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工作报告中的“零翻译”现象及实现策略研究

尚莹

【摘 要】“零翻译”概念自从被提出以来引起了广泛关注及争论，但不可否认的是“零翻译”对于解决翻译中的不可译难题有着不可忽视的作用。这一策略的恰当使用在一定程度上能够促进国际间文化的交流与发展。政府翻译报告这类外宣材料的翻译由于其政治性以及文化交流目的又是翻译的重中之重。对于官宣类材料的译者而言，掌握“零翻译”策略是极为必要的。本文在纽马克交际翻译理论指导下以《2018年政府工作报告》为例简要分析外宣材料中的“零翻译”现象，并对其实现策略提出了新的观点。

【关键词】“零翻译”概念；外宣材料；2018年政府工作报告；实现策略

政府工作报告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的一种公文形式，各级政府都必须在每年召开的当地人民代表大会会议和政治协商会议（俗称"两会"）上向大会主席团、与会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发布这一报告，包含：回顾并总结前一年的政府工作情况；归纳当年政府各项工作，汇报这一年政府的工作计划和目标；详细阐述对当年政府内部的政府职能、民主化建设、依法行政、政风建设等方面将要施行的工作举措和工作计划。

由于政府工作报告的政治性以及其中出现的尤其是带有中国特色的新名词给翻译人员带来了一定困难以及新挑战，丰富翻译手段就显得尤为重要。“零翻译”现象应运而生。为了根本性地解决可译性问题，上海外国语大学邱懋如教授提出应该引进"零翻译"概念并在《中国翻译》2001 年第1期上发表了《可译性及零翻译》一文分别从理论和实践角度论述了这一概念。这对丰富译员的翻译手段具有重要意义。

一、文獻综述

目前，诸多学者对“零翻译”的定义及实现策略的分类均提出了自己的观点。Lefevere 说，“零翻译是将原文中某个内容全部删除”（ Lefevere， 1992： 94）。邱懋如认为，所谓"零翻译"就是“不用目的语中现成的词语译出源语中的词语”，既包括源文中的词语故意不译，又包括音译和移译，其中移译是“把源语中的词语原封不动地移到目的语中”（邱懋如， 2001：25）。 刘明东教授的《零翻译漫谈》一文进一步指出，“零翻译分为绝对零翻译和相对零翻译。绝对零翻译指的是不使用目的语词汇而达到可译的效果， 常用的方法有省译和移译两种。 相对零翻译指的是通过变通的方式巧妙运用目的语词汇恰到好处地表达源语词汇意思，常用的手法有音译、音义兼译、补偿、象译、直译加注、归化等”（刘明东，2002：30）。罗国青说，“从宽泛意义上讲，零翻译可指移植和音译”（ 罗国青，2005：89）。

上述专家学者对“零翻译”的定义及实现策略的分类详细全面，但只停留在语言层面，忽视了文化、交际目的。笔者认为译者可根据自己的翻译领域对“零翻译”的实现策略进行判断、选择，因此若能更加细化到各个具体翻译领域为好。并且目前，对于政宣材料例如政府工作报告中这类政治翻译领域的研究较少，本文以《2018年政府工作报告》为例简要分析外宣材料中的“零翻译”现象，并在纽马克交际翻译理论指导下对其实现策略提出了新的观点。

二、理论框架

（一）纽马克的交际翻译理论

纽马克基于自己的实践和教学，在《翻译问题研究》对交际翻译进行了详细的阐述。他认为交际翻译“…attempts to produce on its readers an effects as close as possible to that obtained on the readers of the original.”（Peter Newmark，2001：39），即交际翻译试图让读者获得的效果与源语读者获得的效果尽可能接近。

纽马克还在该书中一书中根据布勒的语言功能理论，提出语言具有三大功能：表达功能、信息功能和呼唤功能，进而将文本分为三类：表达型、信息型和呼唤型。

纽马克认为，“在交际翻译中，译文读起来应更顺畅、轻快、简单、直接，更遵守传统习俗，更符合某种特定语体，更地道，更容易理解”（Peter Newmark，2001： 39-42）。在《翻译教程》中他也明确指出“交际翻译适用于信息型文本和呼唤型文本”（Peter Newmark，2001： 47）。

交际翻译更关注译文读者的理解和反应，注重从目标语的语言习惯和思维方式的角度给读者传递原文信息。首先要忠实于目标语和目标文本读者，要求源语符合目标语和文化，不给读者留下晦涩难懂之处。政府工作报告翻译目的是使受众国了解中国的国家政策，为外宣工作服务，提高中国的国际形象，更不应给读者留下难懂之处。

（二）政府工作报告特点及翻译原则

译者要想做好翻译工作，就应根据不同的文本，把握好不同文体翻译的特点，采取不同的翻译方法。根据政府工作报告内容及表达方式和纽马克（1981）提出的文本类型说，笔者将政府工作报告的特点及翻译原则归类如下。

1.政治敏感性与忠实原则

政府工作报告涉及国家大政方针，基本政策等政治性极强的内容，稍有疏忽，造成的后果不堪设想。“从事政治文章翻译的同志要有政策头脑和政治敏感”（程镇球，2003：19）。要仔细斟酌用词的政治含义以及影响，紧扣原文主题，注意掌握分寸。

由于政府工作报告的政治敏感性，就更要求译者要遵循翻译中的忠实原则，忠实于原文，原文与译文之间要语际连贯一致，不能随意进行增加或者删除，一定要充分保证不曲解原意。

2.逻辑性与连贯性原则

政府工作报告不仅带有政治色彩而且带有极强逻辑性，有理有据，条理清晰，逻辑严密。中文是重意合的语言，其本身就依靠句子内在的逻辑性来表达含义，因此在政治文章带有说理性色彩前提下，其逻辑性更强。这就要求译者在翻译过程中一定要遵循连贯性原则，也就是译文必须符合语内连贯，即译文具有可读性和逻辑性，尽量避免语言差异所带来的影响。

3.感染性与目的原则

政府工作报告由于其特定内容要具有宣传性以及感染力。随着中国国际地位的提升及国际影响力的不断增强，类似政府工作报告这种外宣性材料关乎着我国的国际形象，译文的目的是向其他国家介绍我国的政体以及宣传我国的国家形象。因此，译者应明确其特定目的，根据特定目的来选取翻译方法，遵循目的原则。

三、以《2018年政府工作报告》为例分析“零翻译”现象及其使用策略

笔者认为，“零翻译”实际上是要求译者研究和实践怎样通过一定的策略化不可译为可译。因此本文将“零翻译”的概念进行一定扩充，未对原文进行直译，且不使用目的语中现成对应词语却依旧可以化不可译为可译并达到交际翻译目的的翻译策略均可归入“零翻译”策略，以《2018年政府工作报告》（李克强，2018）为例分析如下。

（一）省译重复词语

中文内容一般会选择重复用词来作强调，突出某部分内容。同时也是为了简洁、流畅、自然、朗朗上口。这样的同义重复结构符合中文行文特点，但在英文中并无对应表达，因为英文英语重形合，强调句子结构的完整性与严密性。因此译者可以在翻译时视情况将重复词语在不影响英文表达语义的情况下直接删去，例如：

“不断创新和完善宏观调控，确立区间调控的思路和方式，加强定向调控、相机调控、精准调控。”

“We have made fresh innovations in and refined macro regulation， developed the idea of and ways to achieve ranged-based regulation， and enhanced targeted， well-timed， and precision regulation.”

原文中“定向调控、相机调控、精准调控”构成小词排比结构，韵律自然，表意简洁清晰。但若直译成英文，会使国外读者觉得繁琐，属于冗余成分，并不符合英文表达习惯。这时运用“零翻译”中的省译方法更能向国外读者传达语义，达到交际翻译目的。

（二）直译加注

东西方不同民族之间由于宗教信仰、政治制度以及人文历史等各个方面均有不同，难免因这些差异而产生词语空缺现象。译者在翻译时，即使想方设法运用各种技巧想明确而清晰地向国外读者表达源语言含义，也难免有力不所能及的情况，这时直译加注便是最好的解决方法，这也是“零翻译”概念中想对零翻译观的一种实现手段，例如：

“深入开展党的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三严三实”专题教育、“两学一做”学习教育，认真落实党中央八项规定精神......”

“We have taken extensive action in raising awareness of and putting into practice the Partys mass line， in the Three Stricts and Three Earnests campaign， and in the drive to see that Party members develop a good understanding of the Party Constitution， Party regulations， and General Secretary Xi Jinpings major policy addresses and live up to Party standards......”

原文中的“三严三实”、“两学一做”等词汇均是近年来新兴政治词语，并且带有中国特色，在官方翻译中，译者将“两学一做”进行了意译解释，这也是一种清晰地传达政治活动类词语的翻译方法，但笔者认为“三严三实”的译法更加清晰明了，因其直译能够保留源语言的原汁原味，有当地色彩，能直观地使读者感受到中国的政治活动名称文化，又在后面加注，使读者能够充分了解這种政治活动的主要内容及目标，起到了很好的外宣作用，充分达成了交际翻译目的。当然，在此段中，译者将两个政治活动采用不同的翻译方法也充分体现了翻译的多样性，为政府翻译报告的翻译增添了多元化的色彩。

（三）移译专业名词

移译指的是将源语中的词汇直接"移植"到目的语当中。"移译"法顺应了时代的潮，体现了社会的发展和经济的进一步全球化，同时也展示了东西方交流更加广泛与频繁的现状，深刻反映了文化交流和相互影响给语言带来的变化。这种翻译方法多指英文词汇经过“零翻译”，进入中国文化，在政府工作报告中也有所体现，例如：

“货币政策保持稳健中性，广义货币M2增速呈下降趋势，信贷和社会融资规模适度增长。”

“The M2 money supply growth rate has been trending downward， while credit and aggregate financing have seen moderate growth.”

“重拳整治大气污染，重点地区细颗粒物（PM2.5）平均浓度下降30%以上。”

“We have struck out hard against air pollution， thus achieving a drop of over 30 percent in the average density of fine particulate matter （PM2.5） in key areas.”

原文中出现的M2、PM2.5等均为英文缩略语，所代表的含义全球皆知，因此在翻译过程中直接放在译文中即可，这属于绝对零翻译的一种。

目前，除英文缩略语进入中国文化之外，中文“零翻译”进入英文情况亦不断出现，例如2008 年 12 月 18 日，中共中央在人民大会堂召开了纪念改革开放 30 周年大会。中共中央总书记胡锦涛在会上说：“只要我们不动摇、不懈怠、不折腾，坚定不移地推进改革开放，坚定不移地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就一定能够胜利实现这一宏伟蓝图和奋斗目标”。口译员直接音译“bu zheteng”，并未做解释。于是，“不折腾”的涵义及其英译更引发了广泛的讨论。这些“零翻译”现象均充分体现了中西方文化的交流给语言所带来的变化。

（四）意译四字短语

中文行文要求简洁、流畅、自然，运用不同方法增强行文张力，其中最常用的就是采用四字句、六字句或八字句，朗朗上口，韵律鲜明，这是中文的一大特点。“四字格往往历经锤炼，言简意赅，常常是意合法的佳作”，连淑能（2010：80）。而这样会给译者造成一定难度，因为在英文中并没有直接对应的表达方式，这时就要求译者对原文进行深层理解，并将英语的表层结构进行重组，力求传达源语言的语义、风格以及表达效果。例如：

“面对极其错综复杂的国内外形势，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团结带领全国各族人民砥砺前行……”

“Facing an extremely complex environment both at home and abroad， the Central Committee of 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with Comrade Xi Jinping at its core， has rallied and led the Chinese people of all ethnic groups to forge ahead.”

在中文原文中，“错综复杂”、“砥砺前行”是典型四字成语，但英语中无现成词语与其对应，于是译者在对中文含义进行深刻理解的前提下使用了意译的方法对其进行解释，这也运用了“零翻译”的概念，即不用目的语中现成的词语来翻译源语中的词语。这样既符合原文表达含义，又符合英文表达习惯。

（五）活译

在中文中，一些重复词语是为了构成排比结构使用的，译者除了可以对其进行类似上文阐述的省译方法，还可以选择活译。活译是汉译英中常见的翻译方法，英文不同于中文用四六句结构增加行文张力，英文重形合，采用语义相同或相近的不同词语来增加行文张力，强调“千变万化”，使用同义词进行替换，以凸显英文语言的多变性，增强译文可读性，避免了直译有时略显呆板的特点，例如：

“国内生产总值增长6.9%，居民收入增长7.3%，增速均比上年有所加快。”

“GDP grew 6.9 percent and personal income rose 7.3 percent， both beating the previous years growth rates.”

原文中动词一直使用“增长”来表示各项上涨的趋势，但这是动词，明显在这种情况下译者不能省译，于是活译便成了最佳解决方案，既能使原文含义表达清晰，减少语言翻译过程中所带来的损耗，忠实于原文，又增强了英文表达的张力，达到了交际翻译目的。

（六）转译

由于英汉两种语言结构性的差异，在两种语言进行转换时，经常会进行词性甚至词语与短语、从句之间的转换以求语言达意的精准。

“坚持创新引领发展，着力激发社会创造力，整体创新能力和效率显著提高。”

“With a commitment to innovation-driven development， and a focus on unlocking public creativity， we have achieved a remarkable improvement in our general capacity for making innovations and for seeing that innovation delivers.”

原文中汉语的“提高”是动词，但为避免译成英文后结构的“头重脚轻”，译者将其转译为名词形式，运用了靈活翻译手段。此外，原文中的“效率”一词由于其在特定语境中的含义以及为求译文的并列结构，译者将其转移成介词短语形式，不但结构工整，且表意清晰，能够达到交际翻译目的。但译文依旧没有使用目的语现成的词语进行翻译，因此笔者亦将其归为“零翻译”概念范围内。

四、总结

随着中国综合国力的不断增强以及国际地位的不断提高，国内对外宣类材料例如政府工作报告的翻译工作关注度定会增强，译者承担着加强文化交流和介绍我国政体的双重使命，这关乎我国国际形象，其重要性不言而喻。本文对2018年政府报告中“零翻译”策略的使用现象进行了总结并对其使用策略做了相应分析，并在纽马克的交际翻译论指导下提出了新观点。语言差异及文化差异所造成的不可译现象是翻译中的难题，但“零翻译”策略是目前最有效的解决方式。译者在翻译过程中一定要充分了解外宣文体特点，灵活使用翻译策略，才能使外宣材料发挥最好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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