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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龙雪山”得名新证

2018-01-25

壹读 2018年6期
关键词:北岳玉龙雪山玉龙

杨 陆

玉龙雪山,自古与丽江的民族历史文化密切相连,它不仅是列为国家重点风景名胜区的景观名山,更以其丰富的森林、动物、药材、花卉与水利资源,涵养生态,调节气候,自古贶世利民,是这方水土之福泽,是世世代代生息于此的纳西人心目中圣洁的神山,并成为最鲜明的地域性标志。因而古往今来,这一地理实体被赋予了丰富的人文意象,附丽了绵延不绝的颂歌。以至游客笔下的记游文字援引纳西族民歌为题:“丽江得繁荣,因有玉龙山”,或化用古诗为题:“相看两不厌,只有玉龙山,”引自唐代李白《独坐敬亭山》中的诗句:“……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

在近年来进行的全国第二次地名普查中,“玉龙雪山”使人瞩目。作为国家的基础地理信息,不仅要准确表述这一重要地名的地理实体状况,亦需清楚、真实地说明这个称谓的含义、来历及其历史沿革。丽江市民政局结合全国地名普查,正组织编纂《丽江地名故事》,玉龙雪山亦然不可或缺。“盘古开天地”乃神话,三皇五帝至于今是历史,这座大雪山万年屹立,竟是何人、自何时以“玉龙”喻称而得名? 此中确有故事——理应是真实的往事!

“玉龙雪山”的含义自来无分歧

“玉龙山”是地理名称;“玉龙雪山”给这个地名加上了“积雪”的自然属性。本文将“玉龙山”与“玉龙雪山”视为同一概念。

一般认为,之所以喻称为“玉龙雪山”,即因这座极高山雪岭蜿蜒,宛如高卧云雪间的一条万丈玉龙。这个含义了无疑义,自古而今并无分歧。

虽然另有一说,因玉龙雪山的主峰锐似宝剑直插云天,“玉龙”为古代的一种宝剑,引为此山之名。这说法不无道理,但当我们以玉龙雪山此前的古称、这一称谓出现的时间(下详),其时丽江的汉语言文化氛围(因为此称谓的语种无疑是汉语)综而考察,可以认定后一说虽也顺理成章,却无可能,那是后人的引申之说。或者说,这个称谓同时切合了这种引申。从丽江最早的方志——清乾隆《丽江府志略》到《光绪丽江府志》,再而中华人民共和国地方志丛书《丽江地区志》《丽江纳西族自治县志》《世界文化遗产丽江古城志》以及《丽江风物志》和新近出版的《玉龙山志》——诸多方志均以志书的严谨,据以其时、其地普遍的说法来描述玉龙雪山,基本上都是“形似玉龙”之说,而鲜有“形似宝剑”之表述,这已经说明问题了。再以历代诗文为证,从最早题咏玉龙雪山的诗篇——元代李京(1251—?)的“积玉堆琼几千叠”到明代程本立(?—1402)的“玉龙峰高九千仞”,谢肇淛(1567—1624)的“千峰绕翠屏,惊见玉龙挂”,敖毓元(生卒不详)的“犁牛环拱玉龙尊,鳞甲层层压乾坤”,丽江木公的“云表玉龙长露角,雪边银凤乍飞翰”、木增的“天上银河落玉峰,穿云喷雪吼蛟龙”,清代赵淳(约1687—1767)的“……玉龙蜿蜒起伏于其中”,刘大绅(1747—1828)的“仙人懒散居高楼……砍碎百万僵龙虬”,丽江李洋的“玉甲银鳞在涧中,蜿蜒水底现玲珑”,马子云的“群山如屏列,玉龙见天半”——他的散文《玉龙山记》写得更明确:“……山脉东南行千里,至丽江,夹江而起,皎如削玉,势若游龙,为玉龙丽江雪山也。”李樾的“地划番夷银表柱,天连竺国玉蟠龙”,僧妙明的“雪山十冬月……天娇玉龙飞”,王焞的“四时银鹤舞,千古玉龙蟠”,杨泗藻的“玉龙飞渡金江北,万丈寒光千里白”等等,尽皆表明,无论当地还是外来的历代诗人,莫不以“玉龙”喻称这座雪山!判断事物的来龙去脉,应当依据各种史料,参照古代的相关诗文,而且“宁信早”,并注重说法的多与寡——如上群体性的古诗文,愈更清楚地表明了“玉龙雪山”的含义、得名之由。

此山称谓的历史变迁

在古代,玉龙雪山称为耸雪山,或雪山、雪岭。以迄唐代中期——滇西北一带金沙江流域因麽些人聚居而被称为“麽些江”的年代、南诏国主异牟寻僭封五岳四渎之时,称为松外龙山(或神外龙山),如《僰古通记浅述》中记载“……以松外龙山为北岳(在丽江,一名雪山)。”明代杨升庵(1488—1559)谪戍云南时整理的《滇载记》则载为:“以……丽江界玉龙山为北岳。”诸葛元声的《滇史》亦载为:“封玉龙山为北岳。”诸葛元声的生卒年月不详,据他于万历九年(1581)到云南做幕客,直至万历四十五年(1617)离滇,其人其著均在杨升庵之后,已是明代后期,“玉龙山”之名则在明代中期就已经出现了(下详),故杨升庵与诸葛元声的记载,皆为“后世之人记后世之名”,而非南诏封禅之时,再经宋、元以迄明代前期的称谓。因为在这近8个世纪的历史时期,“玉龙山”之称尚未出现!于是,“松外龙山”就相沿被弄混淆了——杨升庵说:“以……东川界江云露松外龙山为东岳”,诸葛元声同样说:“……封絳云露松外龙山为东岳。在东川界,即乌蒙山,今禄劝州东北三百里。”乌蒙山因八九月间常降雪,故历史上又称为絳(降)云露山,这很容易明白;《明史》志·卷二十二中有明确记载:“(禄劝州)乌蒙山,一名绛云露山。”可见《滇载记》与《滇史》将位于滇西北的松外龙山与位于滇东北的絳云露山杂糅一起,说成是同一座山,显然错了。这应是杨升庵先出的错,他被流放云南,寻书核对不易,有时只凭记忆写作,难免有误引、臆测不实之处。《滇史》则后世有评:“此书对史料的剪载取舍主观性很大,存在不少缺陷。”明代云南著名文学家、大理白族人李元阳(1497—1580)在其《南诏始末》中也说“……丽江界玉龙山为北岳”,清代倪蜕的《滇云历年传》引云南重要文献《滇考》亦载“……北岳玉龙山”,亦均“后世之人记后世之名”,但《南诏始末》和《滇考》,又都清楚指明了东岳就是东川界的“绛云露山”,与《僰古通记浅述》所记相符。综上述,我们可以肯定:“松外龙山”指的就是北岳——后世的玉龙山,而不是东岳!

史籍中记载的“松外蛮”又是一个例证。唐代的松外蛮,为其时的西南族群之一,泛指居于今四川盐源以南至洱海地区的乌蛮系统各族,以这些族群地处“扼岷岭,控江源,左邻河陇,右达康藏”的松州(今四川松潘)边外而得名,地望十分明确,所以位于松州边外的玉龙雪山其时才被称为“松外龙山”。其实杨升庵在他的《滇载记》中,已经说清楚了丽江玉龙山的地理区位——“与蜀松州诸山相接也。”

再就是“丽江雪山”。笔者于《最早题咏玉龙雪山的诗篇——元代李京〈雪山歌〉赏析》一文中提出:其诗“丽江雪山天下绝”,即表明“丽江雪山”之名,是元代至元十三年(1276)之后才出现的。这是因为,继这座雪山的诸种古称和唐代的“松外龙山”,直到南宋末年,尚未出现“丽江”地名,还不可能称为丽江雪山;李京诗称“丽江雪山”,就因1253年“元跨革囊”、云南全境纳入了元王朝的统治之后,于1276年将统管滇西北一带的原“察罕章宣慰司”改为“丽江路军民总管府”,才有了“丽江”这个相沿至今的行政区域地名,才称为“丽江雪山”。因此1276年之前,亦无“玉龙雪山”之称!

“玉龙雪山”,纳西语称“崩石巫鲁”,意为“银石般的白沙雪山”,这另是一种比喻,加以玉龙雪山南麓的地名白沙作指称。简称即“巫鲁”。

很显然,“玉龙雪山”最终得名,历经了4个历史阶段:此山的上述几种古称为第一阶段;唐代的“松外龙山”为第二阶段;元代的“丽江雪山”为第三阶段;明代的“玉龙山”即第四阶段,相沿至今。

从明初的“玉龙峰”到定型于明中叶的“玉龙山”

1990年10月出版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地方志丛书《丽江纳西族自治县志》中明确地说:“玉龙”之名,源于丽江土知府木公诗《释和巽隐大中丞望雪山诗》中“云表玉龙长露角,雪边银凤乍飞翰”之句。

笔者十分认同这一得名之由,却一直感到疑惑,此诗题目中的“释”字殊难理解——“释”字有多种含义,在此至多只有动词“解释”或佛教之简称两种含义;后一种含义其实可以排除,因为题目中的“大中丞”这个官称就说明不是佛教人物。然而,前一种含义也说不通,因为这就是一首唱和之诗,题目之下就是这首七律,并无任何自注,则“解释”什么呢?

近日,夫巴先生提供了木公《雪山庚子稿》刻印版中此诗的图片,这一疑问迎刃而解——原来,此诗题目的头一字不是“释”而是“拜”字!“拜和”意即崇敬、虔诚地以诗唱和。于是,木公唱和的这位古人“巽隐大中丞”就此浮现——程本立(?—1402)!其字原道,号巽隐,浙江崇德(今桐乡)人,是宋代大儒程颐(参见成语“程门立雪”)后裔;木公在和诗中以其号敬称为“巽翁”。

程本立从小有大志,“读书不事章句”(不刻意钻研当时流行的文章词句,不是死读书),于洪武年间中明经秀才,授秦王府引礼舍人,后任周王府长史。太祖朱元璋勉励他:“子质近原,当志圣贤之学。”因周王弃藩国归凤阳,太祖震怒,程本立受牵连,贬为云南马龙他郎甸长官司(设于今玉溪市新平县境,隶属元江军民府土司管辖)吏目,这是个远在滇边、职位低下的小官,但他得到了镇守云南的西平侯沐英、布政使张忱信用,绥辑(意为安抚、集聚人心)楚雄、大理、永昌、丽江等地凡九年,终以“为官贤泽,民夷安业”的政绩与文名,受到举荐征入翰林,预修《太祖实录》,升为右佥都御史。惠帝建文四年(1402),皇叔朱棣攻破南京,程本立痛恨朱姓为夺皇位骨肉相残,深感外侮不息、内乱又起,自己官卑职小莫能改变大局,于是决然选择了以身殉国,于六月初三这天,与吏部尚书张忱同赴应天府学双双自缢,后人称之为“尸谏”。遗有诗文《巽隐集》四卷。

“中丞”本为古代的官名,明清时用作巡抚的别称,这叫“拟古称”;“巡抚”是明清代的地方军政大员,主管一省军政,职级从二品;由于代表皇帝“巡行天下,抚军安民”,多加以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兼衔。程本立并没当过巡抚,因为他有“右佥都御史”的头衔(相当于今天中央纪委所属部门的主官),虽只是正四品官员,木公也就以“大中丞”来尊称这位古贤了。

程本立在云南,为洪武二十二年至三十一年(1389—1398),这期间他写了大量的纪行诗,沿途风景、古迹尽入笔下,是他的全部诗歌中最具特色的部分。朱彝尊的《静志居诗话》评说:“建文诸臣,文莫过方希直,诗莫过程原道”,评价很高。程本立来到丽江所写的诗,唯《丽江雪山》一首:

玉龙峰高九千仞,日色晦明云气寒。

何当赤脚踏冰雪,更有红颜生羽翰。

石洞僧来昼骑虎,瑶台仙去夜乘鸾。

山灵于我岂无意,一路天花落锦鞍。

此诗开头,便直呼丽江雪山为“玉龙峰”,与其所撰《云南西行记》文中的说法是一致的——“丽江府古称越析州,即摩些路也。水源出吐蕃布噜古甸,故又名布噜天地,枕金沙江,以江出金,故名丽江,取丽水之义也。又名花马洞,以鐡桥城南二十里峭壁间石色状如花马也,故又称花马国。三种蛮居之,曰摩些,曰吐蕃,曰罗罗,元世祖尝驻跸焉。府西北行三十里,地曰白沙,过白沙至雪山北岳神庙,由蒙氏异牟寻封雪山为北岳也。雪山名玉龙峰……”

程本立的诗并其记行文字,均表明,其于14世纪90年代来到丽江时(当时的丽江土知府是明代第二任、木得之子木初,1391—1416年在任,是首位获得明朝皇帝钦赐“诚心报国”金牌的土知府),玉龙雪山已有着“玉龙峰”之称了。此即玉龙雪山得名新近发现的史料,一个直接的证据!

据此记载,首先可以肯定的是,“玉龙峰”之称应是出于本土,而不可能由初来乍到丽江的程本立当即命名,他是据介绍而记载、入诗。

其次,命名者也不可能是当地百姓。因为明代初期,羁縻之地的丽江基本上都是古麽些人,一则木氏对治下百姓采取“愚黔首”政策,禁人民读书,号称“兴学校”却从未施行于民间。百姓尚且难通汉语,了无汉文化基础,对雪山只可能言必称“崩石巫鲁”,何以文文雅雅作称“玉龙”?二则,木老爷在上,谁敢僭越!即便朱明王朝,一般也只可能沿用各地原有的地名,何况丽江这一羁縻之地。先后来至丽江的中原文人亦无可能,因为木氏土司称为“开门节度,闭门天子”,你尽可以题诗撰文描颂丽江雪山,却不会有人甘冒大不韪,越殂代疱来为之命名。因而“玉龙峰”之称,只剩下一种可能——由此域的统治者、独具汉语言文学修养的木氏土司命名!

迄今所知第一位木氏作家,是明代第六任土知府木泰(1455—1502),其仅存的《两关使节》所显现娴熟的汉语格律诗水平,岂可能一蹴而就、自其起始?但凡文学艺术,最需功力的积累,所谓“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木氏的汉语言文学修养,理应自木泰的高祖木初(1345—1425)、曾祖木土(1364—1433)、祖父木森(1401—1441)、父亲木嶔(1429—1485)甚或再之前就已一代代传承下来了!只是,其先辈的诗文作品均失传,就连木泰也仅存这首七律。

程本立的记载,清楚表明“玉龙峰”之称在明代前期已经出现!这确切显示了木氏土司命名的可能。后世的木公唱和程本立诗,已在此后140余年!木公这首《拜和巽隐大中丞望雪山诗》,收入《雪山庚子稿》,庚子为明嘉靖十九年(1540),这一年木公诗作甚丰,故单独以干支纪年,辑为此集。

再次,“峰”即表明是此山的高峰,而不是整座山脉。因为峰再是奇绝高耸,也只称为“峰”而不称山!这就像丽江的文笔峰与文笔山——峰者,如椽巨笔一般孤峰耸翠之峰也;山者,此主峰在内的整座山——丽江古称“珊碧外笼山”也(並见乾隆、光绪丽江府志)。因而此际的“玉龙峰”,实指雪峰,具体说应是指主峰“扇子陡”,还不是指整座玉龙山。程本立记载“雪山名玉龙峰”,其实说的是他在丽江所见这座雪山的主峰——毕竟其时尚未定名“玉龙雪山”。否则程本立就现成地以《玉龙雪山》为题了!因此,程本立又才沿用了元代的“丽江雪山”之称为诗题。这就是其诗句与题目并不完全一致的原因。

至此可以断言:最终定名为“玉龙山”,是明代中叶的事了。而这位定名者,无疑就是木公!

木公(1494—1553)字恕卿,号雪山,嘉靖六年(1527)承袭至三十二年(1553)去世,在任达26年,为明朝第八任丽江土知府,纳西族的第一位著名诗人、“明代木氏作家群”中的代表作家。建木氏勋祠、重修北岳庙等礼仪大事,多是木公在任上主持完成的。没有谁比木公更钟情于家乡的这座雪山了——他不仅直接取“雪山”为号,还将自己的第一部诗集命名为《雪山始音》,既是以其号也是以此山为诗集名。明状元杨升庵为木公从其6部诗集中精选114首另辑为册并序,亦明白而言“《雪山诗选》者,丽江世守雪山木侯恕卿之诗也……”木公那首著名的五律《题雪山》:“郡北无双岳,南滇第一峰。四时光皎洁,万古势巃嵸。绝顶星河转,危巅日月通。寒威千里望,玉立雪山崇。”成为纳西族题咏雪山的第一首诗,夙以气魄高远著称;是选入当今《云南读本》唯一的一首纳西族诗人之诗。这首五律,应是木公的早期作品,因为题目既称“雪山”而不是“玉龙雪山”,就已说明此际确实还没称为玉龙雪山,不能看做是省称。况且此诗中,亦无“玉龙”之喻。

而在他28岁时(嘉靖元年,1522)给自己的诗集《隐园春兴》所写自序中,已明确地称为“玉龙山”了——“野人旧居玉龙山南之十里,宅前有五亩园……”继于嘉靖七年(1528)34岁时的《建木氏勋祠自记》中说:“郡北有山,曰玉龙,吾鼻祖世居其下……”又嘉靖十四年(1535)41岁时的《重修北岳庙记》中说:“夫北岳即玉龙也,玉龙即雪山也”——先后这三桩亲笔记载,十分明确地显示出相对于他早年的五律《题雪山》,同是这座雪山称谓的不同!

据如上事实并年代的分析,足可断定,玉龙山之名,确实是由木公命名的,此名称定型在明正德(1506—1521)末年至嘉靖元年(1522)之间——这就是本文提出的结论。

重修北岳庙的次年(1536),木公42岁,因军功加授中宪大夫、钦赐“辑宁边境”之褒奖。又过了几年,木公在嘉靖十九年(1540)46岁时、夏季的一个阴雨天,方才翻阅到140余年前,程本立的这首《丽江雪山》,他立即被诗中“玉龙峰高九千仞”“一路天花落锦鞍”等“天妙句”给吸引了,此际他真切地觉得以“玉龙”喻雪山,实在贴切之至!他能感觉得到这位先贤在沿用木氏先祖始称“玉龙峰”时的那种共鸣、那般惊叹!木公当下登楼凭窗,久久眺望玉龙雪山,意犹未尽,又策马出城,远近观赏早已融入心怀的这座雪山,就在踏雪归途中,一气呵成了这首《拜和巽隐大中丞望雪山诗》:

巍巍北岳南中望,凛冽冰霜五月寒。

云表玉龙长露角,雪边银凤乍飞翰。

琼堆万仞摩霄汉,羽化三仙跨鹤鸾。

吟罢巽翁天妙句,六花片片点归鞍。

“南中”,历史上的区域名,指今天的云南、贵州和四川西南部。在三国时期,南中是蜀汉的一部分。“六花”即雪花,因雪花结晶都是六角形,故称。首联中的“五月寒”表明时值农历五月夏季,“凛冽冰霜”“琼堆万仞”愈加形象地描绘了其时丽江气候、夏季玉龙山积玉堆琼的壮美雪景。“翰”有去声翰韵、平声寒韵二读,此为平声。本义是鸟羽,与“角”对仗,引申为高飞。《诗·小宛》:“宛彼鸣鸠,翰飞戾天”。雪花“点归鞍”并非是虚写、只为着和诗的韵脚字,而是写实,表明木公当天真的策马出城了。

就在这首诗里,木公进而明确地将这座“万古势巃嵸”的雪山,比喻为隐现云端的一条玉龙,与“银凤”之句对仗得极工稳,意境十分宝气、瑞祥!

本文由中华人民共和国地方志丛书《丽江纳西族自治县志》对玉龙雪山得名的阐释,引出明代程本立的《丽江雪山》诗、丽江木公的《拜和巽隐大中丞望雪山诗》及其《重修北岳庙记》等多篇文字的明确记载,并依据史籍中记载的“耸雪山”“雪山”“雪岭”等古称,唐代南诏封禅时的“松外龙山”,元代的“丽江雪山”等多种史料与古诗文的印证,综而考察,确认玉龙雪山之得名,始于明代前期丽江木氏先祖所称的“玉龙峰”;至明代中期,由丽江土知府木公于正德末年至嘉靖元年(1522)间,定型为“玉龙山”——命名之人与同较为确切的命名年代。

一如本文开头所言:这理应是真实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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