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英译本翻译批评
2018-02-07郭囡
摘要:随着全球化进程的日益加深,中国优秀古典文化的传播范围也越来越广,优秀的翻译有利于读者更好地了解中國传统文化。《红楼梦》被誉为“中国封建社会的百科全书”,是传播优秀中国文化过程中所必不可少的一环。目前声誉最高的英译版本是杨宪益和霍克斯翻译的两个版本。本文从翻译批评的角度出发,以第二十八章为例,着重从语言及文化两方面,将杨宪益和霍克斯翻译的两个版本进行了比较分析,并对其翻译差异背后的原因进行了探究总结,以供指导翻译实践。
关键词:红楼梦;翻译批评;中国古典文化
《红楼梦》作为中国古典四大名著之首,有着极大的文化艺术价值。要翻译好这样一部具有丰富的文化内涵及社会内涵的作品对译者来说是个相当大的挑战。目前得到学界广泛认同的有两个版本,分别是杨宪益版本及霍克斯版本。本文从翻译批评角度出发,以《红楼梦》第二十八回为例,从章回名称的翻译、人名的翻译、文化负载词的翻译、诗歌的翻译四个方面入手,对杨译版和霍译版进行了比较分析,进一步探究了其翻译差异背后的深层次原因,并总结出翻译中国古典文化中应注意的问题及对应的翻译技巧。
一、 章回名称的翻译
第二十八回名称为“蒋玉菡情赠茜香罗,薛宝钗羞笼红麝串”。杨宪益译为“Jiang Yuhan gives a New Friend a Scarlet Perfumed Sach,Baochai Bashfully Shows Her Red Bracelet Scented with Musk”,霍克斯译为“A crimson cummerbund becomes a pledge of friendship,and a chaplet of medicinebeads becomes a source of embarrassment”。从形式上来看,杨宪益保留了原标题的语序,霍克斯则采取了倒装的方式,但两人的译名均符合原标题对仗的格式。从内容来看,杨宪益的翻译仅仅传达了字面的意思,读者看到的可只是两个动作;霍克斯的版本明显更胜一筹,它表达出了事情的因果关系,这样读者一看标题就能大致推测出这一章回的主要内容。
二、 人名的翻译
《红楼梦》中人物众多,曹雪芹在人物名字的设计上可谓匠心独运。几乎每个人物的名字都有深刻的含义:有的概括了人物的性格特征,有的暗示了人物的命运走向,有的揭示了人物间的相互关系。比如书中的三位主角宝玉、黛玉、宝钗。钗、黛都和妇女妆扮有关,它们代表着两种不同类型的封建少女。“宝玉”二字,一分为二,“宝”字和“钗”相连,成了宝钗;“玉”字则和“黛”字相连,成了黛玉。这种设计其实暗示了这三人的关系及故事的情节:宝玉本钟情于黛玉,结果却与宝钗联姻。在处理这些含义丰富的人名时,杨宪益和霍克斯也采取了不同的译法。杨宪益翻译人名几乎都采取音译,即直接使用汉语拼音;而霍克斯对主要人物及上层社会的人物的名字都采取了音译,社会地位低的下人及次要人物的名字则采取意译。杨宪益的译法虽然保留了原作人名的音,但对于英语读者来说不仅体会不到人名对应的相应含义,而且众多音译人名也不方便记忆。霍克斯将下人的名字进行意译是非常合理的,因为在封建社会很多下人的名字并非是自己的本名,而是主子给另起的;更重要的是,意译可以保留《红楼梦》中人名一语双关这一大特点。袭人名字的翻译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袭人本名并非袭人,因原姓花,故贾宝玉取唐诗“花气袭人知昼暖”之意改名为袭人,重在名字的意义,故翻译时意译比较好。再者,袭人名字的意译将双关语体现了出来,例如第二十八回中众人饮酒作诗时,蒋玉菡在不认识袭人的情况下引用了“花气袭人知昼暖”这句诗,暗示了蒋玉菡与袭人的关系;按照杨宪益的译法将袭人取汉语拼音音译为Xiren,在这里就起不到暗示两人间关系的作用了。
三、 文化负载词的翻译
语言是文化的载体,对于文化负载词的处理可以看出译者功力的深浅。文化负载词的翻译不仅需译者精通英汉两种语言,更需译者对中西方两种文化都有正确全面的了解。然而由于语言文化的巨大差异,要在两种不同语言中找到完全对应的词语几乎是不可能的,这就涉及翻译中归化异化的选择。杨宪益多使用异化手法,而霍克斯多使用归化。例如对“怡红院”一词的翻译,杨宪益直译为“Happy Red Court”,而霍克斯则译为“Green Delights”。主要差异在于对“红”字的翻译,而造成这一差异的主要原因是中西方文化差异。红色在西方文化中多表示血腥、暴力,而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则代表喜庆、愉悦。显然霍克斯的版本更为照顾读者的感受,因为英文版的读者应该绝大多数是以英语为母语的,读者看到red一词所进行的联想很有可能与原作所要表达的美感大相径庭。还有对“秋千架上春衫薄”、“灯花并头结双蕊”等这一类诗词的处理,杨宪益译为“Swinging in a light spring gown”,“The wick forms two heads like a double flower”,这些都是只传达了表面的含义,对于外国读者来说体会不到其中所蕴含的感情色彩。霍克斯却注意到了这方面的文化差异,将这两句译为“Long summer days in pleasant pastimes spent”,“Her lampwicks got a lucky crest”,这样翻译就向外国读者解释了快乐欢喜的原因。杨宪益采用直译手法归化处理其实有助于我国传统文化在西方国家的传播,但鉴于读者多为西方读者,因而霍克斯的版本略胜一筹。
四、 诗词的翻译
第二十八回中出现了大量的诗词歌曲,要翻译好中国独有的诗词曲赋也是一个相当大的挑战。《红楼梦》中诗词的最大特点就是每首诗词都体现出每个人不同的性格特征,有的还暗含了人物的命运走向。此处以《红豆词》为例对两个译本进行分析。《红豆词》原文为: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开不完春柳春花满画楼,睡不稳纱窗风雨黄昏后,忘不了新愁与旧愁,咽不下玉粒金樽噎满喉,照不见菱花镜里形容瘦。展不开眉头,挨不明更漏。呀!恰便似遮不住的青山隐隐,流不断的绿水悠悠。endprint
分析诗词翻译的优劣与否要从音形意三个角度來考量。首先从“音”的角度来看,两译本都在每行末尾做了尾韵的处理与原文保持一致。其次从形式上来看,在句子的长短排列上,两个译本也都尽可能地与原作形式上保持了一致。最大的不同在于对“意”的把握。从全文角度看,杨译本使用的是第三人称,而霍译本是以第一人称的角度进行翻译。这一点上霍克斯要高明许多,因为相比第三人称,从第一人称角度来看,读者能够更加深刻地体会这首酒令所表达的情感。对于“红豆”一词的处理也有所不同,杨译本省去了红豆一词,霍译本则译为“little red love-beans”,后面又加了“of my desolation”作补充说明。霍译本保留了原文的意象,又加以解释说明方便读者理解,比杨宪益的译法更出彩。对“绿水”一词,两位译者的处理截然不同,杨宪益将“绿”直译为“green”,霍克斯译为“blue”。其实中文中“绿水”指的是清澈的水,并非说水的颜色是绿色的,杨宪益没有理解透彻原文,霍克斯的译法是正确的,而且blue一词在英文中也有忧郁的含义,更加渲染了伤感的气氛。
从整体来看,杨译版本多采用直译,更重视“信”,译文忠实于原文。而霍译版本多为意译,多处内容按归化处理,霍克斯更倾向于传达原文的思想神韵,所采用的是交际翻译,更为注重读者的感受。两译本各有千秋,杨译加注重向英语读者展示传统的中国文学、文化,然而《红楼梦》这一部经典古典名著中包含了太多中国文化和语言中所特有的信息,如果为了保持原作的风味和特色,一味地将这些信息直译,将必然会降低译文的可读性,从而达不到传播和弘扬中华文化的目的。霍译比较注重译文的可接受性,更加注重照顾西方读者的认知模式。然而,对西方读者的过分关照,必将导致改变原文形象,省略原文文化造成欠额翻译。其实二人采取的翻译策略都是可行的,但就整体性而言,霍克斯对于全文的统筹与把握要比杨宪益略微更胜一筹。他们在翻译这部文化巨著中所耗费的心力非常人可以想象,令人钦佩,值得肯定的是二人都为传播中国传统文化做出了卓越的贡献。
参考文献:
[1]曹雪芹.红楼梦[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79.
[2]曹雪芹,高鹗著,杨宪益,戴乃迭译.A Dream of Red Mansion[M].北京:外文出版社,1994.
[3]Cao Xueqin.The Story of the Stone[M].David Hawkes.Penguin Group,1973.
作者简介:郭囡,辽宁省大连市,辽宁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