、FEV1%预计值、FEV1/FVC 3 项指标均优于锻炼组和对照组（均P<0.05）。一项系统评价纳入了12篇RCT，1 178例研究对象，结果显示，进行太极拳锻炼组与常规锻炼组、不锻炼组相比，FEV1%预计值、FEV1/FVC指标改善均优于其他两组（均 P<0.05）［24］；提示太极拳可能通过增强COPD患者肺通气和换气功能达到改善肺功能。关于肺通气和换气功能改善的机制目前主要有3种阐述：一是进行太极拳运动时，呼吸与动作密切结合，缓慢深长的呼吸能使呼吸肌运动柔和，在一定程度上增加肺组织的弹性和胸廓的活动力度［21，25-26］；二是运动过程采用由意识引导、以膈肌升降为主的深慢腹式呼吸，在一定程度上降低气道阻力，能使肺泡通气量增加［9，27］；三是太极拳作为一项中低强度的有氧运动，可通过训练增强肌肉氧代谢功能而改善内呼吸过程［28］。

2.2 降低炎症细胞因子水平

COPD与自身慢性炎症反应的增强有关，太极拳锻炼能显著降低稳定期COPD患者血清中IL-6、IL-8 及 TNF-α 的含量［10，29］。 杜舒婷等［10］将 74例稳定期COPD患者随机分为太极拳组及对照组，干预12周后分别抽取各组患者清晨空腹静脉血，对其血清中IL-6、IL-8及TNF-α浓度进行测定，结果显示，太极拳组患者血清中IL-6、IL-8、TNF-α浓度均较干预前降低（均P＜0.05），且上述指标亦低于同期对照组水平（均 P＜0.05）。多项研究显示［30-32］，COPD患者血清中IL-6含量的降低，有助于缓解气道炎性反应，减轻血管内皮细胞释放白细胞趋化因子而引发内皮细胞损伤；IL-8含量的降低，抑制IL-8作为中性粒细胞强效趋化剂及活化剂的作用，避免诱发呼吸爆发及肺组织损伤，进而缓解支气管平滑肌痉挛、降低气道炎性程度；另外，血清中TNF-α含量基本恢复至正常水平，在发挥调节免疫应答、抗感染及修复组织作用同时，也避免了因高水平TNF-α而诱发的炎症损伤及气道高反应状态，有助于COPD患者病情进一步缓解。

3 太极拳对稳定期COPD患者BODE指数的影响

BODE指数是一个评价COPD患者严重程度及治疗效果的多维分级系统，包括体重指数 （bodymass index，B）、 气流阻塞 程度 （degree of airflow obstruction，O）、 呼吸困难 （dyspnea，D）、运动能力（exercise capacity，E）4种因素，反映 COPD患者的临床症状、肺功能、运动能力和营养状态。与传统的FEV1%预计值、FEV1/FVC值比较，BODE指数为评价COPD病情及预后提供了更多有价值的信息，并且较全面地反映了COPD患者呼吸和系统性特征［33］。研究认为［34］，BODE指数可作为预测COPD病情及其预后、生存质量的指标，亦可作为预测COPD患者发生死亡可能性的理想指标。杜舒婷等［35］将112例COPD稳定期患者随机分为太极拳组、缩唇腹式呼吸和健步走的常规锻炼组、未参加康复锻炼的对照组，进行12周的干预，观察COPD患者BODE指数的改变，结果表明，对照组BODE指数逐渐下降，常规锻炼组与太极拳组BODE指数均有改善，但太极拳组效果更优（均P<0.05）。BODE指数的改善提示太极拳锻炼能改善COPD患者病情及预后，从而降低病死率。但目前关于BODE指数对于太极拳的研究较少，也未见长期太极拳锻炼对于患者BODE指数影响方面的研究。

4 太极拳对稳定期COPD患者心理状态的影响

COPD患者常有心理状态异常，并以焦虑或抑郁症状为主［36］。焦虑在COPD患者中的发病率为7%～50%，抑郁在COPD患者中的发病率为10%～57%［37］。焦虑、抑郁情绪可使患者氧耗量增加，免疫功能和治疗依从性下降，导致症状加重、病情恶化，其是COPD患者死亡的重要原因之一［36］。 研究指出［38-39］，肺功能的改善可很大程度上缓解焦虑和抑郁。有研究者认为［40］，太极拳特有的呼吸吐纳，可以通过促进肺康复和放松心情使患者的焦虑和抑郁情绪得到缓解。李志丹［41］将80例COPD稳定期伴焦虑、抑郁情绪的患者随机分为太极拳锻炼组和不进行锻炼的对照组，进行为期3个月的训练，采用焦虑自评量表（self-ratinganxietyscale，SAS）、抑郁自评量表 （self-rating depression scale，SDS）评估患者症状变化，结果显示，太极拳组COPD患者焦虑、抑郁情绪改善优于对照组（均P<0.05）。但是，关于太极拳改善COPD患者焦虑、抑郁情绪的具体机制还有待高质量的研究进一步探讨。

5 太极拳对稳定期COPD患者生活质量的影响

COPD由于病程长、病情反复发作，影响其工作和日常生活，给患者的身心带来了伤害，使患者的生活质量明显下降［42-43］。为了研究太极拳对患者生命质量的影响，CHAN等［8］将 206例 COPD稳定期患者分为太极拳组、缩唇腹式呼吸联合健步走的常规锻炼组和只接受常规治疗的对照组，3个月后分别测量圣乔治呼吸问卷 （the St George’s respiratory questionnaire，SGRQ）评分，结果显示与同期常规锻炼组和对照组相比，太极拳组患者生活质量改善较明显（均 P＜0.05）。杜舒婷等［35］将 112例稳定期COPD患者随机分为太极拳组与参加缩唇腹式呼吸联合健步走的锻炼组、未参加康复锻炼的对照组，第12周分别测量SGRQ评分，结果显示，太极拳组与锻炼组生活质量改善均优于同期对照组（均P<0.05），但太极拳组与锻炼组之间生活质量的改善没有显著差异（P>0.05）。SGRQ目前多用于评估COPD患者的生活质量，此问卷包括50个项目，76个问题，内容包含症状、活动能力及日常生活影响3部分及总评。一项Meta分析结果表明［44］，太极拳运动有利于COPD患者呼吸困难症状的改善，提高患者的生活质量。因此，目前，可以认为太极拳可能改善COPD患者生命质量，但太极拳组与其他运动形式锻炼组在改善COPD患者生活质量方面的差异还需要进一步开展高质量、多中心、大样本的研究来证明。

6 小结

综上所述，对于稳定期COPD患者，太极拳对其呼吸困难、运动耐力、肺功能、BODE指数、心理状态和生活质量康复方面均有积极影响。但目前的研究还存在以下问题：从总体上看，研究质量较低、样本量较小、干预时间短、观察时间短等，不能完全体现太极拳的干预效果；从研究层面上看，太极拳改善稳定期COPD患者症状的研究与常规运动相比，促进稳定期COPD患者症状改善间的差异仍需进一步研究；另外，从生理学角度和细胞因子角度探讨太极拳促进稳定期COPD患者康复效果具体机制的研究很少，并且大多处于初步探索阶段，这可能与指标测量和分析需要大量的仪器设备和专业技术人员，而经费有限有关。建议太极拳对稳定期COPD患者康复效果的研究倾向于开展高质量、多中心、大样本的随机对照试验，关注太极拳与其他运动相比有哪些优势，并吸引来自社会或政府的关注，以获得足够的基金支持，从生理和细胞因子角度探讨其具体机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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