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西地域气质催生与之相近的文化关联
——以水彩画在广西发展为例
2018-01-29李德军广西玉林师范学院
◆李德军(广西玉林师范学院)
从20世纪现代主义在中国发展的三大艺术思潮(全盘西化、中西合璧、拉开距离各攀高峰)来纵观广西水彩,目前,该领域的权威意识观大抵可以归纳为后两类。是的,艺术中的地域元素是被拿出来强化研究的。而地域和民族特性观有没有被过于夸大与炫耀,中国中心主义是不是又偷偷从后门溜了回来?本文不便深究,但对西方水彩艺术批评的漠视与无知,是会让广西的水彩学习者们吃尽苦头的。好在,广西部分水彩画家不仅仰仗地域特性和社会民俗,同时还兼顾了一个传统与现代的转换问题以及许多错综复杂的学术课题。
最近十几年,广西水彩通过一次次的“请进来,送出去,赴京城,访欧美”的学术交流,催生了广西水彩画的如火如荼。一方面广西水彩画家潜心学习西方水彩的优秀传统,在短短数十年里已达到相当的高度,取得可喜成绩;另一方面,向西方现代艺术的横向研究,拓展了广西水彩艺术视野和新尝试的可能。当然,深厚的广西中国画文化底蕴更使得广西水彩的面貌呈现出百花竞放的多彩局面。这些共同完成了广西水彩单一的模式向多元化发展的局面。但是,广西还有一个必须面对的中国现代水彩艺术的语境和空间的思索。这个大环境直接关联了广西水彩拓展的前因后果。
《新世纪天津水彩的现状与发展》一书中指出:“水彩画早已不单单是逸笔草草、一挥而就的小品了,而是向着与国画、油画的比肩方向发展”。只是,智慧与灵感在面对创作观念、表现技巧、文化底蕴质问之时所显得面无血色,不断的、想方设法的提高画幅尺寸,加大画面的复杂程度,故作姿态的积极深沉在获全国大奖的游戏里浪遏飞舟。美术的老黄牛和艺术的投机分子在水彩的账单里博弈。是的,艺术作品除了视觉符号外,生生不息的,恰恰是它对人类生存的富有悲剧色彩的复杂性的敏感。当然笔者在此并非反基础主义,更不是对现代传统怀抱敌意。只是,中国水彩在技法层面的宣扬已经深深影响了几代人,以至于我们不得不宣告一个事实:即我们没有从思想意识到行为习惯上真正确立主体性。水彩在很长一段时间,技术成为许多画家引以为傲的头条。事实上,我们在处理传统与现代性问题上的曲折与反复、社会的未分化和并非建立在真正的个体主体性基础之上的社会的虚假团结,以及个性的匮乏,导致了中国水彩循环的陷于各种“群众运动”之中。不管怎样,“后现代之后”的温和、平静、内敛与理性着实会给水彩艺术发展提供更多的时代话语权。而魅力广西也会凭借自身优势实时而进的。
希腊的哲学家们把艺术叫作“自然的模仿”,从那刻起,他们的后继者就一直忙于对这个定义加以肯定、否定或限定。现在人人都知道这种模仿已经不是当今艺术家的兴趣所在了。但是,从神秘、美奂的自然界寻找艺术的灵感以及色彩、造型的原始依据,仍是艺术家们无法否定的真实。水彩适宜刻画风景的特性激起了广西画家对家乡山水的重新审视,这一审视竟然发现了一个神奇的偶合,那就是广西的山峰、湖泊、江河、村舍、古街,民俗的内在气质、秉性与水彩画艺术性格的某些内在的关联。两者在人文精神方面的不言而喻,给水彩画家提供了情感上的暗示及技法表现的指引。
广西的峰林是发育完美的热带岩溶地貌的典型代表。它们平地拔起,气势超群,造形奇特。形态最典型、风景最秀美的是桂林、阳朔一带的石灰岩峰林,曾被明代旅行家徐霞客誉为“碧莲玉笋世界”。漓江依山蜿蜒,渔民泛舟其上,人若置身画里,其景、其境、其情,如不能激起画家创作的欲望,理由怕是牵强了许多。故此,广西水彩画作品明显带有区域特性,也就是明显温情、秀美的岩溶地貌山水及风土情怀。这些作品在早期不同的程度上借鉴或吸取了西洋绘画的写实表现和水彩画原有的一些技术。画面通体淡彩为主,略施线条来区分山峰、岩石之肌理,水彩画水逸盎然的特点和广西自然景致浑然天成、栩栩如生。这可说为日后漓江画派的“阴柔”审美取向不无关联。而广西新生代水彩则将“写生与创作”兼容,更加注重“主体感受”的自然性,力求个性和时代气息的参与,将个人的主体诉求放大到技法和审美感受之中,收效颇丰。
这里,必须先提徐悲鸿,因为徐悲鸿最早在桂林创建了艺师班,由此开创了广西美术教育的先河。其次是2003年成立的“漓江画派”,以阳太阳为代表的广西美术创作队伍,在实践“回归自然,回归精神家园”的创作宗旨中,倾力打造“漓江画派”,在全国引起强烈反响,这是中国第一个以综合画种组成的、纳入地方文化发展战略去打造的画派。近10年来,广西美术作品共获得148个国家级美展的奖项;涌现了刘绍昆、黄格胜、张复兴、张冬峰、雷波、雷务武、石向东、谢麟、谢森、黄箐等一批在全国产生较大影响的中青年画家。石向东作品《最后的防线》《走向奥林匹克》被国际奥委会永久收藏,谢麟作品《山村印象》入选法国国家沙龙展在卢浮宫展出并获“特别荣誉奖”,为广西美术创作和中国美术在世界赢得了荣誉,还有55件广西美术作品获得自治区人民政府颁发的铜鼓奖。这些荣耀的事迹勾勒出一片欢愉的艺术氛围,一个可供子系类别孕育的沃土,有了相关美术专业的映衬、铺垫、支撑,才使得水彩画水到渠成,在广西发展和壮大成了理所当然之事。
“文化现象”之所以为“文化现象”,是因为人们在其中倾注了大量热情,因而卷入了无数文献。围绕着这些文化现象,人们能够组织起纷纭的思绪,从而给予一个时代的精神状况以实体表现的形式。在广西美术圈子,必须拿水彩说事,这里有几个显而易见甚至是客观的必然。首先,广西绘画真正的领军人物阳太阳,不仅在国画、油画领域建树颇丰,而且水彩画造诣也是斐然。由于榜样或领袖的作用,会营造一定数量的崇拜或追随者,那么,作为新事物并且具备表现客观世界真实性的品性的水彩,在中国轰轰烈烈的文化改革里,是具有强劲生命力的。其次,广西独具特色的西南边疆的秀美柔情的自然风光,巧合了新时期对现实社会客观描绘的水彩画家的胃口。最后,是我们不得不重视的文化传统的问题。广西地处边陲,少数民族居多,经济相对落后,那么物质和意识的哲学纠缠同样导致了该地域文化的贫瘠。如何在全国的艺术领域博出特色,当然不是和那些文化大省在油画、国画、版画方面死掐。
“水彩”——在中国兴起较晚,但发展迅速,既承传着油画写实的面貌,又可以适当嫁接中国画以水调色的理念。如此,广西发展水彩拥有天时、地利、人和。广西一个叫“北海画风”的水彩团体风生水起,学术界誉其为“北海现象”,也就是广西一直宣扬的地域性质的文化品牌。
“北海现象”作为广西水彩开端的理解,成了话语构型的一整套语言,并且开创了各种观点的全部氛围。人们通常认为,批判性的趋近艺术品的最佳时机是当它的新颖性已经逝去而它自身尚未成为历史之时。然而,正是在这一刻,艺术品的阐释最是未曾得到解决、最易受到攻击的时候,也是在这样的时刻,批评家以即席命名的形式所做的当机立断,能够一劳永逸地封存它的命运。“北海水彩”在广西美术领域恰恰机遇了这种无目的和目的性的评判,被保存、培育、提升起来。只是,面对成绩,我们依然无法回避中国的现代性的先天不足所导致的观念体系的失态。在广西水彩的意识形态里,如何退去笔墨游戏及自娱自乐的熏染,如何理性平和后现代持久高涨的热情,对于一个区域文化品牌来讲,已经变得非常迫切。我们不能寄望于由政府来倡导自我意识中心、自我价值定位以及自我道德承担。在文化的自我救赎里面,一切具有品牌效应的现象,应承担起理念意识旗手的责任来。这是艺术的前导性决定的,更是以地域和民族性做特性的艺术种群最为基础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