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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配第两句名言的中译及其解读
——写在马克思诞辰二百周年前后的读书笔记

2018-02-07张文驹李裕伟

中国国土资源经济 2018年6期
关键词:资本论威廉财富

■ 张文驹/李裕伟

引 言——写作此文的动因

西方古典经济学的创始人、英国人威廉·配第,在中国的知名度不低。但他的代表作《赋税论》,除经济学界专业人士外,读过的人恐怕不多。大多数中国人,是在阅读马克思《资本论》中译本时,通过马克思的介绍,才接触到了他那两句名言的中译——“劳动是财富之父,土地是财富之母”。本文的两名作者也无一例外,而且在长时间内,曾经无保留地接受了这两句话的中文版。如果不是在参与自然资源管理体制改革的过程中碰到了问题,根本不会想到去查这两句话里关键用词的来历及其演化历史。

在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的改革大潮中,适应现代经济发展要求的自然资源管理体制改革,是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本文作者有幸,参与了这一事业。那时,对于威廉·配第这两句话自然是赞同的,因为读书不细,认为他这两句话同马克思的观点完全一致。虽然同时也觉得“财富之母”的身份说得有点含糊,在人们阅读中,对其概念外延已经出现了两种解读——狭义理解是陆地表层,广义理解是以大地为空间载体的全部自然资源。只是觉得,从文体角度看,这两句话的作用,是用两句文学语言表达了一个科学论断。它已经达到了通俗和生动的效果,再要求它同时达到科学语言的精准和深刻,就未免苛求于前人了。

但是,改革实践中的经验教训提醒了我们:涉及科学问题的用语,概念内涵外延如果出现模糊,也真有可能把改革引向歧路。

在当前正在进行的国务院第八次机构改革中,新建“自然资源部”,更进一步给我们写作此文提供了正面的动力。

为了切实拥护中央这一英明决策,我们需要进一步加强学习,把自己的思路理得更清晰一些。

威廉·配第《赋税论》里的原文及其本意

在公元1662年出版的英文本《赋税论》里,这两句话出现在《第10章——论刑罚》的第10条(第40页),而且只是简单地提出观点,并没有进一步的解释或阐述。原文如下:

“Labour is the Father and active principle of Wealth, as Lands are the Mother.”

这两句话里有两处文字细节需要注意。

第一处是两句话的前后顺序是“父亲”在前,“母亲”在后。威廉·配第认为,在财富的创造活动中,“父亲”是积极主动的角色(active principle),所以在介绍“父亲”时,不但位置在前,还多加了一个词组“active principle”表示强调。除此之外,看不出有什么别的深意在内。后人引用这两句话时,一般都省略了这一词组。这样处理,无损于主题,倒是保持了两句文学语言的对称之美。

第二处细节就重要得多了。在前一句话“labour is the father”里,主语和补语都是单数名词,用单数系词“is”联在一起,语法正确,词义精准。在后一句话“as lands are the mother”里,主语外貌是复数词,补语是单数词,用复数系词“are”联在一起——语法古怪,词义含糊。要认真彻底读明白,还真要费点劲。

威廉·配第虽然生活在英国的农业经济时代,下距他自己国家工业革命起步的时间,还有一百多年,但他本人的社会经历,已足以让他应该认识到,他称之为“财富之母”的,是一系列自然物,而不只是被称为“land”的那一片陆地表层。

威廉·配第出身贵族,他本人却是正在向资本家转化的贵族。他不仅仅是大农场主,还办过渔场,办过矿山,办过金属冶炼的手工业工场。他是办实业的人,又是研究学问的人,不可能不明白自己所得财富的“母亲”是谁。

但当时的欧洲,自然科学还没有摆脱中世纪神学的影响,在百年之后才开始进入现代科学的时代。威廉·配第写书的时候,绝大部分学科的理论体系都尚未建立,具备科学内涵的专业名词也显得贫乏。

在威廉·配第动笔时,他大脑里作为“财富之母”的“lands”,概念外延肯定不会是只包括农业生产和盖房子用的狭义土地,也就是说,“lands”与“land”不同,并不是中文里“土地”一词的同义词。否则,他何必既要利用“land”这一不可数名词原型,又拐弯抹角地生造出“lands”这一不合语法规则的“复数名词”,犯下一个低级错误呢?直接用“land”这一名词原型造句,把下一句写成“as Land is the Mother.”,不是语法合格、文理也很通顺吗?

既把“l a n d”改写成不合语法规则的“l a n d s”,还用了复数的系词“a r e”,最后的补语“mother”又用了单数形式。只有五个单词的一个短句,居然出了这么多语法纰漏,不可能是无意的笔误,只可能是威廉·配第有意为之的。他找不到合适的科学名词,只好这么办。读者在面对看似文理不通的文字时,难免会琢磨一番,也许就能读懂他这后一句话的本意了。

读者看到“lands”这一异常的“复数词”,解读成“many lands”,自然全句都不通了;解读成“varied lands”,才能达到语法合规、文理通顺的效果。总会有一部分读者,能因此而读懂书里的本意,那就是“各种土地都是财富之母”。

由此可见,在这一特定语境下,英文“lands”一词根本就不应该翻译成中文的“土地”。其实,没有合适的科学用词,威廉·配第可以在“lands”之外,另选一个更为合适的文学性词组“mother earth”(大地)。虽说在字面上同补语“mother”稍显重复,却绝对不会因为词不达其本意而造成读者误解,中文译者也很难译错。

威廉·配第何以没有作这样的选择?推测原因有二:一是没有想到;二是想到了,但是可能认为缺点更多。除上文提到的字面重复问题之外,还有一个缺陷:用词组取代单词,就破坏了两句文学性语言的对称之美。后一层考虑未免有点以辞害意,但推测其可能性很大。

三百年后的1963年,中国商务印书馆出版了《赋税论》的中文本,英文本里的这两句话果然被翻译成“土地为财富之母,而劳动则为财富之父和能动的要素”。

如果不计较“父母”顺序颠倒这一细节,这应当是简单的直译。但如果我们在前文中对英文原著的解读不错,这一直译实际上是错译,其翻译水平,最高也就算是个“信而不达”了。

为了准确地传达出作者的本意,在这里适宜采取意译。把前一句翻译成“大地为财富之母”,不是很好吗?威廉·配第在撰写英文原著时没有做到的,中国人在把它翻译成中文时,却有可能轻易地做到,因为前文提到的那两点缺陷都没有了。这来源于中文特有的坚实基础(汉字)和组词的灵活性,中国人应该有这份文化自信。

《资本论》德、英、中文本里的用词

一、马克思在《资本论》里对这两句话的引用和翻译

《资本论》第一卷1867年在伦敦出版,这两句话的德文原文如下:

“Die Arbeit ist sein Vater, wie William Petty sagt, und die Erde seine Mutter.”

如前文所述,略去了《赋税论》英文原著里“active principle”这一词组。而“lands”一词则译成了“Erde”——地球。这说明,马克思透彻地读懂了《赋税论》的英文原著,看出了英文“lands”的词不达意。他同意威廉·配第的论断,但不赞成后者的用词,果断选用了概念内涵和外延更为科学准确的新词。

威廉·配第遗留的问题不算是写错,马克思也不是在纠错,这只是“与时俱进”的结果而已。他们两人生活的年代相差了两个世纪,写作的背景条件大不一样了。

马克思的《资本论》写于十九世纪后半叶。当时,英国的工业革命已经大功告成;欧洲大陆和北美的工业革命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中。伴随着这一过程的,是欧美各国自然科学的快速发展和进步——各门学科各自形成了自己的理论体系,从整体上看,进入了现代科学的时代。对于认识和利用自然资源具有决定性意义的基础学科——地质学,也在十九世纪三十年代宣告自己进入了现代科学时代,标志性事件是英国地质学家查尔斯·莱伊尔三卷《地质学原理》在公元1831—1833年出版。恩格斯在《自然辩证法·导言》里,高度评价莱伊尔这部著作的贡献,称赞“只有莱伊尔才第一次把理性引进了地质学”。全球地质学界一致同意莱伊尔是现代地质学的奠基人。

十七世纪的威廉·配第,写书时发愁找不到合适的用词;十九世纪的马克思,还用为这事发愁吗?既然已经有了科学准确的新词,又何必沿袭旧例?所以,《资本论》第一卷问世,标志着威廉·配第第二句话的准确表达,就应该是“地球是财富之母”了。

二、《资本论》英译本里的用词

《资本论》第一卷由马克思的朋友摩(Samuel Moore)和女婿艾维林(Edward Aveling)两人翻译成英文,全文经过恩格斯校订,1886年在伦敦出版。英译本里的两句话是:

“As William Petty puts it, labour is its father and the earth its mother.”

英译本用词毫无悬念,直接用“借形改音”的做法把德文“erde”翻译成了“earth”。都是用的拉丁字母,这样做很容易。英德两国初次采用这一新词的时间可能相差不远,谁是原创人,谁是翻译者,不大好弄清楚,但两个词确实是完全对称的同义词,而且属于科学名词。

译者是马克思的朋友和亲人,马克思的亲密战友恩格斯也参与了工作,他们应当都非常熟悉马克思的思想,而且这时候上距马克思去世才三年。英译本问世,说明至少在德国人和英国人眼里,“财富之母”都应该是地球了。

三、《资本论》中译本里的用词

从1930年起,《资本论》中译本开始在中国出版。版本众多,大都采用“劳动是财富之父,土地是财富之母”的译法。

中译本的直接依据是《资本论》德文原著,按理说首先应该忠实于德文本。在此处本应直译,不知何故,却用了依据不足的意译,结果是劳而无功,“既不信又不达”。

结 语

综合前文所述,两句话里的关键用词——具有“财富之母”身份的自然物,三百五十年来依次出现过四个用词:英文“lands”,德文“erde”,英文“earth”,中文“土地”。谁对谁错呢?第一个词算不上错,但因历史局限性而词不达意;第二第三两个词是不同文字的同义词,都是对的;而第四个词,无论对英文《赋税论》还是对德文《资本论》,都是错译。

这一用词变迁过程,从一个侧面反映了三百五十年来不同时期人们对人与自然关系认识的发展,“财富之母”观念的出现和表述的变化,只是这一过程的一小部分。

一、初期:十七世纪,欧洲已处在社会转型的前夜。在这个时候,威廉·配第在《赋税论》里提出了财富来源的新观点。他做到这一点,是西方经济学界介入人与自然关系的第一人。他的作为,符合市民阶层(后来的资产阶级)亟待发展壮大的要求,也符合工业经济时代即将到来的时代要求。

对威廉·配第贡献的评价,只能定在这一分寸上——提出了新的观点,不宜过分夸大,理由如下:

第一,提出“财富之父”和“财富之母”观点,而且突出了“财富之父”的地位,并不说明他对劳动和劳动者的尊重(参看后文第四条),而是说明他只看到了人造财富而忽视自然财富(也许是有意的)。对于后者的有无,“财富之父”最多只能起辅助作用;对于有些自然财富,“财富之父”一点劲都使不上。

第二,人与自然关系的认识和处理,在思想理论上,是涉及许多学科(包括自然科学与社会科学)的巨型研究课题;在社会实践上,是涉及全体居民利益的巨型系统工程。即便能建成(物质)财富来源的完整理论体系,也只是前者中的一个子课题。

第三,《赋税论》里认定财富和其来源关系,只有两句话表述的观点,没有一句论证,连简单地列举一下事实都没有。也就是说,威廉·配第并没有建成这一“子课题”的理论体系。

第四,提出这一新观点,对指导人们的社会实践有什么用处,没有涉及。

这两句话写在《第10章——论刑罚》里,好像意味着同刑罚制度建设有关,但书里没有明说,只是举了两个(假设)案例,谈了作者的处罚意见,意见中突出了物质财富的作用。

案例一:富人犯了杀人罪。作者认为,与其处以肉刑,砍断其双手,不如没收其部分财产。

案例二:穷人犯了罪(未举具体罪名)。作者认为,与其罚其坐牢,不如罚其当奴隶,做苦工为国家创造财富。

这样的论述,如果不读原著,在别的地方还真地看不到,可见其影响不大。

第五,两句话的新观点,因用词不当和中文译者的失误,导致长期使用的中文本里,“土地是财富之母”这一句话语义含糊。

在研究人与自然关系一事上,威廉·配第及其《赋税论》贡献有限,主要原因是历史局限性,不应苛求,但也无需拔高。只是在前述五点看法中的第五点上,威廉·配第本人和后代人,各有一份自己的责任。

我们之所以主张把“土地是财富之母”改译为“大地是财富之母”,是一种事后的弥补。主要目的是想让《赋税论》里的这一份文化遗产,以真实、美好的面貌留给后人,留给经济学史的编撰人。

二、中期:十八到十九世纪,全球的发达国家,都先后完成了工业革命,进入了工业经济时代。与此同步,这些国家也取得了资产阶级革命的胜利,资产阶级掌握了政权,建立起了对内盘剥人民、对外侵略扩张的“新秩序”。通过对外扩张,把绝大部分欠发达国家变成了殖民地,形成了全球的宗主国——殖民地体系。

同各学科的自然科学一样,西方经济学也进入了现代科学的新时代,主要标志是1776年亚当·斯密《国富论》的出版,西方经济学的理论体系从此完整建立,亚当·斯密也因此被公认为是西方古典经济学的奠基人。

但是,亚当·斯密及其后的西方经济学家,比起其前辈来,对人与自然的关系并没有作更多研究。掌了权的资产阶级,也没有听说在哪个国家实行过正确处理人与自然关系的政策。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二十世纪的后期。

资本主义国家和西方经济学界本应承担的历史责任,由马克思通过《资本论》承担起来了。

马克思在《资本论》里对人与自然关系的研究,不但远超过包括威廉·配第在内的前人,也远超过与他同时代的西方经济学家。正是由于马克思及其亲密战友恩格斯的努力,才把人与自然关系的研究引上了科学的轨道。

下面结合本文主题,列举四条我们从《资本论》学习中受到的教育。

1.《资本论》为“财富之母”正了名。

《资本论》德文原著中的用语是“地球是财富之母”,这是两个月前我们才知道的。过去三十多年里,我们一直为中文版里“土地是财富之母”一语所误,这次作了对比研究才恍然大悟。

我们之所以主张把中文版里“土地是财富之母”改为按德文原著直译的“地球是财富之母”,就是想要先“读懂马克思”。不能让他老人家为我们过去的读书不细背黑锅。更多的体会,将在以后的文章里作进一步讨论。

2.《资本论》正确处理了“自然物质”与“劳动”之间的关系。

马克思在《资本论》里用自己的语言阐述了“自然物质”与“劳动”的关系,接着引用了《赋税论》里的两句话作为对照。

“种种商品体,是自然物质和劳动这两种要素的结合”,……“因此,劳动并不是它所生产的使用价值即物质财富的唯一源泉,正像威廉·配第所说,劳动是财富之父,土地是财富之母。”在这段话里,有两个要点。

第一点,粗看起来,马克思似乎是完全赞同威廉·配第的话,但他在阐述自己的观点时,却从来不用“财富之父”“财富之母”这样的词。

两人的区别在于,按照威廉·配第的话,“财富之父”和“财富之母”缺一不可。那么,“父”“母”双方,谁具有物质财富身份呢?威廉·配第用的是文学语言,没有义务说明,从口气看,好像是两者都没有;按照马克思的论述,“自然物质”和“劳动”也是缺一不可,那么,“自然物质”和“劳动”之中,谁具有物质财富身份呢?马克思用的是科学语言,就是不说明,读者也不会理解错:一定是自然物质,绝不可能是“劳动”或“劳动力”,那不是倒退到奴隶社会去了吗?

第二点,虽然两人都强调“缺一不可”,但强调的重点不同。在威廉·配第那里,“财富之父”写在前面,还增加了一个词组“active principle”,以增强“父亲”的地位。在马克思那里,“自然物质”写在前面,还在中间增加了很长的一句话“劳动并不是它所生产的使用价值即物质财富的唯一源泉”,这很明显是对劳动地位及其作用的科学限定,好像是防止有人会有意拔高劳动的作用,鼓吹劳动是“物质财富唯一源泉”的谬论。

这表明,两人的思想观点其实有差别。

在马克思写作《资本论》的时候,欧洲工人运动中是否存在着从“左”的方面歪曲马克思思想的苗头,我们确实不知道。但是,《资本论》第一卷出版八年后发生的事情证明,马克思写下上文引述的那段文字,还真有着预防疫情的先见之明。

公元1875年,在拉萨尔主持下,制定了德国工人党的《纲领》草案即《哥达纲领》,而且在马克思不知情的情况下,到处宣扬说这一纲领草案得到了马克思的赞同。同年,马克思写出了名著《哥达纲领批判》。

《哥达纲领批判》一开卷,第一条痛批的就是《哥达纲领》里的这句话:

“劳动是一切财富和一切文化的源泉”。

具体内容,读者可以自己去查阅,本文从略。

3.《资本论》清晰地区分了“财富之母”在参与财富创造过程中的不同地位和作用。

“土地本身是劳动资料”,“所有那些通过劳动只是同土地脱离直接联系的东西,都是天然存在的的劳动对象”。

在这里需要顺便指出,就算只读懂了这两句话,也应该能够明白,马克思为什么不接受把“土地”一词作为“财富之母”整体代表的说法——“劳动对象”能包括在“劳动资料”里面吗?

4.关于“自然物质”的权益归属问题,马克思以作为“劳动资料”的土地为实例,阐述了这一方面制度建设的法理基础,“从一个较高级的社会经济形态的角度来看,个别人对土地的私有权,和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私有权一样,是十分荒谬的。甚至整个社会,一个民族,以至一切同时存在的社会加在一起,都不是土地的所有者。他们只是土地的占有者,土地的使用者,并且他们必须像好家长那样,把土地改良后传给后代”。“改良后传给后代”的东西,那不是前代人的“遗产”吗?这一段论述,一则说明在马克思的观念里,自然物质是财产;二则说明,这只能是为在他身后建立了社会主义制度的人们做的思想理论准备。党的十八大报告提出建立自然资源有偿使用制度的一段,含有“体现代际补偿要求”的内容,体现了马克思这段话里的最高标准。

《资本论》的中心任务,是把资本同劳动的关系研究透彻,这是马克思的历史使命。对于人与自然关系的研究,内容虽然十分丰富,远超过马克思的同时代人,但却分散在全书的有关篇章。不认真阅读,不容易读懂其中已经具备了的初步理论框架。

三、当代:从二十世纪到二十一世纪初,全世界都在激烈动荡中前进。公元1949年,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取得了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胜利,建立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在中华大地上完成了“推翻旧世界”的历史使命,带领人民跨进了“建立新世界”的新航程——建设社会主义。中国共产党也从此开始了由革命党向执政党的转变。

全球风云变幻对新中国的影响当然是巨大的,但不是本文必须讨论的问题。即便是全球各国在研究和处理人与自然关系方面的经验教训,这里也将略而不提,留待他日讨论。

我们面对的是十九大以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建设进入了新时期,无论如何,都得先把影响我们自己当前实践的事情弄明白。

从1949年10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到1978年12月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二十九年的时间里,社会主义建设取得了巨大的成就。由于经验不足和实行计划经济的体制束缚,也存在着缺点。其中重要薄弱环节之一就是人与自然关系的处理。

受苏联影响,在理论上,我国当时一直把自然界看作经济活动的外在条件。第一,自然资源不算物质财富。原国家计委制定的《主要经济指标解释》里,在“自然资源”条下写的解释是“自然资源不是物质财富,但它是创造物质财富的重要条件”,这可以说是把当年威廉·配第没有明说的话给说明白了。这一《指标解释》一直用到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的八十年代中期。第二,自然资源从属于劳动。在物质生产中不但从来不计自然资源消耗,就是资源性产品的消耗,性质和名称也是“物化劳动消耗”。在实践上,对自然界的态度是重索取、轻保护,还干了一些违背自然规律的错事,自己当然也受到了大自然的惩罚,遗留下来的消极后果,有的到现在都没有处理干净。

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后,全党工作重点转移到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党由革命党向执政党的转变走向更加自觉的阶段,执政水平的提高加快,社会主义建设的内容不断发展丰富,从两个文明(物质和精神)建设到三位一体(经济、政治、文化)布局,到四位一体(经济、政治、文化、社会)布局。在这一发展过程中,人与自然关系的认识和处理水平也在不断提高。资源节约型、环境友好型社会建设目标的提出,上了一个新台阶,标志着人与自然的关系不再是外在条件,它的正确处理,已经是社会主义建设的内在要求了,不过它还只是基本任务之一——经济建设内部的质量要求。

在党的十八大上,迎来了一个更高的台阶——四位一体升级为五位一体。生态文明建设的加入,标志着它已经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的基本任务之一,标志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的总体布局已经完善。

十九大之后进行的党和国家机构改革,覆盖面之宽,改革力度之强,都是空前的。在其中的国务院第八次机构改革中,新建了自然资源部,其职责覆盖面超过了三十年前拟议的“自然资源委员会”大方案。加上改组加强的生态环境部,生态文明建设的组织保障大大加强。同时也意味着,实现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要求也会进一步提高,为自然资源事业服务的人们,要有更高的知识准备和能力准备。这只能通过建设一支学习型队伍的途径来解决。

自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经常讲一句话,“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这不仅表达了总书记对生态文明建设的重视,而且这句诗意盎然的话,本身也是一个思路清晰的科学论断,正在发挥着指导我们理顺思路的作用。它明确地告诉人们:自然资源就是物质财富。

我们不必停留在“财富之母”怎么解释和表达上。我们现在要树立的观念是“自然资源本身就是物质财富”,以此作为出发点,来推进自然资源管理体制的改革,特别是其中基本制度的建立。这是对习总书记常说的那句话的解读,相信这样解读也会符合马克思的思想。

* * * * *

我们这一番读书,成绩有限,但费劲不小,还不只是我们两人自己费劲。在这一学习过程中,要特别感谢原国土资源部科技与国际合作司的几位同志,是他们为我们找齐了所需的全部资料,还把我们两人都不懂的德文翻译成中文。没有他们的帮助和指导,这篇读书笔记肯定写不出来。

在新的自然资源部组建中,科技与国际合作将会分建两个职能司局。我们坚信,科技(包括自然科学与社会科学)方面的国际交流与合作,必将进一步发展和扩大。帮助过我们的同志,无论去向哪里,我们都真诚地祝愿他们,在新的岗位上,为跨入新时代的自然资源事业,服务得更为出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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