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王统照书话五则

2018-01-28

泰山学院学报 2018年1期

刘 泉

(青岛大学 国际教育学院,山东 青岛 266071)

今年是中国现代重要作家和山东现代文学奠基人王统照先生逝世六十周年,为了纪念前贤,铭刻历史,传承文脉,特汇集王统照书话五则,以资追怀。

《一叶》

这是王统照第一部正式出版的作品,也是他第一部长篇小说。商务印书馆1922年10月出版;列入“文学研究会丛书”;书前有作者自己撰写的《诗序》,1922年5月10日写于北京。

《一叶·诗序》如下:

热血喷薄的心胸,

白白裸露的真诚,

长久是在迷惘的渊里的!

长久是在恍惚的梦中!

人果然是相谅解与相亲密啊!

为何人生之弦音上,都鸣出不合谐的调子?

为何生命是永久地如一叶的飘堕地上?

为何悲哀是永久而且连接着接在我的心底?

我真诚地要诅咒人间!

我愿凭其热如火的泪光,

来洗涤互相欺侮的罪恶!

我助着秋夜之雨哭呢!

我随着悲咽之琴鸣呢?

且是,我每每向我的笔尖祈祷!

我知道尚是在侮辱与诽谤的人间:

但我血沸了;

我心裂了!

我不能不贡献出我的悲感!

我不能再惧人们的侮笑!

一叶之浮生吧!

有谁敢说它有永久的宝贵的地位?

飘在乱流之上哟,

腐在枯草之底哟,

谁能管得?

又谁曾管得?

一叶罢了!

当微风吹过;

或有零雨的点滴,

也会鸣出它的弱细的凄声呵!

一九二二,五,十日于北京

《一叶》出版不久,就迅速有了反响。奇怪的是,如此迅捷地做出反应的,竟然不是王统照的朋友们,而是创造社的诗人兼批评家成仿吾。人所共知,以王统照为十二位发起人之一的文学研究会,与创造社的艺术主张是恰好背反的,他们的“朋友圈”也各不相同。但成仿吾完全没有被这些因素左右,而是按照自己的感知与理论,对《一叶》做出了“好处说好,坏处说坏”的评价。

他首先指出:“在我们现在这种缺少创作力——尤其是缺少长篇的文学界,除了资平的《冲击期化石》,王统照君的《一叶》要算是长篇大作了。”《一叶》的“缺陷虽然很多,全体却还不坏。”[1]也就是说,成仿吾是从中国现代文学长篇小说发生发展的角度,指出了《一叶》是继张资平《冲击期化石》之后第二部长篇小说。这在文学史上,在文体史上,都是有独特意义与价值的。在具体展开批评前,他首先发挥了诗人的专长,也以诗抒写感受:

这里有人生,

真的人生,

他的慈爱,

他的痛苦。

他的寒噤!

似梦,

梦非!

是活的人生,

真的人生!

虽只是枯了的一叶,

却已经刻上了

人生的深迹,

与他的狂风,

他的骤雨,

他的和声,

那慰安般似的。

虽只是枯了的一叶,

要在灵敏的心弦,

吹起缥缈的嘘息。

难怪成仿吾先生对于《一叶》产生了批评的浓厚兴趣,原来他的人生慨叹与王统照异曲同工,连诗歌的韵味都那么近似。这种韵味,已经完全超越了社团的壁垒,也已经不再受艺术主张的牵制。作为后辈,笔者并不欣赏这种风格的诗句,但却必须认识到这其实正是“五四”前后若干认真对待生活、热切寻求真理的知识分子、文学青年共同的抒情方式。他们在生活的路途中不断感受到这样那样的疑惑与困顿,既有家国的危难,又有个体的困惑,还有情感的纠葛。人们在青春期往往遭遇的各种缠绕与纠结,在这些敏感的青年心底,格外容易引发疑惧惶恐的涟漪。人生的导师不知道在何处,生活的意义又是那么渺茫难以找寻。于是,在中国现代文学还处于成熟期以前,类似的缥缈的喟叹,虚空的抒情,就成为那个时代的标志性文本。

对于《一叶》的批评,成仿吾的研究集中在小说的结构之松散、第三人称叙事方式的粗疏、修词的太不讲究等。今天看来,这些结论,大都有理有据,并非信口开河式的“骂杀”或“捧杀”。更加令人感觉温暖的是文章的结论:“《一叶》成功的地方,在利用那四个插话,表出在运命掌中辗转的人类之无可奈何的悲哀,使谁看了,也要感到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悲哀的醺醉。它所以成功的原因,固由于那四个插话的哀婉,然而作者能到处维持那种美丽的情绪,确是一个重大的原因。”[1]读着这种批评的文字,使人不时感受到一种来自心灵深处的暖暖的情意。中国现代文学史上,曾经发生过多次论战,其中有学理与主张的分歧,但也不乏意气之争与团体之别。这是无可讳言的。但除此之外,我们更应该看到的是文化人之间开诚布公的批评,根据学理的判断,实事求是的分析,局部缺憾与整体评价的份量调整……。凡此种种,都值得后来人认真借鉴,在文学批评的平台上,我们应该做得比前辈更合情理,更加科学。

沈从文对于王统照该时期的小说,却另有自己的评价。他把王统照与谢冰心并论:“在叶绍钧稍次一点时间里,冰心,王统照,两人的作品,在《小说月报》以及其他刊物上发现了。烦恼这个名词,支配到一切作者的心。每一个作者,皆似乎‘应当’,或者‘必须’,在作品上解释这物与心的纠纷,因此,‘瞭解人生之谜’这句到现今已不时髦的语言,在当时,却为一切诗人所引用。自然的现象,人事的现象,因一切缘觉而起爱憎与美恶,所谓诗人,莫不在这不可究竟的意识上,用一种天真的态度,去强为注解,因此王统照,冰心这两人写诗,在当时便称为‘哲理的诗’。……‘解释人生’,用男子的观念,在作品上,以男女关系为题材,写恋爱,在中国新的创作中,王统照是第一位。同样在人生上看到纠纷,而照例这纠纷的悲剧,却是由于制度与习惯所形成,作者却在一种朦胧的观察里,作着否认一切那种诗人的梦。用繁丽的文字,写幻梦的心情,同时却结束在失望里,使人物美丽而人物黯淡,王统照的作品,是他那诗一样,被人认为神秘而朦胧的。使语体文向富丽华美上努力,同时在文字中,不缺少新的倾向,这所谓‘哲学的’象征的抒情,在王统照的《黄昏》《一叶》两个作品上,那好处实为其他作家所不及。”[2]沈从文既是小说作家,又是文学评论家,又与王统照大体处于相近的文学环境中,他的意见,显然更具有说服力,显然也更加中肯。

上世纪80年代,对于《一叶》的创作方法,曾经有现实主义、浪漫主义、开放的现实主义等等界定。在那个学术语境中,自有其理论意义与学术价值。那种认真探讨、细读文本的求实态度,也给我们后学树立了榜样。笔者看来,今天我们重读《一叶》,更加重要的意义在于这部小说的“自传”价值。《一叶》由慧姐、芸涵、张柏如、老渔夫四个人物的飘零身世插接而成。其中慧姐的故事,给全书涂抹上一层迷离的唯美的色彩。正如成仿吾所说:“慧姐的身世,要算是最美的了。就只这一个插话,已经可以使《一叶》值得一读。”[1]如果对照王统照后来撰写的短篇小说《读“易”》,就更容易发现这位“慧姐”在王统照童年生活史以及感情启蒙史上非常独特的地位。刘增人在他的《王统照传》中把《一叶》的若干情节看做王统照“自传”的某种形式的投影,也许是有一定可信性的吧?[3]

《黄昏》

长篇小说《黄昏》,是王统照第二部公开出版的作品,也是他的第二部长篇小说。该长篇最初在《小说月报》第14卷第1至第5号连载。1929年4月初版于商务印书馆。此前曾被预告为“文学研究会丛书”。作者的《自序》,1927年11月末写于青岛观海二路49号寓中。该《自序》刊载于1929年4月商务印书馆版的《黄昏》前。

《自序》称:“这本《黄昏》是五年前的旧作了,曾经文学研究会预告要出单行本,但我既懒且忙又觉得没什么意思,所以停搁下了。今冬在海滨住着,夜长无事,便取出来添改了一些。每当寒风狂涛交互响叫的时候,觉得人间的种种冲突是究竟不得免的;世界的造成原是如此。即如这本小说的意思或者有人看了以为是在‘鸣不平’。然而这也如海滨的寒风狂涛的争斗一般,在宇宙中是自然的现象,有什么奇怪!……我每在夜间作此无谓的怪想,也因此便对于这篇旧作重复感到兴味,以为或者为作种种冲突的一种记录,便寄至沪上印行了。至于题材与表现力我觉得终不甚充分,人物方面的穿插,也不甚合宜,然而一时无法全改了,只好俟诸他日。”

作家的自白,是诚实恳切的,正如其为人一模一样。《一叶》主要取材于自己的童年记忆,其中浸透着温婉凄美的情愫,这是其感人处,也是可宝贵处。《黄昏》完全不同于《一叶》的取材方式。其人物与情节,似乎主要是虚构而成。虽然依然希望描写出社会的冲突,人间的不平,礼教的罪恶,甚至是被压迫被凌辱者的最后胜利。但失去了《一叶》式的个体情愫与家族眷恋,即使有更加精巧的构思与语句,都是无法完全弥补的。

当《黄昏》还在《小说月报》上连载未完时,就开始有人发表评论。评论者张子倬写道:“我于这一年以来,在纸面上已然认识了这位作家——王统照先生——的态度和艺术了……统照先生的《黄昏》已完全接触我们的视线了。这篇作品,我虽然在本年第一号上仅仅读过22面,不曾窥见全豹,然而我的确敢大胆的承认这篇作品是最有研究的价值而为现在创作上不多见的著作呵!……书中人物像赵建堂这般一种人,实在可以说是旧式富家翁的代表,他们好联络官场,好利用青年,好笼络一般中下流社会上的人,好模仿官僚式的的动作,好开口咬嚼法律,而背地里却干那龌龊的勾当……充他们的意志,恶劣的意志,是把世界不当作世界,人类不当作人类,满胸中布满了‘金钱万能’的魔云,看什么都是给他们做牺牲品的,这篇中的描写,是何等的真切而不虚饰,随便一个地方,我们总可以看出他——作者——向非人道主义者猛烈的攻击来。……至于描写方面,我可以简单说一句,就是极显明极自然而处处得到一种美的感觉。”[4]文字虽然因为带有那个时代文学青年特有的稚嫩或拙涩,但那种敬佩之情,却是非常明显和真诚的。

此后,我们就很难见到对于《黄昏》的专门评论了。

《北国之春》

散文集《北国之春》是王统照公开出版的第七部著作,是他第一部散文集。《北国之春》1933年3月上海神州国光社初版,收入《被检查的“小学教员”》《小卖所中的“氛围”》《红日旗的车中》《生活的对照》《老人》《人道》《植树》《单调》《风的诅咒》《憨第德的世界》《诗话》《沙城》《洮儿河畔》《白城子中的投影》《夜话》《牧马场》《神秘的葛根庙》《松花江上》《坟园中的残照》《中央大街之夜》共20篇散文。作者的《自序》,1932年8月写于青岛寓所。

1931年3月,王统照应大学同学、好友宋介的邀请,到宋介担任校长的四平街东北第一交通中学代课,大约5月中旬返回青岛,逗留两月有余。这时正是“九一八”事变的前夜,日寇的蓄谋已久的侵华战略,已经如司马昭之心,东北三省黑、吉、辽,则是他们出兵的“桥头堡”。四平街(后改称四平市)正处于吉林腹地,是京哈、平齐、四梅三条铁路的交叉点,黑、吉两省入关的必经要冲。1927年10月,四平街创办了东北第一交通中学,直属“东北交通委员会”。铁路中学当时开设铁路管理、经济、数学、外语、国文等课程,王统照任高一级国文代课教员。他在此地虽然不是以教书谋生为目的,但却尽量利用传授知识的机会,以进步思想教育、启迪学生。在国文课堂上,他讲古典文学,介绍外国文学。鲁迅、叶圣陶的小说,朱自清的散文,都是他讲课的内容,注意用新文学陶冶学生们的品德,宣传爱国主义思想。他平日少言寡语,待人却极热诚,虽然在东北第一交通中学任教总共才两个多月,但他留给人们的印象颇深。

王统照则在原载于1933年3月神州国光社版的《北国之春》中的《北国之春·自序》中写道:“我很侥幸的去年在东北过了一春的光阴,见过不少的各样的人物,听过些令人难于想象的事情。以下这二十篇杂文多是我在那边的时候的笔记,虽然不是质直的纪事,也有两篇仿佛是在写小说,而感想,议论的文字却也不少。原想利用这样不拘的体裁,可以自由多些一点,及至夏初归来,除却追忆了几篇之外,也没曾多写。可也巧,惨痛的东北事变从去年九一八开始以后,接连着在日人的手中演到现在,我们再想到一次东三省成了很不容易的事!我曾到过后来日人宣传中村事件的屯垦区,略略知道那边的风物,如今是成了甚么样的地方!许多友人劝我将这本笔记刊行,这里面虽然不是详密的调查,而对于现在想知道一点东北情形的也不无裨益,我也可以藉此作那次旅行的纪念。回想我在‘北国’的春宵对灯记此的光景,如同一个温和的梦境,现在这种梦境怕也不容易得到了!”

王统照自称为杂文、笔记,按照现在的文体分类,好像应该统称为散文——纪实性散文或者游记。他把所到之处的北国风光、风俗民情、社会状貌、宗教形态特别是日本的勃勃野心与野蛮行径,都生动而真实地记录下来,给当时的读者提供了一幅幅“实时”的图画,也给后来的人们提供了认知历史面貌的可信实录。

在描摹时代状貌、边地风情的同时,他最认真思考的则是民族的危机。大战在即,从政府到民众,全无应对的心理,更无御敌的计划,我们这老大而腐朽的国家,将何以自处?这些观感与忧虑,他写进了《北国之春》,又用旧体组诗进一步浓缩了忧国忧民的情怀。这就是他引人注目的《东北杂诗》《旅程六首》《北国四首》《东北纪行》等共31首。

组诗的第一首《东北纪行》最具代表性。

日月催行役,艰危念此时。

迷途往日迹,文悔少年知。

救国愁乏术,抒辞意亦疲。

低头重自省,惆怅鬓边丝。

其他诗作,也大都满满地贮藏着“救国愁乏术”的“惆怅”:

处处风翻红日旗,残山剩水认依稀。

博服异语三千里,岂待他年事可知。

三千里东北大地,到处是穿“博服”(按即“和服”)、操“异语”的鬼子,中华大地变为“残山剩水”的日子恐怕不远了!

组诗既真挚地抒写了诗人的情怀,也显示出他的先觉先知。果然,这年的九月,中华民族的大劫大难临头了!也就是在这种时代背景与经历遭际下,王统照开始认真思考民族的前途命运,于是有了构思长篇《山雨》的动机。

《江南曲》

诗集《江南曲》是王统照第二十一本著作,第五本诗集,上海文化生活出版社1940年4月初版,列为巴金主编“文学丛刊”第6集第16册。小32开本。

该集是王立诚先生馈赠家严的贵重礼品,是他们在王统照研究的道路上携手并肩砥砺前行的佐证。

1937年11月12日,国民党军队弃守上海,日寇侵占上海四郊、苏州河以北地区、南市和沪西,仅余英美“公共租界”和“法租界”尚未沦陷,直到1941年12月8日上海全部失陷,史称“孤岛时期”。王统照全家也随着时局的苍惶变迁,不得不移居法租界吕班路256弄7号一所白俄公寓,化名王恂如,改籍贯为山东益都人,职业是职员,兼业中医。后来日本人出的词典上在王统照名下注为“山东益都人”——鬼子也有“上当”的时候,真是“难得”。

1938年,他应聘担任暨南大学文学院教授。暨南大学的前身暨南学堂1906年创办于南京,主要招收华侨子弟。次年改为中学。1911年停办。1918年复校,改称暨南学校。1925年迁至上海真如。1927年始称暨南大学,内设文、法、理、商四个学院。1935年7月,郑振铎接任暨南大学校长,聘请何柏丞为文学院院长。文学院内设中文系、外文系、史地系,后添加教育系。几经努力,暨南大学文学院聘请到胡愈之、周谷城、楚图南、钱亦石、郭绍虞、周予同、王统照、傅东华、许杰、方光焘、张世禄、李健吾、王辛笛等著名学者、作家任教。耿济之、潘汉年、阿英、许广平、赵景深、鲁彦、柯灵等也不时开设讲座,宣讲文学理论或传播创作经验。于是暨南大学一时成为上海文艺活动相当丰富、学术氛围相当浓厚的高等学府。王统照因为普遍受到学生敬仰,被誉称为“暨南四教授”之一。

“孤岛”时期,因为面对国破家亡、山河蒙羞的可悲现实,再加上日伪横行、生活艰窘等,青年学生队伍分化严重,情绪动荡不安。1938年8月21日,王统照以“默坚”笔名在《文汇报·世纪风》发表了流传一时的好诗《你的灵魂鸟》,引起广大青年的关注。诗的最后一节是:

不愿让黑暗阻碍了你,

有多少烛光在半天辉耀。

不要惊惶狼狗的嗥叫,

阴影中当心毒蛇的围绕。

更不必震怖这空前风暴,

在你顶上,有你的“灵魂鸟”!

这首诗,大体上可以代表《江南曲》的基本内容和艺术风格。

《炉边文谈》

论文杂文集《炉边文谈》是王统照第二十五本著作,也是建国后第一本著作,唯一一本文艺性的论文杂文集。该集由山东人民出版社1957年12月初版发行,据说当时印行4600册。现在恐怕已经绝版,好多图书馆都见不到该书。

该集收入《积学 酌理 研阅 驯致》、《表现他在怎么样做》、《略谈〈聊斋志异〉中〈公孙九娘〉一篇》、《谈“熟能生巧”》、《588字的一个短篇——〈劳山道士〉》、《况钟的措辞》、《“意在笔先”与“优游缓节”》、《以〈醋栗〉为例》等八篇。

五十年代初,王统照从青岛奉调济南,先后担任山东省文教厅副厅长、山东省文联主席、山东省文化事业管理局局长、全国文联委员及作协理事、民盟中央委员及济南市主委等职,为创建新山东的文化事业尽心尽力。但身体状况却日益衰弱,大病数次。每到冬天,往往因为呼吸道疾病不能外出,只有围炉坐卧,但他依然没有放下手中的笔。从1957年1月起,以“炉边文谈”为总题,在山东省杂志《前哨》1-7月号陆续发表一组阐述自己文艺观点及总结创作经验的论文、杂文,即该书所收集的诸篇。

综上所述,作为中国现代重要作家和山东现代文学奠基人,王统照展现了多方面的创作才能,是小说、散文、诗歌、论文、戏剧乃至翻译作品的重要开拓者与建设者。就文体而言,完全可以肯定《一叶》和《黄昏》是中国最早的现代长篇小说,是该领域里的探路之作。作为王统照1931年东北之行所记所感的《北国之春》,则是把游记和抒情紧密结合的成功的散文篇什,给中国现代游记式散文增添了一种抒写家国情怀的范例。抗战初期出版的诗集《江南曲》,及时地一扫五四时期哀怨悱恻的情调,律动着抗战救亡的时代最强音,谱写为可歌可泣的战歌,也给王统照诗作的风格开辟出一种崭新的韵味。建国以后,王统照挥汗如雨地工作在共和国的“脚手架”上。在繁重的行政事务以及疾病的不断折磨下,他依然没有告别文学事业,论文集《炉边文谈》就是多年从事文学创作与文学研究的心得体会的结晶。

[参考文献]

[1]成仿吾.《一叶》的评论[A].使命[C].上海:创造社出版社,1923.

[2]沈从文.论中国创作小说[J].文艺月刊,1935,2(4).

[3]刘增人,王统照传[M].北京:东方出版社,2009.

[4]张子倬.王统照君的《黄昏》[J].小说月报,1923,1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