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福柯的“异托邦”空间理论
2018-01-25范莉莉
范莉莉
内容摘要:福柯是二十世纪最为重要的文学理论家之一,他的理论成就影响了许多的学科。福柯十分重视空间问题,并借用知识考古学的方法提出了空间化的历史观。福柯力图以其独特的空间化思维方式重新建构文学理论与社会理论,特别是将其空间理论用于阐释权力关系的运作,以及空间理论与权力体系、知识界的关系,为人们反思当代文学理论与社会理论提供了一个极其独特的切入点。福柯将空间研究的视域集中在权力、知识及身体等相关理论上,在其《异质空间》《疯癫与文明》《规训与惩罚》和《知识考古学》等众多著作和论文中都谈到过空间问题。本文试图通过探讨福柯的“异托邦”空间思想,一窥福柯的空间思想理论。本文分为四章。第一部分探讨福柯对传统空间理论的批判,第二部分探讨福柯从乌托邦到异托邦思想的演变过程,第三部分探讨福柯异托邦思想的概念,第四部分探讨福柯的异质空间理论。
关键词:空间 乌托邦 异托邦 异质空间
“异托邦”理论是福柯明确提出的空间理论,这对研究其空间思想来说是一个较容易的切入点。本文对福柯空间思想的探讨就以其“异托邦”理论为切入点,借此探究福柯的空间思想理论。
福柯第一次提出“异托邦”的概念是在其《词与物一一人类科学考古学》一书中。在这本书中,福柯将对事物秩序的思考延伸至空间领域,首次提出了“异托邦”的概念:“异托邦是扰乱人心的,可能是它秘密地损害了语言,是因为他阻碍了命名这和那,是因为他粉碎或混淆了共有名词,是因为它们事先摧毁了句法……异托邦解开了我们的神话,并使我们的语句的抒情性枯燥无味。”[1]可见,初期福柯将语言结构和句法的无序认为是“异托邦”。
一.福柯对传统空间理论的批判
在1967年3月法国建筑研究会上,福柯作了题为《异质空间》的演讲,在演讲中,他系统阐述了对“异托邦”的全新看法。在演讲中,福柯对空间的研究采取了一贯的谱系学研究方法,从历史主义的角度对空间概念进行了分阶段探讨,从中世纪的等级空间、到伽利略之后的延伸空间概念,在对前两者否定的基础上,福柯认为现代空间是在位置关系的形式下形成的网状空间。他认为,在现代社会“位置代替了广延性,而广延性当初代替了定位”[2]。广延性空间打破了中世纪神圣化的定位空间,福柯认为现代社会空间不是空洞的广延的空间,而是在各种关系作用下有界限的空间,这种空间是具体的,局域化的,可在其中找到权力运作的关系。福柯对位置有明确的定义:“位置由在点和元素间临近的关系确定。在形式上,我们可以把这些关系描述为一些系列、一些树、一些栅栏。”[3]可以看出,福柯认为空间既不是固化定位的等级空间,也不是无限广延的空洞的空间,而是在各种关系作用下的具有政治权力意味的关系体。
二.从乌托邦到异托邦
福柯对空间的研究并非直接从日常生活空间入手,而是以边缘“异质空间”作为出发点。他把人类生活看作是一个内部的关系集合体,提到诸如咖啡馆、电影院、海滩、家、房屋等关系位置,但“在所有这些位置中,有一些位置使我感兴趣,这些位置具有与所有其他位置有关的奇怪的特性,但以中断、抵消或颠倒关系的集合为方式,以致这些位置是被确定的,被反映出来的或经过思考的。”[4]福柯将与其它所有空间不同但相关,同时带有某种异质特征的空间分为两类,一类是乌托邦,是完美社会的本身或者社会的反面,这一类空间是没有真实存在场所的空间。而福柯将实现了的乌托邦的真实场所归为另一类,即“异托邦”。
从乌托邦到异托邦,福柯化用了拉康的镜像理论。“我认为在乌托邦和这些全然不同的位所(这些异位)之间,必定有某种混杂的、居间的经验,可能是镜子……在镜子中我看到自己在那里,而那里却没有我。在一个事实上展现于外表后面的不真实的空间中,我在我没有在的那边,一种阴影给我带来了自己的可见性,使我能够在那边看到我自己,而我并非在那边:镜子的乌托邦。”[5]镜子所反映出的场所不是现实中存在的场所,而是想象中的场所,所以是具有乌托邦性质的概念,而在这个非真实的乌托邦场所看到了非真实的“我”,通过观照镜子中的自我,镜子使“我”和“我”所占据的空间变得真实起来,在镜子中这个虚幻的场所中反映了“我”所处的真实场所,在这种意义上镜子起到了“异位”的作用。
通过镜子的比喻可知,福柯所谓的“异托邦”与乌托邦相对,是现实存在的场所。在这个场所中,事物的秩序是通过“被看”而规定,而福柯的空间思想全部植根于对这种由“被看”而建立起来的秩序。
三.独具一格的“异托邦”空间理论
1967年,《异质空间》在巴黎腾空出世。福柯在这篇文章中提出并系统地阐述了“异托邦”(HeterotoPia)的概念。他认为“异托邦”是与“乌托邦”相对立的两个概念,HeterotoPia源自希腊文,“hetero”意为“其他的”、“不同的”,而“toPia”意为“地点”,因此将这个词译为“异质空间”。
因为福柯的“异托邦”理论是在乌托邦理論的基础上提出来的,所以要解读福柯的“异托邦”理论,首先要对乌托邦有所了解。乌托邦作为一种空间理论的源头,最初的乌托邦理论是社会理想主义的一盏引路明灯,以其独特的精神魅力引人远眺现实社会所无法企及的“别处”。
总而言之,乌托邦并不是真正存在的事物,而是理论家们的想象出来的。其实乌托邦是过去的理论家们不满当时的现实社会状态,对现实社会状态持否定态度,并将希望寄托于未来。
牢固性、统一性和同质化是乌托邦理论最为显著的特征。然而在当代,由于后现代性语境的不断增强,被认为是真理的事物也早已变成了非唯一的、不确定的、有待生成的和多样化的了,因此,社会思想家们对古典的、牢固的、统一的以及同质化的乌托邦追求已经被多样性和异质性的社会存在消磨殆尽,“乌托邦也就在后现代性的浸染下裂变为无数个难以通约的异质空间,空间的庞杂和非同一性将不再被“真理—谬误”的二元对立框架所排斥,而是面向多元文化、多重视角和多样阐释的可能性完全敞开了。而异质空间作为一种空间架构延续着古典乌托邦的诉求,并以其对多元的文化视角和社会存在的容纳而成为古典乌托邦的后现代变体之一”[6]。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