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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建构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生态文明理论的思考

2018-01-24

教学与研究 2018年5期
关键词:马克思主义文明理论

研究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生态文明理论,寻求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建设的科学依据和实践规律,既是时代的呼唤、实践的诉求,也是发展和创新21世纪中国马克思主义的需要。

一、建构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生态文明理论的契机

1.建设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实现美丽中国梦的现实需要和理性自觉。

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的资源与环境瓶颈约束以及人民群众对自身环境权益和权利的吁求、对美丽中国梦的织就,是推动生态文明理论研究的现实契机。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创造了经济增长奇迹,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同时也付出了沉重的环境代价。30多年来,我们不断校正环境与发展的关系,提升和完善发展理念,创新体制机制,虽然推动了环保事业的发展,但经济社会发展与资源短缺、生态退化的矛盾仍然十分突出,频繁发生的生态破坏和环境污染事件,如水系污染、土地沙漠化、森林破坏、草场退化、雾霾天气等,已造成了公众的“饮水关切”“呼吸关切”“安全关切”,并直接影响到国计民生。从世界范围来看,在当今全球经济一体化的过程中,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总是利用不公正的国际政治经济秩序,掠夺发展中国家的自然资源,推行环境利己主义和生态殖民主义,致使生态危机呈现出全球性特征。我们要维护包括中国在内所有发展中国家的发展权和环境权,遏制发达国家的生态殖民扩张,为全球生态安全做贡献,就需要超越西方中心主义话语霸权,从我国生态文明建设实践的源头汲取活水,从本土化和全球化的双重视野深入探索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生态文明道路,回应和解决中国的环境难题,总结、提炼和概括我国生态文明建设的实践经验,并给予科学、合理的学术论证,形成新的规律性认识,丰富和创新马克思主义生态文明理论,向世界贡献绿色发展的新理念,为建立一种有别于工业文明的崭新的文明样式——生态文明提供智慧韬略。

2.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生态文明理论本土化建构的迫切需要。

我国生态文明理论的研究是在直接译介和评析西方的生态伦理学和生态学马克思主义的基础上起步的,始于20世纪70年代末,研究进展迅速,但大多是在西方生态学马克思主义的话语体系中进行的,缺乏中国本土特色和我们自主的话语权。随着国家层面对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建设实践要求的不断提升,中国学界在马克思主义生态文明理论研究方面取得了一定的成效,既有对马克思恩格斯生态文明思想的开掘,也有对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生态文明理论的探究,马克思恩格斯生态文明思想研究的中国语境和学术范式渐趋生成。但是,相对于国内学界对西方生态学马克思主义的大量译介性理论探讨,学者们从学理上对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生态文明理论的研究仍存在明显不足,缺乏“本土化”的创造性发展,更未进行学术化的提炼,至今我们未看到框架式的理论雏形。因此,以马克思主义世界观和方法论为指导,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建设构想提炼、升华和整合为与马克思恩格斯生态文明思想既一脉相承又与时俱进的具有显著民族特色和时代特征的新论断和新理论,并从当代生态学语境重新阐释并书写马克思主义基本理论,应该是摆在中国马克思主义理论工作者面前的首要任务。

3.马克思主义理论创新的内在要求。

在马克思恩格斯生活的年代,资源短缺、生态危机并未上升为直接威胁人类生存与发展的重大问题。尽管伴随着工业文明的凯歌行进,资本主义追求利润最大化所造成的滥用自然资源和破坏生态环境等问题已经进入到马克思恩格斯的理论视域,但毕竟不是其理论重心。马克思恩格斯不可能完全预见到我们今天所遇到的所有生态难题。因此,我们的研究应该致力于对马克思恩格斯的原有学说进行创新,用发展的、开放的观点辩证地理解马克思恩格斯生态文明思想的宏观历史视阈与当代意义,将其置于发展变化的时代中加以延展和深化,努力构建真正体现时代精神和民族精神、充分反映当代自然科学新成就和人类文明发展新成果的中国化时代化的马克思主义生态文明理论,进一步拓展马克思主义理论的生态视阈,充分展示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当代价值和科学意蕴,实现了马克思主义理论的与时俱进和当代创新。

二、建构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生态文明理论的原则

1.以马克思主义世界观和方法论为指导,筑牢“生态文明”之理论根基。

20世纪是人类生态理性觉醒的世纪,各种流行的绿色思潮或激进的生态主义不断涌现,但其理论根基呈现空疏状态,许多西方生态主义者缺乏透视生态问题的制度维度和历史维度,将生态危机仅仅归因于工业文明的价值观,反对人类的现代化进程,导致最终深陷回归荒野的不切实际的自然浪漫主义,而无法面对和无力解决现实中的生态环境问题,沦为绿色乌托邦。与西方绿色思潮囿于环境实证科学和抽象的价值观的分析视角截然不同,马克思恩格斯深入到社会历史领域中考察人与自然的关系,批判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和资本无限扩张对自然环境的破坏,强调生态危机实际上反映的是人与人之间利益关系的分化与对抗。马克思主义世界观和方法论仍然是我们今天科学分析和有效解决全球性生态问题的理论工具,是我们立足中国现实国情,建构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生态文明理论的牢固筑底和基础依赖。

一是要坚持辩证唯物主义的世界观。这一哲学新世界观以实践为思维的切入点,着重从主、客体之间的对象性关系方面去把握外部世界,把自然、人、社会看作是有机整体,以合目的性与合规律性相统一为原则,科学地揭示了人类史与自然史交织交融、人与自然协调发展的规律,体现了辩证自然观与社会历史观的统一,蕴含着与现代生态学观点相通的“自然的本源性”思想,是我们今天建构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生态文明理论的逻辑前提和理论基点。

二是要坚持历史唯物主义的原则和方法,即从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的矛盾运动出发,研究社会物质生产方式的运行特点及其对人与自然物质和能量变换关系的影响。马克思恩格斯曾运用历史分析法和阶级分析法深刻揭露人与人之间的社会关系决定人与自然之间的生态关系,指出:“历史的每一阶段都遇到一定的物质结果,一定的生产力总和,人对自然以及个人之间历史地形成的关系”。[1]( P92)社会的物质生产方式决定着人与人之间在占有、分配和使用自然资源上的利益关系。在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中,资本的本性就是要“增殖自身,创造剩余价值,用自己的不变部分即生产资料吮吸尽可能多的剩余劳动”。[2](P269)服从利润最大化的资本逻辑是造成生态危机的真正社会根源。解决生态问题,必须使劳动从资本中解放出来。可见,历史唯物主义的生态批判实质上是对资本主义制度的批判,具有鲜明的科学性和阶级性,可以为我们充分发挥社会主义制度优势,有效驾驭资本、正确引导资本为生态文明建设服务提供方法论指导。

2.以中国实践、中国道路、中国理论为中心,以实现中国梦为目标,凸显中国特色。

建设社会主义生态文明是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生态诉求,是实现“中国梦”的应有之义。建构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生态文明理论,一方面要立足中国实践,纵向回溯新中国成立后,尤其是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生态文明建设的丰富而生动的实践历程,从历史、现实与未来三维时态的交汇中充分展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生态文明之路的独特创造,对鲜活的生态文明建设经验进行理性反思,概括和总结出生态文明建设规律并提升到应有的理论高度;另一方面还要认真研究党的指导思想和文献中有关生态文明建设的新思想、新论断和新理念,遵循由表及里、由感性到理性、由具体到抽象的原则,系统梳理、提炼和升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建设的实践成果、理论成果和制度成果,揭示其蕴含的与马克思恩格斯生态文明思想之间既一脉相承又与时俱进的丰富内容,彰显生态文明理论的中国根基、中国气派和中国风格,在生态文明视野中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和中国经验马克思主义化。

3.善于古为今用、洋为中用,在批判借鉴中创新理论。

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生态文明理论作为一种文明论意义上的创造性综合,既要汲取、提升和超越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生态智慧来展现其民族化形式,又要融通中外,承续西方生态文明之精华;既要面向未来,加强中国传统生态文化的现代转化,又要放眼世界,学习和借鉴西方生态学马克思主义和生态社会主义理论。

“古为今用”就是要立足中华文明这一文化沃土,注重古今转化,对中华民族悠久的历史传统所积淀的丰富的生态智慧进行“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3](P101)在这个改铸过程中,我们应该运用马克思主义的科学的思想方法对中国传统文化进行甄别、筛选和扬弃,借鉴和汲取其中关于“天人调谐”“仁民爱物”“民胞物与”“强本节用”以及“天地万物一体之仁”等思想精华,摒弃其自发的生态意识,赋予其更多的科学元素和主体性精神,并立足当代实践予以新的阐发、新的表达,激活其生命力,用以丰富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生态文明理论的内容,凸显其中华民族的本土特色,实现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瑰宝与马克思主义生态文明理论的深度融合与升华。

“洋为中用”就是要以宽广的眼界和博大的胸怀充分吸收和科学借鉴国外生态文明研究成果,特别是西方生态学马克思主义和生态社会主义,以辩证的态度将其思想内容和价值取向置于它所处的时代背景中去认真审视,既要批判其西方中心论的价值立场,又要依据中国的政治和经济状况、文化基因和具体国情,发现其独特价值,从中分辨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建设可借鉴之元素,并熔铸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建设理论之中,为我所用。

4.坚持自然科学与社会科学的统一原则,展开跨学科研究。

生态文明建设是人类空前艰巨复杂的综合性的社会系统工程,相应地,其研究也应横跨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两大领域,呈现综合化与跨学科化的取向,为此,我们需要自觉地借鉴当代自然科学和人文社会科学的新成果,运用现代系统科学和复杂性科学的方法论,来研究人类赖以生存的环境,研究由自然、社会、经济等多因素组成的复合系统,并从“人—自然—社会”复合系统的整体性视角来综合研究资源、环境、人口与经济、社会之间的关系。

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生态文明理论应当在自然科学、环境科学、工程科学、哲学、经济学、生态学、社会学等多学科的交融中构建与成长,既要注重环境人文社会科学(环境史学、环境哲学、环境经济学、环境社会学、环境法学等新兴的交叉学科)的绿色引领作用,更要在辩证唯物论的指导下,从当代复杂性科学那里借鉴非线性和系统方法,研究自然规律与经济规律、社会规律的协调发展机制,丰富和充实唯物辩证法的基本规律和基本观点,创新生态文明思维的方法论模式。

三、建构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 生态文明理论的三重维度

作为一种有别于西方生态学马克思主义的理论,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生态文明理论既是一种具有“现实意蕴”的、融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生态文明的实践创新、制度创新、理论创新于一体的民族化理论,又是一种具有“学术意蕴”的普遍性、抽象性较高的理论,其建构可分别从哲学、政治经济学和科学社会主义三个维度展开。

(一)生态文明视域中的哲学思维创新

从哲学维度看,形成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的生态范式,需要我们坚持以马克思主义世界观和方法论为指导,积极扬弃中华传统文化的有机性哲学思维方式,并对当代生态科学和复杂系统科学做出新的哲学概括和总结,借鉴和吸收这些新成果,构建生态文明的哲学世界观、生态文明的辩证方法论、生态文明的价值观,以及历史唯物主义的生态维度。

1.生态文明的哲学世界观。我国新时期提出的以人为本、全面协调可持续的科学发展观,既蕴含着对以注重普遍联系和运动发展为特征的马克思主义辩证思维的创造性运用,又“采用系统科学的方法”,“从多因素、多层次、多方面入手研究经济社会发展和社会形态、自然形态的大系统”,[4](P106-107)确立了以人与自然相和谐为价值核心的生态学的、系统论的思维方式,丰富马克思主义的实践思维方式。这种生态学的、系统论的思维方式,从系统与要素、整体与部分的辩证关系上把握世界的复杂性、有机性和过程性,揭示了人与自然关系的多维性、复杂性和永恒开放性,推动了唯物主义本体学说的科学化和系统化。

2.生态文明的辩证方法论。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进程中,生态文明思维的方法论模式的形成存在着两条线索:第一条线索是世界观和本体论维度的辩证法与生态科学和复杂系统科学范式相融合,形成生态学意义上的辩证法。它是马克思主义自然辩证法在当代生态科学和复杂系统科学视域下的与时俱进,可以为我们正确认识自然界的科学图景,并从科学维度研究人类劳动与自然界之间的生物的、物理的、化学的联系,进而在本体论层面形成新的复杂性思想范式,实现辩证法的生态自觉提供依据;第二条线索是作为方法论意义上的辩证法与当今中国社会发展的具体实际相结合,形成了“统筹兼顾”这一中国化马克思主义的根本方法,体现了对现代系统科学协同方法的有效运用,强化了辩证法的方法论功能,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建设具有指导意义。

3.生态文明的价值观。“生态价值”[5](P41)概念的提出,把生态学、系统论引入价值论,既坚持人类价值的本位性,又强调人类价值的本位性存在于自然之中,凸显自然的复杂有机性以及自然对人类生存和发展的多重意义,强调自然万物在维护生态系统稳定平衡和良性循环中的特殊功能,并从自然万物之间互相依存的生态法则中肯定了“山水林田湖”生命共同体[6](P236)有其独立的生成和承载生命的价值。自然孕育和滋养人类,直接或间接向人类提供生态福利、生态服务和绿色空间;自然自身固有的创生价值、自净价值和平衡价值,可以满足生态系统的自益需求,维护作为人类家园的地球自然的健康运行。

4.历史唯物主义生态维度。唯物史观的核心范式是历史规律论。开启历史唯物主义生态视阈,既要关注自然资源—生态环境作为一种动力在人类历史发展中的作用,又要从生态制约性、资源有限性的角度来揭示自然史与人类史彼此相互作用、相互制约的规律,赋予生产力、生产关系等历史唯物主义核心范畴和原理以新的生态意涵。关于“增强生态产品生产能力”[5](P40)以及“保护生态环境就是保护生产力、改善生态环境就是发展生产力”[6](P234)等重要论断的提出,确立了人类劳动以及生产力和生产关系发展的生态文明取向,从当代生态学的视野丰富了历史唯物主义学说。生态文明视域中的生产力特指在社会生产中人们创造物质财富(经济财富和生态财富),并使人与自然和谐相处,以保证经济、生态协调发展和人类永续生存的能力。在生产力动态的存在和发展过程中,生态环境不仅为社会生产力的发展提供了自然资源,而且也直接决定生产力的结构、布局和规模。生产经济财富的生产力(社会生产力)与生产生态产品的生产力(自然生态生产力)之间是相互补偿和相互促进的关系。生态文明视域中的生产关系不仅体现了人们对生产资料的占有情况,而且也反映了人们对生态财富(自然资产、生态产品等)的直接利用和占有情况。我国尝试建立生态补偿制度和自然资源资产产权制度,目的是为了调整和改善资源环境开发利用领域中的相关生产关系,将包括生产条件(土地、水、自然资源等自然物质)在内的生态环境的外部性内部化,这是从人们相互依赖的经济利益关系视角拓展了马克思的生产关系理论。

(二)生态文明视域中的中国经济学新范式

从经济学维度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五位一体”的总布局、中国经济的绿色转型与进入经济发展新常态,赋予中国经济学新目标、新理念,使得以循环发展、绿色发展、低碳发展为研究对象的生态经济学上升为我国的主流经济学科,极大地丰富了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理论内涵。

创新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研究的生态范式,既要沿着经典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研究逻辑,坚持以分析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矛盾运动为核心,又要在生态文明视域下研究经济运行系统(由社会再生产过程中生产、分配、交换、消费等环节构成)与自然生态系统之间既相互促进又相互制约的复杂性关系,追求自然生态规律、经济运行规律和社会发展规律的有机统一,找到一种健康、持续、绿色发展的新的经济学的叙事方式,对生态文明视野下的“人—自然—社会”协调发展规律论、“生态化的生产—生活方式”论、环境资源价值论、生态财富与自然资本论等进行理论探索,不断开拓马克思主义生态经济学的新境界。

关于“人—自然—社会”协调发展规律论。从科学发展观的提出到“十三五”规划建议要求遵循和协调经济规律、自然规律和社会规律,推动绿色发展,揭示了“人与自然的和谐发展”和“人与社会(包括人与人)的和谐发展”之间存在着内在的、本质的、必然的联系,凸显了自然生态的运行与经济社会的发展在非线性的协同作用中逐步形成的社会生态运动规律,其中,遵循自然规律是遵循经济规律和社会规律的基础和前提,遵循社会规律又是遵循经济规律和自然规律的有效提升,只有尊重、顺应自然规律,才能实现经济社会协调发展。

关于“生态化的生产—生活方式”论。党的十八大以来,党中央提出转方式、调结构、实行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从粗放到集约、从低端到高端、推进形成绿色发展方式和生活方式等一系列新论断、新观点、新思想,从理论上揭示了经济发展速度、规模与生态承载力和环境容量的关系,要求经济发展方式从规模速度型粗放增长转向质量效益型集约增长,走内涵型、质量型、生态型扩大再生产之路。这是涉及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的根本性变革。生态化的“生产—生活方式”是在“尊重自然、顺应自然、保护自然”的生态文明理念[5](P39)引领下确立的、与自然资源禀赋相适应的、符合人与自然和谐发展规律的文明化的生产方式和消费方式,具有绿色循环、高科技和可持续性的显著特征,追求经济效益与生态效益、社会效益的有机统一。

关于“环境资源价值论”。党的十八大报告第一次使用“生态价值”概念,体现了我们党对自然价值的新认知,即从重视自然的“资源价值”(“经济价值”)到关注自然的“生态价值”(“环境价值”),不仅丰富了马克思恩格斯关于自然的对象性价值的思想,而且昭示人们应该从人类社会经济系统与自然生态系统协调发展的视角研究环境资源的双重价值形态(经济价值和生态价值);从劳动、资本、外部性三个层面,揭示环境资源价值的构成及其实现机制,建立反映生态经济复合系统价值运动的环境价值论,发展和创新马克思的劳动价值论,为合理使用和优化配置自然资源提供价值基础,同时也为人类正确估价和科学核算环境资源价值、补偿经济活动的生态耗损成本提供理论依据。

关于生态财富论和自然资本论。从党的十八大报告首次提出“生态产品”概念到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强调“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6](P230)凸显了生态财富在整个社会财富中的重要地位,要求我们必须改变过去把生态资源视为无价值、非稀缺产品的偏狭的财富观念,思考新的财富准则,充分认识环境资源的生态价值,从生态文明视域扩展传统的资本概念,重视自然资本在资本体系中的基础性和支配性地位。自然资本特指具有使用价值(包括生态系统服务的外部经济价值)、且能创造效益、实现价值增殖的自然生态资源。但是,自然资源不能直接资本化,需要先转化为自然资源资产,再通过市场进行货币化,实现其价值增殖。我们应运用计量经济学和统计学对自然资源资产(自然界直接或间接为人类社会成员提供的自然产品和生态服务的价值总量)进行科学核算,重建国民经济核算体系,将自然生态系统作为社会总资产的组成部分,纳入资产负债表,赋予资源环境以经济价值,并在市场体系中内化环境成本。实现“生态资源商品化”和“自然资本化”应该说也是有效缓解资源供求矛盾的经济学路径之一。

(三)生态文明视域中的社会主义发展理念新跃迁

从科学社会主义维度看,我们党关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建设的科学化认识,也拓展和深化了科学社会主义理论。

一是丰富和再现了马克思恩格斯关于实现人与自然之间、人与人之间“两个和解”的共产主义前景目标。马克思当年在《资本论》中曾围绕财富与价值、使用价值与交换价值的矛盾来展开其政治经济学批判,强调资本主义追求利润最大化,必然使生态资源变成满足人类欲求的利润增殖工具,这是产生人与人、人与自然之间矛盾的根源。只有变革资本主义制度,实行财产公有、人民共富,才能实现对资源、环境的真正有计划合生态利用,进而彻底解决资源环境的公共性与对它们利用的私人性之间的矛盾。未来共产主义社会是“人和自然界之间、人和人之间的矛盾的真正解决”,[7](P120)是实现了“人类与自然的和解以及人类本身的和解”[8](P449)的生态文明社会。共产主义理想与生态文明理念具有内在一致性,我们党积极探索生态文明建设中的体制创新和制度创新,要求遵循人、自然、社会之间和谐发展的规律,在超越资本逻辑的历史进程中,走向社会主义生态文明新时代,提出了建设“美丽中国”的愿景,进一步将马克思恩格斯关于实现“两个和解”的共产主义前景目标具体落实到建设社会主义生态文明的道路设计与行动方案中,充分体现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道路创新和制度创新,丰富和发展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中的建设理论与文明理论。

二是深化了对社会主义本质的认识。马克思恩格斯强调未来共产主义社会是“在保证社会劳动生产力极高度发展的同时又保证每个生产者个人最全面的发展的这样一种经济形态”。[9](P342)今天,面对能源危机、资源短缺、生态退化等全球性问题所引发的人类生存危机,生产力发展和科技进步的目标已不再是单纯追求劳动生产率(经济效率),还应该追求节约资源和能源、提高资源利用率。中国共产党历来重视保护和发展生产力。邓小平提出的“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的重要论断,指明了我国发展生产力的根本途径。党的十六大以来相继提出的“坚持以人为本,树立全面、协调、可持续发展观”,建设“资源节约型、环境友好型社会”,“建设美丽中国”,推进“绿色发展”等战略性构想,赋予了当代中国先进生产力以新的时代内涵。发展先进生产力,就是要发展经济效益、生态效益与社会效益均高的生产力,不仅要提高经济效率,通过缩短社会必要劳动时间来保障和延长人的自由时间,增强人的创造性、社会性和自由度,促进人的自由全面发展,而且还要通过保护、修复、调节自然来“增强生态产品生产能力”,提高生态效率。生态效率是经济效率的基础,良好的生态环境是人和社会持续发展的前提,因此,生态文明建设对于保障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具有基础性意义。建设“美丽中国”,需要“科学布局生产空间、生活空间、生态空间”,[6](P237)遵循经济、自然、社会三个规律,协调好生态效率、经济效率和社会效率的关系,既要生产满足人民群众需要的物质产品和精神产品,又要生产满足人民群众生态需要和补偿自然耗损的生态公共产品,正确地驾驭资本,达到既增加经济财富又保护生态财富的目的。这些思想坚持了科学社会主义基本原则,深化了对社会主义建设规律和社会主义本质的认识,强调以多种财富(包括生态财富)的创造来满足人的全面需求,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充分体现了马克思主义对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现实关切与追求,添新了科学社会主义理论内涵。

三是丰富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建设,坚持以实现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包括环境利益)为旨归,深刻体现了社会主义制度追求公平正义、民主和谐、资源共享的优越性,丰富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对此,习近平总书记强调,应把生态文明纳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大力弘扬生态文明主流价值观,形成中国社会广泛的“生态共识”。 首先,以人为本是社会主义生态文明的本质要求,也是人的自由全面发展这一社会主义最高价值目标的现实表达。坚持以人为本,就是要不断满足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生活需要,包括对美好生活环境、较高生活质量、优质生态产品的需求,“环境就是民生,青山就是美丽,蓝天也是幸福”。[6](P233)要让“绿色化”融入社会主流价值观,承认人类既享有健康环境人权,同时也具有保护自然生态的责任、义务。只有让社会公众积极参与环境保护并自觉承担环境法律责任,将社会制度的刚性保障和国民素质的软约束统一起来,才能真正实现人与自然、人与社会的和谐发展。其次,坚持社会主义的平等公正原则,并从生态视域为“平等”、“公正”、“和谐”等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注入了新的时代内涵。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强调通过发挥制度优势来调整人与人之间的利益关系,把“统筹个人利益和集体利益、局部利益和整体利益、当前利益和长远利益”[4](P54)作为解决人与自然关系的基础和前提,把生态公正纳入社会公正的视域,用正义原则来规范受人与自然关系影响的人与人之间的伦理道德关系,协调和解决人们之间涉及环境资源生态利益的矛盾和冲突,强化和完善人们正确运用自然规律的社会机制,充分彰显了社会主义制度追求公平、公正、资源共享的优越性,是经济公平、社会公平、环境公平相统一的文明形态。

总之,以不断发展着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建设实践为基础,创建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生态文明理论不可能一蹴而就,它需要人们长期深入的探索和研究。在此,笔者除了对完成这一时代任务提出一孔之见外,更多表达的是对它的吁求和期待。

参考文献:

[1]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M]. 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2] 马克思恩格斯文集[M]. 第5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3] 习近平总书记系列重要讲话读本[M].北京:学习出版社,人民出版社,2014.

[4] 科学发展观重要论述摘编[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党建读物出版社,2009.

[5] 胡锦涛.坚定不移沿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前进 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而奋斗——在中国共产党第十八次全国代表大会上报告[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

[6] 习近平总书记系列重要讲话读本[M].北京:学习出版社,人民出版社,2016.

[7]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M]. 第42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

[8]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M]. 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2.

[9]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M]. 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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