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
2018-02-06陈施晔
陈施晔
湖水一遍又一遍地敲打着岸边的石子，略带腥味的空气迎面而来。夕阳的余晖穿过光秃秃的枝丫，三两个鸟窝随风摇曳。沙洲上的芦苇丛里偶尔会钻出几只不知名的水鸟，湖面上的风一日日凉了。晕红的湖水，金色的芦苇荡，几叶扁舟，形成了水天一色的孤寂的剪影。
远处，城市的霓虹灯亮了。小潮坐在船头，痴望着远方，信手扔出的卵石在湖面上击出一圈圈涟漪，惊飞了芦苇丛中的野鸭。她低下头笑出了声，回过神来，又仔细看着手中的书。夕阳的余晖与昏暗的烛光在小潮的书上留下了斑驳的影子。
“小潮啊，吃饭啰！”远处篷子里传来母亲的声音，回响在这芦苇荡中。小潮一家生活在洞庭湖一個小小的芦苇荡中，家里几辈人都靠捕鱼和砍芦苇为生。
妈妈的喊声打断了小潮的思绪，她不敢停留，嘴角露出微笑，抄起桨就向沙洲边划去。到岸后，她将绳套在木桩上，轻快地跳上岸，就像是从湖里钻出的精灵一般。
回到家，坐在椅子上，小潮如同鱼儿一般灵动的眼睛和父亲手上那砍芦苇留下的深色伤口一遇上，她心中就不由得一阵悸痛……
金秋时节，大雁南飞至洞庭湖畔，芦苇枯黄了，家家都出动去沙洲上收割芦苇。芦花随风飘荡，飘入湖中，又从湖中不时地涌至沙洲边上。那片金黄色呈递进式地在减少，沙洲上只剩下长短不一的芦苇梗，一堆堆晒在沙洲上的芦苇堆得高高的，堆起的还有芦苇工们对今年收成的期待。而小潮，似乎也在憧憬着什么。在她清澈的双眸中，似乎又看到了父亲那双长满茧的手上的一道道疤痕，还有那黝黑的布满皱纹的脸。
“小潮，发什么呆呢？”父亲关切地问道。
“爸，我想到外面去读书。”
“唉，等今年芦苇卖个好价钱，就……”父亲猛吸了一口手中的旱烟。
晚风轻轻地送走了落霞，小潮的心也随着晚风吹着的浪花起伏。
月亮缓缓地爬上堤岸，凉风也轻轻地吹向湖畔。小潮躺在船中，随着小船在湖面飘荡，在水上摇篮中，她缓缓地进入了梦乡。在梦里，她看到父亲的那双手变得白皙，伤口也全部愈合了。她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嘀嗒、嘀嗒……”小潮的美梦被一阵雨声惊醒。
“下雨了？”小潮迷迷糊糊地想到那堆堆芦苇没有盖上雨布，连忙赶到沙洲上。
沙洲上一片狼藉，父母同一群人正在奋力抢盖芦苇。
雨越下越大，小潮无力地站着，泪水交织着雨水，模糊了眼前的景象。黎明前的黑暗总是令人绝望的，突如其来的一场秋雨让小潮像掉进冰窖一样，感到寒冷彻骨。
收芦苇的小哥来了，堆着笑容对小潮的父亲吆喝道：“老哥，今年的芦苇质量咋样哟？量够么？”
“唉，上次泡了点水，不知能给个好价钱不？”父亲很是犹豫地问道。
“老哥，这我可没办法，那可是一下低了好几个等级呀，价钱自然不好了。”那人皱着眉头，笑容一下就塌了。
父亲满怀希望的眼神一下变得黯淡了许多。最后，芦苇在父亲的叹息声中被装上了一辆辆拖拉机。父亲一直站在沙洲上，看着拖拉机越来越远……
“爸！你明知那些芦苇哪怕打湿了也不只这个价啊！那可是我们的……”小潮的头低下去了，没有将话说完。
父亲摸了摸小潮的头，说道：“我们几辈人都生活在这芦苇荡中，啥也不懂，只能靠这些收芦苇的小贩挣碗饭。爸希望你能够走出去，多学多看，将来能给咱芦苇荡里的人做主！所以现在我们不管为你做什么都是值得的。”小潮瞬时泪眼模糊，一滴泪水惊得湖面泛起波澜。
入学季，小潮带着父亲拼凑的学费走出了芦苇荡。一路上她都不敢回头看父亲那双噙满泪水的眼，生怕一看就会泪流不已。背着父亲的希望和叮咛，小潮开始了她的追梦之旅。
东方，一轮红日正冉冉升起，喷薄欲出。远处，轮船的汽笛在长鸣，像是在为小潮鼓劲，又像是激励她去勇敢前行。
她仿佛看见远方有一本书正缓缓展开，里面写着硕大的两个字——希望！
【湖南省长沙市长郡梅溪湖中学高三（1509）班】endprin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