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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野性如虎的自我:舞剧《虎生》的情感隐喻解析

2018-01-27邓天白扬州大学新闻与传媒学院225002

大众文艺 2018年11期
关键词:象征主义橘子隐喻

邓天白 (扬州大学新闻与传媒学院 225002)

由苏格兰著名的巴罗兰德芭蕾舞团出演的合家欢舞剧《虎生》以其异常独特的舞台创意、超乎寻常的观剧体验、令人震撼的舞蹈表现力及其折射出来的中西方所面对的共同人性主题打动了众多观众。本文试图从感官、意象和人性的角度来分析这部剧的情感隐喻表达。

一、多维感官的仪式冲击

象征主义戏剧一般使用音乐性、暗示性的场景语言、身体语言和声音语言。往往运用独具匠心的隐喻手法,配合舞台布景营造出参与的气氛,唤起观众对神秘世界的通灵和精神状态的应和,与观众共建某种宗教性、仪式性的剧场体验。

金属结构的“虎笼”覆盖整个舞台,不同于普通坚硬的金属网格,它是用弹力绳缠绕出的隔断,于隔与不隔之间,这巧妙的设置带有很强烈的象征意味,同时也为之后的“虎跃”埋下了伏笔。“笼子”中三位演员头戴水桶,看不见任何表情,以或站或躺的方式呈现着僵硬,也透出淡淡的冷漠,整个开场的画面奠定了一种凝固的基调。

随着剧情的发展,众多视觉、听觉、嗅觉等感官因素共同发力,起起伏伏,给观众以强烈的代入感。女儿脸上小老虎装扮的天真与妈妈粗鲁喷水擦拭的面无表情形成鲜明对比;三人整齐划一充满程式感的动作和反复的“morning”、“sorry”诉说了太多的相对无言和小心翼翼;女儿试图以自虐的方式引起父母关注,而得到的仍然是沉睡般的无视;母亲疯狂打扫的动作和狠狠给女儿插上发夹的执着让人感到深深的控制和无助……此时全场仿佛充斥着满满消毒水的味道,而低沉阴郁的小提琴配乐让情绪无法表达的一家三口压抑到极致。

而父亲形象的突破牢笼,又以橙色西装的老虎造型高调回归观众席,却让全场达到一个高潮。配乐开始柔和甚至欢快起来,而“大老虎”的原始兽性完全释放,带着甜甜的橘子香气有如一股清流在观众中穿梭流连;而“大老虎”突然释放所有水桶,所有橘子松果四溅的瞬间又给观众们以强烈的视觉冲击和心灵震颤。肢体的表达、色彩的运用、声音的凸显、音乐的变换、味道的把控让这部剧充满了奇幻的情感色彩。

二、复合意蕴的象征建构

象征的手法在这部舞剧中运用的淋漓尽致,它将观众视为整个象征场景中的参与者。剧中的隐喻和多重意象的选择是其精彩的另一要素,它促使意象的选择既合乎逻辑,又超脱于现实日常的生活细节,是一种跳跃式、间断式的呼应。

比如,老虎意象的选择。也许用老虎的意象来表现突然迸发的原始生命力更具有某种野性的张力。再如,不断掉落的橙色虎毛。这或许是小女孩和所有人心中那或多或少的野性象征,而当母亲打扫掉那些虎毛而反复拭去女儿脸上若隐若现的乖张的时候,观众陷入深深的悲哀。这与电影《黑天鹅》的片段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当妮娜的肩胛骨似乎冒出一点点黑天鹅羽毛的时候,这种种表象,就是在暗喻着身体中另一个原始的自我越来越急迫地破茧而出,要挣脱那个纯洁的、严肃的、无趣而死气沉沉的躯壳。

而笼子天花板上挂满的水桶先前是家庭种种潜在问题的象征,而后来却成为野性的催化剂;还有那个夜晚父母缠绵悱恻,从弹力带的牵绊到完全释放交融,最后和女儿亲密无间互动的场景,原来只是一个梦,梦醒了,依然重复着每天的“morning”;甚至椅子的摆放也是极为讲究的,从一开始的摆放整齐不允许一点偏差,到三人艰难的心理磨合,父亲的不断前移,母亲的反复后退抗拒以及女儿的紧紧贴合,完美呈现了此时三人的心理距离,再到最后的椅子倒塌,象征着程式的全面崩塌,每个人都做回了自己,也学会了表达爱和释放情感。

三、人性回归的冲动释放

如果说父亲的释放只是个引子的话,女儿的解脱则体现了内心惶恐而纠结的情绪。大老虎形象的父亲反复向笼中抛掷橘子和松果以诱惑女儿出笼,而女儿在母亲强大的控制之下,试图将它们一一送还笼外,依然扮演着一个乖女儿的角色。此时心中的老虎和被驯化的人性之间进行着表面看不见而内心异常激烈的斗争。不能否认的,这样的家长与孩子的相处模式,让我们每一位观众都有足够的时间和空间对自己的家庭及成长历程进行深刻的回顾与反思。

而母亲的人性释放过程则更加艰难而痛苦,她被父亲扔出笼外,极度恐惧地四处游走吼叫,而后重新躲进笼内慌乱收拾满地掉落的橘子松果,这巨大的反差恰恰反映了其真实的自我和程式化社会人的自我之间挣扎决裂的痛苦过程。而父亲帮助母亲将单调乏味的工作服层层剥离之后,母亲竟然身着一件花裙子似小女孩般欢快地跳舞,整个世界放松、欢愉而混融。从父亲本性的释放、母女之间的破冰,到父母之间的交融,再到全家合体的和谐,情绪和情感层层递进,逐渐达到高潮,而观众的人性释放似乎也随之达到一个感情高点。

四、结语

19世纪末至20世纪中期,在写实主义戏剧逐渐为剧场和观众接受的语境下,象征主义掀起了变革“第四堵墙”旁观者、二分式观演的关系结构模式。《虎生》这部舞剧的成功实践恰恰体现了象征主义戏剧的参与性形式、介入性艺术以及身体的审美转向。戏剧结构中的生活“细节”,呈现出一种隐含的不可见的世界,揭示出某种卑微的生活细碎和静止的情感动作。只有借助具备一定情感隐喻特征的形、声、香、味、触的感官沟通与转换,才能突破现实主义的视觉建制,达成身体性的体认和感受的移情作用。

[1]彼得·斯从狄.现代戏剧理论[M].王建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

[2]约瑟·皮埃尔.象征主义艺术[M].狄玉明译.北京:人民美术出版社,1988.

[3]爱德华·戈登·克雷.论剧场艺术[M].李醒译.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19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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