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界土家族利用八月瓜的民族植物学研究

于志海,刘晓辉, 刘晓柱，黄名正，韩铭海，龚 勋，谢小林，杨 琴，姜晓琳，王茂胜,唐维媛

(贵州理工学院 食品药品制造工程学院，贵州 贵阳 550003)

张家界的土家族人口占张家界总人口的66.43%，是当地人口最多的民族。该民族是古代巴人后裔，融合了部分濮人、楚人等其他民族而形成的少数民族。秦汉时期演变成“武陵蛮”，魏晋南北朝时期演变成“天门蛮”，唐宋时期演变成“澧州蛮”，元明清时期演变成“土家”[1]。迄今，该民族无论在衣食住行，还是在婚育丧葬等方面都具有非常明显的土家特色和地方特色。如土家人爱住吊脚楼，喜背小背篓，常穿满襟衣，好跳茅古斯，留承哭嫁习俗等。

张家界的土家族在利用野生食用植物资源方面积累了丰富的经验。清明节常用菊科植物青蒿(ArtemisiacaruifoliaBuch.-Ham. ex Roxb.) 叶来做“蒿子粑粑”[2]，味鲜而气香。夏季好用姜科植物蘘荷[Zingibermioga(Thunb.) Rosc]增添饭桌菜肴。豆科植物野葛(PuerariaedulisPamp.)具有清热下火之功效，是冬天土家人去除油腻的最爱。三白草科植物蕺菜(HouttuyniacordataThunb.)清热解毒，是土家人炖火锅的菜肴。土家人还喜欢用杜仲(EucommiaulmoidesOliver.)、金樱子(RosalaevigataMichx.)等来做美味的配制酒。土家人常称的“八月瓜”或“八月炸”在植物学是指三叶木通[Akebiatrifoliate(Thunb.) Koidz. ssp.trifoliata]、白木通[Akebiatrifoliatassp.australis(Diels) T. Shimizu]和木通[Akebiaquinata(Houtt.) Decne.][3]果实的总称。这三种植物是喜欢生长于山地沟谷边缘疏林或丘陵灌丛中的落叶木质藤本植物。

民族植物学(Ethnobotany)是研究人与植物之间直接相互作用的一门科学。研究的内容是人类利用植物的传统知识和经验，包括人类对植物的经济利用、药物利用、生态利用和文化利用的历史、现状和特征[4]。对野生食用植物资源的传统利用经验进行调查和总结归纳，并形成文字记录是当前研发食补膳食食谱、配置营养健康餐桌菜谱清单的重要来源和参考，也是挖掘中药资源的重要源头。八月瓜是一种药食同源且具有极大市场潜力和开发潜力的野生资源，但是到目前为止，关于该植物的传统民族植物学研究还未见报道。因此，作者利用民族植物学研究方法在此对张家界的土家族人利用八月瓜的传统经验进行调查、总结和归纳，并对资源的开发和利用提出了相关建议。

1 植物学特征

三叶木通系木通科木通属落叶木质藤本植物。茎皮灰褐色。掌状复叶互生或在短枝上簇生。小叶3，稀4或5，小叶较大，柄较长，小叶卵形或披针形，先端钝圆或微凹，基部宽楔形或圆，叶片纸质或薄革质。总状花序生于短枝叶丛中，长6～18 cm，雌花常2，稀3或无，花梗长1～4 cm，雄花12～35，花梗长2～6 mm。肉质蓇葖果长圆形，长6～8 cm，直径2～4 cm，直或稍弯，成熟时灰白略带淡紫色；种子极多数，扁卵形，长5～7 mm，宽4～5 mm，种皮红褐色或黑褐色，稍有光泽。花期4—5月，果期7—8月[5]。染色体2n=32。生于海拔250～2 000 m的山地沟谷边疏林或丘陵灌丛中，次生林易生。白木通为三叶木通的变种，主要植物学区别在于小叶的大小、形状、叶缘，三叶木通的小叶较白木通更宽、更薄且叶缘的缺刻不规则[3]。

木通是木通科木通属的落叶或半常绿木质藤本植物，藤长达10 m。幼枝淡红褐色，老枝具灰或银白色皮孔。掌状复叶，小叶5，稀3、4、6或7，小叶倒卵形或倒卵状椭圆形，侧生小叶较小,先端圆而稍凹入，基部阔楔形或圆形，全缘或浅波状，叶薄革质。总状花序或伞房状花序，腋生，每花序具雄花4～11，生于上部，雌花2，生于花序基部或无。染色体2n=32，生境与三叶木通和白木通类似，肉质蓇葖果淡紫色，长6～9 cm，径3～5 cm[5]。

2 传统利用经验

2.1 食用

2.1.1 果肉的食用

每年的农历八月左右是八月瓜的成熟季节，八月瓜成熟后果皮自然开裂，据介绍，刚开裂的八月瓜果肉食用时味道最鲜。但是这种碰运气的事情少见，大多时候采到的开裂的八月瓜都是被野生动物，特别是鸟类尝试过的。土家人据经验判断果实的成熟程度，将已经熟但是果实又未炸开，处于硬的状态(未完成后熟作用，道理和猕猴桃一样)的八月瓜采收后，放置于阴凉处，多放置于谷堆上，过几天皮软即可食用。土家人食用八月瓜鲜果肉从不吐籽。八月瓜给勤劳的土家族人生活提供一种优厚的野生植物资源。

2.1.2 果皮和籽的食用

野生八月瓜皮厚。土家族人食用完美味可口的鲜果肉后并舍不得将果皮丢弃，而是将果皮收集起来，用清水洗净后切成丝，晒干后贮存于自制的小盒中作保健茶用，具有微甜口感，据介绍，该茶有一个非常好的特点—耐泡，冲泡数次茶味依然很浓。据说，果皮茶的营养价值高于果肉，保健功能要胜过绿茶，可清除体内毒素，增强免疫力，有益肠胃健康，但目前没有数据支撑，只是民间之言。

野生八月瓜多籽。实际上如果不像张家界的土家人那样食用八月瓜(不吐籽)，八月瓜果肉可食用部分也就在20%左右，但是对于多数外地人来说，食用八月瓜绝对是一件痛感享受的事情，因为要将八月瓜中籽用嘴一粒一粒分离出来，然后摄取果肉，过程其实很漫长，因为每个八月瓜的籽数目至少在50颗以上。聪明的张家界土家族人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在近代，很多土家人用八月瓜籽来榨油，据说三斤籽能出一斤油，这种油跟其他植物油一样，可用来炒菜食用。

2.2 药用

土家人用得较多的八月瓜根和果，常用来治疗风湿关节痛。据介绍，八月瓜的全身均可入药。果肉利尿，能疏肝健脾、和胃顺气、生津止渴，并有抗癌作用。果皮性味苦、平，有疏肝理气，散瘀消结的效果。叶可入药，主治孕妇浮肿和肾脏病等。其根有止咳、调经、补虚功效。种子有杀虫、治诸毒作用。中药学上将其根、茎、果实、种子分别称为木通根、木通、八月炸、预知子，配伍很广。

2.3 观赏用

2.3.1 庭院绿化植物

八月瓜是一种攀援植物，土家人常喜欢从山里将植物挖回来后栽在院子里，让其攀附在绿化树，如桂花树、板栗树等上面，叶子整齐美观，叶背脉呈水红色，枝条婀娜多姿，花季，花色淡雅，具有清香，果实为肉质蓇葖果，呈肾形，果皮有紫红色、也有黄褐色，紫红色果皮的八月瓜甚是好看，在庭院绿化植物中用得较多。

2.3.2 八月瓜叶做书签

八月瓜叶是复叶，每复叶有三小叶(三叶木通和白木通)或五小叶(木通)，叶呈卵圆形，缺刻深或无，甚是漂亮。土家人开始发现夹在书中，用作书签很是美观。有些通过一些处理手段，做成蜡叶书签。

3 八月瓜资源的开发与保护建议

八月瓜作为一种野果，以其极强的生命力常驻深山中，自上个世纪80年代末开始有零星的资源介绍[6]以来，八月瓜因其丰富的营养成分[7-9]和药食同源的特点越来越受到人们的青睐[3]。对于这种野生果实，结合皮厚籽多的特性该如何开发利用呢？该如何产业化呢？笔者结合张家界的土家族人利用八月瓜野生资源的传统经验，可能有如下方向：

(1)果酒酿造产业。八月瓜因其果肉可食用部分仅20%左右[3]，口感虽然清甜，但是多籽严重影响了食用时的人体享受，因此可考虑用来酿造果酒。果酒是利用水果本身的糖分被酵母发酵成为含有低度酒精和水果风味的酒精饮料。八月瓜果酒可带籽发酵也可压榨后用汁液发酵。但是目前在八月瓜果酒酿造领域中有很多问题没有解决，一是虽然从90年代开始就有一些关于八月瓜营养成分分析的报道[7-8, 10]，但是到目前为止，对于八月瓜中具体营养成分，特别是如淀粉含量、可溶性糖含量、可发酵性糖含量、果胶含量、金属元素含量等信息还是非常有限，特别是不同产区之间的营养成分之间的区别信息太少，而这些基础信息制约着果酒发酵过程中的酵母选型等关键步骤，二是无八月瓜果酒酿造的专属酵母，现在借用红酒中的酵母来进行发酵[11]，红酒酵母对八月瓜的发酵性能并不好，发酵启动非常难，而且不适宜于低温发酵。诸多基础理论问题得不到解决，导致目前八月瓜果酒停留在实验室阶段，并未走向市场。

(2)皮茶产业方向。八月瓜皮厚5 mm左右，产率很高。可做成茶。经过蒸馏去苦涩、发酵、低温焙燥，获得成品。这是一个在不改变当前八月瓜农艺性状前提条件下有大发展潜力的产业化方向。目前市场上有一些八月瓜皮茶，期待这种产业越做越大，越做越好，真正走上普通百姓的茶桌。

要想把八月瓜做得更好，良好的品种是关键，是当前最应该花大气力去研究的，通过传统育种和分子育种手段来解决该问题。八月瓜作为多年生木质藤本植物，一年只开一次花，这给育种工作带来了很大的困难。无论在西北还是在南方，八月瓜一年均只能结一次果实，因此应用常规育种的思路来改良该品种，耗时长、花销大，一般的实验室不愿意做这项工作。从2000年[12]就开始对八月瓜的核型进行研究，加上随后的多项[13-14]分子生物学研究，给八月瓜的分子生物学育种提供了一定的基础，鉴于以上原因，当前虽然在湖南、贵州、陕西等地有小规模的种植，但是所种品种仍然是从荒山中直接挖过来的品种，以三叶木通和白木通居多。建议政府加大对八月瓜育种的投入，传统育种和分子育种同等力度的支持，争取早日见到“薄皮八月瓜”“无籽八月瓜”品种。

其实当前的市场已经察觉了八月瓜的利用价值和市场潜力。因此对于八月瓜的市场需求量越来越大，大多数地方均是去山林采摘野生八月瓜，一旦需求大了以后，这种采摘势必对种质资源的种类和保护带来巨大威胁，因此如何解决这种越来越大的需求量和日益减少的野生八月瓜资源供应量之间的矛盾，保护种质资源的多样性，是当前应该考虑的问题。因此针对野生资源切不可竭泽而渔，对八月瓜野生资源应进行有计划的采收利用，同时做好宣传，提高资源保护意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