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产国际与陕甘革命根据地
2018-02-06王新生
王新生
(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 第一研究部,北京 海淀 100080)
1927年大革命失败后,中国共产党没有被白色恐怖所吓倒,开始了武装反抗国民党统治、实行土地革命的伟大斗争。在西北地区,以刘志丹、谢子长、习仲勋等为代表的共产党人,经过不懈努力和艰辛探索,终于创建了陕甘边和陕北革命根据地。这两块根据地后来连成一片,形成陕甘根据地。陕甘革命根据地的建立,与党在南方建立的革命根据地遥相呼应,从而改变了中国革命根据地的布局。土地革命战争后期,它成为全国“硕果仅存”的一块根据地,因而在中国革命史上占有重要地位。陕甘边革命根据地自建立起,就引起共产国际的注意和重视。此后,陕甘根据地成为共产国际制定指导中国革命战略方针时考虑的重要因素。目前,学术界对这个问题的研究尚不充分,本文对这个问题进行粗浅探讨,做引玉之砖。
一、陕甘边根据地和红二十六军进入中共中央及共产国际的视线
大革命失败后,中共中央于1927年8月3日制定了《关于湘鄂粤赣四省农民秋收暴动大纲》。接着,党的八七会议确定了实行土地革命和武装起义的方针。在此前后,党领导了南昌起义、秋收起义、广州起义等一系列武装起义。这时,党把领导武装起义的中心放在工农运动普遍开展的南方,特别是南昌起义、秋收起义、广州起义,投入了一大批党的领导干部和骨干力量。而对于西北地区,则未给予足够重视,没有派出得力干部到这里组织和发动起义。但中共陕西党组织积极贯彻八七会议精神,9月26日至27日,中共陕西省委第一次扩大会议在西安召开。会议通过了《关于政治形势与工作方针决议案》、《关于组织工作决议案》、《关于农民斗争决议案》、《关于军事运动决议案》《关于接受中央“八七”决议案及其指示之决议案》等文件,提出:“组织工农穷苦民众,率领他们向敌人进攻”,“在土地革命的政纲之下,领导农民群众,作一切公开与秘密的斗争,创造乡村的农协政权。”[1]决定“今后应尽力的将党的基础树立到农村中去,并尽力在斗争中吸收大量急进的贫农到党中来”,“今后军队中的工作应与农村一样的注意深入,健全军队中的支部,大量的吸收由农村中来的革命青年”。认为“有了大量的健全而充实的军支部,然后才能在军事行动上发生党的作用”。提出了“党到农村中去!”“党到军队中去!”[2]的口号。
文件还指出:“就目前国际与国内的形势观察,我们的军事根据地,除去东南,即以西北为重要。所以在西北上培植革命的军事基础,是中国共产党目前的重要任务之一。”[3]
文件十分重视利用农村旧有武装的问题,提出:“我们一方应积极的培养我们的军队,一方更应积极的用各种方式武装农民,并予以简单适用的军事训练,以增强他们的战斗力,方能巩固革命的基础。并采用各种安善的方法,保存农民的武装,除利用红会、硬团、民团、保卫团……等旧名义外,于必要时亦可上山,只要能保存得着武装。”[3]
文件还把目光放在改造土匪武装上,指出:“土匪原来多是破产的农民,被乡村封建阶级不断的经济压迫,不得已才上山的。只要运用得当,他们的确是贫农的好朋友,是农村阶级斗争中别动的生力军。应择其可以引上革命途径的诚恳的与之联络。打进去后即积极的改变他们的心理,使之劫富济贫的口号之下,积极的帮助贫农,扫除乡村中的封建阶级的势力。”[3]
相对于当时其他地区党组织的关于武装起义的文件来讲,中共陕西省委文件所提出的上述方针符合陕甘地区的实际,展现一种闪光的新思路,对于陕甘地区的武装斗争的开展起了重要指导作用。
中共陕西省委第一次扩大会议后,唐澍、白乐亭、李象九、谢子长于1927年10月领导了清涧起义。1928年5月,唐澍、刘志丹领导了渭(南)华(县)起义。与渭华起义同时,陕西党组织还在旬邑、礼泉、淳化、三原、澄城等地发动和领导了农民起义。但上述起义很快都失败了。
经历了挫折和失败后,刘志丹、谢子长等人并不气馁,另辟蹊径,走上了一条独特的创建党领导的武装之路。1928年秋,中共陕西省委任命刘志丹为陕北特委书记,谢子长为委员。1929年四五月份,中共陕北特委举行扩大会议,研究加强武装斗争等问题,决定以做兵运工作为主。会后,特委和各地党组织先后派出大批同志到陕北、甘肃、宁夏等地驻军中从事兵运工作。
1930年10月,刘志丹借庆阳民团军谭世麟部骑兵第六营的名义,奇袭合水太白镇,将谭部第二十四营缴械,组织了一支游击队,在南梁一带活动。当地群众称之为“南梁游击队”。这支游击队的成立,揭开了陕甘边武装斗争的序幕。1931年10月下旬,刘志丹率领的南梁游击队和杨仲远、阎红彦率领的陕北游击队在林锦庙会师。11月初,中共陕西省委派谢子长来到南梁,与刘志丹一起领导这支革命武装。1932年1月初,成立西北反帝同盟军,谢子长任总指挥,刘志丹任副总指挥。同时成立中共西北反帝同盟军委员会,谢子长任书记,刘志丹、荣子卿任委员。1932年1月,中共陕西省委派军委书记李杰夫来到西北反帝同盟军,传达省委决定:将西北反帝同盟军改编为中国工农红军陕甘游击队。2月12日,中国工农红军陕甘支队正式成立,谢子长任总指挥,李杰夫任政治委员。这是陕甘地区第一支打出红军旗帜的队伍。
红军陕甘游击队成立后,中共陕西省委于3月21日向中共中央报告了情况,请示:“因为各方面的配合,军事上必须成立红军。怎样编制,番号如何规定,请立即答复。”[4]140
还在1931年9月20日,中共中央作出《由于工农红军冲破第三次“围剿”及革命危机逐渐成熟而产生的党的紧急任务》决议案,提出“要创造出北方的苏维埃区域”[5]413。中共中央作出这个决定之前的7月上旬,中共山西省委领导驻平定地区的西北军高桂滋部第十一师一部发动起义,将部队改编为红二十四军,郝光担任军长,谷雄一担任政治委员。之后,红二十四军决定在河北阜平一带建立革命根据地。7月26日,红二十四军在阜平召开大会,宣布成立县苏维埃政府。8月上旬,石友三部下沈克诈降红二十四军,郝光、谷雄一不知是计,决定收编该部。结果在收编该部时,谷雄一等被捕,后在北平牺牲;郝光当场牺牲。遭受重大损失后,红二十四军余部转到陕北神木地区,坚持武装斗争。中共临时中央对红二十四军的失败始料未及,因而在接到中共陕西省委关于陕甘边游击队情况的信后,非常兴奋,这个于4月20日作出的《中央关于陕甘边游击队的工作及创造陕甘边新苏区的决议》认为:“估计到全国革命危机的成熟,应该清楚的提出:在积极的开展当地游击运动中,创立新的红军的队伍及陕甘边苏维埃的任务。”为了实现这个任务,决议认为:“首先应该从现在的游击队中选拔中坚的有力的队伍编成为经常的正式的红军。”并规定:“该部队番号暂用中国工农红军第二十六军第四十一师。”“责成陕西省委从自己的常委中选派一人去担任二十六军政委。”[6]203,204
尽管中共临时中央这时对全国政治形势的判断是错误的,给各地区党组织和红军的指示是脱离实际的“左”倾方针,但这个决定要求成立红二十六军、创建陕甘边根据地,则基本上是正确的。遗憾的是,指示陕西省委派一个常委前去领导,致使红二十六军走上了一条曲折发展的道路。
中共陕西省委接到临时中央的决定后,于6月1日作出《关于创造陕甘边新苏区与游击队的工作决议——接受中央〈关于陕甘边游击队的工作及创造陕甘边新苏区的决议〉》。但考虑到陕甘边游击队人数还不多,向临时中央建议先“成立红军一团”,“并努力在最短时间编成红军一师。该部番号暂用中国工农(红军)第二十六军独立团,再扩充就是四十一师。”[7]8月1日,中共临时中央在给陕西省委的指示信中,同意“成立红军一团”[8]174的建议。8月25日,中共陕西省委决定“按照现在游击队的力量,立刻编成红军一团”,番号“用红军廿六军四十一师第一团”[9]178。
中共陕西省委派杜衡前往陕甘边主持红二十六军的改编。由于交通原因,杜衡等到三原后受阻,未能赴任。直到12中旬,杜衡才来到红军陕甘边游击队。20日,杜衡召开会议,宣布省委建立红二十六军的决定。24日,陕甘边游击队正式改编为红二十六军第二团,杜衡任军政治委员兼团政治委员,原为班长的王世泰被选为团长,刘志丹任团政治处处长。
红二十六军第二团成立后,即南下创建了以照金为中心的根据地。随着红二十六军成立和照金根据地的创建,中国革命根据地的布局开始悄然发生变化,北方革命根据地的建立,对中国革命后来的发展有重要影响。
红二十六军在陕甘边成立的消息很快得到共产国际的关注。12月11日,在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政治书记处会议上,米夫在所作关于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东方书记处的工作报告中兴奋地说:“苏维埃运动现在正转向过去从不知道苏维埃运动的地方。今年年初,在中国北方建立了中国红军第24军团。现在又在中国北方即在甘肃省和陕西省交界区建立了第26军团,这是在1932年10月的事①。这个红军第26军团占领了许多县,(算起来)9个县,它有3支大的部队和27支小的部队。”[10]273
红二十六军成立时,正是蒋介石对中央苏区发动第四次“围剿”之时。共产国际驻中国的代表机构远东局,把主要关注力集中于中央苏区反第四次“围剿”和其他南方苏区反“围剿”上。笔者查阅有关档案资料,无论是共产国际驻中国代表、远东局书记埃韦特,还是在时为远东局所属的中共中央军事顾问组成员李德,在发给共产国际的报告中,都没有提到红二十六军。如埃韦特在1933年2月给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书记皮亚特尼茨基的报告中,关于苏区的工作“主要是对因国民党第四次‘围剿’所形成的局势施加影响”[11]309。内容只涉及中央苏区和鄂豫皖苏区。3月5日,李德在给共产国际提供的关于中央苏区的军事形势的书面报告中,提到的苏区是中央苏区、赣西南②、赣西北③、鄂豫皖、四川④、赣东北等;提到的红军有红一方面军、红十军、红十二军、红二十一军、红八军、红十六军、红二军团、红四方面军、红二十五军和红二十八军等,[12]332-335未见陕甘边根据地和红二十六军。
埃韦特这时的兴奋点,除了中央苏区之外,就是川陕苏区。他在给皮亚特尼茨基的第6号报告中说:“四川的形势较好。我们的第4军团(从湖北经湖南和陕西急行军来到四川)取得了新的、无疑是巨大的胜利。”“我们拥有更多的领土;在四川省的偏远地区还拥有所谓的游击区;土地革命在不断扩大”。“这一切都说明,在一年内,我们可以在这个省建立起比江西目前的基地更有意义的基地和地区等”。他认为“这个地区党的领导很薄弱,加强领导有一些困难,因为各地都提出了提供领导干部的要求”[13]460。在给皮亚特尼茨基的另一个报告中,埃韦特还建议:“即使冒着暂时削弱上海工作的危险,也要立即抽调15名同志到湖北苏区等地和四川苏区去工作;此外,尤其应从四川和陕西派一些同志到四川苏区去。”[11]309
与埃韦特不同,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东方地区书记处重视陕甘边根据地和红二十六军,指示:“中国共产党应提出关于加强陕西工作的问题。”并认为此举对于“巩固和发展四川的苏维埃,对于甘肃的民族革命运动也具有重大意义”[14]416。
1933年5月26日,冯玉祥在张家口成立察哈尔民众抗日同盟军。中国共产党在抗日同盟军中建立了基层党组织,约有党员300人。察哈尔民众抗日同盟军在蒋介石的围攻下遭到失败,冯玉祥被迫于8月5日撤销抗日同盟军总部。冯玉祥离去后,抗日同盟军大部被国民党察哈尔省主席宋哲元收编,在共产党影响下的部队1万余人根据前委决定转战于热河、长城一线。对于这支部队,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政治书记处政治委员会曾在给中共中央电报中指示:“在西北,可以由26军团和在我们影响之下的冯玉祥部队组成新的军团。借助这个军团可以建立新的地区,或者同老的苏区合在一起。”[15]510这个电报同时也抄送了埃韦特一份。从目前所见档案资料看,未发现中共中央、共产国际远东局对这个指示落实的措施。共产国际这个指示是在9月29日发出的,这时中央苏区第五次反“围剿”已经开始,而在10月中旬,察哈尔抗日同盟军余部在北平近郊因日军和国民党军队的联合进攻而失败。中共中央、共产国际远东局未落实共产国际这个指示,应是反“围剿”军情紧急和局势发展迅速的缘故。当然,察哈尔抗日同盟军余部所在地域离红二十六军很远,共产国际的指示缺乏操作可行性,中共中央即使按照指示行事,也是很难成功的。
冯玉祥成立察哈尔民众抗日同盟军时,曾派人到第四十一军军长孙殿英处,争取他参加抗日同盟军。蒋介石也派人以察哈尔省主席的职位拉拢孙殿英,换取他攻打抗日同盟军。孙殿英举棋不定,一时对双方都没有表态。蒋介石为了杜绝孙殿英与冯玉祥联合,任命其为青海屯垦督办,令其部离开察哈尔前往青海。孙殿英知道这是蒋介石让其与西北马家军互相残杀的阴谋,便派代表到上海同中共中央特科建立联系,提出了与中共合作的建议。当时,孙传芳部向宁夏开进,为了取得中共的帮助,曾向共产党组织提出请求:“在这件事情上能否给以帮助,因为我有意与四川红军联合。”[16]393当时孙殿英部有200至300名共产党员,能够影响4000多名士兵。但埃韦特对孙殿英部的共产党员不信任,认为“这个军队中的许多党员在坚持党的方针方面是靠不住的(右派、托派同领导核心联系薄弱,有薄弱的领导,等等)”。同时,他还认为“这个军队都是中国典型的军阀武装,它的司令部都在寻找地盘,因此它会同‘中央’政府和其他省军队发生冲突”。“我们完全不希望这支军队向南推进太远,直接靠近我们的川陕苏区。”他提出的策略是:“(1)加强我们对士兵施加影响、进行瓦解和把他们争取到自己方面来的工作;(2)加深同甘肃军阀的冲突,制造同陕西军阀的冲突,以削弱他们,包括削弱41军的军阀。”埃韦特一方面请示皮亚特尼茨基:“如果您对41军内部的工作或同41军的工作有什么指示,请您电告我们。”同时又表示:“我认为,不必过早作出什么起义的尝试,而只是有步骤地灌输我们的影响,同这支军队一起行动,以便在合适的时机和政治上最有利的地区,获得尽可能多的机会。”[17]31,32
4月29日,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政治书记处政治委员会在给埃韦特和中共中央电报中指示:“必须着手扩大陕西苏区,我们认为,需要为组织孙殿英军队起义做准备工作,之后利用起义部队来争取扩大陕西中部(红26军活动地区)的苏区。”[18]121很明显,共产国际重视扩大陕甘边苏区,把准备孙殿英部的起义作为扩大陕甘边苏区措施,这和埃韦特的对待组织孙殿英部队起义的态度是截然不同的。孙殿英部这时在进攻宁夏。宁夏在地域上离陕甘边比较近,如果真如埃韦特向皮亚特尼茨基报告的那样,在孙殿英部有200至300名党员、能够影响4000多名士兵的话,组织这部分部队起义,之后拉到陕甘边去,不失为扩大红二十六军的一个办法。目前,在档案资料中未发现共产国际远东局和中共中央有落实共产国际指示的相关内容。共产国际的指示共产国际远东局和中共中央是否落实,暂时存疑,有待以后查证。
埃韦特与指导中共军事的总顾问弗雷德有矛盾,远东局成员赖安对埃韦特也有意见,中共中央对于埃韦特颇有微词,共产国际于7月份将埃韦特召回了莫斯科。8月3日和15日,埃韦特先后两次在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政治书记处政治委员会会议上作关于中国形势的通报和详细报告。8月22日,中共驻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代表团向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政治书记处政治委员会递交声明,指责埃韦特8月15日的报告中关于中共党员的数字“是与中共中央向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报告的数字完全矛盾的”,“根本不符合实际,也是不负责任的”。“他只谈到了两个苏区——中央苏区和四川苏区”,“显然,阿图尔⑤同志也不知道有多少苏区”[19]201,202。声明中除了中央苏区外,所列举的十个苏区中就有陕甘边苏区。
中共驻共产国际代表团的声明,应该也代表了米夫的意见。米夫、王明、康生都是8月15日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政治书记处政治委员会会议的参加者,在这次会议上决定“责成东方地区书记处在地区书记处内讨论一切有争议的问题”[20]179。而米夫是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东方地区书记处负责人。如前所述,米夫是最早在共产国际介绍红二十六军者,对红二十六军的印象应该是比较深的。显而易见,无论是米夫还是中共驻共产国际代表团,对埃韦特在华期间忽视陕甘边苏区和红二十六军是不满的。
上述说明,自红二十六军建立起,就引起了共产国际的关注,并在给共产国际远东局和中共中央的指示中,两次提出扩大红二十六军和陕甘边苏区的办法。红二十六军和陕甘边根据地在共产国际思考中国革命问题时有了一定的位置。
二、1934年9月,共产国际根据中国政治形势,开始将指导中国革命的战略中心放在中国西部,陕甘苏区所在的西北地区成为重要组成部分
从1933年9月下旬开始的中央苏区第五次反“围剿”,在博古、李德错误的军事指挥下,同敌人拼消耗,致使红军处处被动。1934年4月中下旬进行的广昌战役,博古、李德集中了中央红军所能集中的主力,经过18天的战斗后,结果不得不退出广昌。广昌战役之后,中共中央和中革军委在5月召开会议,酝酿中央红军主力战略转移问题,并将酝酿的结果报告共产国际远东局书记埃韦特。6月2日,埃韦特将中共中央在第五次反“围剿”战争不能取得胜利情形下,红军或留在中央苏区打游击,或将红军主力进行战略转移的两种打算转报皮亚特尼茨基。6月16日,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政治书记处政治委员会给埃韦特和中共中央回电,一方面同意红军主力战略转移,并指示做一些准备工作,另一方面仍希望中共中央和中央红军再作一些努力,争取反“围剿”斗争形势出现新变化。
中央苏区第五次反“围剿”形势不妙,川陕苏区形势大好。1933年10月,刘湘就任四川“剿匪”总司令,集中了各路军阀部队共140个团、25万人,分六路向川陕苏区发动进攻。红四方面军经过10个月的苦战,到1934年9月上旬,粉碎了敌人的“六路围攻”,共毙伤俘敌8万余人,自己也付出了伤亡2万余的代价[21]271。9月3日,共产国际远东局委员赖安在给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东方书记处的信中报告:“刘湘的主力、第5和第6野战军8月底在万源地区的惨败,不仅意味着敌人受到了惨重失败,而且意味着至少暂时消灭了他们在四川的进攻兵力的核心力量。红军当前反攻的开始和随后在万源—城口地区取得的一些重大胜利,已成为战争的转折点。”认为“这不仅对于完成收复在春天和夏初‘围剿’过程中丧失的地区及扩大和巩固川陕苏边区的苏区的任务具有重大的意义,而且对于反击对中央苏区的第七次‘围剿’⑥也具有重大的意义”。并建议:“迫切需要在[中共]中央和四川之间建立更密切的工作关系和加强对四川苏区和革命军事委员会的领导。”[22]227
中央苏区第五次反“围剿”前途暗淡,川陕苏区反敌人“六路围攻”取得胜利,这使共产国际对川陕苏区的期望迅速增大。9月16日,此前任中共中央军事总顾问,这时已回莫斯科任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东方地区书记处主任助理的弗雷德,向共产国际提出了关于支持四川省苏区和发展中国西北革命运动的建议。弗雷德说:“由于江西中央苏区遇到了困难,四川[苏区]问题就提到了首要地位。”他认为“四川的红军拥有较好的武器装备,在战士数量上具有相当强大的优势”,但“党团组织软弱,在主要根据地的苏维埃后方组织较差,党在国统区、在敌军后方的工作较差,在敌军中的工作也较差”。而这些问题的“根源就在于四川红军及其根据地的政治和军事领导太软弱”。“四川的红军不善于造就在数量上和在质量上所需要的干部”。因而,要对四川苏区“今后的发展给予切实的帮助”。然而“由于形势的原因中共中央不能完成这项任务”。而“放下四川苏区不管,让它自行发展和放任自流”,“将是一个极大的错误”,“以后不仅会影响中国革命的进程,而且在日本发动对苏战争情况下也会影响日本后方的战略地位”。据此,弗雷德提出从共产国际方面组织外部援助,具体为在“中亚地区(阿拉木图)投入一个核心领导小组(一位政治领导者,一位军事领导者,一位党的组织者,几位携带通讯器材的[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国际联络部的代表),他们作为中共[中央]西北局开始工作”。西北局在组织上归中共驻共产国际代表团领导。“西北局最初时期的任务是,研究一方面通过新疆—甘肃,另一方面通过蒙古西部、宁夏—陕西同四川建立通讯联络的可能性。”之后的“任务是通过与四川的联系来组织和领导中国西北各省的游击战”。为此,还“需要一个由军人同志组成的协调得很好的支部,即一个能组织和领导西北游击战争和四川红军斗争的小司令部”。弗雷德还建议向中国西北地区提供武器弹药援助,“往中亚调运武装西北各省游击队5万名战士所需要的一切”。除此之外,他还提出了派遣干部、党员、军事人员去西北地区工作;在中亚建立秘密军政学校,为中国西北各省培养干部,等等。弗雷德认为:“整个援助四川苏区的计划,可以预见到,应该在一至两年期限内实现。[这项工作的]开始不能再拖延了,应该马上着手做这项工作,否则我们就会落在事态发展的后面。”[23]237,238-239,240
弗雷德的建议,基本上属于空想,可操作性很小。说明他对中国西部地区缺乏了解。中国西部地区幅员辽阔,地形复杂,多系高原、草原、荒漠,不但交通条件非常落后,而且生存条件都很差。同时,还有大大小小的反动军阀及地方反动民团、地主武装,控制着不同的区域,其中很多还是少数民族区域。在自然、政治环境如此恶劣的条件下,共产国际或中共驻共产国际派若干干部由中亚从新疆进入甘肃,或由外蒙古进入宁夏、陕北,成功率不能说没有,但是很低;若再派人到四川,成功率就更低了。因此,用一至两年时间完成弗雷德所提出的建议是不可能的。
但是,弗雷德的建议却折射出了以下几点:(1)共产国际方面的关注点开始向中国西部地区尤其是西北地区转移,认识到西北地区革命的发展,不仅对中国革命发展意义重大,而且对可能发生的日苏间的战争也会产生重要影响。(2)从地缘关系出发,即西北地区靠近苏联,提出了通过发展西北革命,沟通同川陕苏区联系,形成中国革命新的战略格局的设想。(3)提出了支持西北地区革命武装发展的计划,特别是提出为西北各省游击队提供5万名战士武器弹药的计划,这是笔者所见土地革命战争时期联共(布)、共产国际最早的通过中亚向中国革命武装提供武器装备的动议。就当时的情况来讲,西北地区的红色武装主要还是陕甘边的红二十六军和陕北的游击队。提出为西北各省游击队提供武器,从前述共产国际指示扩大红二十六军和陕甘边根据地看,最大的依据应是红二十六军。由于共产国际这时对陕北红军游击队的存在还不知情,所谓各省游击队,是从以后发展的角度来说的。
上述几点说明,弗雷德的建议还是有战略性眼光的,尽管后来西北革命形势的发展不是以他提出的方式实现的。
同在9月16日,中共驻共产国际代表团的康生和王明发出了给中共中央政治局的第4号信,西北问题是其中所谈一个重要问题。信中说:“据我们知道陕北的游击运动很发展,那里许多的游击队没有强有力的政治军事领导。”要求“中央应将这地方的工作的注意力提高起来,党应立刻派许多政治军事上强有力的干部去”。甚至认为“宁可将一些没有多大群众工作的地方党部省委的干部,拿去作这样的重要的工作,都是十分必要的”。信中还希望中共中央能够将陕北游击运动同陕南游击运动联系起来,“创造陕西广大的苏区,并且将陕西的运动与四川的运动联系起来”。认为“这样就可以造成一种新局势,就是一方面川陕苏区有了广大的根据地及巩固的后方,另一方面可以打通川陕苏区与新疆的联系”。并提议“中央与四川陕西的党,共同努力完成这个与中国革命有伟大意义的工作”。要求中共中央将在北方工作的陕甘宁的同志,“必须设法将他们派回去,进行游击队工作与士兵工作,同时利用一切北方同志到这些地方去,完成这些工作”[24]245-246。信中还指示中共中央派一部分西北与北方的干部到苏联学习军事政治。
康生和王明给中共中央政治局的第4号信中,涉及陕甘地区的是士兵工作与游击运动问题,其中对没有把党在察哈尔抗日同盟军和孙殿英第四十一军中掌握和影响的力量拉到西北而惋惜,认为“如果这些军队能够在西北存在,那不仅使西北形成另一局面,即全中国的革命运动亦可发展到一个新的形势”[24]246。因此,提出要加强士兵工作,派人到敌军中开展工作,而在陕甘地区,要派干部到杨虎城、胡宗南、马鸿逵、井岳秀等部队中去工作。
比较弗雷德的建议与康生和王明给中共中央政治局的第4号信,可以发现,前者对西北革命发展的计划比较宏观,虽然是以陕甘地区存在的红军和游击队为依据,但面向的是西北各省;后者对西北革命发展的计划比较具体、微观,侧重点在陕北。希望加强陕北游击队的政治军事力量,力图通过陕北游击运动的发展,与陕南游击运动联系起来,形成广大的陕西苏区。但两者对西北革命发展的预期目的却是相同的,即西北革命发展同川陕苏区联系起来,形成中国革命的新战略格局。
中共六大后,在莫斯科设立中共驻共产国际代表团,任务是协助共产国际指导中国革命。康生和王明给中共中央政治局的第4号信,实际上也是共产国际的意思,只不过是他们贯彻时,再加上一些自己所了解的情况而已。
弗雷德的建议上报共产国际后,需要共产国际执委会进行讨论,采纳不采纳,采纳多少,需要开会研究。即使采纳,也需时日。康生和王明给中共中央政治局的信,虽然可以通过电报形式发往江西瑞金的中共中央,但这时博古等人正在紧锣密鼓地准备中央红军主力战略转移,自然无暇顾及落实。因此,无论是弗雷德的建议,还是康生和王明给中共中央政治局的信,对中共中央都未产生作用。
三、共产国际通过陕甘苏区与中共中央建立无线电联系和交通线计划的实施
1934年10月10日,中共中央、中革军委率领中央红军主力开始长征。就在中央红军长征开始时,中共中央通过上海中央局与共产国际联系的电台被敌人破坏,而中共中央与共产国际直接联络的电台,据潘汉年给共产国际驻华代表们的信中说,“莫斯科与[中共]中央之间的无线电联系,我们只能收到消息,而莫斯科听不到我们的声音,因为我们的发报机功率太小。所以我们向西部进发时,没有随身携带这套设备。因此,共产国际与我们之间的无线电联系也就中断了。”[25]449
中共中央同共产国际电讯联系中断,共产国际就无法指导长征中的中共中央。鉴于此,1934年10月28日,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东方书记处在提出的关于在华工作的建议中,第一个就是“调整与[中共]中央的直接通讯联系,而经过[中共]中央在最近几个月内实现与四川的直接的通讯联系。建立通讯联系是为了领导当前的战役。要逐渐扩大无线电通讯网”。第二个是“研究各省的军事政治形势(顺序是:西北、东南、西南、西部、满洲和华北各省、华中和华东各省)”。[26]287把这两个建议与弗雷德的建议中的有关内容对照一下,发现基本上是一致的。这说明,弗雷德的建议中有价值的部分,首先得到了共产国际东方书记处的采纳。共产国际东方书记处对建立中央红军长征后同中共中央的通讯联系、进而建立与川陕苏区和其他地方的电讯联系,对西北和西部地区革命形势发展的趋向,已经给予了高度重视。
1935年春天,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东方书记处开始实施同中国苏区建立联系的计划,“途径是建立无线电联系和交通线”[27]34。负责执行这个任务的是李立三。李立三带人在阿拉木图建立了电讯联络基地。
由于陕甘苏区是离中亚的阿拉木图最近的苏区,李立三首选确定的是建立同红二十六军的联系。他派“陈宜传(音)⑦和罗英⑧经陕西苏区前往四川苏区”。其第一步的任务是“同红26军或红25军取得联系”;之后,“在这些部队的帮助下建立小股游击队,坚定地潜入四川”。[27]34在离开阿拉木图前,李立三同陈宜川和罗英制定了红二十六军同主要地区联系的计划。4月,陈宜川和罗英带着共产国际交给的电报密码和李立三交给的同红二十六军联络的单独密码从阿拉木图出发,当月到达中国新疆乌鲁木齐。为了能够顺利进入陕北苏区,他们制定了三条路线的方案:“(1)沿公共汽车线路到兰州(甘肃)和平凉,从那里步行或骑马前往陕北。(2)乘车到达公共汽车线路终点站包头,从那里步行或坐马车向南抵达神木。(3)乘车到达包头,从那里沿绥远铁路抵达黄河边,接着直接进入陕北苏区。”[27]355月12日,他们离开乌鲁木齐前往目的地。然而,预设前往陕北苏区的线路和在实际行走过程中是有很大距离的。大概是三条线路都没有走通,他们并没有在预定时间内到达陕北。与此同时,李立三建立从阿拉木图到新疆哈密信使线路的计划也因种种困难而没有实现。
8月3日,李立三就他在阿拉木图的工作情况向时为共产国际东方书记处副主任、季米特洛夫的政治助理米夫汇报了之后,提出了今后的工作计划。其第一项就是“建立从哈密到陕西和四川苏区的信使联系”[27]39。计划设四个中转站:第一站设在兰州,从这里开辟两条路线,一条经甘肃南部,另一条经陕西南部;第二站设在平凉,从这里也开辟两条路线,一条经甘肃东部,这里容易同陕北一些单独苏区联系,另一条经陕西南部与四川苏区联系。第三站设在包头,这里离陕北苏区很近,同时又可以与北平联系。第四站设在仓口,这里地处陕西南部,离四川苏区不远。其第二项是李立三与陈宜川和罗英商定的扩展计划,即陈、罗二人到陕甘苏区和四川苏区后,同当地负责同志制定一个另外再开一条通向阿拉木图路线的措施,以便从苏区派人到苏联培训和学习。同时,李立三等可以从这些人中挑选为共产国际同苏区联络路线服务的工作人员。其第三项是“除了经过新疆—甘肃的主要路线之外,还可拟出两条联络路线。第一条是经喀什沿南疆道路到萨伊天然界限(在新疆—青海边界)然后经青海沿南路和柴达木河谷到松潘(在青海⑨),这里离四川联合红军总部所在地理番不远”。“第二条路线是经乌兰巴托经苏联天然界限然后向包头进发到陕西。”[27]40,41
李立三所提出的工作计划,除同陕甘苏区有可能建立联络外,其他要么需要很长时间,要么只是个设想,是没有可能实现的。如陕南红二十九军在1933年4月上旬因出现张正万叛变事件,领导人陈浅、李艮等先后遇害,基本解体,余部约120人改编为陕南游击队,后又入川编入红四方面军。陕南苏区已不复存在。川陕苏区也因红四方面军1935年3月28日发起强渡嘉陵江战役后不再存在。因此,由陕南与四川苏区建立联系已无现实意义。又如由新疆经青海到四川理番与红军总部建立联系,也是不可能的。正如李立三本人所说:“困难大多是自然地理性质的:山岭峻峭,只有当地的马才能穿越山隘。还需要翻译。”以他的推算,“从喀什到苏区的联系需要不少于两个月的时间”[27]40。其实,这还是李立三按途中不耽搁的时间推算的。这里是藏区,民族隔阂再加上高原自然环境条件极端恶劣等原因,即使这条路线能够走成,还不知道到何年何月!
综合李立三所设计的各条路线看,从新疆、甘肃进入陕甘苏区或从蒙古进入陕甘苏区的可能性最大。
就在共产国际建立同中国西部各苏区联系进展不顺时,中国西部的革命形势却发展迅速。陕甘主力红军第二十六军、第二十七军在刘志丹的统一指挥下,从1935年2月上旬开始,到7月中旬结束,粉碎了国民党军的第二次“围剿”,占领了安定、延长、延川、安塞、靖边、保安等六座县城,陕甘边和陕北两苏区完全连成一片,范围发展到3万平方公里,人口达90万,在20多个县里建立了革命政权,游击区达30余县,主力红军发展到5000人,地方游击队发展到4000人。在其他苏区都遭受严重挫折的情况下,陕甘苏区是当时唯一蓬勃发展的苏区。
9月15日,红二十五军长征到达陕甘苏区的永坪镇,与陕甘红军胜利会师。之后,成立红十五军团,取得劳山、榆林桥两次战斗胜利,巩固了陕甘根据地。9月18日,毛泽东、周恩来等率领红军陕甘支队到达哈达铺,得知陕甘红军和根据地依然存在的情况,即决定到陕北去。9月27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在通渭榜罗镇召开会议,正式决定前往陕北,保卫和扩大根据地。10月19日,陕甘支队到达陕甘苏区的吴起镇。22日,中央政治局在吴起镇召开会议,毛泽东在会上的报告中提出:陕甘支队自俄界出发已走二千里,到达这一地区的任务已经完成。现在革命总指挥部到这里,成为反革命进攻的中心。我们的任务是保卫和扩大陕北苏区,以陕北苏区领导全国革命。陕、甘、晋三省是发展的主要区域[28]481。11月20日至24日,新组建的红一方面军在直罗镇取得了歼敌一个师又一个团的重大胜利。直罗镇战役之后,毛泽东于11月30日在红一方面军营以上干部大会上所作的《直罗战役同目前的形势与任务》中指出:直罗镇战役“巩固了苏区”。以后的任务是“要在西北建立广大的根据地——领导全国抗日反蒋反一切卖国贼的革命战争的根据地。”认为“这次胜利算是举行了奠基礼”。[29]365至此,中国共产党形成了自己的以西北革命发展推动全国革命发展的战略方针,西北出现前所未有的革命形势。
西北革命形势发展是与前述弗雷德建议中关于西北革命发展的设计完全不同的方式实现的。首先是陕甘苏区领导人刘志丹、谢子长、习仲勋从陕甘地区的实际出发,经过长期坚持斗争,使陕甘红军和苏区不断发展壮大,为西北革命的发展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其次是中共中央率领红一方面军主力长征到达陕甘苏区,以及红二十五军长征到达陕甘苏区,使这里无论是在领导力量,还是在红军数量与质量上,都空前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再次是明确以陕甘苏区为中心建立西北根据地,以此领导全国革命战争。
这时,共产国际指导各国革命斗争的策略也发生转变。1935年七八月间,共产国际第七次代表大会在莫斯科召开。这次大会把建立最广泛的世界反法西斯统一战线作为各国共产党的基本策略。根据华北事变以来中国民族危机加深的形势和共产国际七大精神,中共驻共产国际代表团于8月1日草拟了《中国苏维埃政府、中国共产党中央为抗日救国告全体同胞书》(即《八一宣言》)。中共驻共产国际代表团派张浩回国向中共中央传达共产国际七大精神和《八一宣言》的内容。张浩于9月动身,经蒙古于11月中旬到达陕北的瓦窑堡,找到了中共中央。张浩回国这条路线基本上是李立三设计的从蒙古到陕北苏区的路线。因张浩离开莫斯科时,中共中央还没有率领中央红军主力到陕北去,况且中共中央和共产国际的联系中断,他不可能知道中共中央率领红一方面军主力北上要到陕甘苏区的消息。他原计划是经由蒙古到陕北苏区,再由陕北苏区到四川去找中共中央。由于旅途艰辛漫长,张浩还在途中时,中共中央率领红一方面军主力已经到达了陕甘苏区。张浩在瓦窑堡找到中共中央,应是出乎他意料的事。
张浩到陕北,起了三大作用:一是他随身带着同共产国际联系的电报密码。虽然这时陕北还没有大功率电台能够直接和共产国际进行电讯联系,但拿到同共产国际联系的电报密码,恢复同共产国际直接电讯联系就只是时间问题。在当时,同共产国际恢复电讯联系是非常重要的。二是向中共中央传达了共产国际七大精神和《八一宣言》的主要内容,这对于中共中央制定建立广泛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策略方针起了重要作用。三是以共产国际电报身份劝说张国焘取消另立的“中央”,对于维护党和红军的团结,战胜张国焘分裂主义起了重要作用。张浩能够起到如此重要作用,应是共产国际重视中国西部和西北革命发展,努力建立同中国西部苏区的无线电联系和交通线,把陕甘苏区作为首先建立联系的苏区的结果。
纵上所述,笔者认为,自红二十六军建立起,陕甘边苏区即引起了共产国际的关注。共产国际曾指示远东局和中共中央,提出相应措施以发展红二十六军。红二十六军开始成为共产国际思考中国革命问题时的一个重要依据。中国南方根据地红军受挫,中央红军主力开始战略转移后,共产国际开始关注中国西部和西北部革命的发展趋向,其指导中国革命的战略开始向西部和西北部倾斜,并提出了援助措施,其中最主要的是建立无线电联络和交通线。由于陕甘苏区是离阿拉木图最近的苏区,因而成为共产国际首先建立联络的苏区。最终,受中共驻共产国际代表团派遣的张浩成功进入陕甘苏区,从而在中国革命历史关头发挥了重要作用。由此,陕甘苏区的创建及其发展对中国革命的贡献是显而易见的。
注释:
①原文如此。米夫说的这个红二十六军成立的时间,应是中共临时中央接到陕西省委汇报推断的时间。
②应为湘赣根据地。
③应为湘鄂赣根据地。
④即川陕根据地。
⑤即埃韦特。
⑥赖安在信中把国民党军第中央苏区进行的第五次“围剿”称为第六次“围剿”,称1934年6月初以后为第七次“围剿”。
⑦何人不详。据李立三有关报告说,此人非常熟悉陕西和甘肃的情况。
⑧即刘长胜。
⑨原文如此,应为四川。
[1]陕西省委第一次扩大会议关于政治形势与工作方针决议案[A].1927-09-26.
[2]陕西省委第一次扩大会议关于组织工作决议案[A].1927-09-26.
[3]陕西省委第一次扩大会议关于军事运动决议案[A].1927-09-27.
[4]中共陕西省委1932年3月21日关于陕甘游击队的情况给中央的信[G]//刘凤阁、任愚公.红二十六军与陕甘边苏区.兰州:兰州大学出版社,1995.
[5]由于工农红军冲破第三次“围剿”及革命危机逐渐成熟而产生的党的紧急任务(1931年9月20日中央决议案)[G]//中共中央文件选集:第7册(1931).北京: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91.
[6]中央关于陕甘边游击队的工作及创造陕甘边新苏区的决议(1932年4月20日)[G]//中共中央文件选集:第8册(1932).北京: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91.
[7]陕西省委关于创造陕甘边新苏区与游击队的工作决议——接受中央关于陕甘边游击队的工作及创造陕甘边新苏区的决议[G].1932-06-01.
[8]中共中央1932年8月1日关于创建陕甘边区根据地给陕西省委的指示信(节录)[G]//刘凤阁,任愚公.红二十六军与陕甘边苏区:上.兰州:兰州大学出版社,1995.
[9]中共陕西省委1932年8月25日关于帝国主义国民党四次围剿创造陕甘边新苏区及二十六军决议案(节录)[G]//刘凤阁,任愚公.红二十六军与陕甘边苏区:上.兰州:兰州大学出版社,1995.
[10]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政治书记处会议速记记录(1932年12月11日于莫斯科)[G]//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第一研究部,译.共产国际、联共(布)与中国革命档案资料丛书·联共(布)、共产国际与中国苏维埃运动(1931—1937):第13卷.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2007.
[11]埃韦特给皮亚特尼茨基的第3号报告(1932年2月7日于上海)[G]//中共中央党史研究部第一研究部译.共产国际、联共(布)与中国革命档案资料丛书·联共(布)、共产国际与中国苏维埃运动(1931—1937):第13卷.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2007.
[12]布劳恩关于中央苏区军事形势的书面报告(1933年3月5日于上海)[G]//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第一研究部译.共产国际、联共(布)与中国革命档案资料丛书·联共(布)、共产国际与中国苏维埃运动(1931—1937)第13卷.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2007.
[13]埃韦特给皮亚特尼茨基的第6号报告(1933年7月28日于上海)[G]//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第一研究部译.共产国际、联共(布)与中国革命档案资料丛书·联共(布)、共产国际与中国苏维埃运动(1931—1937):第13卷.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2007.
[14]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东方地区书记处关于中共民族政策总原则的建议(1933年4月21日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政治书记处政治委员会非常会议通过)[G]//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第一研究部,译.共产国际、联共(布)与中国革命档案资料丛书·联共(布)、共产国际与中国苏维埃运动(1931—1937):第13卷.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2007.
[15]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政治书记处政治委员会给中共中央的电报(1933年9月29日于莫斯科)[G]//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第一研究部,译.共产国际、联共(布)与中国革命档案资料丛书·联共(布)、共产国际与中国苏维埃运动(1931—1937):第13卷.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2007.
[16]施特恩关于政治工作讲座的速记记录(1935年3月22日于莫斯科)[G]//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第一研究部,译.共产国际、联共(布)与中国革命档案资料丛书·联共(布)、共产国际与中国苏维埃运动(1931—1937):第14卷.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2007.
[17]埃韦特给皮亚特尼茨基的第1号报告(1934年1月27日于上海)[G].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第一研究部,译.共产国际、联共(布)与中国革命档案资料丛书·联共(布)、共产国际与中国苏维埃运动(1931—1937):第14卷.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2007.
[18]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政治书记处政治委员会给埃韦特和中共中央的电报(1934年4月29日于莫斯科)[G]//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第一研究部,译.共产国际、联共(布)与中国革命档案资料丛书·联共(布)、共产国际与中国苏维埃运动(1931—1937):第14卷.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2007.
[19]中共驻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代表团给共产国际执委委员会书记处政治委员会的声明(不晚于1934年8月22日于莫斯科)[G]//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第一研究部,译.共产国际、联共(布)与中国革命档案资料丛书·联共(布)、共产国际与中国苏维埃运动(1931—1937):第14卷.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2007.
[20]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政治书记处政治委员会会议第395(Б)号记录(摘录)1934年8月15日于莫斯科[G]//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第一研究部,译.共产国际、联共(布)与中国革命档案资料丛书·联共(布)、共产国际与中国苏维埃运动(1931—1937):第14卷.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2007.
[21]徐向前元帅回忆录[M].北京:解放军出版社,2005.
[22]赖安给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东方书记处的信(1934年9月3日于上海)[G]//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第一研究部,译.共产国际、联共(布)与中国革命档案资料丛书·联共(布)、共产国际与中国苏维埃运动(1931—1937):第14卷.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2007.
[23]施特恩关于支持四川省苏区和发展中国西北革命运动的建议(1934年9月16日于莫斯科)[G]//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第一研究部,译.共产国际、联共(布)与中国革命档案资料丛书·联共(布)、共产国际与中国苏维埃运动(1931—1937):第14卷.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2007.
[24]康生和王明给中共中央政治局的第4号信(1934年9月16日于莫斯科)[G]//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第一研究部,译.共产国际、联共(布)与中国革命档案资料丛书·联共(布)、共产国际与中国苏维埃运动(1931—1937):第14卷.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2007.
[25]潘汉年给共产国际驻华代表的信(1935年6月20日于上海)[G]//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第一研究部,译.共产国际、联共(布)与中国革命档案资料丛书·联共(布)、共产国际与中国苏维埃运动(1931—1937):第14卷.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2007.
[26]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东方书记处关于在华工作的建议(1934年10月28日)[G]//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第一研究部,译.共产国际、联共(布)与中国革命档案资料丛书·联共(布)、共产国际与中国苏维埃运动(1931—1937):第14卷.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2007.
[27]李立三就阿拉木图的工作给米夫的报告(1935年8月3日于莫斯科)[G]//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第一研究部,译.共产国际、联共(布)与中国革命档案资料丛书·联共(布)、共产国际与中国苏维埃运动(1931—1937):第15卷.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2007.
[28]毛泽东年谱(1893—1949)(修订本):上卷[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
[29]毛泽东.直罗战役同目前的形势与任务(1935年11月30日)[M]//毛泽东文集: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