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荆轲语言的差异性
2018-02-10谭志永
谭志永
人教版高中《语文》必修一选文《荆轲刺秦王》记叙了荆轲刺杀秦王的全过程,塑造了荆轲知恩图报、不畏强暴、扶弱救国、沉着勇敢、视死如归的英雄形象。千百年来,荆轲的义勇精神历来为人们所称道。不过笔者认为,荆轲在选文中的语言艺术同样值得称道,尤其是荆轲能根据不同语境的需要使用不同的语言,用语的差异性体现得十分明显:
一是体现在同样的事情对不同的人使用不同的词语。文章一开始写秦军压境,燕国即将亡国。“太子丹恐惧,乃请荆卿”。荆轲说“诚能得樊将军首,与燕督亢之地图献秦王,秦王必说见臣”。这个建议没有被太子采纳。于是荆轲私见樊於期:“愿得将军之首以献秦,秦王必喜而善见臣。”文中这两处荆轲所叙之事均为希望用樊於期的人头做信物,让秦王高兴,从而使得自己有机会接近秦王。但是荆轲对太子丹说话时用的是“秦王必说见臣”,对樊於期说话时用的是 “秦王必喜而善见臣”。“悦”字和“喜”字的意思相近,但差别在于“悦”强调的是内心的情感,而“喜”字强调的是外在的表现,所以人们经常说“喜形于色”而不是“悦形于色”。这两处措辞的差异是有原因的,因为面对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太子丹,荆轲如实预测秦王在得到仇人人头之后内心的喜悦,故用“悦”;而对樊於期,主要是说服他主动献首级:荆轲先讲他与秦王的深仇大恨,然后才夸张地预测秦王见到仇人人头后必然会得意忘形,这样就增加刺杀得手的可能性,故用“喜”字。
二是体现在同样的事情对不同的人讲不同的目的。关于选文中荆轲刺杀秦王的目的,荆轲对不同的人的表述是有很大差异的。对太子丹,荆轲只说“臣乃得有以报太子。”只是强调报答太子为唯一目的,体现自己“为知己者死”的知恩图报的精神;对樊於期,荆轲则说“然则将军之仇报,而燕国见陵之耻除矣。”先言刺杀秦王可以报樊於期的深仇大恨,后提可以帮燕国洗雪太子丹在秦国的“见陵之耻”。可以说荆轲这话牢牢抓住了樊於期的心理:燕国收留樊於期是冒了很大的风险的,因为这样做必然触怒秦国,所以当燕国要雪耻需要樊於期时,樊於期怎好袖手旁观?更何况樊於期“父母宗族,皆为戮没”,樊於期活着除了报仇几乎生无可恋。荆轲这样讲,强调了樊於期的死可以一箭双雕——报樊家仇、雪燕国恨,这样就增加了樊於期献头的可能性;对秦王,在刺杀行动失败之后荆轲说“事所以不成者,乃欲以生劫之”,最终达到“使悉反诸侯侵地”的目的。因为刺杀失败之后,对于秦王已没有什么好保留的了,更何况自己已是临死之人,于是就直言刺杀的目的。
三是体现在同样的事情对不同的人说不同的打算。荆轲在等待同伴时被太子嫌行动迟缓且遭到太子先遣副手秦舞阳的逼迫和羞辱时,一直隐忍的荆轲“怒,叱太子曰:‘今日往而不反者,竖子也!’”表明荆轲对行刺秦王是充满必胜的信心的,打算去了还要回来向太子复命的,这是临行前对太子庄重的承诺;但是在“易水送别”的时候,面对“太子及宾客知其事者,皆白衣冠以送之”“士皆垂泪涕泣”的场面,荆轲“歌曰‘壮士一去兮不复还!’”表明此时的荆轲已经抱定必死的信念,去了就不打算回来了。这显然与此前对太子说的打算截然相反,以此向送行的人表明自己视死如归的精神和全力以赴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