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皇帝巡幸西京看辽代社会的兴衰
2018-01-31李珍梅
李珍梅
(山西大同大学历史与旅游文化学院,山西 大同 037009)
巡幸是古代帝王巡视四方的政治性活动。春秋至秦汉时期,在儒家文化和思想的指导下,巡幸制度逐渐确立下来。秦汉以来,巡幸作为王朝承载思想文化的一种礼仪制度,贯穿历朝历代。辽代作为少数民族建立的政权,其巡幸更有着重要的政治意义。辽代帝王巡幸活动的多少,是其政权生命力强弱的一种具体表现。查《辽史·游幸表》可知,太祖巡幸8次,太宗巡幸24次,世宗巡幸1次,穆宗巡幸51次,景宗巡幸29次,圣宗巡幸116次,兴宗巡幸82次,道宗巡幸30次,天祚帝巡幸9次。辽代帝王对从汉人手中获得的“幽云十六州”地区的巡幸活动更显得特别。本文拟通过分析辽代皇帝对西京的巡幸,探究辽代政权的兴衰。
一、太祖、太宗的巡幸——辽建国初期
(一)太祖云州会克用 辽开国君主耶律阿保机,自幼聪敏,才智过人。《辽史》上说他“身长九尺,丰上锐下,目光射人,关弓三百斤”,因深得当时执掌政权的伯父释鲁的信任,耶律阿保机组建起侍卫亲军。凭藉这支精锐武装,耶律阿保机迅速崛起。日益强大的契丹开始侵扰唐晋王李克用的代北地区。唐光化三年 (900年),“契丹犯塞,寇云中”。唐天复二年(902年)七月,阿保机“以兵四十万伐河东,攻下九郡。”并于次年成为部落联盟的实际操纵者。此时李克用处于汴州、幽州、契丹三面包围之中,唐朝临危。天祐二年(905年)冬十月,晋王李克用邀辽太祖耶律阿保机到云州(今山西大同)相会,“太祖以骑兵七万会李克用于云州,宴酣,克用借兵以报刘仁恭木瓜涧之役,太祖许之。易袍马,约为兄弟”。[1](P2)
《新五代史·四夷附录第一》载,会盟时双方约定共讨梁王朱温和卢龙军节度使刘仁恭,但终因无利可图,辽太祖耶律阿保机没有践约。对李克用背盟后,辽太祖即派遣使者到朱梁,奉表称臣,以求册封。梁亦遣使至契丹,约共同举兵灭晋,然后册封为甥舅之国。耶律阿保机不能如约,朱梁也未尝册封。耶律阿保机与李克用会盟后朱全忠称帝,此时耶律阿保机马上把注意力转向中原地区更有实力的割据者,并迫切需要得到后梁明正言顺的册封和政治上的声援,以便提高声望,巩固其本人在契丹的统治地位。由此可知,辽太祖耶律阿保机与李克用会盟云州,除了想逾越幽州障碍外,也想从政治上得到李克用的声援,加强自己在契丹的统治地位,牢牢地控制契丹。
同年冬天,太祖耶律阿保机发兵南下攻击后梁,获得大量的人口和牲畜,经济实力大为增强。但这些财富“都被看作是耶律氏贵族的财富”。[2](P22)天祐三年(906年)十二月,痕德堇可汗殂。第二年正月,耶律阿保机受群臣推举,成为可汗。神策元年(916年),耶律阿保机采纳汉族士大夫建议,推翻选举可汗制度,即皇帝位进行改元,国号契丹。
(二)太宗大同降吴峦 辽太宗皇帝耶律德光,随同太祖参加了一系列战争,尤其是在南征平州、幽州、镇州、定州,西征吐谷浑、回鹘、党项期间,曾俘虏赵思温,大败符存审,战功卓著。天显元年(926年),又随同太祖灭渤海国,作为前锋攻克渤海首都忽汗城,这一年,辽太祖耶律阿保机病逝。
天显二年(927年)耶律德光即位,是为辽太宗。其后,更率军南下上党。天显十一年(936年)七月,后唐河东节度使石敬瑭被李从珂征讨,遣使者桑维翰向契丹告急求援,约定“割幽、蓟、瀛、莫、涿、檀、顺、新、伪、儒、武、云、应、寰、朔、蔚十六州以献契丹,仍许岁输帛三十万匹。”[3](P14)八月,太宗亲自率军援助石敬瑭,大破后唐军。十一月,太宗册立石敬瑭为大晋皇帝。会同元年(938年)十一月,“晋复遣赵莹奉表来贺,以幽、蓟、瀛、莫、涿、檀、顺、新、伪、儒、武、云、应、寰、朔、蔚十六州并图籍来献”。[4](P45)自此,燕云十六州便归契丹统治。日本学者堀敏一在《中国通史——问题史试探》中说:“自古以来,一直都是周边的诸民族向中国王朝朝贡,像这样中国王朝与异族的君臣关系发生逆转,中国王朝反而是献领土又是赠礼物等,史无前例”。[5](P230)可见辽太宗耶律德光在位时,辽朝的地位已经是十分显赫了。
割取了后晋的燕云十六州之后,太宗耶律德光采取“因俗而治”的统治方式,实行南北两面官制度,分治汉人和契丹。又改幽州为南京、云州为西京,将幽云十六州建设成为进一步南下的基地。天显十二年(937年)春正月,“唐大同军节度判官吴峦闭城拒命,遣崔廷勋围其城。庚申,上亲征,至城下谕之,峦降。辛酉,射鬼箭于云州北。”[46](P40)太宗过云州应是确有其事,只是时间上《辽史》和《契丹国志》相差一年。太宗在云州北射鬼箭,“射鬼箭”是辽朝的军礼,用于出师、班师活动。从时间上来看,此次射鬼箭应属班师之礼。自此次太宗亲征后,云州正式归契丹管辖。会同九年十二月十六日(946年1月10日),耶律德光率军灭后晋。 会同十年正月初一 (947年1月25日),耶律德光以中原皇帝的仪仗进入东京汴梁,在崇元殿接受百官朝贺。大同元年二月初一 (947年2月24日),耶律德光在东京皇宫下诏,将国号“大契丹国”改为“大辽”。
太宗作为辽朝第二任皇帝,不仅完善了太祖时期的政治体系,使其系统化,还使契丹领土进一步扩大,农业得到发展。
总之,太祖、太宗时期是辽朝建立初期,气势旺盛,经济发展,政治体系日渐完善,所以这时期是契丹走向强盛的时期。但是,由于太祖、太宗都是善战之人,为了扩大领土,多次发动南侵战争,这时期的云州也是战事频发。太宗曾发兵围云州“半岁不能下”,一万户的云州被太宗围“半岁”,带来的破坏是可想而知的。这时期云州虽划入辽的版图,但围城之战也使云州受到很大程度的破坏。
二、世宗、穆宗的巡幸——辽中衰时期
大同元年(947年)太宗皇帝耶律德光病逝,辽世宗即位。世宗在位期间,一直没有丢弃占领中原的期望,多次对中原用兵。天禄五年(951年)九月,辽世宗协助北汉攻打后周,行军至归化(今内蒙古呼和浩特)的祥古山时,由于其他部队未到,先行驻扎在火神淀。其间喝酒、打人、打猎,众将很是不满。最后被耶律察割杀死于梦乡中。辽世宗好酒色,喜爱打猎,晚年更是任用奸佞,大兴封赏降杀,导致朝政不修,政治腐败。
穆宗皇帝耶律璟,是辽太宗耶律德光的长子,天禄五年(951年)九月即帝位,成为大辽第四任皇帝。由此,帝位再次回归辽太宗一脉。《辽史·穆宗》载,穆宗一生有三大乐趣:即喝酒、狩猎、杀人。正所谓“穆宗荒耽于酒,畋猎无厌”,“赏罚无章,朝政不视”。为使狩猎爱好不被打扰,穆宗在应历十六年(966年)七月诏谕有司:“凡行幸之所,必搞立标识,令民勿犯,违以死论”。[6](P84)可见穆宗的巡幸是在一种十分恐惧的心理状态下进行的。应历十八(968年)年,“是秋,猎于西京诸山”。[6](P86)穆宗嗜杀成性,狩猎成瘾,晚上饮酒达旦,白天睡觉,有“睡王”之称。所以这时期穆宗巡幸西京大多是为满足个人的爱好而已。
穆宗晚期,辽政权“政昏兵弱”,国力大不如太祖、太宗时期。当时南方许多国家请求契丹帮助,但是穆宗均以国家政治混乱、兵力不足为由加以拒绝。[3](P44)比起太宗援晋,此时辽朝可谓是“中衰”局面。应历十九年(969年)二月穆宗被人杀害,在位共约18年,辽穆宗是中国历史上有名的昏君和暴君。他统治期间,国内矛盾尖锐,人民起义不断,契丹贵族夺权活动频繁,社会秩序极不稳定。这18年是辽朝政治极其黑暗的时期。
三、景宗、圣宗的巡幸——辽中兴时期
(一)景宗崩道于焦山 景宗皇帝耶律贤,应历十九年(969年)二月即位。景宗自幼得疾,因身体原因,国家大事大多由皇后决策,因而景宗也就有更多的时间“游猎”,甚至是“恣意游猎”。为此郭袭《上景宗谏猎书》[7](P75),希望景宗能收敛打猎的爱好,以国家社稷为重。景宗只是“览而称善”[8](P1274)并没有采纳。保宁四年(972年)“秋七月,如云州”。[9](P92)乾亨四年(982年)“八月,如西京。九月庚子,幸云州。猎于祥古山(今河北宣化境),帝不豫。壬子,次焦山(今大同市西北),崩于行在”。[9](P105)由上文可知,景宗在位时,至少三次巡幸云州,最后竟病死在焦山。景宗三次幸云州,可见云州的重要性,特别是在乾亨四年(982年)两次幸云州,虽说是满足其打猎的爱好,但不能不说与北宋意图收复燕云,发动几次战争(高粱河之战、满城之战、瓦桥关之战)有关,特别是乾亨元年(979年)的高粱河之战,北宋陷太原直逼南京(今北京),辽甚至有放弃南京,退守长城一线的考虑。虽说辽胜,但也使景宗不得不重新审视云州等燕云地区的地位,不得不考虑改革朝政快速扭转黑暗动荡的社会局面。
景宗在位时,为应对“保宁而来,人人望治”[9](P105)的喧嚣局面,进行了“任人不疑”、重用汉官;改革吏治、“信赏必罚”等一系列改革。“虽然收效不是很大,但它是圣宗时期辽朝全面封建化改革的开端”,[2](P108)是辽朝“中兴”的转机。
(二)圣宗驻跸得胜口 圣宗皇帝耶律隆绪,乾亨四年(982年)即位。圣宗是辽代皇帝巡幸次数最多的皇帝,据《游幸表》统计,圣宗有116次游幸。统和十六年(998年)“九月丁巳朔,驻跸得胜口”(今山西大同市)。[10](P154)圣宗此次巡游云州,发现了圣宗及其后兴宗两朝公认的“贤相”张俭。《辽史·张俭传》载:“统和十四年(996年),(张俭)举进士第一,调云州幕官。故事,车驾经行,长吏当有所献。圣宗猎云中,节度使进曰:‘臣境无他产,惟幕僚张俭,一代之宝,愿以为献。’……召见,容止朴野;访及世务,占奏三十余事。由此顾遇特异,践历清华,号称明干”。[11](P1277)“以狱调范阳令”。[12](P266)从时间上来看,圣宗在得胜口暂住期间,张俭已在云州当了两年幕僚,凭其“履珠以观民风。鹏翼张以弥天,抟扶摇而直上,牛刃倳之余地。投肯綮以皆虚”[12](P266)的能力,“有政绩,见治于节度使”[13](P244)应不是难事。张俭得圣宗知遇,又凭借自己的能力,一步步晋升,圣宗时历任枢密使、节度使、左丞相要职,又受诏辅立兴宗。兴宗时“拜太师、中书令,加尚父,徙王陈。”[11](P1277-1278)《张俭传》论曰“功著两朝,世称贤相”。[11](P1282)圣宗巡幸西京驻跸得胜口,虽没有资料说明是因为军事原因,但是得胜口在第一次幽州之战中,与清沙河、幽州成犄角之势,“并保持幽州同山后的联系,从而提高了幽州辽军坚守的决心”。[14](P186)除此之外,他还发现了大同节度使举荐的人才张俭并予以提拔重用。如若不是圣宗较早发现张俭的才干,那么张俭可能就没有两代“贤相”的美誉,当然张俭被提拔也使辽朝“裨益为多”。
统和二十三年(1005年)十一月“辛亥,观渔桑干河”。[10](P162)《辽史·游幸表》也载:“二十三年十一月猎于桑干河”。[15](P1055-1056)《大同县志》把圣宗此次观渔桑干河记录在巡幸中,[16](P15)可见这次圣宗“观渔”应是在近大同的桑干河河段,且饶有兴致。
从上文可知,由于景宗、圣宗的治理改革,辽代逐渐进入全盛时期。景宗虽然体弱多病,但是勤于政事,知人善用,又有萧太后辅政,为辽代进入盛世奠定了基础。圣宗是辽代巡幸次数最多的皇帝,他在位49年有116次游幸,并进行了一系列改革,“使契丹社会完成了封建化改革,辽朝达到了鼎盛时代”。[2](P126)圣宗因而成为“辽朝盛主”。
四、兴宗、道宗的巡幸——辽衰落时期
(一)兴宗升云州为西京 兴宗皇帝耶律宗真,太平十一年(1031年)六月即位。《辽史·刑法志》载:“自兴宗时,遽起大狱,仁德皇后戕于幽所,辽政始衰”。[17](P947)重熙六年(1037年)“夏四月,猎野狐岭”。[18](P218)《辽史·游幸表》又载:“二月,猎于野狐岭”。表后三、四月皆是空白。如果不是史料缺失,那么兴宗很有可能是在野狐岭待了两个月。如果仅是满足其狩猎和游玩,野狐岭的“重山嶐崛,峻岭险巘”环境,并不能吸引兴宗待这么长时间。那么是什么理由让兴宗这么留恋野狐岭呢?顼丽娟把兴宗猎野狐岭和观音堂的建立与石窟寺大胆的联系起来,认为:“兴宗在重熙六年(1037年)飞(野)狐岭打猎之时极有可能是去游览了云冈石窟寺,而观音堂就在石窟寺附近三公里左右,因此观音堂有可能是为了迎接兴宗而建或者就是兴宗下诏敕建的”。[19](P30)兴宗在位时十分崇佛,并在“重熙七年(1038年)十二月,幸佛寺受戒。”[15](P1064-1065)《大同县志》载:“观音堂在城西十五里佛子湾。辽重熙六年建,……”[16](P145)《云中郡志》载:“观音堂城西十五里。辽重熙间建。传有一尊飞来佛”。[13](P244)从时间和距离来看,顼丽娟如此猜想确实是有一定道理的。
重熙十三年(1044年)五月,兴宗“诏征诸道兵会西南边以讨元昊”,[18](P230)准备大举进攻西夏。九月,兴宗亲征西夏,冬十月,“李元昊上表谢罪。”[18](P231)群臣“皆以大军即成,宜加讨伐。”[18](P231)向西夏出兵,杀数千人,但是驸马被俘,辽夏和谈,互相交换人质。十一月班师,“改云州为西京”。[18](P231)十二月乙丑,幸西京。”[18](P231)云州升为西京的下月,西京就受到兴宗的巡幸,足见辽朝对西京地位的重视。西京的设置是出于军事层面的考虑,其战略意义不仅是针对西夏,也有阻止北宋北侵的考虑。重熙十五年(1046年),北宋包拯使辽回来报告道:“自创云州做西京以来,不辍添置营寨,召集兵马,兵粮集聚不少,但以西讨为名,其意殊不可测”。[20]因而唐天统说“西京是辽王朝控中原,西南扼制西夏及西南诸部族的政治、军事重镇,也是辽代西南部的经济、文化重镇”。[21](P142)如此看来,兴宗幸西京可谓深谋远虑,云州的地位也上升到“非亲王不得主之”。此举不仅扼制了来自西夏的威胁,还缓和了辽夏之间的矛盾。
总而言之,兴宗时期,西京大同的地位得到了很大的提升。兴宗虽然在政治上沿袭了圣宗制定的政策,但无实质性建树。加之连年征战,多次征伐西夏,导致辽朝怨声载道,民不聊生,辽朝统治开始走向衰弱。
(二)道宗礼佛华严寺 道宗皇帝耶律洪基,重熙二十四年(1055年)八月即位, 清宁八年(1062年)十二月“癸未,幸西京。”[22](P262)并“以皇太后行再生礼,曲赦西京囚”。[22](P262)道宗此时巡幸西京的目的极有可能是为了去华严寺礼佛。《辽史·地理志》载:“清宁八年建(上)华严寺,奉安诸帝石像、铜像”。[23](P506)道宗皇帝佞佛,对佛经研究也特别有造诣,不仅自身讲授佛经,而且还大力倡导,曾“一岁而饭僧三十六万,一日而祝发三千”。[22](P314)从时间上看,道宗十二月幸西京,此时(上)华严寺应已建成,不然不会有“奉安诸帝石像、铜像”之说。即使没完工,(下)华严寺(亦称薄伽教藏殿)早已在重熙七年(1038年)就已建成,道宗本对华严经造诣颇深,华严寺是辽境内有名的佛刹,道宗自然是会去的。咸雍九年(1073年)“冬十月,幸阴山,遂入西京”。[22](P275)本纪载:道宗九月在辽境南处的独卢金[24]暂住,十月去巡幸阴山,按:《契丹国志》的《晋献契丹全燕之图》中,阴山在云中府的西北方向,此次“幸阴山”后就去了西京,且十二月也在西京。[25](P148)这次巡幸,道宗应该十分开心,不然不会“十一月戊午,诏行幸之地免租一年”。[22](P275)租税是辽政府财政的主要来源,是什么高兴的事让道宗可以免租税呢?《辽史》中并没有打猎大获的记载,也没有用兵大胜的捷报,以其佞佛的爱好来看,极有可能是在西京受佛影响,因而下达了“免租”的“仁政”。大康五年(1079年)十二月“乙卯,幸西京”,[22](P284)并会见宋使毕仲衍,[25](P149)受宋使贺。道宗两次在西京接待宋使,可见西京已成为道宗皇帝接待外国使者的重要场所。
兴宗、道宗时期是辽朝衰落时期,兴宗在重熙十三年(1044年)打败党项西夏并升云州为西京,同年十二月便巡幸西京,使西京的地位迅速上升,成为辽朝五京之一。后来,兴宗又几次巡幸西京,大多是满足个人礼佛的爱好,同时也在西京接见宋朝来的贺使,具有一定的政治意义。兴宗晚年因迷信佛教,奸佞当权,又穷兵黩武,百姓怨声载道,社会动荡不安。道宗即位初还能励精图治,“求直言,访治道,劝农兴学,救灾恤患,粲然可观”。[22](P314)但在耶律乙辛专权后,道宗便听信谗言,日益昏庸,沉迷酒色,由信佛而佞佛,导致辽朝社会江河日下,人民运动不断,辽朝统治岌岌可危。道宗在位46年却只有30次巡幸,不及圣宗的三分之一,由此也可看出,道宗在位时辽朝逐渐走向了衰落。
五、天祚帝的巡幸——辽的覆灭
天祚帝耶律延禧,寿昌七年(1011年)即位。
天祚帝巡幸西京大多因局势所逼,因“西京多边防官”。[26](P801)面对金人的威胁和国内人民不断的运动,西京成为天祚帝避难或是最后坚守的堡垒。天祚帝在天庆九年(1119年)“九月,至西京”。[27](P338)在此前一个月,“以赵王习泥烈为西京留守”。[27](P338)习泥烈是天祚帝的儿子,虽然西京有“非亲王不得主之”的祖训,但以往从没有以皇子为西京留守的记载,可见天祚帝对西京是十分的重视。天庆十年(1120年)五月,金太祖亲自攻上京,上京留守挞不也率众投降,天祚帝被迫于“冬,复至西京”。[27](P339)由此看来,天祚帝只是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把西京当作其避难的地方。
保大二年(1122年)春正月,金军攻下辽中京,天祚帝十分恐慌,于是跑到鸳鸯泊(今河北张北县西北)。听信萧奉先杀了晋王,以为可以绝耶律余睹的追赶,没想到适得其反,天祚帝只好又“率卫兵五千余骑幸云中,遗传国玺于桑干河”。[27](P342)可知,天祚帝又一次避难于西京,逃跑时甚至丢失传国玉玺于桑干河一带,可见其状之狼狈。三月,金兵又逼近西京,天祚帝没办法,只好“乘轻骑入夹山”(今内蒙萨拉齐西北)。[27](P343)保大四年(1124年)七月,天祚帝得耶律大石所领的军队和阴山室韦谟葛的兵,自以为有天相助,不听耶律大石之言,率军出夹山,又被金兵打败。五年,“二月,至应州新城东六十里,为金人完颜娄室等所获”。[27](P351)天祚帝虽多次去西京,但大多是不风光巡幸。西京也仅仅是天祚帝的一个避难场所,一旦西京不能提供安全保护,天祚帝就会另觅他处。
天祚帝统治时期,辽朝政治极度腐败,内外矛盾不断,天祚帝又信奸臣听谗言,无所作为。可以说其巡幸西京是无奈的避难之举,对西京的重视只是为求自保而已。这时,女真族崛起并在完颜阿骨打带领下,发动了轰轰烈烈的反辽运动,辽朝在内外交迫下终于走向覆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