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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暴力沟通:表达自己,倾听他人

2018-02-09安娜·克莱尔·缪瑟罗博尔·柏夏尔

海外文摘 2018年2期
关键词:卢森堡同理暴力

安娜·克莱尔·缪瑟+罗博尔·柏夏尔

人们总是希望自己能够准确地表达出心中所想,得到周围人的理解。有时候人们会觉得,想要被别人理解,自己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消耗巨大的精力。在这种沟通当中,自己觉得紧张难熬,同时也给别人造成了压力。若是人与人之间的交流能够更加泰然从容,少些争端,感觉会好很多吧。这便是我们今天的主题——“非暴力沟通”。

很多时候,在我们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暴力和冲突已经悄悄滋生在我们的日常交往之中。它们甚至已经弥漫在我们生活的各个角落。谋杀、语言暴力、滥交、职场冲突……整个2017年,可以说暴力无处不在又形式多样。但其中有一种形式是我们很难察觉的,那便是对于自身的精神暴力:在自身的体验与经历中感受到的,面对期待或恐惧时紧张、封闭或内在矛盾的情绪。在这些情绪的陪伴下,又怎么能保持与他人和谐相处呢?我们在生活和工作中,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他人,总是习惯于下意识地批判和定论,却忽略了这些言论对于自己和周围的人所带来的冲击。有时隐藏在言论之下的情绪强度比我们想象的更加厉害。正因如此,在我们的日常工作与交流之中,时常会弥漫着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气氛。我们与亲人、同事的交往,有时就像走在雷区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触发冲突。

21世纪,人们面临着各种各样的生理与心理问题:慢性病发病率提升、抑郁、职业倦怠、压力过大……而这些问题的产生与长期存在也促使着我们更加关注沟通的方式。越来越多的人尝试通过沟通技巧的改善来促进和谐的交流。很多的企业和合作组织也开始积极开展心理学课程的学习,以求更好地应对社会突飞猛进的变化与发展。在快节奏的生活与工作中,人们企图运用情商的力量来协调沟通的平衡。无处不在的变化、不确定和反复磨合,在很大程度上造成了我们心理上的压力和紧张,甚至是暴力的倾向。但它们也同样督促着我们去寻求这一问题的答案:我们是否能够做到真正的和谐沟通?如果可以,要如何去做呢?

摆脱暴力的关键:同理心

2012年,美国经济学家和参政员杰里米·里夫金出版了一本调查研究性著作:《危机社会中的新意识——同理心》。在这本书中,里夫金根据自身的期待重新塑造了人性的故事。在多种研究的理论支持下,他对人类为了生存,生而自私的论断提出了反对。里夫金解释道,人类在自然进化中的存活正是基于群居、合作的能力和与之共生的情感同化意识。最新的神经心理学发现也引导着我们去重新思考人类社会运转方式的原始概念。正因深入社会本身,我们才难以忍受他人的痛苦和其他种族的毁灭。人类已经习惯了联结、协助、共同生活的状态,这种状态长久地存在于我们与周围人的相处和交流之中。而为了这种状态下的和谐有序,我们必须对他人抱有同理心。

第一准则:学会倾听

人们一致认同,交流是一种渗透于我们生活方方面面的能力。清晰、坦诚地沟通,激发对话者的能动性,在表达中清楚定位自己的情绪状态和欲望,这些都是重要的技巧。不过话说回来,我们真的能在学校里或工作岗位上接触到锻炼这些的机会吗?在与亲人或同事的沟通中,我们真的能完全从容地认识到自己的情绪,并将它们与自己的欲望需求相结合,构架承载责任与和平的桥梁?从根本上来说,沟通交流就意味着建立联系。交流的第一职责是运用语言等方式向对方传递消息或信息,第二步则是依托同理心保证沟通者之间的和谐共处。从词源学上看,法语中的“交流(communiquer)”一词源于拉丁语的“communicare”,后者意为“同化、分享”。而这些意义我们恰恰能在现代法语的“commun(共同的)”一词中找到。这一点就很好地印证了同理情绪在人们的交流当中至关重要的地位。

1952年,卡爾·罗杰斯和弗里茨·罗特利斯伯格提出了一个全新的概念:理解性倾听。这项研究成为了当时学界关注的焦点。它将同理心从心理学范畴中引出,转而运用于企业的管理。罗杰斯和同事们的研究内容证明了同理移情的能力在交流和管理中的重要地位:“人们本可以达成有效的沟通,却会因为理解上的偏差而做出错误的判断。那么如何避免这一问题呢?我们可以去观察和倾听他人的态度和看法,试图理解问题对于他们而言的意义,并且把握他们内心的衡量准则。如果我能听到他的内心,从他的角度来看问题,察觉出其中更深层次的意义,并且准确地把握他的情绪起伏,那么我一定能找到与他正确沟通的方法。”

马歇尔·卢森堡:非暴力沟通

1934年出生在底特律的马歇尔·卢森堡本是一名犹太人。因为自身特殊的出身背景,加上一些亲身经历的事件,他很早就开始了对种族冲突和种族主义的研究,并且致力于寻找暴力方式之外的沟通途径。他带着这样的两个问题开始了自己的研究:有些人内心渴望被倾听和理解,为何却在交流中使用暴力的方式,甚至是在面对自己所亲所爱之人的时候?相反地,另一些人为什么即使在相当糟糕的处境中也能保持从容友善?带着这两个问题,他在攻读临床心理学博士期间跟随卡尔·罗杰斯进行了一系列的研究,为其之后“非暴力沟通”概念的提出奠定了基础。他十分关注语言和表达方式在沟通中的地位,认为即使人们觉得自己说话的方式完全不含暴力的因素,所表达的内容也很有可能对他人或自身造成困扰。1996年,马歇尔·卢森堡获得美国心理学届的最高荣誉,并进一步发展了非暴力沟通学说(英文简写NVC),希望通过这一理念引导人们获得和谐沟通的能力。他也解释了这个名称的来源:“我引用了甘地的‘非暴力一词,用以描述交流之中应有的和谐友善的自然状态。在这种状态下,在沟通者双方身上找不到一点暴力的痕迹。” 为了进一步传播这种和平沟通与情感同化的理念,卢森堡将会在全球60多个国家主持培训,传播冲突解决与和平共处的方式。其中包括一些长期饱受战争创伤的地区,如以色列、巴基斯坦、卢旺达、尼日利亚和塞尔维亚。

根据卢森堡的说法,人们对于沟通所达到结果的关注,可以说是人类最基本的条件反射,却也正是大多数暴力行为的来源。因为过度关注结果容易导致我们忽略交流的质量。而非暴力沟通则倡导我们在沟通前先与对方建立一种心理上的联系,提前定义和保证双方的需求。它建议我们将交流环境的质量放在首位,而暂时忽略其结果,这样恰恰能够帮助我们更好地达到所期待的目的。交流环境的和谐与融洽,让我们在沟通中能够保持自主性与独断性,即充分表达自身需求与欲望,同时又能考虑到他人需求的能力。要实现非暴力沟通,一般分为4个步骤:首先观察沟通的情境,要求不带任何判断或评价;然后确认自己和对方的情绪状态;接着将双方的情绪状态与其需求相结合;最后,明确一项具体可实施的需求。不过这一方法绝不是一项机械单调的操作,它需要结合我们自身的所处环境状态来具体实施。

也就是说,非暴力沟通要求与自身已有的情绪相结合:如果已经感觉到自己的紧张与暴力倾向,这并不完全是件坏事,因为它们能够帮助我们意识到情绪,从而打开通向深层欲望的大门。一旦找到了最根本的需求与欲望,在此驱动下所发生的行动就体现了我们的主观能动性。从这种对自身的分析解读开始,非暴力沟通能够帮助我们在交流前、中、后期都准确把握和控制自己的意识。它帮助我们冷静地观察沟通之中造成偏差的各类因素:信仰的不同,先入为主的概念,情绪的引导和隐藏的欲望。而这些观察又能帮助我们卸下情绪的重担,转而将注意力集中在问题的解决方式上。举一个大家都能看懂的例子:保尔在一次会议结束后拦住了同事说:“安东尼,跟你一起开会,总是你说话,我们根本插不上嘴。我受够了这种被你垄断话语权的会议了!”而安东尼的回应是:“保尔你怎么了?是不是你也想表达自己的想法(识别表达的欲望),所以感到焦慮(识别情绪)?是不是认为我说的不对(确认对方的需求)?……”

在这样的对话方式下,保尔也许就能够通过对方的同理心感受到自己内心真正的需求,而这个需求是在之前的愤怒之中被忽略的。安东尼在对话中表现出来的坦诚态度、通过倾听同事的话语而感受到的情绪和需求,都能够帮助建立二人之间去除暴力因素的和平对话。只要保尔有所意识,他就能从对方的反应中明确自己的需要。在这一点上,神经科学家安东尼奥·达马西奥的研究成果表明,人类是情绪动物,情绪左右着我们的情感和欲望。他也用现代的理论学说帮助证明了卢森堡“非暴力沟通”的学说:关键需求正是一段沟通的起点,在这段沟通中自主、独立和责任并存,而卢森堡一直建议用保持同理心和非暴力的状态来认知双方的需求,也就是在沟通当中倾听话语之外的东西,来确保触达双方在此情境下最切实根本的需要。

发展迅猛的非暴力沟通

在某些特定的环境背景下,“非暴力沟通”的说法可能会造成一定的误解或猜忌,因此实践者们也会采用一些其他的方式来传播这一理念。2017年,550名NVC培训师在全球42个国家具体地实施了卢森堡的想法。人们将这一理念与情绪智力和神经科学领域的知识相结合,比如现今日益增多的关于“正念”的研究。一项理念的传播可以有多种多样的形式,由多样具体的方法整合而成。这些工作者们的目的并不是教授一种单一的方法,而是向人们提供非暴力沟通的经验。这些经验可以来自培训、合作、聚会或实践,也可以是岗位之间的共事或通过理论支持的自我学习。

许多企业都对这一理念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微软公司的新任CEO、比尔·盖茨的接班人萨提亚·纳德拉,便一直要求公司的管理层和合作方阅读卢森堡的著作。在一个组织架构一直遭受诟病的公司当中,这样的要求很明确地传达了变革的讯息。

而在魁北克,一些著名的大学(如蒙特利尔大学、谢布克大学和魁北克大学等)也开始将非暴力沟通的理论融入基础与继续教育之中。除此之外,在跨行业合作和医疗与社会服务领域的领导力培训中,也同样加入了这方面的内容。一场名为“无辩解领导”的培训向魁北克三分之一的学校理事会开放。一些金融机构、服务类公司、航空或建筑领域企业、行业协会以及省、联邦的法律界人士,也同样可以享受这类培训的福利。

企业领域的成果

2014年,一项研究调查了关于非暴力沟通的培训在魁北克医疗及社会服务领域跨行业合作中的影响。参与这一调查项目的有两个团队,成员在为期一天的培训前后各参加了一次专业测评。培训结束后还组织了一次全员参加的会议来明确成果。在培训期间,一位专业的NVC培训师会引导参与者学习非暴力沟通的入门内容,尤其是关于同理心倾听和需求确认的练习。

测评的结果表明,这次非暴力沟通的培训似乎提高了团队组织共同行动计划的能力,同时也让团队中每个参与者的角色和职责更加明确。他们能够更加轻松地自发沟通,并且细化了对于同情性机制的理解。在培训结束之后,参与者们都认为自己能够与其他成员达成共识,也能够更好地在团队中发挥自己的作用。

参与者们对培训的总体评价是“活跃、具体且实用”,其中的一些还表示,自己能够在今后的职业环境和家庭相处中也迁移这方面的知识。有一位接受培训者讲述了自己的具体经历:“之前我丈夫要开一个会,希望能达成一些成果,但自己却说不清。我参加了培训之后帮助他一起分析了需求,发现他所期望的是手下员工的忠诚、信赖和投入。然后我建议他去重新回顾会议上的内容,他便发现了员工们更深层次的需求,也因此在工作中获得了更好的结果。”

一些其他的研究和实践也表明了非暴力沟通在交流中所带来的好处,这些实践场景涵盖监狱、教育领域、司法程序和一些冲突的解决。不过受限于标准的统一和样本的数量,我们还不能够进一步普及这些成果。这也正是我们要继续激发相关工作者对这一领域的兴趣和关注的原因。

[译自法国《大脑与心理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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