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共产党执政伦理的现实逻辑及路径建构
——纪念《共产党宣言》发表170周年
2018-01-31卓成霞
卓成霞
(1.山东社会科学院,山东 济南 250002;2.苏州大学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江苏 苏州 215123)
《共产党宣言》(以下简称《宣言》)公开发表以来,对中国共产党在革命、建设和改革发展时期的执政伦理建设发挥了重大的理论引领和实践启示作用。与时俱进的理论创新是执政伦理建设的强大思想武器,我们党以高度的理论智慧检视了《宣言》的原初意义与价值。毛泽东思想奠基了国家独立自主的伟业、邓小平理论扬起了国家改革开放的旗帜、“三个代表”重要思想开创了人民主体地位的新篇章、科学发展观指引了国家治理走向现代化和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夯实民族复兴之梦。在国际局势多变的情况下,我们党始终秉承马克思主义《宣言》思想,高度智慧地解决了一个政党如何长期执政、执政为谁的基本问题,以高度的理论自觉与实践创新构建了具有深远意义的执政伦理模式,把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推向新时代。《宣言》的思想价值与我们党的初心使命共振,建设执政伦理契合了世界发展的大势、国家发展的大道、人民利益至上的大义。历史实践表明,我们党执政伦理的建构不仅奠基于《宣言》的思想光辉,更深耕于我国特殊的历史国情,也源自于人民对党的信任,归属于中国共产党不忘初心。
一、中国共产党执政伦理建构的现实逻辑
中国共产党历来重视执政伦理建设,是高度道德自觉的执政党,是坚定的马克思主义政党。执政伦理是集政治与道德交汇的复杂系统,包含执政伦理理念、执政制度伦理和执政主体的道德品质3个重要方面。党的执政伦理是指由党的性质和执政地位这两个方面共同决定的基本伦理思想。我们党是工人阶级的先锋队,是长期执政的合法性政党。历史与人民共同选择了中国共产党作为国家与民族复兴的代理人,我们党长期执政的宝贵经验就是形成了有效的伦理体系。
我们党执政伦理建构的精神源泉是 《共产党宣言》。马克思是时代思想的引领者,《宣言》精神以穿越时空的魅力在中国焕发思想光辉、彰显永久生命力。我们党自成立起始终以《宣言》精神为指导,创造性地把中国革命、建设、改革与发展进行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实现了执政思想的多次创新,从而取得举世瞩目的成就。近百年来,社会主义国家的命运在世界局势中跌宕起伏。东欧剧变、苏联解体曾一度被西方视为“历史的终结”和资本主义的完胜,成为20世纪世界社会主义发展史上惨痛的历史事件。其根本原因是苏联共产党人脱离了《宣言》精神的本质,没有与时俱进地革新执政党的使命与任务。守望初心是我们党最大的执政伦理,也是我们党长期执政的价值所向。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中国共产党人的初心和使命,就是为人民谋幸福,为中华民族谋复兴。这个初心和使命是激励中国共产党人不断前进的根本动力,承诺、守诺、践诺是中国共产党人一生都在做的事业,更是我们党长期执政伦理建设的精神源泉。执政伦理最基本方向是对国民意愿的有效沟通,应该通过怎样的政策释放真正的民意,依赖怎样的政策、制度实现国民意愿。中国共产党紧紧抓住政党长期执政的两个关键节点,即权力的纯洁性、利益的公平性,破解了发展中的诸多矛盾困局,向人民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
我们党执政伦理建构的动力源泉是获得长期执政合法性。执政伦理关乎政党合法性,《宣言》是中国共产党长期合法执政的理论指南。《宣言》公开向全世界宣布了共产党人的宗旨:共产党人不是同其他工人政党相对立的特殊政党。政党执政普遍存在的合法性问题,优良的执政伦理观是政党保持长久合法执政的利器。古典政治哲学家认为,合法性问题不具有永久性。世界政党政权更迭史表明,政党获得执政权并不意味着执政的长期性与稳定性,一旦执政党在面临国内重大矛盾问题时没有及时调整执政策略,很可能就会动摇其执政稳定性。因为任何一个政党执政都会在其他政党的监督之下,一旦做出的承诺没有得到实际执行,其他党派就会利用这种弱势,鼓动民众动摇其执政根基。因此,执政伦理建设是具有永恒性的政治命题。政党执政伦理体系有许多量化指标,其中最为关键的是立党为公,即引领国家在国际舞台上的认可程度;其次是执政绩效为民,即政党对国家发展的合理布局,是否注重了人与社会、自然的和谐共生;最后是以人为本,即执政党的执政策略是否实现了对人民目标的承诺。任何政党长期执政,都会面临执政伦理内容的调整,面临获得长期执政“合法性”的考验。
我们党执政伦理建构的核心要务是提升执政主体的道德品质。执政伦理建设的时代使命决定了我们党执政伦理的价值走向。“为谁执政、靠谁执政、如何执政,是任何执政党都必须面临的主要问题,即是执政伦理建设的基本内容”[1],这是民主国家不断前进的公器,也是促使政党不断优化执政策略的催化剂。长期执政的政党必定是一个勇于创新的现代化政党、一个勇于反思历史的政党、一个敢于承担责任的政党。政党执政不仅仅是获取国家民族尊严,更是保护、维护人民权利的执政过程。毛泽东同志强调,共产党人的一切言论行动,必须以合乎最广大人民群众的最大利益 ,为最广大人民群众所拥护为最高标准。 近年来,我们党少数高级领导干部的腐败行为背离了党的执政伦理精神,极度恶化了执政党的政治生态。社会各领域存在的腐败和特权“潜规则”在一定时期内横行,致使遏制腐败增量、重构政治生态的工作艰巨繁重。历史上没有哪一个政党像中国共产党一样从严治党在路上,把党的建设不断推进到新高度。习近平同志指出,“必须做到责任过硬,树立正确政绩观,发扬求真务实、真抓实干的作风,以钉钉子精神担当尽责,真正做到对历史和人民负责。”[2]执政伦理作为一种执政原则,需内化为政党执政的制度体系;作为一种信仰,须内化为心理认同,成为执政党的心理宪法,从而形成党员干部不想腐、不能腐、不敢腐的制度氛围。
《共产党宣言》主要思想与中国共产党执政伦理建构具有深厚的内在逻辑关系。《共产党宣言》中“两个必然”思想、“两个决裂”思想和“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思想是指导中国共产党长期执政的精神力量。我们党以这些宝贵的思想为理论武器,创造性地运用于中国的革命、建设和改革中,塑造了马克思主义使命型政党、廉洁型政党和责任型政党的执政伦理体系,从而履行我们党承诺、守诺、践诺的伟大初心工程。中国共产党是一诺千金的马克思主义使命型政党。中国共产党是具有强烈的历史主体意识与现实自觉的一种使命型政党。建设使命型政党,需要一个宽松的国际环境,需要抛弃意识形态之争,发展壮大自己。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意识形态的斗争从来没有间歇过,我们党必须立足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这个基本国情,要想获得马克思主义指导思想的一元地位,就必须在经济基础层面展现社会主义生产力强大的一面,以抗衡资本主义的资本冲击。发展社会主义,壮大社会主义,关键在于用有效的政策杠杆撬动经济发展,但这种发展须是基于社会主义基本伦理。因此,国家战略的政策输出必须立足政党初心,才能使社会主义立于不败之地,“两个必然”的指导思想在意识形态斗争中方能显示其社会价值。
中国共产党是守诺如初的马克思主义廉洁型政党。我们党是具有超强的组织动员能力与整合复杂结构性系统的廉洁型政党。世界政党的更迭史本质上就是一部权力的道德驯化史。习近平同志指出,我们党要始终成为时代先锋、民族脊梁,始终成为马克思主义执政党,自身必须始终过硬。中国共产党从诞生的那一刻起,就不是一个一般的利益共同体,而是一个典型的人民价值共同体。建设廉洁型政党,需要与传统的权力观进行彻底的决裂。我们党最大的任务就是政党执政的权力纯洁性建设。在解决好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这个最根本的国情后,接着要解决的是权力与利益的两大诱惑问题。无论权力还是利益,不受制约,都会走向异化之路。社会主义发展是矛盾自我扬弃的优化过程。在通往社会主义必然走向人类制高点的进程中,我们党创新地把“两个决裂”思想进行中国化,对公共权力进行自我规约。
中国共产党是具有强大政策执行力的责任能力型政党。中国共产党人始终把初心和使命刻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旗帜上,砥砺前行。建设责任型政党,需要得到人民真实的利益诉求。我们党最大的责任就是把政党执政的成果最大程度公平地分配给人民,完成对初心的承诺,对“人自由而全面发展”思想进行的实践回应。我们党立足人发展的终极目标,以此建构政治参与中的利益伦理观,解决好让改革开放成果最大可能地惠及最广大人民群众这个分配难题。通过建设马克思主义责任型政党,我们党有效解决了政治参与不足的问题,以此弥补利益分配中的不公难题。让人民参与政治,获得人民诉求,及时解决利益纷争,达到社会公平正义,这是执政党最大的责任。我们党立足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致力于发展,牢牢把握国家战略的社会主义属性,抓住权力与利益两个关键,解决好人自由而全面发展的障碍问题,回应《共产党宣言》“两个必然”思想、“两个决裂”思想的现实转化,践行了中国共产党人的初心,形成了独特的执政伦理体系,把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推向新时代。
二、中国共产党通过建构国家战略的伦理观,建设马克思主义使命型政党
建构国家战略的伦理观是打造马克思主义使命型政党的重要保障。马克思主义使命型政党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在对社会发展规律的正确认知的前提下,以人民利益为价值宗旨,以实现民族振兴、国家发展为自觉使命,以实现每个人的自由全面发展为最终使命。国家战略的价值首要指向国家政权的稳定性与持续性。《共产党宣言》向全世界宣告:“资产阶级的灭亡和无产阶级的胜利是同样不可避免的。”[3](P40)马克思做出“两个必然”社会判断具有一定的科学道理,但资产阶级的灭亡与无产阶级的胜利,在世界发展的大势中需要时间和空间容纳这个颠覆性的格局。《宣言》是基于历史国情与现实环境的变化而转换的话语体系,“两个必然”是我们党建构国家战略伦理的理论根据。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对马克思主义的信仰,对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的信念,是中国共产党人的政治灵魂,是共产党人经受住各种考验的精神支柱。中国共产党立足《宣言》思想,成功把握了一个十几亿人口的发展中大国实现现代化进程中经济社会发展层面的不平衡的问题。长期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是我国的基本国情,正确把握国家的未来发展方向和发力点是执政党长期执政的必然使命。顺利跨越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对我们党长期执政具有重要意义,这是对 《宣言》“两个必然”思想的实践回应,是验证社会主义生机与活力的逻辑使然。资产阶级与无产阶级的命运走向不仅是资本主义与社会主义两大意识领域的斗争,更是社会发展观念形态更迭的一种必然。不可否定,资本主义制度在其发展过程中曾创造过辉煌,但也包含着自身的否定因素。正如恩格斯所说:“资产阶级从它产生的时候起就有自己的对立物同它缠在一起”[4](P721);“赋予新的生产方式以资本主义性质的这一矛盾(指社会化的生产与资本主义占有之间的矛盾),已经包含着现代的一切冲突的萌芽。 ”[4](P744)毋庸置疑,资产阶级的灭亡和无产阶级的胜利,并不是短时期可以实现的,它是一个随着生产力的高度发展和生产关系不断变革的演进过程。我们党清醒地意识到观念形态的资本主义向社会主义过渡的社会属性,但社会形态的社会主义取得胜利必须建立在发展伦理基础之上。
国家战略的伦理观是跨越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发展底线。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认为,物质生活极大丰富的资本主义不会必然迈向社会主义;作为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中国,即使达到了物质丰富这一指标,也不能称之为观念上的理想社会主义。中国共产党牢牢把握了信念范畴下的社会主义内涵,把国家的发展置于道义之上,在全面执政中逐渐形成了科学的国家战略伦理观,适应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发展需要。正如 《宣言》所指出的:“每一历史时代的经济生产以及必然由此产生的社会结构,是该时代政治的和精神的历史的基础。”[3](P7)我们党理性认识了建国69年来的成就与教训,反思与调适了大国发展战略,践行了马克思主义《宣言》誓言。国家发展战略不仅仅是经济问题,更是民生问题、政治问题。我们党既要考虑整个国家综合实力在国际格局中的地位,又要考虑国家战略对于有限资源的汲取程度及可持续承受能力。“我们接受一个拥有强大的提取、渗透、规制和分配能力的国家的正当性。”[5](P16)从理论层面上看,发展实力一定程度上有助于国家国际地位的提升,但国家内部发展与稳定则取决于该国内生型的发展策略。“将国家能力视为当然的危险是:我们假设国家无论何时何地都有实现其领导者们意图的潜力或能力,而忽视了国家在不同社会中扮演的角色往往不同。”[5](P19)一个嵌入型的国家发展策略,是在短时期内采取资源爆炸式的发展方式,即举国家全部资源去发展,用几代人的资源换取短时期经济数据的国际提升;而一个内生型的国家,是基于国内民生大于国际地位的发展思维,会长期合理使用有限资源,着力解决内部民生问题,获取国家发展的可持续动力资源,夯实执政合法性。
国家战略的伦理观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永葆青春的基本条件。马克思在《宣言》中深刻地批判了资产阶级不顾下层人民的死活,获得高额利润的做法。他们这种毫无伦理底线的发展,为资本主义走向灭亡埋下了伏笔。我们党汲取执政经验及时动态地进行执政伦理建设,对执政时期的重大战略进行了伦理论证,预测评估重大工程项目中潜在的不可预知风险。“弱国家顶层的生存政治极大地削弱了国家的内聚力、问责和控制。”[5](P250)近年来,虽然国民生活水平上升了,但生存环境恶化了,健康水平下来了,生态环境等问题日益严重。因此,我们党建立了执政大格局,不再局限于执政期内的单一GDP发展,而是从整个国家的视角进行了制度建设,对于“硬”政绩与“软”政绩作出伦理性的考核机制。党的十九大提出,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的美丽强国战略是我们党国家战略伦理的重大实践,创新意义十分重大。第一,反思了发展模式。粗放式发展模式是国家现代化过程中绕不过去的门槛,也是国家治理必须反思的问题。在当时经济落后的历史条件下,选择粗放发展方式有其历史合理性。一方面,在短短的20年内,这种发展方式提升了国家实力,富裕了民生;另一方面,这种方式对于整个生态的破坏力是必须反思的。第二,反思了资源滥用。战略伦理应该追求人均GDP与国家GDP的均衡。大国战略必须基于对国情的客观认识,中国农村发展是大问题,也是大优势,是整个国家的发展之基、国家之魂。这个国情是不能与西方发达国家相比较的,因此,在发展战略上,不能完全跟进西方发达国家的策略,套用西方国家现代化的指标体系衡量我们国家的现代化进程。尤其是近些年城镇化强力推进对土地资源的占用与滥用,对战略防御体系安全带来严峻考验。古典政治哲学家认为,任何一种国家战略不仅是政治行动,更要遵从道德法则,即国家行动是道德和政治的有力结合。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认为,生产力阶段是不能跨越的。中国共产党对国家战略的调适实现了《宣言》中共产党人的执政宗旨,我们坚信,道德理性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必然走向胜利。
三、中国共产党通过建构公权本质的伦理观,建设马克思主义廉洁型政党
构建公权道德的执政伦理观是建设马克思主义廉洁型政党的主要抓手。我们党通过建设马克思主义的廉洁型政党,把权力的异化与滥用置于伦理的拷问下,把公共权力关进制度的笼子里,还权力公德的属性,破解了政党长期执政遭遇的权力腐败这个最大诱惑,提升政党执政主体的道德品质。《宣言》旗帜鲜明地指出:“共产主义革命就是同传统的所有制关系实行最彻底的决裂;毫不奇怪,它在自己的发展进程中要同传统的观念实行最彻底的决裂。”[3](P49)马克思把实现两个“彻底决裂”视为贯穿于从资本主义到共产主义的整个过渡时期的历史使命。换言之,实现两个“彻底决裂”需要一个历史过程,这也是执政党对公共权力异化的积极扬弃过程,对执政党自身问题有效解决的实践吸纳。实现《宣言》共产党人的誓言,执政党必须同公共权力 “异化”行为实行最彻底的决裂;同党员干部的腐败行为实行最彻底的决裂,权力腐败已成为严重威胁国家政权稳定的 “政治之癌”。我们党在69年全面执政过程中存在的一个突出伦理问题,是对权力运行的规范化、制度化建设问题,虽然中西民主政治发展进程中孕育了以法治权、以民治权、以德治权、以权治权四种权力制约方式,但最有效的方式是以权治权。毛泽东指出,一切从人民的利益出发 ,而不是从个人或小集团的利益出发,这就是我们的出发点 。任何政党都有利他和利己属性,特别是代理政党权力的高层领导干部在行使公共权力徇私的行为,这种以公权侵犯公共利益的现象会以聚集性效应破坏党的政治生态,损害政党公信力。改革开放以来,我们党带领全国人民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中国共产党获得了人民高度的政治认同,但同时也出现了个别党的领导干部破坏党规徇私的腐败行为。党的十八大以来,我们党扎实推进全面从严治党,坚守党员干部“党纪党规线”、“工作能力线”和“伦理道德线”,在管党治党方面取得了许多成功经验和重大成果。中国共产党把《共产党宣言》作为自己实践的指南,坚信社会主义必然胜利的信念,并把这种信念贯彻于党的建设中,注重党自身建设,创建了制度性的党建机制,使党内生活充满生机活力。
我们党是善于学习、善于修正错误的政党,具有强大的自我修复能力。打铁必须自身硬,中国共产党掀起“打虎、拍蝇”的反腐风暴,提高了对问题官员的处置力度,有效净化了党内政治生态。目前,我们党面临的最主要的危险是“后共产主义现象”。布热津斯基认为:“那些声称共产主义理论是他们的政权之本的共产党人,那些口头上说实践共产主义理论而实际上却在背离其实质的共产党人,那些毫无顾忌地公开否定共产主义理论的共产党人,所有这些自称‘共产党人’的人,都不再认真地将共产主义的理论作为指导社会政策的方针。这些就是后共产主义体系中的现象。”[6](P298)这些伪党员、伪干部,以人民赋予的公共权力为己谋私利、严重破坏了执政党的根基,也践踏了《宣言》精神。十八大以来,我们党有效地清除了党内这种“伪党员”的现象与行为。党中央向腐败分子及利益集团发起攻势,铲除了腐败官员。官员失范问题不仅是制度漏洞,更需要提升政党能力伦理,建立常态化的追责机制。近年来,高级干部中出现的一些重大问题暴露了我们党治吏不严的严峻现实。对于提拔的干部或带病提拔的干部在任职过程中出现了大的工作失误或腐败问题,要问责的不仅是出现问题的官员,更要追究组织部门的责任。习总书记指出,必须依靠党的各级组织和人民的力量,不断加强和改进党的建设、管理、监督。
建构公共权力的道德性体系是我们党从严治党最为宝贵的经验。权力伦理观就是对公共权力进行法理上的制约,破除权力万能论,解决法律虚置与权力放大问题。邓小平认为,领导不是自封的,要看群众承认不承认。现阶段,权力伦理建设的走向之一就是解决公共权力场与熟人社会场的利益博弈格局。执政党既要考虑国内政治体制的权力集中性,又要考虑民主国家建构的权力制约问题。古典哲学家认为,公共权力一定要受法律制约,权力的使用权与授予权必须有法理支撑,公权力才能真正属于公民。中国共产党建党近百年来,逐步建立起具有现代理念的政党制度,对政党权力进行了制度上的规约。我们党对自身体制的痼疾与优势有清醒的认识,“腐败耽误和扭曲经济发展,它奖励低效率和阻碍公平竞争。”[7]“任何一个国家都会有‘权威渗漏’[8]现象”,渗漏可能会变成大量正当权力流失。执政伦理就是要从体制上解决公权力失控对社会领域的侵蚀危害,解决体制内利益集团对于整个社会资源的霸占与垄断问题,加快整个社会向民主社会转型的步伐。亚里士多德曾深入地分析了不同政体与善恶之间的联系,“凡是照顾到公共利益的各种政体就是正当或正宗的政体;而那些只照顾到统治者们利益的政体就是错误的政体或正宗政体的变态(偏离)。”[9]目前,我们党处于深化改革的攻坚期、深水区,阻止了利益集团对民众权力进一步的垄断性侵蚀,回归了政体的人民属性。“腐败不仅侵占(或先占)公众的基本权益,破坏正常秩序,妨碍经济发展,而且奖励专营、鼓励欺骗,从而破坏社会正常的道德秩序。”[10](前言)在很多腐败大案中,制度与法律对于某些高官而言形同虚设。因此,要解决权力放大问题,必须建立规范的权力问责体系,形成不敢腐不能腐的有效机制。
建立现代理念的法治性行政文化是形成我们党权力伦理的主要经验。我们党构建执政党新型权力伦理的关键在于抛弃了中国传统行政文化的弊端,吸纳了现代权力的公益属性。美国教授约翰斯顿提出四组腐败征候群,即权势市场腐败、精英卡特尔腐败、寡头与帮派以及官僚权贵。中国传统行政文化和熟人社会的关系网,使得公共权力在法理与情理之间游离,“中庸型”的行政文化削弱了权力的庄重与威严。法治性行政文化受制于人情与规则的博弈、人情与法律的博弈、利益集团与法制的多方博弈。中国关系的裙带网、人情网缺乏制度契约精神,习惯于异化公共权力,导致权力扩张无度。近年来,在公共领域形成了与权力伦理相悖的官场“山头主义”、官商勾结的“圈子文化”,以至于在一些地方出现了“塌方式腐败”、“团伙性腐败”行为。这种带有人身依附关系、封建性的权力文化,严重污染了政治空气,败坏了党和政府的形象,恶化了党群干群关系。从历史看,许多社会在关于权力和正义等基础问题的争论过程中减少了腐败问题。权力伦理建设当下最紧要的任务就是建立权责机制,建立完善的追责制度,防范公权力应然与实然角色的责任背离。 我们党执政伦理建设负载着政治权力的公民属性、公共利益排他性。“国家的‘良好的旧法’允诺农民在社会中享有新地位,但在绝对贫困、在法律前无力申辩、失去土地的害怕,都使得农民在背离那些反对国家推广实施法律的势力时犹豫不决。”[11]因此,从权力的契约关系看,官员与公共权力之间应建立一种健康的责任伦理;从各地官员难以遏制的腐败行为看,必须破除陈旧的官职本位,应对官员从职业的角度诠释权力的使用权问题,防止每个组织都“由自己统治而且为自己而统治”[12]。规制公权力滥用,保护官员不受潜规则的诱惑,是我们党构建权力伦理的重大意义所在。
四、中国共产党通过建构政治参与的利益伦理观,建设马克思主义责任型政党
建构政治参与的利益伦理观是实现马克思主义责任型政党的核心手段。马克思主义责任型政党是以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理论体系为指导,以获得长期执政合法性为目标,在国家建构中积极吸纳社会诉求并构建群众满意的制度渠道,以及时回应人民的诉求和期待为己任,并以公共政策为杠杆转化用于政策输出以此提升执政能力的政党。人的自由和全面发展一定是政治和经济利益的自由发展。让改革开放成果最大可能地惠及最广大的人民是我们党执政为民的利益分配原则和重大责任。改革开放带来的红利不仅是经济利益,还有政治利益、生态利益等。人只有在实现了政治上的利益自由,才能获得彻底的解放。以政治参与为手段进行利益的道德性获得,是我们党执政以来形成的宝贵历史经验,也是达到“一切人自由发展”的基本条件。《宣言》中最本质的精神是“代替那存在着阶级和阶级对立的资产阶级旧社会的,将是这样一个联合体,在那里,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3](P51)。我们党长期执政主要经验就是建构了《宣言》中每个人的正当利益伦理观。任何人都有利益弱性和人性盲区,这种基于人性设计的制度化利益分配体系有效化解了“政治人”、“经济人”与“道德人”的冲突问题。 “在制度化完善的体系里,国家、政治组织和公民社会既要缓和政治要求,又要有助于表达其心声,通过制定正确的政策以提高政府应对能力。”[10]我们党构建人性的利益伦理观首要解决的是制度失灵与人性虚化问题,既要考虑制度规约下的公民如何履行义务的问题,也要从人性的角度考虑公民合理诉求需要满足的问题。“让民众服从国家的而非地方性的领地、宗族或任何其他组织的规则,主要的动力来自政治领导者们寻求自身生存的动机,而非对高高在上的普遍正义和社会应该怎样的理念追求。”[5](P24)制度有效的关键在于制度合理地考虑人性的需求,然后制度才有效。因此,我们党执政的经验之一是考虑人性善与恶的边界,激活人的积极自由,制定出合理有效的制度以保障利益获得的道德性。
建立有效的政治参与机制、化解社会发展中的各类矛盾是我们党成功执政的制度经验。我们党敢于向人民放权,提升人民的政治参与权。许多年来,我们党执政建立了及时输出公意的渠道,积极回应人民的正当利益诉求,解决了积聚的一些老问题,提高了人民对党的政治认同感。我们党提供老百姓、社会团体对国家政治生活表达独立看法的平台,不仅能让公民实际参与政治过程,又能实际监督执政党,才能优化政党讲话、视察、批示的惯性执政流程,提高执政效率与效能。“制度是社会的游戏规则,是为决定人们的相互关系而人为设定的一些制约。制度构造了人们在政治、社会或经济方面发生交换的激励结构。”[13]因此,政治参与赋予人民宽容的、表达意见的平台,建立了包容不同看法的机制。作为执政党,长期执政的根基在于民众的信任与支持,政党的政策输出应最大可能地听取基层人民的想法、各种社会群体的真实看法,考虑不同阶层对政策的合理诉求。因为唯有“民意”才是政党长期合法执政的基石,也是衡量一个政党进步、文明程度的主要标准。政治参与的平台让人民学会了如何成为公民,享受自己的权利并履行公民义务,即实施监管、监督责任,弥补公共决策背后的权力缺失。“国家生存能力取决于一系列要素,可能这些要素里面最重要的是动员社会全体人员的能力。”[14]有效用的体制应是开放、包容的,公民参与和公民监督都应是充分发挥作用的,容得下制衡国家-社会的权力与利益分享。
我们党建构人的发展伦理,向固化的利益集团“亮剑”。近年来,我们党还清醒地看到一些固化的利益集团在合理的公共政策输入时的抵制心态和行为,他们抵制对改革的正当要求,歪曲民意,违背了政党执政的人性伦理。正如《宣言》在揭露“真正的”社会主义时指出:“他们不代表真实的要求,而代表真理的要求,不代表无产者的利益,而代表人的本质的利益,即一般人的利益,这种人不属于任何阶级,根本不存在于现实界,而只存在于烟雾弥漫的哲学幻想的太空。”[15]实现人的自由全面的发展不仅要求人的各项正当权利的有效实现,更要求正当利益的有效获得。我们党执政伦理建设更加注重人的政治、经济、文化、社会、生态各项权利的实现,更加注重实现官员行政正义、政绩评价正义、自然正义[16],继而审时度势地对我国社会主要矛盾作出与时俱进的调整,契合了《宣言》“人自由而全面发展”的思想精髓。改革攻坚期和建成小康社会关键期,习近平总书记在十九大报告中对我国社会主要矛盾作出新判断,“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我们党对社会主要矛盾论断的不断转化,体现了我们党对人民诉求不断变化作出积极调适,构建了人民利益至上的执政价值原则,并且以积极的政策优化社会发展中的问题,契合了 《宣言》中无产阶级政党的人民利益唯一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