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朱天文电影文学的人文底蕴和思想内涵
2018-01-25宋飞
宋 飞
(辽宁大学,辽宁 沈阳 110136)
一、朱天文电影文学的人文底蕴
朱天文的电影文学作品始终坚持描写人生,体现了人文关怀的价值,具有深刻的人文底蕴。特别是人被现实夹持后所展现的温情、执着和无奈,进而挖掘丰富复杂的人性,探讨了人与内心,人与人,人与社会微妙复杂的关系。少年在不经意间长大,嫌隙在不经意间拉大,孤独在不经意间流露,人性中那些细小甚微的变化,朱天文都看在眼里,记于笔尖,但她并没有将其放大,而是每次偶尔一笔,点到为止,含蓄内敛,却气韵深长。
在早期的乡土题材作品中,朱天文的笔调是温暖平和的,《风柜来的人》返乡奔丧的阿清,一进门得到的就是哥哥紧握的双手和浅浅的微笑,哥哥是小毕心中的暖阳,也是剧本中的一抹人性的亮色,为阿清谋差事,替阿清挨打,庇护着阿清,多年以后阿清褪去了少年的青涩,变得和哥哥一样成熟稳重。《安安的假期》中安安的童真不仅融化了严肃的外公,也使他成为舅舅唯一的倾诉对象,成为外公与舅舅之间的润滑剂。不知不觉间,安安不再是一个旁观者,虽然并不是特别懂,但他还是有了自己的想法,在大人们精于世故,碍于面子时,结尾处安安主动领着外公来到舅舅的住处,让外公与舅舅和好如初。这一刻,人性的本真与爱令人动容。
随着自身阅历的不断增长,朱天文深感台湾历史的动荡与变迁,敏感的神经与细腻的体悟,加之导演的外在要求,这些因素使得朱天文中期电影文学作品的广度与深度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水平,于是创作出了具有较长历史跨度和深刻影响的《悲情城市》,在巨大的历史悲情下,依然闪烁着人性的光辉,进步人士的爱国热情,深沉无言的父子之情,羁绊牵挂的手足之情,惺惺相惜的男女之情,生死与共的革命友情。即使是在陌生人之间,危急关头,焕清将无辜的外省妇女拉到自己身边躲过暴民的袭击。历史无常,政治永远是统治者的游戏,而人性却是永恒的,即使人们曾被人性的恶蒙蔽了双眼,人性的善依然给予人以力量,指引人以方向,支撑着人们走出阴霾,寻找新的希望。
进入到新世纪后,朱天文少了些温情与感性,多了些冷静与深邃,这一时期的电影文学作品展现了都市社会的众多景象:历史的淡薄,消费的膨胀,人欲横流,假冒泛滥,投机倒卖,蝇营狗苟,流露出失落、颓废、迷茫的情绪,是都市的残酷造成人情感上的疏离,信任的危机,理想的破灭。《南国再见南国》中与小高感情很深的阿瑛最终选择从小高混乱的生活中抽离,到美国发展。《千禧曼波》中vicky在三个男人之间徘徊,说不上最爱哪一个,爱情观较之以往也大为不同等等。在无数的各式各样的诱惑下,人性的表现是多层次的,人性的指向不再简单化了,朱天文旨在用更深刻的笔法挖掘人性的复杂性,以此揭露喧嚣背后的孤独。
二、朱天文电影文学的思想内涵
朱天文的思想观念与她的成长环境和教育背景密切相关,她深受儒家传统思想的影响,并将这份对儒家传统思想的坚守保留在了电影文学作品中,蕴含了深刻的思想内涵。儒家所重视的家的概念贯彻始终,植根乡里,三代同堂的大家族成为朱天文习惯性的书写对象。以家为单位进行描写,长者是一家之长,虽然他们的形象特点各有不同,但都是家族的精神支柱。《童年往事》里的祖母和蔼慈祥,疼爱着阿孝咕,家里吃饭一定要等到祖母上桌才开动。《悲情城市》里的林公镇守着林家老宅。对于长辈,晚辈是孝顺尊敬的,办大事之前,大哥总会询问林公的建议。《童年往事》、《风柜来的人》和《恋恋风尘》中的丈夫角色有的因为井下事故砸断了腿,有的因为偶然事故导致半身不遂,有的因为积劳成疾,久卧竹椅。作为妻子,一边照顾丈夫,一边承担起了家庭的重担。凡是家庭的一份子,无论在外漂泊多久,在剧本的最后,主人们都选择回归了家庭。然而这种儒家思想影响下的互敬互爱,落叶归根的家庭观念在进入新千年后被逐渐削弱,作品中的大多数人都处在一种非家庭的状态,没有父母、也没有亲戚,只有所谓的朋友,而这些朋友又是不稳定的,随时可以为了某种利益站到你的反面,所有这些都注定了他们的生活将是放浪形骸的。
朱天文在骨子里始终是一个重传统的人,在这个现代工业文明向乡镇不断侵蚀的时代,家庭成为记忆的温床,象征着人与人之间最为温馨和谐的时刻。反思现代,家庭的缺失使人们失去了精神的上的指引。朱天文对于儒家思想下传统的家族式的家庭生活自始至终保持着极大的眷恋和热情,旨在通过维持着家庭的完整性和团圆感,解决现代人精神失落的问题,求得心灵归属与满足。
三、结语
台湾新电影运动的三十年里,朱天文的电影文学创作是独一无二的,曲折的历史背景成了朱天文创作的源泉,加之她跳脱闺秀文学,摄入宽广社会生活的自觉意识,最终使她的电影文学作品涵盖了从乡土、本土到现代如此巨大的跨度,呈现出不同的格局,具有丰富的人文底蕴和深远的思想内涵。
[1]朱天文.传说[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0.
[2]朱天文.世纪末的华丽[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0.
[3]朱双一.近年来台湾文学中的新人文主义倾向[J].台湾研究集刊,199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