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绘+3D”迪士尼动画电影的艺术坚守与科技创新

李维

动画电影出现的根本原因，在于人类对于静态图画无法满足动态欣赏意愿表达诉求的一种动态突破。传统的手绘动画以手绘所赋予观众的那种更加梦幻、更具想象、更为意象的快感显然是3D动画所难以企及的。而现代3D所赋予观众的那种更加切近、更加真实、更加在场的快感，显然是手绘动画所难以达致的。迪士尼的动画片《狮子王》，可谓是将手绘推上巅峰之作。而随着科技创新的不断发展，3D动画的创作已成为一种大势所趋。迪士尼的《疯狂动物城》更是继其手绘之后，再一次以另外一种创制形式将动画推向了巅峰。迪士尼经历了手绘由金字招牌而低迷彷徨，3D由悍然崛起而一时无两，手绘与3D深度融合达到完美无暇境界的三个过程。

一、 迪士尼动画艺术的手绘坚守

（一）迪士尼的手绘历史概述

追溯迪士尼的手绘历史，我们看到迪士尼最早的动画短片为1928年创制的《蒸汽船威利》，正是在《蒸汽船威利》中，迪士尼第一次向世界介绍米老鼠这一深受全球亿万观众喜爱的动画角色。而迪士尼的动画长片则由1937年的《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肇始，直到2009年的《公主与青蛙》，在长达半个多世纪的创制历程中，迪士尼先后完成了多达数十部经典动画长片的手绘工作，可谓是成就卓著硕果累累。值得一提的是，《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是迪士尼的胜负手，迪士尼以手绘的更加天马行空且完全不受任何拘束的想象力的驰骋，在人类历史上第一次以一部完整的动画长片代替了故事片。从此，人类揭开了一个欣赏动画大片的崭新时代。纵观迪士尼的巨大成功，不难发现其成功的最大奥秘在于童话故事的传奇色彩，夸张幽默的轻松愉快以及载歌载舞的欢乐情怀。

（二）迪士尼手绘坚守的客观缘由

3D绘制的动画从线、面、光影等创制视角观察，在线条的特色方面较为机械呆板，矢量线条亦完全无法与手绘的自由线性的流畅性相提并论。同时，在线的宽度、轻重度、痕迹度等诸多方面的控制亦无法达到手绘的随心所欲的程度。从创制视角而言，这类问题显然更为突出，手绘可以完全与人类的基本动作若合符节，然而3D的模型建构过程中，则无法将人体的所有骨骼与肌肉等的细微动作完全以建模的形式完美完成。这就必然使得3D建模建构的人物在动态方面难以协调；而从光影视效而言，自然的光影视效手绘渲染能够做到更趋近于自然，然而机器在这方面却只能依赖于模型。画师毕生所积累的经验性成果无法全盘以机器来替代，即便是现代技术条件下，3D技术仍然无法避免上述致命缺陷。因此，相对于3D动画而言，显然手绘的动画人味更浓且韵味更足，动画作品的表达更自然、更丰富、更流畅、更具灵性、更无违和感，而这恰恰是迪士尼在后现代仍然对其手绘坚守的一个根本性的原因所在。[1]

（三）迪士尼手绘的巅峰与辉煌

动画片《公主与青蛙》既是迪士尼完全手绘的尾声，亦是迪士尼完全手绘的压轴大戏。这部动画片无论其整体艺术成就如何，单纯从手绘成就而言，已经达到了一种难以企及的巅峰与辉煌。该片中的色彩、氛围、格局、创制等的整体配合可以说是天衣无缝，达到了令人宛如身临其境般地进入到梦幻般的真正童话世界中的境界。色彩取材于自然却更胜自然，在自然之中更融入了自然所罕有之梦幻，氛围设绘制得既饱满又温馨，格局则宏观博大微观细腻，创制尽显艺术之大美。迪士尼的手绘创制对于物体相对的时空感、运动与行为的洞察力、燃情爆绪的表现力、物体的复杂透视、物体的运动规律等均掌控得恰到火候。同时，迪士尼的手绘动画的创作者亦在其创制过程之中，被赋予了一种类似导演的角色，其必须对于角色、事物、场景、氛围等，既有着全盘协调统筹的能力，又有着局部自由演绎与尽情发挥的能力，同时更有着为物体赋予应有的生命活力、情感吸引力、艺术表达魅力，以及传奇展现魔力的能力。[2]

二、 迪士尼动画艺术的3D科技创新

（一）迪士尼3D动画艺术优势表现

3D与手绘是两种完全不同的艺术表达形式与艺术表达系统。从针对3D科技创新的原理视角而言，3D的本质就在于其以虚拟的镜头视角尽最大可能地模拟着真人的拍摄方式。因此，3D必然会向真人化的拍摄体系靠拢，这种靠拢使得3D表达已经完全束缚在真人实拍体系这座“牢笼”之中。而3D创制效率的极大提升、创制手段的高度集成、创制实现的快速完成等则为3D科技创新的发展大开了方便之门。同时，3D所赋予观众的那种更加切近、更加真实、更加在场的快感显然是传统的手绘动画所难以企及的。迪士尼与皮克斯合作完成的《玩具总动员》的成功，即标志着以梦工厂与皮克斯为代表的3D技术开始大行其道。从技法视角而言，迪士尼的《冰冻》等3D动画大片中，更引入了三维向度的matting和粒子技法，这两种3D创制技法的引入大大提高了3D动画创制的效率、自由度，为3D创制带来了极大的费用成本与时间成本的双重降低。

（二）迪士尼3D动画艺术视觉超越表现

从物体的动态表达与动态创制而言，3D已经无可辩驳地具有着绝对的优势。3D科技创新的发展既可以看作是一种艺术对于科学创新的随波逐流，亦可以看作是一种科学创新对于艺术的启发与引领，从迪士尼目前多达数十部全3D动画观察，其核心科技创新的策源地已经成形。例如，作为一部“改变命运”的《勇敢的公主》一片，即完全部用了3D技法创制而成。影片以苏格兰风格演绎了一场红发公主改变自己以及整个家族命运的传奇。其中的3D创制，几乎已经达到了无传统3D动画僵硬痕迹的境界，瞬间即将观众带入到了一种苏格高地的沉浸氛围之中。这部3D动画在艺术表现力上，显然已经有了突飞猛进的增强，并且，全片几乎全部采取了一种戏谑化、解构化、差异化的创制路线，从而形成了一种3D所独具的艺术魅力，因此才为3D动画带来了从视觉上貌似超越了手绘动画的表现。[3]

（三）悖论表现

以科技创新为先导和驱策的3D时代的到来并未为手绘时代划上句号。实际上，整个动画产业之所以存在显然在于漫画产业的原生性的强有力的支撑。而一旦漫画产业消失，那么整个动画产业也将不復存在。漫画产业是动画产业不可或缺的存在基础，而同时漫画产业又是由手绘为根基而存在的，由此可见，手绘在3D时代仍然长期存在下去。并且，绝对意义下的3D实际上是不存在的，因为3D的所有创制都仍然需要由专业级画师进行绘制工作，只不是过绘制的不再是整体，而有可能只是一种局部建模式绘制工作。但是，3D目前仍然较难完美模仿某种美术风格，可以说美术风格化的表达目前仍然是3D动画无法避免的硬伤，即便是如迪士尼这样的世界著名动画厂商，亦只能以其反真实渲染而对这种美术风格缺陷，进行一种一定程度上的技术性的弥补，因此，手绘与3D的并行与并存才是动画发展的必然，而这是无关商业性的。

三、 迪士尼动画艺术的3D+手绘深度融合

（一）相同性与相似性

手绘与3D的相同性即在于二者系出同源，都是作为一种绘制与创制需求而产生的一种存在。这种同源性使得无论是手绘还是3D都抛却其表明化，其抽象化本质上仍然只是一种绘制工作，只是各自所采取的手段、方法论、途径等有所不同而已。这种同源性实际上亦为二者之间在未来的更加深度的融合性等提供了可能性与可行性。因为，毕竟无论是人工绘图还是计算机图形学，其所共同解决的终极问题仍然都离不开绘图范畴，3D的多维性亦只不过是一种多个维度的绘图而已，只不过是绘制的向度有所增加，向度间的协同性有所增强而已。即便是抛开这种二者的同源性，从二者的相似性而言，二者亦有着表现与表达等诸多方面的相似之处。而最大的相似之处显然在于为物体赋予生命力，使得物体具有着生命活力表达所赋予的性格差异以及与人类类似的灵魂表达等等。因为，唯其如此，动画作品才能被称作为动画；唯其如此，动画作品才能够为人类带来心灵的悸动与情感的共鸣。

（二）差异性与分野性

手绘与3D的最大差异，就在于手绘既为想象留有了无限的展望空间，又为想象插上了自由遨翔的翅膀。而3D的最大特质则是无限地接近真实，以动画去接近真实在最初是屡被抨击的想法。因为动画之所以成为动画，恰恰就在于其所独具的演绎性、想象性、创制性。动画的本质就在于其脱胎或取材于真实，但是以其艺术化而高于真实，而不是无限地接近于真实。过度无限地接近于真实，显然必须要在天马行空的无穷想象与现实之间不得不作出艰难的割舍。同时这种艰难割舍亦必然会极大地影响所创制作品的艺术性表达，由此可见，3D创制需要为这种真实性付出更多的艺术性、想象性、创制性等的巨大牺牲。而若从纯粹的艺术视角而言，艺术所永恒追求的本质亦即是一种非同质化的分野性，这种类似于影视艺术的陌生化表达造在了手绘与3D之间产生了巨大的差异性。因此，从纯粹的艺术视角而言，或许3D永远也不会取代手绘，这种非同质化，亦给手绘与3D带来了巨大的分野性。[4]

（三）二者之间的深度融合性

从手绘与3D之间的相同性与相似性，以及差异性与分野性可见，手绘与3D之间既不矛盾亦不冲突。并且，手绘与3D反而是在其各自的形式领域之中各擅胜场。手绘在表达韵味、展现想象、渲染氛围等诸多方面都有着3D创制所无法比拟的巨大的人工绘制风格化的优越性，而3D创制则在处理大量复杂模型、处理大量重复性绘制工作、处理大量后期视效渲染等诸多方面，有著手绘所永远都无法取代的巨大的技术创制重复效率方面的优越性。同时，二者之间亦存在着强烈的以其相似性与相同性所支撑着的融合性，这种融合性使得手绘与3D之间，从其一开始即存在着一种更加深度融合的可行性、互补性、相续性。迪士尼的“手绘+3D”时代，最早可以上溯至1982年，这一年迪士尼的《电子世界争霸战》一片即率先引入了3D技术，从此即开始了迪士尼的“手绘+3D”深度融合的时代。从此，迪士尼即开始从更加睿智的视角考量，将风格化、韵味化、非大量重复性工作以手绘完成，而将大场面、大特效、大制作等，对于逼真和写实要求更高的视觉效果等以3D加以完成。

结语

手绘与3D二者之间的关系，通俗而言，恰如科幻片与言情片之间的关系，以及绘画与雕塑二者之间的关系一样，二者所赋予观众的视觉体验，有着非常本质的差异性。实际上，即便是迪士尼的3D科技创新中的反真实渲染真的有一天能够发展到极致水平，亦永远不可能彻底消解掉3D创制的机器化痕迹，同时，更不可能取代其手绘所创造的艺术特色与艺术成就。因此，手绘与3D二者之间的发展本来就应该是相互平行且并驾齐驱的。这种发展的平行性与齐驱性，非但不会妨碍二者的深度融合性，而且更为二者之是间带来了一种强烈的互补性。值得赞扬的是迪士尼在商业化时代的难能可贵的以艺术之名对于手绘的坚守，同时，更值得赞扬的是迪士尼的手绘与3D二者的深度融合及其互补式创制整合。

参考文献：

[1]蔡东娜，贾云鹏.静的生命——从《美女与野兽》谈动画电影静物角色的艺术之美[J].文艺评论，2015（11）：159-160.

[2]王李璇.理性下的执着——宫崎骏坚持传统手绘动画探因[J].文化艺术研究，2015，8（4）：131-138.

[3]高飞.论奥斯卡动画影片《美女与野兽》与《飞屋环游记》——给中国动画创作的启示[J].安徽文学（下半月），2012（1）：97-99.

[4]侯承，刘晓欧.由电影语言看三维电脑动画相较二维手绘动画之演进[J].吉林工程技术师范学院学报，2007（8）：5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