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与生长：自主游戏中师幼“对话”的若干思考

□ 汪劲秋

学前教育专家马拉古兹在《儿童的一百种语言》中说道：“孩子有一百种语言，一百双手，一百个想法……”而最能使这“一百种”真正发挥作用的，当属儿童的自主游戏。幼儿园自主游戏是幼儿一日活动中的重要活动形式，在游戏中，幼儿自然、自由地衍生出自己感兴趣的游戏内容，给教师呈现一个全方位、不断变化着的活动场景。因此，幼儿的游戏内容和游戏行为是成人无法预设的，需要教师因时因地、因人因景地进行判断，并选择相应的支持策略，从而使师幼对话的内容更丰富，使幼儿的游戏水平向更高的方向发展。

教师需要认识到，儿童在游戏中的表现是多元的，活动内容是多变的，过程是多样的。这种不确定性和未知性提醒教师在与幼儿进行对话前必须先树立正确的观念，理解什么是对话，把握有效对话的特质，并站在儿童的视角倾听与观赏，关注幼儿在游戏过程中和自然状态下的个体差异。对话中，教师要以接纳的态度建立起平等的对话环境，规避无效的对话，并借助自身的专业能力，巧妙地给幼儿以多种形式的回应，从而使对话真正成为师幼间精神沟通的桥梁。

一、对游戏对话的内涵界定

游戏对话，指的是自主游戏中互为主体的师幼双方，在民主、平等的关系中，用口头表达与倾听的方式围绕幼儿游戏展开的对话过程。在对话过程中，教师和幼儿、幼儿和幼儿之间的观念也会不断发生冲突，随后转换成相应的外显行为，从而显示出个体独有的个性特点。

游戏对话不仅体现在语言的表达与交流上，更体现在情感的分享与互动中。对话过程既有以语言、动作、表情等为媒介展开的显性沟通，也有以材料、环境为媒介展开的隐性交流。如果说儿童在自主游戏中有“一百种语言”，那么教师在自主游戏中就应该与儿童有“一百种对话”。

二、有效的游戏对话的特征

有效的游戏对话必然伴随着师幼间积极、和谐、有效的人际互动。在这样的人际互动中，教师和幼儿共同打造安全、愉快、宽松的互动氛围；互相投入真诚的感情，给予必要的关注与支持，从而共同发展、不断提高。因此，有效的游戏“对话”应具备以下几个特征。

（一）平等的

在游戏对话中，参与互动的主体是幼儿与教师，无论是由哪一方发起或回应的对话，二者在自主游戏活动中的地位都是相对平等的。这种平等不仅体现在教师对幼儿兴趣、需要的关注上，更体现在对幼儿游戏意愿的尊重上。

（二）持续的

在游戏对话中，人际互动关系伴随着自主游戏的发起和展开，并且持续衍生、发展及变化。对话或在游戏前，或在游戏中，或在游戏后发生，教师和幼儿常常聚焦一个共同的话题，或围绕一个话题不断衍生出新的话题。师幼相互表达着自己的观点，思维在对话中产生碰撞。因此游戏对话是一个动态的、连续的、流通的过程，具有较强的持续性。

（三）镜面的

在游戏对话中，人际间的互动手段常常依赖于师幼双方对现场的自主游戏的理解，能促成游戏现场诸要素或某一环节、某一话题的讨论与升华。师幼双方依据游戏现场的行为表现，不断借助语言、表情、肢体动作等具体形象，以敞开的姿态互动交流。二者面对面，不断表达自己、回应对方，从而相互启发、相互模仿，像镜子一般互相呈现。

（四）完整的

在游戏对话中，人际互动是带有一定预期目的的。对话内容是全面而完整的，既要包含认知层面的内容，更应包含情感、态度、技能和行为层面的内容和隐藏在对话深处的接纳和包容。由此，幼儿能在对话中得到更多精神上的关怀，有利于形成独立而完整的人格。

三、需规避的无效游戏对话

自主游戏过程中，由于游戏场地、游戏类型及幼儿游戏水平等存在差别，师幼互动对话发生的形态及契机具有多元性。而实践过程中，不同教师由于教学能力和专业素养的不同，对游戏中师幼对话的话题把握，对游戏内容的审视和对幼儿游戏行为的解读也存在差异，常常会不自觉地陷入游戏对话的误区，产生“无效对话”甚至“负效对话”。以下几种误区亟须向教师澄清，提醒教师在实践过程中予以规避。

（一）单向输出的

单向输出的对话指的是游戏双方不关注与对方的联动，彼此信息不发生交会，常常表现为一个人自言自语，不主动与对方交流，或忽略对方的存在。正如著名文学家蒙台涅所说：“人们对着我们的耳朵就像往漏斗里灌注什么似的，无休止地声嘶力竭地叫喊，我们的职责只是反复去唠叨人云亦云的陈词滥调。”这就是单向输出的典型场景。因此，当教师在与幼儿进行对话时，若幼儿出现无回应状态，教师应意识到“无效对话”的存在并停止对话，或及时对对话做出调整。

（二）高把控度的

高把控度的对话指的是教师忽视自主游戏的内在意义，成为对话的支配者，控制着整个对话过程，并试图以言语、表情示意等策略严格把持游戏的走向。这类对话将教师的意向强加给幼儿，过度关注成人预设的游戏结果，教师成了对话结果的裁定者。具体表现为在对话过程中，常常是教师一直处于“独白”状态，幼儿则处于“无语”状态。这种对话不仅违背了自主游戏的本质特征，忽略了幼儿在游戏过程中的学习经历，更缺失了游戏对话的本质——心灵的沟通和交流。在这样的对话语境中，幼儿的主体地位容易被埋没，游戏失去意义。

（三）内容空洞的

在实践过程中，由于教师对自主游戏价值、幼儿年龄特点等把握不够精准，同时缺少对游戏过程的深入观察，教师对幼儿在游戏中表现出的问题无法准确定位，给出的建议也大而无当。这样的对话既不能解决具体问题，也不能引导幼儿深入游戏，甚至还会出现游戏中断的情况，使游戏失去价值，无法发挥其作用。

（四）浮于表面的

教师如果缺乏足够的耐心来观察和解读幼儿的自主游戏，就不能发现幼儿在游戏推进过程中所遇到的问题。许多教师只要一见到幼儿在游戏过程中出现停滞的情况，就急于插手，进行干预。这一做法虽然表面上解决了问题，但事实上，由于教师没有还原游戏过程，对游戏要素的把握也不到位，因此不明白幼儿在游戏中的具体状态，无法对症下药。这种做法缺乏对幼儿主体地位的关注，是一种肤浅的、无效的游戏对话。

四、游戏对话中应关注的几个要点

（一）要“你”我“共建”

共同搭建平等的对话平台，做到师幼共同参与，是保证游戏对话效率的关键所在。对话过程中，教师的认知储备并不比幼儿经由自己探索发现获得的经验更具绝对优势。因此，教师也应积极参与，随机应变。在真实的游戏情境中，教师应在保证幼儿主体地位的基础上，综合多种材料资源、同伴资源和已有经验等，推动游戏的发展，并在游戏中实现师与幼的共同成长。

（二）要“扶”“放”有度

幼儿游戏的推进过程不是一个仅靠被动灌输就能获得持续发展的历程。游戏发起、实施、受阻、突破、再发起的循环体系的建构，离不开幼儿与外界的相互作用。其中，情感、态度、价值观的形成与变化，是以个体的亲身经历、主观体验为前提的。因此，在与幼儿的对话过程中，教师不仅要适度地“扶”，也要大胆地“放”，给予幼儿充分的空间和时间，让幼儿自主探究、自主解决问题。

（三）要“深”“浅”有序

要使游戏对话由浅入深、循序渐进地产生作用，教师需在引导游戏技巧方面下功夫。在游戏展开之前，教师要借助幼儿在幼儿园的生活和其他课程内容等帮助他们形成必要的经验，并将发展目标无痕地渗透到游戏材料、与游戏环境中，以产生更多幼儿感兴趣的话题。在游戏现场展开对话时，教师要及时觉察和把握话题生成的时机，从表面现象入手，由浅入深，激发幼儿主动思考，从而帮助幼儿在游戏中完成自发性的、有意义的经验建构。

（四）要“点”“面”结合

自主游戏中，幼儿能自主选择游戏材料、游戏伙伴、游戏主题等。这时，他们往往会表现出明显的个体差异性，主要体现在经验、选择、参与程度以及思维方式等方面。正是这种个体差异性给教师提供了走近每一个幼儿，与幼儿进行对话的时间和空间，使幼儿有机会向更高的水平发展。在游戏对话中，教师要通过观察、倾听，了解游戏行为背后所反映出来的发展差异，并基于差异，创设有针对性的对话。对话中，教师要点面结合，既要关注个别幼儿的兴趣，又要考虑全体幼儿的需要；既要考虑个别幼儿在某一点上的可能性，又要顾及该幼儿在某方面的潜力。这个过程还包括确定对话主题、提供对话材料、选择对话形式、进行对话评价等内容，值得教师关注。

总体而言，对话不仅是一种自主游戏中师幼互动的策略，更是传递人文精神的一座桥梁。有效的游戏对话将起到引导师幼双方在思想和认知方面进行深层次沟通的作用。教师和幼儿都能通过游戏对话对知识世界、课程意义、人生情感产生更深刻的体验，从而真正实现教学相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