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综合医院住院患者精神障碍患病率、识别率及危险因素调查分析*

孙渊博，祝扬，李丁，王晓慧，李秀珍，宋瑞华，王瑛

（1.河北北方学院，河北 张家口 075000；2.中国人民解放军261医院，北京 100094）

21世纪以来，北京、上海、河北、深圳、浙江和江西等不同地区正常人群精神障碍的患病率为2.98%～17.70%[1-2]。而躯体疾病患者作为1个特殊的群体，其精神障碍的患病率高于普通人群，尤其在住院患者中，大部分存在躯体疾病同时伴发精神问题的“共病现象”[3]。有调查显示，住院患者的精神障碍的发病率为30%～60%[4]。国外综合医院医生对精神心理问题的识别率为30.3%～50.0%，国内识别率仅为15.9%～34.0%[5]。导致国内外精神心理障碍识别率的差异性主要与评估工具不同、患者社会人口学因素及我国非精神科医生对精神心理障碍的认识水平不同等相关。因此，本研究目的在于通过调查某综合医院患者精神障碍流行情况及影响因素，了解目前非精神科医生对精神心理障碍的识别情况，继而提升非精神科医生对患者精神心理障碍的认知水平，提高临床识别率，探索心理干预方法，从而全面合理的实施诊疗策略，实现生物-心理-社会医学模式。

1 资料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

1.1.1 纳入标准 自愿参加本次研究；年龄≥18岁；意识清楚且能够进行有效的语言交流、理解无障碍的住院患者。

1.1.2 排除标准 患有严重器质性疾病。本研究采取特殊整群抽样，为2014年6～8月期间，某综合医院内科、外科、妇产科等所有非精神病科室的住院患者。即将所有住院患者均纳入研究，共发放问卷630份，其中33份资料不合格（18位患者拒绝，12位没有完成筛查问卷，另有3例因二次就诊重复纳入，选第一次资料为有效结果），有效病例共597例，脱落率为5.3%。有效病例中男性472例（79.1%），女性125例（20.9%）；年龄18～87岁，平均（39.3±18.9）岁；职业构成：农民75人（12.6%），工人57人（9.5%），专业技术人员36人（6.0%），个体户20人（3.4%），离退休76人（12.7%），家庭妇女20人（3.4%），军人278人（46.6%）。

1.2 调查工具

1.2.1 国际神经精神科简式访谈问卷（mini--international neu-ropsychiatric interview，MINII） 针对DSM-IV和ICD-10中16种轴I精神疾病，包括抑郁障碍、焦虑障碍、精神活性物质滥用及自杀等。

1.2.2 自编综合医院精神障碍调查问卷 主要分为3部分：第一部分为研究对象基本人口学资料、相关社会心理学因素、对精神卫生服务的利用和认识等；第二部分为社会支持问卷；第三部分为世界卫生组织生存质量测定量表简表。

1.2.3 病历信息 相关住院信息如精神障碍患者的会诊记录、处置情况等需通过查阅病历获取。

1.3 研究方法

所有访谈员均为主治及以上职称的精神科医生，同时每个调查科室安排1名护士指导调查问卷的填写以及收集、核查等工作。访谈之前先获得患者签署的知情同意书，护士发放自编调查问卷，再由精神科医生在没有外界干扰的环境下对患者进行一对一的面对面访谈。

本研究采用一阶段调查法，调查员直接用MINI调查全部样本，使所有调查对象全部接受评估，每位患者的访谈时间平均为20 min。访谈前告知研究的匿名性和保密性。对于有阳性精神障碍诊断的患者，进一步调阅其病历，查看其有无会诊、相应的诊疗手段等，并提供专业的诊疗建议给其主管医师。

1.4 统计学方法

利用SPSS 22.0软件进行统计分析。所有数据均为双人核对录入。组间计量资料的比较采用两独立样本的t检验，计数资料的对比采用χ2检验。多因素分析采用多元Logistic回归分析，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结果

2.1 不同科室住院患者精神障碍的患病率

本次调查有效例数为597例，精神障碍阳性的患者为105例，总患病率为17.6%。其中消化内科患病率最高，为44.9%，其他依次为康复科25.0%，老年病房24.1%，神经内科19.0%，心肾内科18.8%，普通外科16.9%，骨科13.3%，呼吸内科12.7%，神经外科10.1%，手足外科5.9%，妇产科和眼科0.0%。见表1。

表1 不同科室住院患者精神障碍患病率

2.2 住院患者不同精神障碍的患病率

本次调查包括抑郁障碍、焦虑障碍、精神活性物质滥用及自杀等16种轴I疾病。患病率依次为抑郁障碍9.4%、广泛性焦虑障碍3.7%、心境恶劣1.7%、自杀1.2%、轻躁狂发作1.2%、惊恐障碍0.3%、场所恐惧症0.5%、社交恐惧症0.2%、强迫症1.0%、创伤后应激障碍2.0%、酒滥用或酒依赖2.0%、非酒精类精神活性物质使用障碍0.5%、精神性疾患0.7%、神经性厌食0.7%、神经性贪食0.2%、反社会人格障碍0.0%。见表2。

2.3 不同科室住院患者抑郁障碍和/或广泛性焦虑障碍的患病情况

本次调查抑郁和/或广泛性焦虑阳性患者共68例，占11.4%。各个科室中，消化内科患病率最高为14.3%，其他科室依次为老年病房13.0%，神经内科11.9%，呼吸内科8.9%，普通外科7.8%，心肾内科7.2%，康复科7.1%，骨科4.0%，神经外科4.3%，手足外科2.9%，妇产科和眼科0.0%。见表3。

2.4 不同科室医师对精神障碍的识别情况

本次共检出精神障碍阳性患者105例，其中有53例被识别，占51.4%。其中神经内科识别率最高，为87.5%，其他科室依次为神经外科71.4%，呼吸内科60.0%，老年病房53.8%，手足外科50.0%，心肾内科46.2%，普通外科46.2%，消化内科45.5%，骨科30.0%，康复科28.6%。见表4。

2.5 单因素分析

将自编问卷中的各个变量进行单因素分析，考虑各个科室住院患者的病种，将其划分为内、外科，内科科室有呼吸内科、心肾内科、消化内科、老年病房、神经内科，外科科室有普通外科、骨科、康复科、神经外科、手足外科、妇产科、眼科。其中科室、年龄、居住方式、本地收入水平、心理疾病史及就诊意愿等6个变量有统计学意义。本次调查医院为某部队综合医院，受访者中非军人为319人，占53.40%；军人为278人，占46.60%；将职业二次划分为军人与非军人比较其患病率，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5。

2.6 多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

把单因素分析中有统计学意义的变量进行多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因素筛选的判别水平为α入=0.05，α出=0.10。结果表明，科室、居住方式、心理疾病史及就诊意愿为影响因素。见表6。

表2 住院患者不同精神障碍的患病率

表3 不同科室抑郁障碍和/或广泛性焦虑患病情况

表4 不同科室医师对精神障碍的识别情况

表5 单因素回归分析

续表5

表6 多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

3 讨论

3.1 对综合医院精神障碍患病率的分析

国内已有对于综合医院多种精神障碍的调查，对象大部分为门诊患者；从2004年～2010年，不同研究者报道的不同地区门诊患者精神障碍患病率范围在16.77%～19.06%[6-8]。而对综合医院住院患者的调查大多为对抑郁障碍单病种患病率的调查，如：2006年秦晓霞等[7]报道为7.04%，2010年李献云等[9]报道5.23%，2010年，苏敬华等[10]为12.24%，ZHONG等[11]为16.2%，2011年杜长军等[12]为12.3%等。由于调查工具、方法、样本等不同，调查结果往往差异较大，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各调查结果显示出综合医院患者的精神障碍患病率均呈逐年升高的趋势。

国外不同年份、不同国家的研究报道显示患病率差异较大，从27%～56.3%不等[13-15]。与国内的调查不同，国外研究较多的是对住院患者多种精神障碍患病率的调查，结果显示患病率也较高。这可能与不同国家医疗体制及医患比例有关，我国医患比例不协调，医护工作繁重，因此，综合医院非精神病科的医务人员在治疗躯体症状的过程中，往往忽视对患者精神状况的评估；此外，国外医生多为全科医生，我国多为专科医生，精神心理障碍的诊断需要精神科医生会诊，无形中增加了医务人员工作负担；再者，患者及家属对出现的精神心理状态改变并不重视，也会造成诊断的延误。

而本研究中某综合医院住院患者精神障碍患病率为17.6%，抑郁障碍患病率为9.4%，抑郁和/或焦虑障碍的患病率为11.4%，相较以往国内外报道患病率明显偏低。除去样本、调查工具、调查方法、调查时间等不同有关，原因可能为所调查的医院为北京地区唯一一家有精神专科的综合医院，该院对患者心理健康状况较为重视，经常对患者及其家属进行心理健康教育；另外，可能与本次调查对象中男性住院患者比例较大有关，因为国内已有调查显示，精神障碍的患病率与性别有关[16]。

综合医院存在大量的躯体化障碍患者，最常见的躯体不适主要有头昏、头痛、腹痛、心悸、经期紊乱和腹胀等，其往往首诊于心内科、消化内科、神经内科等科室。国内已有调查显示，在各内科科室中，神经内科精神障碍的患病率最高，为33.4%～40.3%[17]，高于其他内科科室。而本研究中，神经内科的患病率仅为19.0%，而老年病科相对较高，为24.1%。主要原因为：首先，在神经内科的患者中，就诊者经常以头痛、头晕、头闷、头昏、头沉、头重、头脑不清、失眠、阵发性胸闷、心悸及周身不适等躯体症状为主诉，部分精神障碍患者被掩盖其中；非精神科住院患者中也有部分患者查体无阳性体征，相关实验室检查以及影像学检查均未发现阳性结果，且当病因无法明确时，也常被转诊至神经内科。其次，神经系统疾病与精神疾病联系密切，这可能与许多神经科疾病（如脑炎等）以精神症状为其首发症状有关，部分中枢神经系统病变（如脑卒中等）在疾病发展过程中也可出现精神症状。而本研究中所调查的综合医院有精神专科，当患者出现精神障碍相关症状时，直接被分流到精神专科进行诊疗。再次，一般综合医院神经内科的老年患者较多，而老年人患精神障碍的患病率比青壮年高3～4倍[18]。在本研究中，老年患者则更多的集中在老年病科，因此本研究中老年病科患者的精神心理障碍高于神经内科。

消化系统症状也与精神障碍密切相关，国内多数大型流行病学调查研究显示，消化系统患者群的焦虑和抑郁情绪比较严重[16]，这是由于胃肠道症状与情绪具有直接的相关性，如：肠道易激惹综合征、功能性消化不良等；部分患者的胃肠道症状是抑郁和焦虑障碍的表现形式[19]，这些患者常因胃肠道症状反复就诊于消化内科，这不仅会导致误诊误治、浪费医疗资源，还大大加重了患者的经济负担。因此，国内针对消化内科患者精神障碍的研究大部分为抑郁障碍和/或焦虑障碍患病率的研究，且患病率相对较高，为18.8%～31.88%[16，19]。而本次调查共研究了包括抑郁障碍、焦虑障碍、精神活性物质滥用、自杀等16种精神障碍，结果显示，消化内科住院患者精神障碍的患病率最高，为44.9%，抑郁和/或焦虑障碍的患病率为24.5%，与已有研究结果差别不大。

3.2 综合院特殊科室住院患者精神障碍患病率分析

康复的主要功能是消除和减轻人的功能障碍，弥补和重建人的功能缺失，设法改善和提高人的各方面功能。该院康复科住院患者患病率较高，为25%。分析原因，首先康复科患者多为长期住院患者，且以慢性疼痛、功能障碍为主要症状，如腰椎病患者、颈椎病患者、外伤术后恢复期患者等， 更易出现各种不良情绪。其次，在外伤术后的患者中，发生创伤后应激障碍的患者共4例，占1/3（4/12），提示应重点关注外伤术后患者是否会发生创伤后应激障碍。

孕产妇在社会中扮演着一个特殊的角色，其心理状况复杂，考虑的问题繁多，对周围事物敏感，且分娩前后体内激素水平变化颇大，成为发生精神障碍的高危人群。已有研究报道，产前抑郁的发病率为18%，产后抑郁的发病率6%～54.5%[20]；而本次调查中，该院妇产科患病率为0%。这是因为，首先本研究中女性患者所占比例较低，且妇产科患者较少，一部分为军人家属，而该院专门成立了卫兵服务办公室，对其提供优良照护。其次，该院积极开展了孕妈妈小课堂，加强孕产期宣教。在怀孕期间进行身心护理并贯穿全程，及时发现产妇心理变化，并采取积极有效措施缓解产妇心理问题，降低精神障碍的患病率。再次，该院在非精神病科室设有专门的心理关怀护士，一贯坚持开展的心理护理服务也有效降低了精神障碍的发病率。

3.3 综合医院医师精神障碍识别率分析

本调查中识别率为50.5%，明显较高。分析原因：①所调查的医院为设有精神专科的综合医院，常态化对非精神科室的医师进行精神心理专业培训，使其熟知精神障碍症状、熟悉精神障碍的诊断，大大提高了非精神科室医师对精神障碍的识别率；②该院各科室配备的心理关怀护士可及时发现患者精神症状，及时报告其主管医生，有利于医生对精神障碍的早期识别。

综上所述，在综合医院中，内科、独居、有过心理疾病史、对精神障碍有负性看法的患者为高危人群，需要重点关注其心理健康水平；对外伤术后的患者应排除是否存在创伤后应激障碍。此外，在综合医院中，设立精神/心理专科，积极实施干预措施，可有效提高非精神科医生对精神障碍的识别率、降低住院患者精神障碍的患病率，从而改善综合医院住院患者精神障碍患病率高、识别率低的现状，提高住院患者心理健康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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