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波兰剧变中的境外宗教渗透因素剖析
2018-02-10林清龙林怀艺
林清龙,林怀艺
(1.华侨大学 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福建 泉州 362021;2.华侨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福建 泉州 362021)
宗教是一种特殊的社会意识形式,在一个国家政局的稳定或动荡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在前东欧社会主义阵营的重要国家——波兰人民共和国(以下简称前波兰)的剧变过程中,境外敌对势力利用宗教和宗教问题对前波兰的渗透,是一个不可或缺的要素。本文拟对这一问题做一点研究,以就教于方家。
一、境外敌对势力对前波兰进行宗教渗透的情况
以美国为首的西方敌对势力和罗马教廷梵蒂冈从20世纪40年代起就对前波兰进行宗教渗透,由于长期的潜移默化,最终形成一股强大的外部渗透力量,并利用20世纪80年代初前波兰尖锐的社会矛盾,与国内的反对力量合流,导致前波兰最终倾覆。
(一)以美国为首的西方敌对势力对前波兰进行宗教渗透的过程
1943年美国政府创立“美国之音”无线广播电台,针对包括前波兰的苏东国家“煽动民族情绪和宗教狂热”[1]213。1950年经美国国会批准并拨款,由中央情报局具体实施,在德国的慕尼黑设立“自由欧洲电台”,该电台以“通过广播事实、信息和观点提升民主价值观和制度”[2]47为宗旨。1951设立“解放电台”,宣传大量夹带有政治信息的宗教内容,用来煽动包括前波兰的苏东民众“被禁锢的心灵”[2]55。1953年波兰贝鲁特政府软禁了前波兰教会首脑维辛斯基,美国总统艾森豪威尔发表讲话,指责前波兰政府践踏人权和破坏宗教自由,时任美国参议员后成为总统的肯尼迪及时声援并肯定其在促进同西方关系方面所做的贡献。
1958年,美国制定针对东欧国家的政策,目标定为使其成为自由世界共同体的一员,促使它们朝着“自由的方向和平演变”[3]214。1977年,中央情报局制定“钋行动”计划,试图在东欧国家,尤其是前波兰扩大天主教会的影响。20世纪80年代之前,以美国为首的西方敌对势力主要在于遏制苏联,对苏东国家宗教渗透只是小打小闹,还没有把包括前波兰的东欧国家放在眼里。
20世纪80年代之后,美国总统里根从电视上看到教宗访问波兰产生的巨大影响时深刻地领会到“一位波兰出生的教宗突出地说明了宗教信仰可以调动多大的力量”[4]159,同时意识到美国需要在宗教上做更多的文章。美国当局公开宣称要动员包括教会在内的一切民间组织起来参加反对共产主义的攻势,要联合梵蒂冈首先把波兰从共产轨道中拽出来,发动一场以扳倒共产主义为目标的真正的战争。20世纪80年代波兰格但斯克大罢工和具有宗教背景的政治反对派团结工会的崛起,使前波兰的社会矛盾达到顶点,严重影响前波兰政局稳定,引发苏联军事镇压,美英两国立即发表对苏联干涉态度的谴责,法国总统德斯坦在内阁会议上表示十分关切前波兰事件,西德总理施密特对记者表示,将向前波兰提供必要的援助,西方敌对势力对前波兰的宗教渗透全面推进。
(二)梵蒂冈对前波兰进行宗教渗透的过程
自从近代共产主义意识形态兴起以来,梵蒂冈始终坚持反共立场。共产主义主张消灭传统宗教,梵蒂冈意识到具有共产主义意识的前波兰是不可调和的敌人,因此在20世纪30年代,教宗庇护十一世就发布通谕,谴责包括前波兰的的共产主义。梵蒂冈拒绝与任何一个社会主义国家建交,前波兰也不例外。在庇护十二世期间,为突出信仰立场高于世俗利益,教宗革除了所有追随共产党的天主教徒的教籍,包括前波兰的天主教徒。
1958年梵蒂冈对共产主义的态度发生转变,试图以宗教来影响社会主义国家,对抗共产主义意识形态。1958年新任教宗约翰二十三世做出姿态,准备同共产党人打交道。1962年~1965年教宗在罗马召开的“梵二会议”表示要开创罗马天主教会与全世界的对话,其中包括无神论和马克思主义。1963年,教宗发表《地球上的和平》通谕,允许社会主义政权派主教代表团参加“梵二会议”。在苏联的默许下,1971年梵蒂冈与前波兰政府开始接触。教廷主动与共产党政府接触意图很明显,即利用宗教对包括前波兰的苏东国家进行宗教渗透。
梵蒂冈通过在前波兰物色代理人进行宗教渗透,梵蒂冈理想的人选是时任克拉科夫教区的大主教沃伊蒂瓦。1967年教皇保罗六世擢升沃伊蒂瓦为枢机主教,使其在前波兰教会地位上升为第二位。1978年10月16日,由于他坚定的罗马天主教会正统性信念,特别是其坚信天主教会是战胜“无神论的共产主义所必不可少的”[5],因此梵蒂冈的枢机大主教们把沃伊蒂瓦选为教皇。教宗的当选表明罗马教廷开始进入到西方世界反苏东阵营的舞台中心。
(三)美梵神圣同盟的建立及联手对前波兰进行宗教渗透
美国总统里根是天主教徒兼反共分子,教皇对共产主义抱有强烈批判态度,当里根看到教宗访波的那刻起,两者结盟不可避免。1981年5月13日下午,教宗侥幸躲过苏联特工的暗杀,加上此时前波兰国内罢工不断,前波兰政府疲于应付,苏联军事威胁压境,直接促使教宗决定同里根政府合作。
当里根决定要同教廷结成同盟来对付共产主义并首先从前波兰下手后,他就派中央情报局局长凯西与梵蒂冈国务大臣卡萨洛里会晤,通过接触凯西他认为“梵蒂冈对于美国是非常有帮助的”[6],此后,光凯西和教宗的会晤就达“15次之多”[1]224。
1982年6月7日,里根率内阁要员飞赴梵蒂冈同教皇会晤,目标就是西化前波兰。里根说前波兰充满希望,只要一起工作,就能把希望之火点燃,教宗表示同意。后来双方签订了针对前波兰的秘密联盟行动,他们深信如果双方倾其资源对付前波兰当局,扶植团结工会,前波兰就会摆脱苏俄控制,一个非共产党的前波兰将像一把匕首插入苏东阵营的心脏,引起其他社会主义国家跟进,加速其灭亡。他们将重心放在波兰,期望以其为突破口,在东欧各国全面扩散。
美梵双方认为最有可能对前波兰渗透成功的力量载体是团结工会,应从道义和经济两方面给予支持,并决定梵蒂冈承担道义任务,美国承担经济任务。
团结工会披着宗教外衣从事非法政治活动导致社会动荡不安,前波兰政府被迫实行军事管制。军管当天,里根即与教皇商量对策,并制定计划赞助转入地下的团结工会。该计划向其提供资金和通信设备,为其组建地下指挥网络,培训专业人员,动用情报局资源充当其耳目,甚至与之分享情报局的重要情报,同时强化“美国之音”“自由欧洲电台”等无线电广播,加强对前波兰的心理战。1983年美国策划团结工会主席瓦文萨获得诺贝尔和平奖,为其提供道义支持。梵蒂冈对团结工会给以道义和谋略支持。军管后,梵蒂冈和前波兰教会成为团结工会分子的庇护所,向其提供食物、货币、药物和印刷机器。教皇还教导瓦文萨团结工会开展地下活动时要注意活动方式,以免引起华约条约国的武装入侵。
美梵同盟还通过成立国际组织为团结工会提供物资援助。由天主教会、美国情报人员、美国劳工联盟代表和欧洲劳工联盟代表所建立的管道,把先进通信设备偷运到前波兰各地,使前波兰拥有了1 600种地下报刊。美国中央情报局属下的基金会、全美民主募款委员会、梵蒂冈非公开账号和西方工会联盟不断把金钱汇给团结工会,据称,美国资助有五千万美元之巨。美国还说服瑞典用其港口援助前波兰,欧洲自由电台、梵蒂冈电台和美国之音向团结工会残余分子播放暗号,告诉援助物资的港口位置。
总之,美梵同盟通过支持具有宗教背景的前波兰国内最大政治反对派团结工会进行宗教渗透。
二、境外敌对势力选择前波兰进行宗教渗透的依据考察
境外敌对势力选择波兰而不选择苏联或东欧其他国家作为突破口进行宗教渗透,是由多方面的原因决定的,最主要有以下4个方面的考量。
(一)信仰考量:前波兰信仰天主教人口比例很高
前波兰的天主教徒约有三千三百多万人,约占全国总人口的90%左右,前波兰不仅是苏东社会主义国家信仰天主教人口比例最高的国家,还是信仰天主教最深的国家。有人曾经对世界42个国家抽样调查,前波兰宗教信仰程度排第二位,“高于意大利”[3]217。前波兰这种宗教信仰状况对于美梵同盟利用宗教进行渗透提供了非常有利的内部氛围。宗教信仰关乎人的灵魂和精神领域,最容易从内部攻破。宗教是一种精神力量,这种力量对于信徒几乎是主宰性的,相比于经济、外交等手段,宗教破坏力最强,最具渗透性。尼克松曾感叹“思想具有其自身的力量”[4]160,教宗访波引起巨大反响证明宗教可调动的力量之大。天主教传统是前波兰最大的传统,前波兰人民的主流看法是天主教是他们的精神信仰,而共产主义只是政治信仰。根据前波兰的信仰状况和对宗教作用的深刻理解,美梵同盟选中前波兰作为宗教渗透的桥头堡是其和平演变战略的题中应有之义。
(二)民族考量:波兰天主教与前波兰民族历史、文化、性格、命运和精神的历史关联性及前波兰人对民族问题的敏感性
965年,波兰正式建国,次年,波兰受洗,并立天主教为国教,这意味着天主教是在前波兰寻求立国精神时作为立国之本进入波兰的,968年和1 000年,罗马天主教在波兰设立直接隶属于梵蒂冈的主教区和大主教区,该种独立管理模式此后构成波兰民族独立运动的“重要精神力量和支柱”[3]219。1795年~1918年,波兰被以沙皇俄国为首的三国瓜分期间,波兰人民在天主教精神支持下坚持不懈开展民族独立解放运动。二战期间,大部分波兰天主教神职人员都投入地下抵抗运动,其中1/3为此献出了生命,有些人成为民族英雄,如柯尔贝神父、维辛斯基和沃伊蒂瓦。波兰民族命运和精神与天主教有此历史关联性,使其在波兰民众中号召力极大,这种号召力和影响力是一般政治领袖难以企及的。前波兰天主教领袖及其独具民族英雄光环的特征,为美梵同盟进行宗教渗透提供了权威的代理人和强大的精神支持。
波兰在965年才正式建国,其长期处于被瓜分的处境,波兰人对民族问题特别敏感。18世纪下半叶,波兰被三度瓜分,1772年,波兰被沙皇俄国、奥地利和普鲁士瓜分,失去35%的领土和33%的人口,1793年和1795年,波兰再次两次被以普鲁士为首的三国瓜分殆尽,致使其从欧洲地图上消失达123年之久,因此波兰人具有超乎寻常的民族情结,波兰作家诺尔维德说他们自己就是一面巨大的民族旗帜,认为波兰“是这个星球上的第一个民族”[7]3。波兰哲学家沙夫说:“每个波兰人都是准备为祖国而战斗,为祖国而献身的潜在的造反者。”[7]11前波兰统一工人党第一书记哥穆卡尔谈到前波兰民族的性格时指出“在世界上很难找到一个像波兰民族这样敏感地对待自己的独立和主权的民族”[8]。前波兰民族问题与宗教问题的不可分割性成为美梵同盟通过宗教渗透激发民族矛盾的有力切入点。
(三)政治考量:举足轻重的地理位置,与苏联积怨极深
波兰面积大、人口多、具有举足轻重的影响。前波兰的面积为31万平方公里,占东欧总面积的24%,人口为三千七百多万,占东欧“总人口的27%”[3]218。前波兰是苏东社会主义阵营政治—军事同盟华沙条约组织的主要成员国和签署地。如果能使前波兰发生剧变,对东欧其他国家将产生重大影响。
前波兰与苏联的民族历史积怨甚深,18世纪下半叶欧洲列强对波兰的3次瓜分,俄国都充当不光彩角色。十月革命后,苏俄当局仍给波兰带来巨大民族伤痛,1939年苏联和德国签订《苏德互不侵犯条约》,该条约以瓜分和牺牲波兰为基础,二战初,苏联进攻波兰使其境内全部沦陷,同时苏联军队对波兰战俘实施大屠杀,制造卡廷森林惨案,1944年苏联背信弃义,致使波兰人民华沙起义失败,使其遭到血腥镇压。二战结束,苏联占领波兰18万平方公里的疆域。以上历史事实使得前波兰人对俄国人有一种特殊的“过敏症”,许多前波兰人对社会主义大家庭论极为反感,这些恩怨为美梵同盟煽动前波兰偏离共产主义走向西方自由化道路准备了广泛的社会基础。
(四)工运考量:团结工会政治活动有力削弱波党阶级基础
前波兰历史上有大规模工人罢工的惯例,但基本以经济诉求为主。1980年格但斯克大罢工向波政府提出了保障人权、自由、承认地下工会等诉求,具有明显的政治意图和性质。该罢工委员会通过罢工、游行示威迫使波政府为其正式注册登记,从而建立合法的政治组织。团结工会具有强烈的宗教色彩,其领导人瓦文萨和大部分会员都是天主教徒,他们从事非法政治活动却披上宗教神圣的外衣,加上波党和政府的频繁失误和前波兰深厚的宗教传统,使得前波兰有1/4人口和80%的工人加入该组织,其规模高达一千万。匈牙利社会学研究所所长安德拉什将前波兰成立团结工会当作唯有十月革命才能比较的历史事件。美国国务卿黑格认为在团结工会的旗帜下,“燃起了波兰人民的政治想象”[9]。工人阶级是无产阶级政党的阶级基础,使工人阶级自身起来反对共产党及其政府无异于对社会主义国家进行釜底抽薪,团结工会领导的工人运动正是反前波兰共产党及其政府。团结工会领导的这种反党反社会主义的政治活动是披着宗教神圣外衣进行的,利用宗教光环掩盖其非法政治意图,这与美梵同盟对前波兰的政治渗透和宗教渗透并举的战略意图不谋而合,因此美梵同盟支持团结工会进行国内宗教渗透也就理所当然。
总之,前波兰为境外敌对势力进行宗教渗透提供了最有利的内外部条件,被选为宗教渗透的切入点也就水到渠成。
三、境外敌对势力对前波兰宗教渗透成功的原因分析
境外敌对势力对前波兰宗教渗透的成功不是偶然的,而是由多方面的因素决定的:既与波兰的国际环境密切相关,更是国内形势进一步恶化的结果,正如团结工会领导人瓦文萨事后总结的,教宗后来承认的波兰剧变的功劳“50%归教宗,30%归波兰人民,20%归里根、撒切尔、戈尔巴乔夫和叶利钦”[1]226。站在宗教的维度,最主要有以下3个原因。
(一)波党和政府:宗教工作频繁失误让境外宗教渗透找到最佳的切入点
前波兰党和政府在宗教工作中的失误最主要有两个方面。一方面是对社会主义时期宗教存在的长期性和群众性缺乏认识,长期推行一条极“左”的工作路线。1947年,波政府强行关闭神学院,迫使神学教育转入地下。1948年贝鲁特政府废除之前与教会签订的协议,使用立法手段收回主教任命权以控制宗教组织团体。1953年贝鲁特政府颁布法令重申教会任命主教非法,禁止神甫和修女前往敏感的西部地区,加强对教会的控制。强制解散具有宗教性质的组织如天主教青年运动,要求他们加入政府背景的社会主义青年联盟。当行动遭到教会激烈反对时,政府采取强硬手段,软禁教会首脑维辛斯基,逮捕超过1 000名神甫和8位主教,派秘密警察控制女修道院,前波兰政教关系紧张到极点。同时按照苏联要求,前波兰开动国家宣传机器,对宗教信仰和教会开展激烈的抨击和批判。这些“左”的宗教实践不顾前波兰的宗教传统与其具有强烈的民族自尊和民族主义情绪的现实,不顾宗教本身特点和天主教在民众心中的神圣地位,加深了民众对党和政府的不满,扩大与民众之间的裂痕,促使民众投入宗教的怀抱。
另一方面是对宗教反共势力的过度退让,甚至谋求与之政治合作的“右”的工作路线。哥穆卡尔政府某种程度上扭转了极左的宗教政策,对天主教会采取宽容与合作的态度,如释放教会首脑维辛斯基,承认教会任命主教权力,允许神甫和修女前往西部地区,承认梵蒂冈对西部地区主教的任命,在教会财产权方面大幅度让步。可是历史证明这些让步是过度的。20世纪六七十年代,前波兰发生大规模社会骚乱和罢工浪潮,盖莱克政府竟求援于教会,甚至请求梵蒂冈来维持国内局势的和平。前波兰天主教会趁机借助于所谓的对祖国命运的共同责任感,以它圆滑老道的政治智慧,开始了与波政府有限合作的过程,并逐步发展成为反政府最大的力量。
综上所述,境外敌对势力利用前波兰宗教工作的频繁失误,宗教渗透和政治渗透并举,加重前波兰的政治经济危机,最终导致前波兰共产主义政权的倾覆。
(二)团结工会:政治活动宗教化让境外宗教渗透配合政治渗透找到合理的依据
1980年格但斯克大罢工波及全国,乃至催生团结工会,并使其成为波共产主义政权的掘墓人。团结工会之所以产生如此巨大的作用,某种程度上是前波兰政治经济危机的必然结果。波兰观察家马尔凯维奇曾经总结波当局至少犯下4个方面的错误:国民经济紊乱,人民福利糟糕,不实宣传和无数空头支票透支了民众对政府的信任,膨胀的特权阶层使“社会正义感受到了严重挫伤”[1]234。究其根本乃是波党和政府自私的官僚主义排斥工人参与决定自己的命运,使党“脱离工人群众”[10],导致人心背离,倒向团结工会。团结工会建立政治组织,提出政治诉求,都是在梵蒂冈和前波兰教会的支持下取得的,具有深厚的宗教背景,组织上,其会员几乎都是天主教徒,思想上,其智囊之一米奇尼克说,在团结工会凝结三大政治文化,首先就是天主教民族主义。正如布热津斯基所说,在意识形态领域,团结工会依靠宗教的力量,在组织上,团结工会依靠“教会建立的联盟”[11]。团结工会借助天主教力量进行政治活动,有效地发挥了天主教在前波兰民族精神上、情感上、道义上的巨大影响力,站在民族与道德的制高点,成为波党和政府最大的政治反对派,境外敌对势力以宗教自由为名,名正言顺地通过具有宗教背景的团结工会进行宗教渗透以配合其政治渗透,并最终导致前波兰改变颜色。
(三)前波兰教会
宗教活动政治化让境外宗教渗透和政治渗透并举战略披上神圣的外衣,前波兰天主教在二战中不惧牺牲的爱国行动和崇高情怀,使其在前波兰民众中具有崇高的地位,教会因此加强介入政治。盖莱克时期,教会开始打破禁止涉足政治领域的禁令,对政府和共产主义展开激烈的批判。红衣大主教沃伊蒂瓦经常指责波党和政府限制前波兰民众基本人权,过度剥削工人阶级,呼吁天主教会站出来反对波政府。1973年波政府颁布新教育法,教会却指责政府对教育的控制,大力宣扬基督精神与之对抗。1976年乌尔苏斯与拉多姆地区发生暴动,教会首脑沃伊蒂瓦设立基金救济因参加这次抗议而被捕或受伤的人员家庭,广泛会见各派持不同政见者,给他们鼓劲打气,出谋划策。教会跟知识界联合抵制修宪,公开反对把波党对前波兰人民的领导作用条款写进宪法。1979年教宗访波将教会的力量从扩充转变成膨胀,勃列日涅夫警告说教会早晚会卡住我们脖子,将我们窒息。
1980年维辛斯基会晤团结工会领导人,强调其能够拥抱祖国的现在和将来,并说前波兰不是要改换领导人的问题,而是必须要换掉他们,教会的政治意图暴露无遗。随着团结工会和波政府的对峙,教会在国内政治舞台由幕后走向幕前。军管期间,教会配合美梵同盟宗教渗透和政治渗透并举战略暗中支持团结工会,为罢工主席团送去捐款和鼓励信,为梵蒂冈收集前波兰的最新情报,为美国开展情报工作大开方便之门,1982年2月,教堂和神父掩护两位美籍前波兰人与地下团结工会残余分子接头,1982年4月,主教团社会委员会提出关于社会妥协问题的提纲要求取消军管,释放瓦文萨,恢复团结工会等政治诉求。1982年5月1日,波当局组织庆祝“五一”劳动节,华沙教区的大主教则在当日上午进行布道活动,以宗教仪式对抗当局。1983年在波兰琴斯霍瓦、波兹南、克拉科夫、弗罗茨瓦夫和华沙等地出现反政府示威游行,神父们带领数十万信众参与进来。
前波兰教会反共反政府的非法政治活动披着神圣的宗教外衣,加上其表面矢口否认政治意图和拥有“民族英雄”的光环,使教会的宗教活动政治化策略发挥强大作用,教会获得相当高的民意支持,同时让境外敌对势力披着宗教外衣名正言顺使其宗教渗透和政治渗透并举战略与前波兰教会无缝接轨共同发力,最终迫使波党和政府召开圆桌会议,前波兰的社会主义政权最终瓦解。
四、境外宗教渗透导致前波兰剧变对我国的启示
由境外宗教渗透导致的前波兰剧变是苏东剧变倒下的第一个多米诺骨牌,是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重大挫折,其经验教训对我国党和政府在新形势下处理宗教问题具有重要的启示。
(一)必须深刻认识境外宗教渗透的危害性,有效进行预防和抵御,确保意识形态安全
以美梵同盟为首的西方敌对势力通过对前波兰长期的宗教渗透,在波兰国内社会矛盾达到顶点时,使其和其他因素一起合力最终颠覆前波兰共产主义政权,其危害性不言而喻。然而在此过程中,波党和政府的领导人对此却没有引起高度的警觉,也没采取有效防范和抵御措施,最终导致前波兰亡党亡国,其教训不可谓不深刻。江泽民曾经深刻地指出,一直以来,各种政治势力要么以宗教的名义,要么把宗教当作重要手段来推行自身的政治战略或意图,境外敌对势力一直利用宗教作为颠覆社会主义国家的重要手段,在“东欧剧变的过程中,国际敌对势力就利用了宗教”[12]378。因此我国在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宗教理论的过程中,必须深刻认识到境外宗教渗透的严重危害性,党和政府的领导干部必须对此保持高度的警觉性,及早有针对性、有系统性地做好防范和抵御准备,以在新的历史形势下维护我国的意识形态和国家的总体安全。
(二)必须深刻认识宗教在社会主义时期存在的长期性
宗教“有自身产生、发展和消亡的规律,宗教在社会主义时期将长期存在”[13],江泽民在2001年全国宗教工作会议上指出,宗教是一种客观存在,不仅过去会、现在会、将来也会长期存在,不可能人为地加以强制消灭。前波兰党和政府采取极“左”宗教政策和行动,不但没有消灭人们的有神论世界观,反而激发了民众的宗教热情,这有力地证明了用行政命令强制消灭宗教的失败。现实社会是宗教存在的根源,现实社会发展的长期不平衡,现实矛盾斗争的长期客观存在决定宗教的长期性存在,即使在社会主义制度建立后,除阶级根源以外的自然、认识和心理其他3个根源依然会长期存在,决定宗教在社会主义时期依然会长期存在。江泽民指出“宗教走向最终消亡可能比阶级、国家的消亡还要久远”[12]380,因此我国党和政府必须正确认识社会主义条件下宗教的长期性存在,既立足长远,又着眼当前,遵循宗教发展规律做好宗教工作。
(三)必须正确认识宗教的群众性本质及社会作用,积极引导宗教与社会主义社会相适应
群众性是宗教的表征之一,群众问题是宗教问题的本质,群众性特征使宗教发展成强大社会力量,处理不好对社会稳定会产生消极作用,反之会产生积极影响。“人们争取和利用宗教力量,目的就是要争取和利用众多的信教群众。”[12]376做好宗教工作的前提是正确对待信教群众,前波兰的宗教工作恰恰忽略这一点,波党和政府不顾前波兰90%的民众信仰天主教的现实,不顾天主教与历史、民众情感和精神的关联性,实行极“左”的宗教政策,伤害了民众的感情,把民众推向教会的怀抱,并导致民众与波党和政府离心离德,因此我国党和政府要在宗教工作中践行群众路线,做好信教群众工作。
习近平在2015年中央统战工作会议指出“必须辩证看待宗教的社会作用”[14],宗教虽对人民群众有束缚和麻痹的一面,但也有缓和社会冲突和满足群众精神需求的正面意义。因此无产阶级政党要积极引导宗教与社会主义相适应,发挥宗教的正面功能,抑制其负面作用,以调动广大宗教徒建设社会主义的积极性。前波兰实行“左”的宗教政策对于宗教的正面功能发挥不够,过于强调其负面作用,给宗教工作造成了严重破坏。这个教训值得我党和政府认真汲取。习近平指出,引导宗教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相适应,“关键是要在‘导’上想得深、看得透、把得准,做到‘导’之有方、‘导’之有力、‘导’之有效”[15],以构建和谐的宗教关系,引导宗教信徒与非宗教信徒共同致力于实现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
(四)必须严格执行宗教信仰自由政策,依法管理宗教事务,保持政策的稳定性和连续性
前波兰建国初期,为了团结广大的天主教徒,把他们吸引到社会主义建设上来,波党和政府制定并严格执行宗教信仰自由政策。然而贝鲁特上台执政后,宗教信仰自由政策转化为对各种宗教及其教徒的严厉迫害,运用暴力手段简单地打压宗教使前波兰政教关系极其紧张。1956年波兹南事件后,波政府的宗教政策走到另一个极端,政府对宗教的管理过于迁就,甚至放纵,导致教会与政治反对派“合流”共同击垮波党和政府。波政府时“左”时“右”的宗教政策体现了其宗教信仰自由政策的不稳定性和不连续性,为了避免这种失误,社会主义国家必须加强宗教法制建设,把宗教工作纳入法治化轨道,如此才能依法对宗教事务进行管理,做到依法治教,才能真正有效地保证宗教信仰自由政策的稳定性和连续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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