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菲·纪莲 喜欢说不的“芭蕾伶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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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世纪九十年代，西方芭蕾舞界只有一个名字， 那就是红透半边天的大师萧菲·纪莲。

她的身体好轻，在舞台上伸展、弹跳，好似一片温柔的云。在古典芭蕾里，她像一尊女神，全身心去破解人物的心理密码，在严格的规范和结构形式中去表达自由的声音；在现代芭蕾里，她用变化万千的形体动作释放复杂的情绪，狂放中有收敛，爆发中有克制……这就是萧菲·纪莲。她被称为“被宠坏的明星”、“法国的问题人物”，但她也是当今世界舞坛身价最高的女星，从古典芭蕾到现代舞，她的舞台魅力无人能及。

芭蕾伶娜

“不”小姐轻快地穿过法国圣保罗的街道，经过香薰店，走下小山坡，进入餐厅，沿途吸引了不少游客的目光。他们并未注意她的脸，但是，她看起来像个大人物。她耳边戴钻石吊坠，穿一件三宅一生的服装，一头光滑的染红了的头发，如瀑布般流泻到后背。事实上，吸引人目光的并非她那巴黎女子的别致装扮，而是赛马般穿过人群的轻盈飘忽的翩然姿态。

舞蹈家鲁道夫·雷里耶夫（Rudolf Nureyev）曾说过萧菲是唯一一个让他萌发娶妻念头的女子。杰里米·伊萨克爵士（Jeremy Issacs）也曾叹道，她的玉腿只要轻轻一动，准可以杀死一个男人。俄罗斯马林斯基剧院基洛夫芭蕾舞团的一位总监曾经将她赞誉为现今世界上最伟大的芭蕾伶娜（原指芭蕾舞剧的首席女舞者，而现在，它也指芭蕾舞鞋）。

当然，各人眼中有各人的萧菲：最好的艺术宝贝；讨厌的家伙，声名狼籍的专说“不”的小姐；品味乖张的首席女士。虽然私下里名声不好，她此刻却未被人认出，悠然地漫步在她的国家，而此种气氛是她所喜欢的。“舞者不像电影女明星。人们注意我们的身体，而不是我们的脸。只有当我为他们签名的时候他们才会说：啊，对了，是萧菲。”

长腿舞者

萧菲出生于巴黎十一区一个工人家庭。她的父亲是修车厂技工，母亲教体操并将对运动的爱传给了女儿。萧菲曾经在11岁时成为法国奥林匹克体操队的候选队员，梦想是奥赛冠军。1976年萧菲进入法国巴黎歌剧院舞蹈学校学习。她身材高挑，手脚修长，大腿轻易高举过头，获得“天下第一腿”的美誉。1981年萧菲加入巴黎歌剧院芭蕾舞团，两年后赢得瓦尔纳国际芭蕾舞大赛的金奖，这次得奖使她受到舞蹈巨星鲁道夫·雷里耶夫（Rudolf Nureyev）的赏识而成为巴黎歌剧院舞团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首席，但她只在芭蕾舞团干了很短一段时间。“我不能随心所欲地跳舞，只不过像个木偶受人操纵，”她说。

三年后，鲁道夫使她成为明星，他们在一起合作跳了许多次。“他是一个不属于这个星球的天才。是的，这是真的，他曾说过我是可能成为他妻子的唯一的女子，”她笑着说，“我爱鲁道夫。我们之间有种既爱又恨的关系，但我真的爱他，不是肉体上的，而是精神上的。我们在气质上很相衬，在一起总能擦出火花 。”

当她向他要求如他一样的明星特权和一样有独立到海外工作的自由时，最后的冲突爆发了，鲁道夫拒绝了她。让公司惊讶的是，萧菲立刻就转身加入了伦敦的皇家芭蕾舞团，后者也为她提供了如她所愿独一无二的合同。“舞蹈事业是短暂的，我觉得我一定要去实现自我，这就是为什么我离开巴黎歌剧院的原因， ”萧菲讲到，“我不能让别人来支配我的时间，我不能去穿让自己感觉不舒服的衣服，如果那样我肯定跳不好。所以我成了‘被宠坏的明星、‘法国的问题人物，但我只是想跳得更好而已。”失去这位国宝，后来不断人有打电话给法国议会抗议，而那时她年仅23岁。

她在英伦度过了一段艰难时光。每当一位评论家倾倒于她不可抵挡的魅力、修长的体态和无可置疑的性感，就会有其他人贬斥她的舞蹈风格是“没有贵妇人的高贵而只有庸俗”，更有人评论说，“她就像个亚马逊河的印地安妇人！”

她“不知羞耻”地将悬在高空中的腿悠然地伸展，这激起的妒忌多于歆羡。她可以旋转她的肢体至如同指针指向六点钟的直线完美姿态；一只脚在台上成月牙形的时候，另一只腿在高处自豪地伸向她的耳侧。“简直是一个女巫，”有人说。“但愿我可以做到。” 英国首席芭蕾舞玛歌·芳婷慨叹道。

“不小姐”

不管风言风语，萧菲依旧我行我素，丝毫不为任何人改变半分。在英国皇家芭蕾舞团，萧菲·纪莲获得了“不小姐”的称号。她的各种“激进”舞蹈动作触犯了英国古典芭蕾的规范，引起巨大的争议和反对。但是，萧菲·纪莲最终没有适应英国人的体制，却使体制适应了她。

她和舞台总监肯尼斯·麦克米兰（Kenneth Macmillan）的争吵甚至成为了传奇。“我反对的不是古典，而是守旧性。我们怎么知道芭蕾诞生之初的情形？我并不想一昧充当反对的喉舌，但是如果你不发表你的意见，你就只是个被动的木偶。” 萧菲坚信，舞蹈的生命来自舞者本身。她从不会对现实妥协，而现在的人们却往往沉迷于协调，把适应环境当成自己一种明智的选择，这其实是软弱的表现。人们不断地与现实调和，就是在扼杀自己的天赋，这样的人生只是一种模仿、复制。“而对我来说，模仿——无论是在芭蕾舞或现代舞——从来不够。一个运动得有生命，有个性。”

反对、叛逆、改革、创新，总是会遭到抵制，萧菲能够只凭借一个足尖的力量就轻松地摆出“六点钟”的姿势，这是她很擅长的表演，然而却也是她声名狼藉的一个标志性动作。当别人嘲笑她说她要表演的不是芭蕾而应走提线木偶的高抬腿踢踏路线时，她却只是说“不”。

隐士

2001年，萧菲荣获首届“尼金斯基世界最佳舞蹈女演员奖”。也在同一年，她因裸照风波再次置于舆论的风口浪尖。2006年，萧菲不满足于只是顶尖的芭蕾女王，她以惊人的毅力和决心进军现代舞。萧菲与罗素·马列分特合作的双人舞《Push》、与阿库让·汗携手合作的《圣兽舞姬》（Sacred Monster）等均受到世人瞩目。2015国家大剧院舞蹈节中，萧菲献上了50岁之際的全球告别演出《生命不息》。她说：“我热爱自己39年舞蹈生涯中的每一个时刻，就在现在也仍然非常热爱。为什么离开？很简单，我想在我仍能为我所热爱的事业充满骄傲的时候选择结束。我有着无与伦比的人生经历，不过现在我要换方向了！”

萧菲现和丈夫生活于瑞士，陪伴她的还有两只狗。问到告别之后做什么？她说：“也许什么也不做，只用眼睛好好看看，嗅嗅空气。谁知道呢？也许我将成为隐士，或坐船离开四个月。我需要一些空间想想到底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