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下的音乐与迷幻
——萧梅主编《中国民间信仰仪式中的音乐与迷幻》评介
2018-01-24南晓萍
南晓萍
(哈尔滨音乐学院,黑龙江 哈尔滨 150028)
一、超拔的论述与强力的思辨
《音乐与迷幻》一书由前言、上篇与下篇三部分组成,主编萧梅及该著其他撰写人以严密的逻辑性、准确与生动的文字表达以及细致精当的学理分析和公允客观的价值评价对国内外相关学科知识和理论进行了深入的梳理与剖析,使音乐与迷幻的发展与演变有了一个清晰的历史画面,进而进行了思辨性的比较研究后提出“身体视角下的音乐与迷幻”。最后从中国民间信仰仪式的语境出发,以田野作业为主轴,对具有代表性的、广泛存在于汉族和少数民族地区信仰仪式中的“音乐与迷幻”现象进行描述,进行专题性个案与比较性个案的研究,呈现音乐与迷幻的不同类型,并对音乐与迷幻发生的历史文化机制进行解读。
编者为了让读者理清思路,对该著作有一个整体的把握。首先在前言部分对“相关信仰仪式—迷幻—音乐研究”进行了回顾,进而引出其文章的主题。值得一提的是前言部分的“课题成果略述”,编者将该课题的研究成果分为理论探讨、文献研究与个案调查三个部分来进行概述,其中“理论探讨”(第一、三、四章),主要聚焦于“音乐与迷幻”研究的视角,以及在比较视野下的“巫乐”研究两个部分的略述。“文献研究”包含对中国地方民俗中相关迷幻与附体现象研究的评述,同时将视野扩展至涉及仪式中迷幻现象以及音乐与情绪变化、转换关系的医疗民族音乐学研究领域。而“个案调查”主要是对下篇六个民族的研究成果进行的略述。读者通过对其仔细的研读,全文的精华就早已收入囊中。但若想深入的了解与研究这些精髓,就必须仔细研读每个章节。
二、深入的田野作业与翔实的撰写
如果说“田野作业”是民族音乐学研究之重要途径的话,那么无疑《音乐与迷幻》展现了民族音乐学研究的这一优势。纵观《音乐与迷幻》全文,“田野作业”贯穿其中。无论是上篇,还是下篇,都是以田野为主轴,探讨音乐与迷幻的关系。本书的下编就是由田野考察的个案研究构成。而从这些个案总体涉及的民族、地域范围而言,具有一定的宽度及广度,其涵盖的民族包括瑶族、彝族、壮族、苗族、蒙古族、汉族六个民族,辐射了我国西南、东北、中原等广大地域。从研究方法和类型来看,它们包括“专题性个案”和“比较性个案”两种。
其中“专题性个案”分别以彝族支系“花腰彝”中的师娘之仪式、布拖县彝族阿都人“惹木”仪式、巴哼瑶人的“鬼医”仪式、汉族的“神婆、”香童“通神仪式等特定区域的族群仪式为对象,将其置于该地文化的信仰观念中进行探讨,对仪式过程中展现的迷幻以及具体执仪行为中的音声展开分析,发现仪式音声之喻意,阐释各种音响具有的信仰意涵,探讨迷幻状态如何作为仪式音声存在的条件,如何成为其信仰体系的表达,从而透过这些关系探讨其蕴含的社会、历史和文化内涵。而“比较性个案”的研究主要集中于族群内部的跨地域比较和同一地域族群内部的跨类型比较,以及同一类型执仪者的不同祭祀比较等几个方面。在第七章中作者立足于壮族布偏支系的扎实田野,分别以聚居于广西壮族自治州防城区峒中镇壮族支系“布偏人”中的执仪人“天婆”及其所执仪式“做天”为研究对象,详细搜集了“天婆”们人生经历及个体感受的各种信息与数据,记录了“做天”仪式的形式和过程,对“天婆”的成因、禁忌、“兵马”进行调查和探究,对八类“做天”仪式类型进行异同比较,划分出天婆的附体类型,以此阐释“天婆”在偏人生活和信仰世界中的位置和意义。
三、创见性的研究过程与成果
《音乐与迷幻》一书另辟蹊径,通过梳理国内外的音乐与迷幻的研究现状,进而对“西方学者建立的类型学说无法涵盖和套用于中国的现象”进行思考;通过梳理中西方语境下仪式与音乐研究中的不同身体观,提出“缘身性”在仪式音乐研究中的重要性,并从这一视角对音乐与迷幻的研究进行了思考,力求将迷幻与音乐所构成的关系纳入到仪式音乐研究的考察与取域中去;最后采用群体合作的方式通过大量的“田野作业”从宏观到微观的研究来展现这一研究成果。
纵观《音乐与迷幻》一书,它所提供的材料、提出的论点与得出的结论可以成为其它学术著述、科研设计、理论教材引用的对象,它所提出的“身体视角下的音乐与迷幻”对之后民族音乐学的学者们不仅有所启示,而且可以让学者根据此途径继续做深入研究。虽然编者是通过对传统认识论的反思后,发现缘身性作为一种研究取向和路径的重要性,但其在哲学、认知科学以及社会科学、民族志等不同层面的探究中,究竟能实践到什么程度,有哪些限制,我们尚无法预知。但无论怎样,它以哲学、宗教、人类学、医学、认知科学结合成一个宽广的论域,毕竟具有探索性的启示。而且它在仪式音乐以及民族音乐学的研究中也具有创见性的意义。
结笔之余,笔者尚有一点拙见,望与《音乐与迷幻》读者和编纂者共享,即:由于《音乐与迷幻》缺少六个个案之间的比较分析,使其略显美中不足。由于六个个案之间的地域跨度不等,既可以比较出不同地域学者们具体研究理念与研究手段的调整与变化,亦可比较出同一时期不同学者在面对不同个案时的研究立场、角度与具体方法的不同选择,进而使得读者对中国音乐与迷幻研究的方法与理念有了更为清晰的认识。同时,我也希望对此研究感兴趣的读者可以将这项研究继续下去,让我们看到更多地区、更多形式的音乐与迷幻的类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