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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籍汉学家贝勒的植物学文献研究与植物采集活动考述

2018-02-04

自然科学史研究 2018年1期
关键词:贝勒植物学标本

芦 笛

(西北大学科学史高等研究院,西安 710127)

著名汉学家贝勒(Emil Bretschneider,1833~1901)出生于拉托维亚的里加(Riga),逝于圣彼得堡。由于拉托维亚在其生前属于沙俄,因此很多中外资料(包括他自己的记述)都记其为俄罗斯人。贝勒在爱沙尼亚的多尔帕特大学(University of Dorpat,今塔尔图大学[Universitas Tartuensis]前身)获得医学学位(Doctor of Medicine)后,于1862年3月16日进入俄罗斯外交部工作,同时被任命为驻德黑兰的俄罗斯外交使团随团医生,服务至1864年11月6日;1866年4月13日,他被再度任命为驻北京的俄罗斯外交团随团医生,之后除在1871和1878年两次中途离开外,一直待在北京,直至1884年2月14日获准退休返俄[1,2]。正是在北京的岁月里,贝勒开始发表论著,潜心利用东正教驻北京传教团的丰富藏书钻研中西文献,开展地理调查和植物采集活动,并由此走上学术之路。他著有超过100种已刊或未刊的书籍、期刊文章和其他文字作品[3],包括史学界较为熟悉的1875年在上海出版的《记中国中世纪的西行者》(NotesonChineseMediaevalTravellerstotheWest)和1879年在巴黎出版的《北京及周边考古与历史研究》(RecherchesArchéologiquesetHistoriquessurPékinetsesEnvirons)等。贝勒的文字作品主题跨越人文与自然,尤以结合中西史料研究中国历史上的对外交通、地理和植物见长,其中2种书籍在20世纪30年代中叶就由中国学者进行翻译,分别以《西辽史》(1934年7月初版,1955年6月重印)[4,5]和《中国植物学文献评论》(1935年7月初版,1957年3月重印)为题出版[6,7]。

贝勒的作品中没有通篇使用中文撰写者,但仍然常为近代以来的中国人文和科学工作者引用,体现了作品本身的学术价值。特别是贝勒对19世纪末以前中国本土植物所做的中西文献研究,在与他同时代及以前的众多西方汉学家之中可谓无出其右者,这也是他众多研究之中特色鲜明而备受称道的一个分支[8]。早在20世纪50年代,方豪在论述汉代由西域传入之植物时,不仅提到明代李时珍《本草纲目》中的相关记载,还简单谈及贝勒在其著作《中国植物学》(BotaniconSinicum)中对《本草纲目》的翻译工作[9]。朱晟在1955年发表了一篇专门介绍贝勒此书的简短书评,指出“布氏是一位有眼光有成就的学者”,其著作“对于我们今天中药的研究整理工作都有着很大的参考价值”;而且,“布氏除积极的做中国药物的学术考证外,还重视中药的经济价值”[10]。关于贝勒的中国植物研究活动,罗桂环在《近代西方识华生物史》中有较为赅简的总结[11],范发迪在论述清代在华博物学家的活动时也多有提及,特别是强调其汉学家的身份及对中国植物研究的独特贡献[12]。然而总体而言,目前学界对贝勒学术活动的历史性考察还不够系统与深入,其姓氏的中文译法也形形色色,有“贝勒”[13]、“薄乃德”[14]、“布莱茨希奈德”[15]、“布勒士奈得”[16]等等(第一种译法最为简便且使用相对较广)。贝勒著作中的跨学科、跨文化视野和知识分布可能是造成这一局面的重要因素。本文主要藉助近代以来的欧洲权威书目[17- 20],梳理和分析贝勒的植物学著作,对其一生中围绕植物,特别是中国植物所做的文献研究和标本采集活动进行考察。

1 贝勒出版的植物学书籍

贝勒一生中共出版过6种植物学书籍,皆与中国植物有关。现分述如下:

(1)1871年在福州出版的《中国植物学著作的学问和价值》(OntheStudyandValueofChineseBotanicalWorks),副标题《兼评中文资料中的植物历史与地理植物学》(with Notes on the History of Plants and Geographical Botany from Chinese Sources),共51页,附木刻植物图版8幅[21]。

该书系由贝勒于1870~1871年间在福州出版的《教务杂志》(TheChineseRecorderandMissionaryJournal)第3卷第6~10期(1870年11月~1871年3月)上分5部分连载的文章《中国植物学著作的学问和价值》(The Study and Value of Chinese Botanical Works)以及一篇序合编而成[22- 27]。文章中序的末尾注明它作于1870年12月17日,地点为北京。结合该文首刊的时间,即1870年11月,可知整篇长文与序的定稿日期之间尚有一段不长的间隔。文章以书的形式出版时,书名略微做了调整;同时,文章中提到却没有在杂志上刊出的图版(取自清吴其濬《植物名实图考》),也最终在书中得以保留。

根据贝勒在书中的自述,其撰写目的是展示中国人对待自然科学(natural science),特别是植物学的方式,以及欧洲的学者可以从中国植物学著作的学问中得到何种收获。通读全书可知,贝勒所强调的收获,在很大程度上指的是中国人长期积累下来的对与实际生活紧密相关的可食用、药用、观赏、日用等本土或外来植物(如黍、苦参、菊、苧麻)的特性和用途的认知。全书首先以明代李时珍《本草纲目》为重点,就中国典籍中的植物分类体系、名称、地理、栽培等方面做了扼要的介绍,然后基本上以不同的植物为对象,参照欧洲文献与贝勒自己的闻见对相关的中文记载进行评注。该书特别重视植物的名实,不仅尽量提供各种中国植物在欧洲植物分类体系中的学名,而且记录它们的汉语原名及拉丁转写后的发音,后者在书序中有专门的说明与讨论。从书末所列中文引用书目来看,全书参考了从《神农本草经》到《海国图志》共61种中文典籍。贝勒虽然没有列出该书所征引的西文文献的目录,但是通读正文即可知他参考过丰富的西文报刊文章和书籍,如《中国丛报》(TheChineseRepository)上的一些文章和林德利(John Lindley,1799~1865)与摩尔(Thomas Moore,1821~1887)合编的书籍《植物学宝库》(TheTreasuryofBotany, 初版于1866年)。

贝勒对栽培植物(cultivated plants)的历史和地理尤感兴趣,这与该书副标题中的主旨亦相吻合。他虽然认为中国既有的植物学著作无一能与公元1世纪的希腊和罗马作家如老普林尼(Plinius)和狄奥斯科理德斯(Dioscorides)等人的同类著作相比,但它们注重梳理有关植物的本土文献的特点有助于解决栽培植物的历史与地理问题,而学者们所需做的是从这些古代记载中拨泥拾珠(fish out the pearls from the mud)。在这方面,贝勒受到了欧洲植物学家阿方斯·德·堪多(Alphonse de Candolle,1806~1893)出版于1855年的植物地理学专著的影响,并在书中引述了后者关于中日典籍重要性的一段论述[28]。后来阿方斯·德·堪多在其出版于1885年的论述栽培植物起源的专著中,也频繁引用贝勒在19世纪70年代及以后出版的多种中国植物学研究论著以及贝勒与自己的通信[29]。

贝勒的这本小书有农学家石声汉(1907~1971)的中文节译本。译本于1935年7月以《中国植物学文献评论》为书名,由国立编译馆出版,上海的商务印书馆负责印刷与发行。石氏于1932年成为南京国立编译馆的编审委员,1933年赴英求学,同年10月入读伦敦大学帝国理工学院,1936年4月获植物生理学博士学位[30- 31]。留英后不久,他就去“伦敦天产博物馆”(即今日的自然历史博物馆)专门查阅了馆藏的贝勒著作,共得4种,皆与中国植物有关。其中第1种即1871年的这本书(他将该书的出版年份记为1870年,应当是混淆了作序日期与出版日期)。结合石声汉的留英经历,可知他很快就译完此书,并在1934年3月为译稿作了一篇“弁言”。该弁言的写作地点也是“伦敦天产博物馆”,其开篇即云:“海通以来,欧美人士之来游吾国者,于从业之余,往往挟其科学方法之利器,以治吾国之学术,其途不一端,然一经整理,其成绩皆有可观。关于植物学方面者,则以Emil Bretschneider之书为个中翘楚。”此当为促使石声汉翻译此书的原因。此外,石氏在弁言中还提到自己的译稿曾“蒙北平静生生物调查所所长胡步曾先生(先骕)校阅一过,其学名之讹误者,均由胡先生为之改正”([6],3~7页)。观之译本原文,胡先骕的校注以“骕按”和“骕校注”示之,颇易辨认;而译文中间有零星微讹(如将上述阿方斯·德·堪多著作的出版年由1855年记为后来的1885年)。

1957年3月,时已迁至北京的商务印书馆将《中国植物学文献评论》重印出版。重印本对译文做了一些修订(如将初版中未予译出的“Sticklack”译为“白蜡(? Sticklack)”),并在“弁言”前增录了时已在西北农学院工作的石声汉于1956年11月4日写的“重版序”([7],3~6页),序中重点围绕贝勒在原书中对中国古典植物知识和医药的正面或负面评价进行了较为客观的反思与再评价。1963年,石声汉在其长篇论文《试论我国从西域引入的植物与张骞的关系》中曾引述贝勒此书,指出贝勒在书中认同《本草纲目》所记西汉张骞将胡麻、葡萄等十种植物引进中国的说法,继而促进了这一真实性可疑的说法在欧美学术界的传播[32]。

(2) 1881年在上海和伦敦同时出版的《欧洲人对中国植物的早期研究》(EarlyEuropeanResearchesintotheFloraofChina),共194页[33]。

该书由上海的美华书馆(American Presbyterian Mission Press)和伦敦的特吕布纳公司(Trübner & Co.)联合出版,全书内容稍早发表于《皇家亚洲文会北华支会会报》(JournaloftheNorth-ChinaBranchoftheRoyalAsiaticSociety)新系列(new series)的1880年第15卷[34],占去该卷期刊的大半篇幅。根据贝勒在篇首底注中的说明,该文曾于1880年11月19日在皇家亚洲文会北华支会上宣读。书中的内容、版式与页码数均和期刊文章无异,实际上相当于另由出版社出版的期刊文章的抽印本。全书分7个部分:

1.《耶稣会士提供的与中国有关的植物学信息》(Botanical Information with Respect to China Supplied by the Jesuits);

2.《詹姆斯·坎宁翰,1700~1701》(James Cunningham,1700~1701);

3.《华南的瑞典植物采集者》(Swedish Collectors of Plants in South China);

4.《对于北京植物的早期研究》(Early Researches into the Flora of Peking);

5.《索纳拉特在广州》(Sonnerat in Canton);

6.《卢若望和他的交趾植物志》(Loureiro and His Flora Cochinchinensis);

7.《格鲁贤;——巴克霍兹》(Grosier.—Buc’hoz)。

贝勒希望通过此书介绍早期欧洲博物学家对中国植物的研究,同时也挖掘一些被遗忘的较早尝试描述中国植物学特征的有趣的古代文献。纵观全书,书名中的“早期”实际上指的是18世纪及以前。书中的叙述模式,主要是先简介相关的欧洲文献或人物,然后逐一列出文献中的各种中国植物及有关说明。书末有索引和勘误表。虽然贝勒没有在书末给出参考文献目录,但是正文中的论述言必有据,其所征引的史料皆有作者与书名甚至页码信息,可供读者按图索骥。

该书或其期刊版信息量丰富且较为准确,因此出版后不仅很快成为了解欧洲中国植物研究史的重要读物,而且促进了西方植物学家的学术研究。例如,英国植物学家布里顿(James Britten,1846~1924)在1882年为此书撰写的书评中,多次称赞贝勒之细心,指出后者不仅仅满足于介绍,还尽可能对欧洲历史文献中提到的中国植物进行鉴定,并附上植物的中文名称。同时,布里顿对贝勒在书中提到的英国医生兼植物采集者坎宁翰(James Cunningham)寄回英国的植物标本馆藏情况、法国耶稣会士汤执中(Pierre No⊇l Le Chéron d’Incarville,1706~1757)的植物标本重见天日、葡萄牙耶稣会士卢若望(João de Loureiro,1717~1791)的植物标本的保存情况做了补充[35]。布里顿在书评中述及汤执中时,提到了美国植物学家福布斯(Francis B. Forbes,1839~1908)提供的信息。而福布斯也在1883年发表文章,指出贝勒提到的汤执中在1740~1757年间采集的植物标本已由供职于巴黎自然历史博物馆的法国植物学家弗兰切特(Adrien René Franchet,1834~1900)发现并做了物种鉴定,包括149种和144种分别采集于北京和澳门的植物标本;而弗兰切特正是由于读到了贝勒的相关论述,才根据其中提供的线索在自然历史博物馆发现并整理了这批标本。福布斯还在文中附录了弗兰切特法文研究报告的英语节译,以及法文报告中鉴定出的植物学名名录,以便英语读者了解相关情况[36]。

(3)1881年在上海出版的《与中国出口贸易有关的一些植物学问题评注》(NotesonSomeBotanicalQuestionsConnectedwiththeExportTradeofChina),共14页[37]。

该书篇幅较短,缺少具体出版信息。贝勒在书末所署日期为1880年12月7日,地点为北京,此当属定稿日期与地点。根据1881年《皇家亚洲文会北华支会会报》上的一则介绍贝勒著作目录的简短说明,可知此书系由上海的《北华捷报》(North-ChinaHerald)社于1881年1月出版[38],当代一些关于植物文献或贝勒本人的权威书目亦持此说[3,19]。根据正文第1个注释,贝勒自己将这本小册子定性为“文章”(paper)。由前揭《中国植物学文献评论》初版的“弁言”和重印版的“重版序”与“弁言”可知,石声汉未能查阅或留意到贝勒的这本小册子。

根据贝勒在书中的自述,其写作目的是想对海关税则(Customs Tariff)中使用的一些有关植物的中英文对照词汇做一些评论,同时也呼吁居住在中国的欧洲人关注这种殊有趣味的词汇之间的对应关系,为阐明其中的含糊之处提供协助。书中,他主要对19世纪六七十年代出版的几种涉及中国植物或植物药的英语著作做了简要评述,指出它们在植物的中文名称或物种鉴定方面多多少少存在一些失误。例如,贝勒对1864年抵华的英国卫斯理循道会医学传教士师惟善(Frederick P. Smith,1833~1888)于1871年出版的《中国药物学和博物学新释》(ContributionstowardstheMateriaMedica&NaturalHistoryofChina)一书批评尤甚[39],并连带批评了中国海关参展1873年维也纳世界博览会的展品目录,认为后者在确定自然物品的中文名方面过于倚重师惟善之书[40]。他认为师惟善的著作虽然享誉欧洲与中国,但是书中在确定中国动植物与矿物中文名及其学名(scientific names)方面非常不可靠,原因包括师惟善不关注所引资料的可信度、命名错误、混淆植物,或自己发明新的拉丁名去命名自己未曾观察过的植物等。基于此,他结合自己列举的关于数十种中国植物的实例做了进一步的讨论,最后对居住在中国各地的欧洲人的植物标本采集和寄送事宜提供了一些建议。例如他建议采集者应至少为每种植物采集十份以上的标本,而其中两份应寄给时任英国驻黄埔副领事的研究中国植物的权威汉斯博士(Henry F. Hance,1827~1886)。贝勒与汉斯之间具有良好的友谊,且在植物研究方面存在学术互动[41,42]。贝勒在书末的建议,折射了他对这份友谊以及汉斯的学术水平的认可。

(4) 1881年在上海出版的《论中国蚕树》(OnChineseSilkwormTrees),共9页[43]。

该书篇幅较短,缺少具体出版信息。贝勒在书末所署日期为1881年5月26日,地点为北京,当属定稿日期与地点。根据1881年《皇家亚洲文会北华支会会报》上的一则介绍贝勒著作目录的简短说明,可知此书系由上海的《北华捷报》社于1881年6月出版[38],近当代一些权威书目亦持此说[3,17]。这本小册子开头提到,中国海关总税务司的赫德(Robert Hart,1835~1911)在法国丝业权威隆铎(Natalis Rondot,1821~1900)的建议下,于1880年下令各条约口岸海关调查中国蚕丝的生产与制造;次年,海关即把收到的19份报告汇编出版[44]。然而在贝勒眼中,这些报告中无一对科学上已经明确的要点以及未来需要明晰的有趣问题予以重视。同时,他认为对于蚕丝生产而言,首要的目标是弄清楚喂养蚕的树种的学名,以及鉴定蚕的种类。因此之故,他撰写了这本小册子。据英国邱园(Royal Botanic Gardens,Kew)档案馆保留的贝勒于1881年9月26日在北京给英国植物学家胡克(Joseph D. Hooker,1817~1911)写的一封信(档案号:Directors’ Correspondence 150/45)可知,贝勒此前曾给后者寄过这本小册子。

(5)1882到1895年在伦敦和上海出版的《中国植物学》(BotaniconSinicum),副标题为《论[中国]本土与西方资料所呈现的中国植物学》(Notes on Chinese Botany from Native and Western Sources),共3部分,分别出版于1882年(伦敦,共228页)、1892年(上海,共468页)和1895年(上海,共623页)[47- 49]。

该书第1部分无具体名称,含3章,分别为:

1.《论东亚民族的植物学知识发展史》(Contribution towards a History of the Development of Botanical Knowledge among Eastern Asiatic Nations);

2.《对中文书籍所记植物的科学鉴定》(On the Scientific Determination of the Plants Mentioned in Chinese Books);

3.《按字母顺序排列的中文著作名录》(Alphabetical List of Chinese Works)。

这三章之前尚有一篇《序言》(Preliminary Notices),之后有一篇题名《中国名山》(Celebrated Mountains of China)的附录。第1部分内容稍早发表于新系列(new series)的《皇家亚洲文会北华支会会报》1881年第16卷第1部分[48]。在序言中,贝勒提到自己于1870到1871年间在福州《教务杂志》上连载的文章《中国植物学著作的学问和价值》及其抽印本,认为这是自己发表的第一篇科学论文。同时,贝勒又指出十年多以前的那篇文章与自己现在的这种著作的主题是一致的,目的都是揭示中国人对待自然科学,特别是植物学的方式,以及中国植物学著作中的学问对欧洲植物学家的益处;新作虽然偶尔也会摘取前者的一些内容,但本质上是一种包括大量新资料并且结构不同的全新作品。像在前者的序中一样,他在该书序言中仍谦虚地声称自己既不是汉学家也不是植物学家,而且自己的中文与植物学知识也很有限;但是接着,他又从十多年来自己在中国学习汉语、研读中西文献、采集植物、与中国本土人士和欧洲植物学家交流等方面对自己有能力胜任该书做了一些解释。该部分第1章主要围绕一些涉及药物、植物、农业等主题的重要的中文书籍展开论述;第2章介绍了一些欧洲植物学家对中国植物的鉴定工作;而第3章则主要是在第1章的基础上,提供了一份1148种中文书籍的名录,涉及医药、植物、农业、历史、地理、哲学等主题,且常为《本草纲目》及类似的著作引用。该卷附录《中国名山》共记70座山,是为了配合确认中国植物产地中频见的各种大山而编制。

该书第2部分名为《中国经典中的植物学》(The Botany of the Chinese Classics),含2章,分别为:

1.《〈尔雅〉中的植物》(Plants mentioned in theRhya);

2.《〈诗经〉、〈书经〉、〈礼记〉、〈周礼〉以及其他中文古典著作中的植物》(Plants mentioned in theShiking,theShuking,theLiki,theChouliand other Chinese Classical Works)。

这两章之前尚有《第一部分勘误表和附录》(Corrigenda and Addenda to Part I;此第一部分指该书于1882年出版的第一部分)、《引言》(Introduction)和《关于所参考的中文、日文与欧洲著作的说明》(Notes on Chinese,Japanese and European Works consulted)等3个部分,之后有《恩斯特·法布尔博士的总体评论》(General Remarks by Dr. E. Faber)、《植物中文名分类》(Classification of Chinese Names of Plants)、《中文名索引》(Index of Chinese Names)和《欧洲名索引》(Index of European Names)。第2部分内容曾稍早发表于新系列(new series)的《皇家亚洲文会北华支会会报》1891年第25卷[49],会报上的文章与以书籍形式出版的该书内容一致,唯一差别在于没有后者的题名。贝勒在引言中称,该部分之所以约十年后才出版,主要是由于自己的精力受到了其他科学领域工作的牵制,而该部分主要研究的是中国古代经典及其他一些古代中文著作中的植物中文名,同时尽可能根据既有的有关中国植物的欧洲知识提供相应的植物学鉴定。从贝勒的著述情况来看,所谓牵制其精力的工作应主要是其基于东亚史料的关于中亚与西亚中世纪历史和地理的研究,于1888年出版后颇受称道[3,50,51]。英国汉学家理雅各(James Legge,1815~1897)的中国经典英译本是他撰写该卷的最主要参考书。

该书第3部分为《对古代中国药物的植物学考察》(Botanical Investigations into the Materia Medica of the Ancient Chinese),不分章,共4篇:

1.《引言》(Introduction);

2.《中文、日文和欧洲参考书书名缩写》(Abbreviated References to Chinese,Japanese and European Books);

3.《〈神农本草经〉与〈[名医]别录〉中的药用植物》(Medicinal Plants of theShennungPents’aokingand thePielu);

4.《附录》(Appendix)。

这一部分内容另发表于新系列(new series)的《皇家亚洲文会北华支会会报》1895年第29卷第1期[52]。其主要内容即上述第3篇,亦即结合中国和欧洲文献对《神农本草经》和《名医别录》中记载的植物以欧洲植物学分类体系加以鉴定。上述附录包括《中文地理名称》(Chinese Geographical Names)、《按字母顺序排列的中文植物名称索引》(Alphabetical Index of Chinese Names of Plants)和《按字母顺序排列的植物属名索引》(Alphabetical Index of Genus Names of Plants)。

总的来看,贝勒的《中国植物学》篇幅逾千页,征引汉文与欧洲文献异常丰富,是迄今为止规模最大的对中国植物进行文献研究的欧洲著作,至今仍有多重参考价值。他本人也是当时采集并研究中国植物的欧洲学者之一,异常勤奋,性格直言不讳,因此对当时的相关欧洲文献如数家珍,常能就其中的优点、不足、错谬等做出较为客观的评价。由此也为后来的读者查索和利用这些文献提供了难能可贵的参考意见。荷兰汉学家施古德(Gustaaf Schlegel,1840~1903)于1896年在《通报》(T’oungPao)上撰文评论此书,认为向科学界推荐这部著作是非常多余的,因为它具有卓越的品质,对欧洲人掌握中国植物学知识做出了最有价值的贡献。它不仅是学习中文动植物名称的最宝贵和值得信赖的参考书之一,而且对于欧洲植物学家和医生而言也有重要价值。因为书中记录了在大多数情况下基于中医经验且有可靠记载的中国药物,能够为医疗人员试验它们的药性提供参考,从而有助于用科学方法(in a scientific way)从中药之中发现新的药物[53]。贝勒的著作引用与介绍中国本草文献,其主要目的并非为了助益欧洲人从中药中寻找新药,但是施古德的建议说明西方读者仍可从中受到其他方面的启发。该书对中外学者的研究也有重要帮助,例如汉学家劳费尔(Berthold Laufer,1874~1934)的名著《中国伊朗编》(1919)中就频繁引用贝勒在该书中提供的信息和观点[54]。药学家赵燏黄(1883~1960)等人在1956年发表的关于中药材当归的生药学研究中,也参考过贝勒在这部书中对当归的物种鉴定[55]。

(6)1898年在伦敦出版的《欧人在华植物发现史》(HistoryofEuropeanBotanicalDiscoveriesinChina),2卷,共1167页[56]。

该书正文前有《序言》(Preface)和《关于中国地图的说明》(Advertisement concerning Maps of China)。序言作于1898年9月,地点是俄罗斯的圣彼得堡。贝勒在序言中声明自己撰写该书的目的,是想为那些接触在欧洲的植物标本馆中保存的中国植物的植物学家提供一本参考书,以使后者对那些中国植物标本的来历有更多的了解。他批评18世纪的欧洲植物学家在收到寄送的异域植物标本时,不甚注意其具体的采集地、采集者或采集时间,而只是满足于笼统地了解其来源地(如中国、印度等);而即使到了19世纪上半叶,欧洲植物研究机构在登记植物标本,特别是来自遥远国度的植物标本时,仍甚粗疏,不注重保存采集者为标本所写的标签和相关信件。因此贝勒在这部书中特别注意搜集和记录这些在他看来在很大程度上被忽视的信息。他也坦言,自己在很多年以前就开始为了撰写该书搜集资料,其中包括很多没有出版的,甚至只能在中国获取的资料。该书正文按时间顺序分为5个部分:

1.《前林奈时代:从中世纪到约18世纪》(The Pre-Linnean Period. From the Middle-Ages down to about the 18th Century);

2.《林奈时代:从约18世纪中叶到1793年》(The Linnean Period. From about the Middle of the 18th Century to 1793);

3.《第三个时期:从1793年首次对中国内陆植物的考察到1840年首次英中战争》(Third Period,from the First Botanical Exploration of the Interior of China,in 1793,to the First War between England and China,in 1840);

4.《从1840年首次英中战争到1860年第二次战争》(Period from the First War between England and China,1840,to the Second War,1860);

5.《从1860年英法联军与中国开战到现在》(Period from the War between the Allied British and French Powers,with China,1860,—to the Present Time)。

这5个部分总计包括49小节。正文之后,又有《按地理和时间顺序梳理的迄今在中国本土及其附属辖境上开展的植物探险活动一览》(Summary of Botanical Explorations Made in China Proper and Its Vassal Territories to This Day,Grouped Geographically and Chronologically)、《补充说明》(Supplementary Notes)、《排印错误》(Typographical Errors)、《字母顺序索引I:人名》(Alphabetical Index I. Names of Persons),以及《字母顺序索引II:植物名》(Alphabetical Index II. Names of Plants)。

该书正文第1、2部分与贝勒在1881年出版的《欧洲人对中国植物的早期研究》在内容上有交叉,前者也缩略地吸收了后者的大量内容。在李约瑟的《中国科学技术史》(ScienceandCivilisationinChina)的《植物学》分册(1986)中,作者认为贝勒在1898年出版的《欧人在华植物发现史》虽然规模远逾此前的《欧洲人对中国植物的早期研究》,但仍不能取代后者[57]。然而对于研究19世纪末以前西方人在华采集植物历史的学者而言,贝勒这部大书无疑是最为重要的参考书。汉学家施古德于1899年撰文在《通报》上评论贝勒此书,称赞该书对其主题的论述细致而全面,不仅仅是一部植物学著作。他对贝勒批评欧洲研究机构的言论深表赞同,并以自己于1858年在厦门附近海域搜集并寄送到莱顿的自然历史博物馆的一套鱼类标本的遭遇为例进行了说明。在这篇评论中,施古德另对马可·波罗所记载的丁香,以及贝勒询问自己有关茶叶首次出现在荷兰的情形做了补充说明[58]。苏格兰植物学家考克斯(Euan H. M. Cox,1893~1977)1945年出版《在华的植物采集活动》(PlantHuntinginChina)一书,叙事侧重于19世纪到20世纪40年代这一时期,最适合与《欧人在华植物发现史》配合使用。在该书的引言中,考克斯对贝勒1898年这部书的严谨、资料之详实与准确赞誉有加,称自己学习此书多年,除了其中的学名已显陈旧,以及少量印刷错误外,自己没有发现一个不准确的陈述;然而由于贝勒对准确性的执着,致使他对前人的工作不予评论,不试图把植物采集活动置于大的历史背景之中,不归纳史实,也不讲自己感到不满意的话[59]。从史学角度看,或许是由于贝勒本人的著述风格所致,这部书更像是一部关于欧洲人数世纪以来采集与研究中国植物的史料汇编。对于今日的史学和科学工作者而言,这也正是其不可替代的价值所在。此外,贝勒在该书中也提供了不少并非从出版物中获取的他那个时代的信息,这在他叙述自己的植物采集活动以及自己与其他植物学家的互动时就有体现([56],1048~1061页;[60],64~65页)。

农学家石声汉非常看重贝勒的这部书。据其译作《中国植物学文献评论》的初版(1935)“弁言”,他确有翻译这部书的打算,只是“其书两卷计千余页,篇幅繁重,势难全译,异日当节述之”([6],5页)。后来在其译作重印时(1957),他在重印版的“重版序”末尾写道:“译这本小书时,曾有过节述Bretschneider巨著《欧洲人研究中国植物学的历史》的想法;但二十多年来,始终没有实现。目前估计,自己仍不会有时间和能力从事,便只好希望国内其他有兴趣的同志,来完成这一件工作了。”([7],6页)由于贝勒将真菌视作一类植物,因此书中的论述也涉及真菌。中国学者在梳理外国人在华的生物采集活动时,受惠于贝勒此书良多。例如,真菌学家戴芳澜(1893~1973)于1931年发表的回顾外国人在华采集真菌历史的英文文章末尾,所列第一条参考文献即贝勒的这部书[61]。后来戴芳澜在1972年初完成中文文章《外人在华采集真菌考》的初稿,惟次年去世,未能最终定稿;该文后由相望年(1916~1986)做了整理与补充,于1979年发表,文末所列第一条外文文献同样是贝勒的这部书[62]。又如生物学家赵铁桥(1886~1930)发表于1985年的长文《关于近代外国人的对华生物学考察》实际上也取材于贝勒此书良多[63,64]。

观之贝勒的上述6种植物学研究书籍,其中后5种都是在19世纪八九十年代问世的,属于其人生后期常年积累之所得。而1871年的《中国植物学著作的学问和价值》则是其一生中最早出版的两种专著之一(另一种为同年出版的论述中国古籍中对阿拉伯及其附属地,以及部分西方国家的记载的书籍[65]),由此也足见植物学研究在其学术生涯中的地位。他本人勤奋、聪颖且兴趣广泛,因此在中西交通史等领域也有重要建树。这些研究在时间上常与其植物学研究穿插在一起。其最早的两种植物学研究著作之间之所以相隔十年(1871~1881),除了由于《欧洲人对中国植物的早期研究》(1881)本身需要耗费大量时间爬梳史料外,还在于贝勒在此期间尚开展不少关于历史、地理和考古的研究工作[3]。上述6种植物学研究书籍之中,以《欧洲人对中国植物的早期研究》(1881)、《中国植物学》(1882~1895)和《欧人在华植物发现史》(1898)最见功力,奠定了贝勒在欧洲作为中国植物学权威的学术地位。特别地,《中国植物学》和《欧人在华植物发现史》都是篇幅逾千页的大部头著作,二者的研究对象都是中国植物,但是研究所用到的原始文献则分别以中国和欧洲的相关文献为中心,因而二者在内容上具有较强的互补性。总的来看,在这些著作中,贝勒对中国本土植物的关注重心是中国和欧洲比较视野下的中国植物的名实与分类。

李约瑟在其《中国科学技术史》的《植物学》分册中认为,在19世纪70年代初到80年代初的十余年间,贝勒显著改变了自己对中国植物学的看法([57],22~23页)。范发迪沿用李约瑟之说([12],107页)。这个观点值得重新推敲。李约瑟举的例子是贝勒在《中国植物学著作的学问和价值》(1871;李约瑟误记其出版年为1870年)和《中国植物学》第1卷(1882)中的两段话。在前一部书中,贝勒曾说,毫无疑问,中国人基本不具备博物学家所拥有的观察天赋和探索真理的热情这两个主要先决条件;中文文字表意既不准确又常常模糊不清;而且中国人喜好神秘,观点也常很幼稚([21],6页)。这段话几乎未变地再次出现在贝勒的后一部书中,但是在后一部书中,贝勒紧接着又说尽管存在这些缺陷,中国人的植物学著作如果能够受到批判性的研究和正确的理解,那么其中蕴含的大量有价值的信息将特别有助于阐明栽培植物的历史;而且,这些中国植物学著作和老普林尼、狄奥斯科理德斯等公元1世纪的希腊和罗马作家的同类著作一样值得被翻译成欧洲语言并加以注释([45],66页)。事实上,正如前面所提到的,贝勒在《中国植物学著作的学问和价值》中同样认同中国植物学著作在探讨栽培植物历史与地理方面的独特价值(这一点是李约瑟在其引文中没有体现的);而唯一不同的是在这部相对较早出版的书中,他尚认为中国植物学著作不能与老普林尼等人的著作相比;但是,他在这部书中仍然用较大篇幅介绍和讨论了《本草纲目》等著作中的(栽培)植物,且常涉及植物地理和历史。因此,贝勒其实一直都很重视中国植物学著作的独特价值;如果要说变化,则只能说贝勒对此类著作的熟悉与欣赏确有一个深入的过程。

贝勒的医生兼汉学家身份,加之自己对植物的兴趣,都有助于其植物文献研究与标本采集活动。他和前面提到的荷兰汉学家施古德一样,都是当时具有汉学家身份而涉猎博物学研究的欧洲人。他们通过连接着世界各地科学机构与人员的科学网络(scientific networks),积极从中国文献和中国本土自然资源中提取在他们看来新奇的地方性知识和实物,继而纳入近代科学知识体系的构建与发展之中,客观上也促进了地方性知识的全球流动。然而也要注意到,正如范发迪所指出的,鸦片战争以后,英帝国非常注重搜集并占有关于中国的“有用的”(useful)信息,以达到监视和探索经济机会的目的;而在华的英国博物学家也参与生产有关中国的“有用的”知识。特别是在中西方贸易往来愈发频繁的背景下,在华博物学家的部分精力与兴趣也与商业交缠,注意研究对欧洲人有利的经济植物等具有商业价值的中国自然资源([12],64,80~90页)。贝勒虽然不是英国人,但是与英国博物学家(如前面提到的英国博物学家汉斯)存在交往,而且置身于科学网络之中,自己的部分研究中同样有牵连商业的一面。例如他在1881年就出版了两种直接与中国海关有关的植物学小册子(见上),其中体现出对植物名实的重视,原因不仅仅是纯粹的植物学视角,因为进出口物品的名实关系关涉经济利益;其对蚕和相关树种鉴定的关心,也是因为这既是科学问题,也事关欧洲的蚕丝生产。至于其植物学著作中频见的中国药物及其药性与使用方法,贝勒从19世纪70年代初到90年代都坚信欧洲药学或科学从中学不到任何东西([21],3页;[47],7~8页)。这与前面提到的施古德和师惟善的态度完全不同。贝勒研究中国本草典籍的主要原因,是由于这类文献记载了丰富的植物,在其眼中相当于植物学著作。

2 贝勒发表的植物学期刊文章、其他已刊文字,以及未刊稿

由上述内容可知,贝勒在植物学书籍之外,还发表过植物学论文。前面已经提到与贝勒的植物学书籍密切相关的5篇长文(连载的文章以1篇计;但因《中国植物学》并非单卷,而构成其全书内容的3篇论文内容不连贯,遂仍以3篇计),以下考述贝勒发表的其他植物学文章。

1869年,香港《中日释疑》(NotesandQueriesonChinaandJapan)杂志第3卷发表贝勒的5篇植物学短文,分别为《建筑用木材》(Names of Woods Used in Building)、《枸杞树》(The Kow Ki Plant)、《中国植物名称》(Chinese Names of Plants)、《椿树》(The 椿 Chun Tree)和《中国的棕榈树》(Les Palmiers de la Chine),皆作于北京[66- 70]。值得一提的是,其中的《建筑用树木》是贝勒一生中发表的第二篇文章,而第一篇则是作于1868年的关于中国地理文献的文章(除文章外,贝勒在1871年以前无专著出版)[3]。

1870年,香港《中日释疑》杂志第4卷发表贝勒的短文《石蜜与郁金香》(Shi-Mi and Yu-Kin-Siang)[71]。

1870年,香港《中日释疑》杂志第4卷发表贝勒作于北京的短文《藏红花中文名》(Chinese Names for Saffron)[72]。

1871年,福州《教务杂志》第3卷第12期发表贝勒作于北京的短文《[印度]比哈尔的伽耶附近的神圣大无花果树》(The Sacred Fig Tree near Gaya in Bahar)[73]。

1881年,香港《中国评论》(TheChinaReview)杂志第9卷第5期发表贝勒短文《汉斯博士的植物学评论》(Dr. Hance’s Botanical Notices)[74]。

1882年,巴黎《法国全国驯化学会会报》(BulletindelaSociéténationaled’acclimatationdeFrance)第9卷发表贝勒在1881年11月20日写于北京的简短信件《北京植物:致秘书长的一封信》(Plantes de Pékin. Lettre adresséeM. le Secrétaire Genérale)[75]。

1894年,伦敦《植物学杂志》(JournalofBotany)第32卷第382期发表贝勒的篇幅较长的文章《论一些旧的中国植物标本》(On Some Old Collections of Chinese Plants)[76]。

1898年,英国邱园《邱园杂闻公报》(KewBulletinofMiscellaneousInformation)第143期发表贝勒在1898年5月18日写于圣彼得堡的来信,题作《贝勒的欧人在华植物发现史》(Bretschneider’s History of European Botanical Discoveries in China)[77]。

除了以上文章外,1895年在上海出版的《鈆椠汇存》(ManueldeLangueMandarine)“生植编·草木类”的汉语词汇及其发音、学名和英语名对照表即出自贝勒之手,题作《植物目录》(Index des Plantes,又写作Index Plantarum),其中共列634种中国植物[78]。该目录下方有一个介绍贝勒及其参考资料的注释,其中称贝勒是当时关于中国植物的最知名的欧洲权威。清末学部的编订名词馆(1909年9月设立)曾编各科名词表草稿56册,其中就包括魏易(1880~1930)《植物名词中英对照表》稿本(中国国家图书馆藏)。结合黄兴涛对此稿本的调查,可知魏易此稿本的“植物俗名”就是采自《鈆椠汇存》中贝勒所撰的《植物目录》[79,80]。

另外,曾在华采集植物的英国人桑普松(Theophilus Sampson,1831~1897)的一些与中国有关的植物学作品在1921年汇编出版,其正文前附有贝勒所撰桑普松传记[81]。在桑普松生前,贝勒曾向其去信索要其生平资料[60],此举应当是为自己撰写《欧人在华植物发现史》搜集资料,而该书第2卷也确实有一篇单独介绍桑普松的小传([56],652~661页)。上述植物学文章的发表记录与贝勒植物学书籍的出版时间存在一个类似之处,即因兴趣与精力的转移而致使其植物学著述活动在19世纪70年代中出现一个较长的空白期。

根据俄罗斯科学院东方研究所列宁格勒分所(今名为圣彼得堡东方文献研究所)的贝勒档案,他还有2种稿本未曾出版,即《本草纲目索引》(IndexBênzaogangmu,1858年,256页)和《表示植物名的汉字》(ChineseCharactersDenotingNamesofPlants,年代不详,597页),后者参考了《康熙字典》、《尔雅》、《说文解字》、马礼逊字典等[3]。不过从这两种稿本的主题来看,其中的内容与贝勒生前出版的植物学书籍存在很大重叠。它们未被发表的原因不得而知,可能是贝勒仅将其用作撰写书稿或文章时的自编参考资料,也可能是因后来被大量吸收进已出版作品之中而未考虑另行发表。尤值一提的是,《本草纲目索引》稿本成于1858年,彼时贝勒还没有从大学里毕业,由此也说明他在未出国前就对以《本草纲目》为代表的中国传统本草典籍产生浓厚兴趣了。总之,上述期刊文章、图书章节和未刊稿中的绝大多数仍与中国植物有关,而且仍然凸显了贝勒对植物名实与分类的关注。观之贝勒的上述植物学论著,其中基本都是用英语写成。这并非无意为之。他在历史、地理、考古等领域也有重要建树,但是相关论著中常见(非全部)用德语写就者[3,82]。其文本上的语言差异,很可能主要是由于与其论述主题密切相关的学者交流群体和研究成果交流平台所使用的语言造成的。前已提及,贝勒与在华的英国博物学家汉斯拥有良好的友谊,而汉斯本人实际上是中英两地的英国博物学家保持联络的枢纽之一([12],68~72页),因此能很容易将贝勒拉入这个以英国博物学家为主的跨国科学网络之中。

3 贝勒的植物采集活动

在文献研究之外,贝勒也亲自在北京周边采集植物标本和种子,并将它们寄往欧洲和北美。以北京为中心,他向南曾到过邻近北京的直隶(Chihli)北部,向北则未曾超过热河(Jehol)([59],130~131页)。他采集到的植物标本主要保存在俄罗斯科学院科马洛夫植物研究所高等植物部的标本馆(圣彼得堡),此外在柏林-达勒姆植物园和植物博物馆(柏林)、英国自然历史博物馆植物学部标本馆和图书馆(伦敦)、佛罗伦萨大学植物标本馆(佛罗伦萨)、哈佛大学植物标本馆(马萨诸赛州剑桥)、邱园植物标本馆和图书馆(伦敦)、密苏里植物园标本馆(圣路易斯)、自然科学学院植物部(费城)等处也有部分收藏[18,19]。

贝勒在其《欧人在华植物发现史》(1898)中,曾专门辟有一节叙述自己的植物采集活动,可视作他在晚年对自己此类活动的一个总结([56],1048~1061页)。据其所述,他在北京居住期间曾耗费大量精力了解北京地区,特别是北京北部山区的植物。他不仅采集到了几乎所有的之前已由其他俄罗斯和法国的采集者在北京所获得的植物标本种类,而且还发现了一些新的植物物种。他将自己采集到的第一批植物标本寄给了在黄埔担任副领事的英国博物学家汉斯,请其鉴定物种。汉斯在其于1871年3月3日撰写并于1873年发表在《林奈学会杂志:植物卷》(TheJournaloftheLinneanSociety:Botany)的鉴定70种华北植物的文章中,提到贝勒寄给自己的包括多花胡枝子(Lespedezafloribunda)、黄精(Polygonatumchinense)在内的几种植物标本;文章中,汉斯记录了部分贝勒标本的采集日期,其中最早的是在1870年5月采集于北京西部山区的丹参(Salviapogonocalyx)标本[83]。是以贝勒最初在北京及其周边采集植物的时间当不晚于此。此后,贝勒也多次给汉斯寄过植物标本。例如,汉斯在1875年撰文介绍华北的一些山区植物时,开头就提到贝勒在去年夏初曾前往北京西部的百花山(Po-hua-shan),居留数日并采集到约60种植物的标本,然后寄给自己鉴定。汉斯指出尽管这些植物中大多数都不是新发现的,但仍有一些非常有趣的物种(如黑茶藨子[Ribesnigrum])值得描述和发表[84]。虽然汉斯未说明为何那些已被描述过的物种仍值得发表,但是他在文中对采集地的强调,实际上说明了自己对植物地理的重视,即无论一个植物物种是否已被鉴定和描述,其地理分布情况只有藉助大量关于其采集地的地理信息才能弄清。汉斯的这篇文章中另有两点值得注意,其一即汉斯并非止于物种鉴定,而且在文中对贝勒未来的植物采集活动做出了自己的期待(如贝勒因前往百花山的时间稍早而影响了标本的丰富程度,因此汉斯希望贝勒能在今年晚一些时候再次前往该山采集标本),这将影响到贝勒的未来采集活动(例如贝勒的确曾在1877年7月再次前往百花山,并采集到了新种槭叶铁线莲[Clematisacerifolia]);其二即明确提到了帮助贝勒掌握中国植物汉语名称及其涵义的中国知情人(Chinese informants)。虽然贝勒在自己的著作中几乎从不提到中国人的帮助,但是正如其他的19世纪在华西方博物学家一样,贝勒不可能完全脱离中国人的帮助而在华开展其关于中国植物的文献研究或标本采集活动。

从约1874年开始,贝勒陆续将自己采集到的北京植物标本寄给了俄罗斯的圣彼得堡植物园,并受到了时任该园主任的俄罗斯植物学家马克西莫维奇(Carl J. Maximowicz,1827~1891)的鉴定。马克西莫维奇对北京植物兴趣盎然,其出版于1859年的《阿穆尔地区植物志》(PrimitiaeFloraeAmurensis)的附录1即《北京植物索引》(Index Florae Pekinensis),系据随第12次东正教驻北京传教团来华的俄罗斯医生塔塔里诺夫(Alexander A. Tatarinov,1817~1886)在其1840到1850年间居留北京时期采集到的北京植物标本整理与鉴定而成[85]。马克西莫维奇也曾将贝勒的北京植物标本中的一些复份标本寄送给英国的邱园。而且从1880年起,贝勒自己也开始与邱园直接通信,并不时给邱园寄送干燥的北京植物标本[8]。

不过根据贝勒自己的陈述,他前往北京周边山区的主要目的并非采集植物标本,而是搜集那些欧洲所没有的有趣植物,特别是乔木、灌木和经济植物(economic plants)的成熟种子。这实际上也显示了贝勒采集植物不纯粹是出于科学目的,也杂揉了他对植物经济价值的评估。这些种子被他寄往欧洲和北美的植物与园艺机构以供栽培,其中很多植物也的确在英国的邱园、法国巴黎的植物园(自然历史博物馆)、德国的柏林植物园、俄罗斯的圣彼得堡植物园,以及美国的阿诺德植物园中得到成功繁育,进而把来自中国的植物物种引入了世界其他国家。贝勒在书中列出了自己所寄种子的具体物种,其中绝大多数都注明了寄送时间。由后者可知,他寄送种子的活动集中在19世纪80年代上半叶。他指出自己曾在1879到1882年向邱园等多家植物园寄送过两种中国丁香(lilacs)的花卉标本和成熟种子。虽然由于其表述模糊致使我们不能确定丁香种子具体哪一年被寄出,但是邱园的确在1880年收到了贝勒的红丁香(Syringavillosa)和巧玲花(Syringapubescens, 又称毛丁香)种子[86,87];考虑到收获种子一般在秋季,因此这两种丁香的种子很可能在1879年就寄出了。此外,至少在1880年,他已开始向圣彼得堡植物园寄送独根草(Oresitropherupifraga)种子,向邱园寄送蒙椴(Tiliamongolica)种子,向巴黎的植物园寄送葎草(Humulusjaponicus)种子等。

值得一提的是,欧洲植物分类体系中的一个植物属,即伯乐树属(Bretschneidera),就是以贝勒的姓命名的。它是英国植物学家赫姆斯利(William B. Hemsley,1843~1924)为纪念贝勒对欧洲的中国植物学知识的贡献而于1901年设立的。该属仅含一个植物物种,即伯乐树(Bretschneiderasinensis)。不过该植物与贝勒本人的植物采集活动无甚关联,而是首次由爱尔兰博物学家韩尔礼(Augustine Henry,1857~1930)在云南高海拔森林中发现的,其标本曾于1901年4月18日在伦敦林奈学会的会议上展出。赫姆斯利在贝勒生前曾去信询问其是否愿意以自己的姓名设立这样一个植物属,后者在1901年2月26日回复表示自己以此为荣[88]。两个多月以后,即1901年5月12日,贝勒于圣彼得堡逝世。这个至今仍在使用的植物属名或许是欧洲植物学界对其植物采集活动的最佳肯定。

4 结 语

汉学家贝勒于1866年来华时,身份是俄罗斯驻中国北京的外交使团的随团医生。在来华以前,他就已经开始研读中国传统本草典籍,如《本草纲目》。而在居留北京的十余年间,他更是广泛涉猎中西文献,开始陆续发表论著,走上了学术研究的道路。作为一名著名汉学家,他用力最早、最勤也最为时人所称道的研究领域之一,即在中西比较视野中围绕中国植物所做的文献研究。植物学家考克斯在20世纪40年代评述贝勒的工作时,认为贝勒是自己见过的对一个国家的植物进行研究的最优秀的学者之一,而他对中国植物分类和1900年以前欧洲人考察中国植物历史的研究则世罕其匹([59],130~131页)。在1869到1898年间,他共出版6种植物学书籍和17篇期刊文章,前者皆以中国植物为研究对象,后者中绝大多数与中国植物有关。其中在19世纪70年代,因贝勒兴趣与精力转移至其他领域,致使贝勒的植物学论著在此期间问世者甚少。此外尚有2种未刊稿本,以及2篇于19世纪90年代中叶以后收录在他人书中的文字,亦皆与中国植物有关。从这些著作中不难看出,贝勒对中国植物的文献研究重心乃是植物的名实与分类,透露出其积极将中国人千百年以来积累下的关于植物的地方性知识纳入近代科学知识体系的努力。受欧洲博物学家的影响,他注意到中国古代植物学文献在厘清栽培植物的历史与地理方面具有独特价值,这也促进了他对此类文献的研究。

然而贝勒并不完全是书斋型学者,在文献研究之外,他还活跃于联结中国内外的西方博物学家与研究机构的科学网络之中。他在1870年到1884年离开北京返回圣彼得堡期间在北京及其周边采集了大量植物标本和成熟的植物种子,并陆续寄给在华的欧洲博物学家或欧洲和北美的植物与园艺机构,供后者鉴定或引种繁育。贝勒在北京期间,中西贸易往来日趋频繁,无论其文献研究,还是植物采集活动,都难免与商业因素发生关系,因为后者之中同样也牵涉到令他感兴趣并能发挥才智的科学研究。贝勒的植物学研究论著和植物标本与种子成为日后西方学者了解中国植物及相关知识的最重要的遗产之一。尤其是不同的学者能从中受到新的启发。例如贝勒本人对中国本草的研究主要是出于植物学而非药学兴趣,但是却能令施古德意识到中国本草药物及相关记载对新药开发而言具有重要的潜在价值。不仅如此,贝勒的植物学研究论著也在近代以来中国知识界的自然科学与人文研究中发挥了积极影响,至今仍有不少学者从中受益。

致谢承蒙两位评审专家对本文提出宝贵的修改意见,谨致谢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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