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兴公司的药材基地建设
——节选自长篇报告文学《不停歇的脚步》
2018-01-23何顺学
何顺学
第八章 道地中药材
2009年,何顺高已经是一个年近花甲的老人了,想想自己从十六岁进入水电行业,至今已有四十多年。在这四十多年里,何顺高觉得自己就像是那台激流下的水轮机,只要有水流从前池冲刷下来,他就可以不停地高速旋转,旋转,旋转……为生活,为家庭,为孩子,为整个兴泉镇辖区的人们实现电气化,他觉得只要有充足的水源,自己能够就这样一直旋转运行下去,再过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甚至更久……
然而,现在已经干旱了整整八年,水源枯竭,双泉电站引水渠里已经长出了茂盛的青草,机房里的机器已经停止运行得太久太久了,电站的职工也停业得太久太久了。可是银行的贷款利息却不会因为电站停工而停止计算,电站还必须按时偿还这一大笔利息。
何顺高也曾带领电站职工在文乐电站引水渠区域内种下了近百亩花椒,希望用卖花椒所得的款项缓解一些资金的压力。然而,花椒的市场价格也是每年波动太大,还有一个很麻烦的问题是即使是花椒可以采摘了,仅仅采摘一项,就得花去大量的人工。采摘花椒是一项辛苦的工作,花椒树上那些尖尖的刺总让人望而怯步……
2009年年初,何顺高看着越来越严重的旱情,心情极度郁闷。他想好好放松几天,于是带着电站的六名职工,带着一些简单的行李、食品和帐篷,到关塘村的蛮王寨去散散心。
蛮王寨海拔两千六百多米,这里山高林密,相传在明末清初年间,当地一位傈僳汉子因忍受不了城头变换大王旗的世道和当地土司、官吏强加在傈僳人头上那些多如牛毛的苛捐杂税,遂振臂一呼,纠集了几百傈僳人,啸聚山林,自封为王,人称紫蛮王。
据当地傈僳族老人讲,传说中的紫蛮王长得彪悍挺拔,头大如斗,有四五百部下,在川滇两省交界的地方打家劫舍,替天行道。
由于紫蛮王声名日隆,影响渐大,引起了官府的注意和恐慌,官府也曾派兵围剿。无奈这里山高林密,又有把关垭口地势险峻,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这紫蛮王的山寨竟越剿越强大,逐渐呈现出星火燎原之势来。
紫蛮王凭借着他强悍的战斗力以及傈僳人在原始森林里所特有的狩猎和耕种技术,再加之不时到川滇两省的大户人家去“打秋风”,将山寨修得越来越坚固,手下越来越多。紫蛮王的壮大与官府的疲于奔命,鞭长莫及形成了此消彼长的强烈对比,官兵们只能望着莽莽苍苍的原始森林一筹莫展,数次征讨都以损兵折将、无功而返告终。
明火执仗的征讨不能成功,那就只能智取,或者说只能依靠阴谋来对付他了,据说紫蛮王最后是死于他的“亲家”家,这个亲家据说是一个姓郭的土司。
郭土司以自己美貌的女儿做诱饵,请紫蛮王到他家喝酒,当酒过三巡,宾主都喝到渐入佳境的时候,埋伏在郭土司家里的杀手突然从紫蛮王背后跳出,手起刀落,一代枭雄紫蛮王就这样魂飞魄散,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
另外一个版本却说紫蛮王跟郭土司喝酒的时候中了郭土司投的毒,中毒而死,他的头颅是死后被割下的。
不管是哪个版本,紫蛮王都是死在了土司手上。没了紫蛮王,他手下的几百喽啰作鸟兽散,把一个威震川滇两省的蛮王寨丢弃在原始森林里,任由时间在断垣残壁上书写世事沧桑。
以下是有关蛮王的一则传说,现摘录于下:
蛮王的传说
华坪县大兴镇东北方有一座古寨,古寨面积方圆几十里,寨前一马平川,寨后有高高的山堡做靠山,偎依在群山之中。当年曾修有豪华的宫殿,议事厅等建筑,四面修有城墙和雄伟的寨门。现只有残留的土基围墙隐约可见,寨中的树木古老苍翠。
传说傈僳英雄紫蛮王的头大如箩篼,眼似碗口,张嘴大如铜盆,浓眉大眼,虎背熊腰,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尤精刀、箭。他时常腰挎四尺多长的八十多斤重的宝刀,手拿弯弓,逐鹿于山林之中。
他五岁时死了父亲,长大后便带领一帮弟兄打着“均贫富,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口号,平时习武操刀,有需要时便带着他的这帮兄弟替天行道。
经过几年的磨练,他跟他的部下都练就了一身好本领,他带领部下抵抗封建官僚地主和各路土司的压迫,不断扩充自己的势力,招兵买马,劫富济贫。
没有战事的时候,蛮王喜欢跟弟兄们一起磨刀、磨剑,大石头都被磨成了弯弯的月牙。遇上好天气,他带上兄弟们逐鹿山林。打回来的猎物,用火烧熟后,按人头分给大家。他还带领部下在山寨里养了马、牛、羊这些牲口,种着各种作物,过着自给自足无拘无束的生活,要是听说了周围有地主、土司欺压百姓,他就会带领队伍前去讨伐,时间一长,他的威名震慑着川滇两省周围的大、小土司和土豪劣绅。
当时的郭土司对蛮王一直又恨又怕,明的征讨占不到什么便宜,郭土司就与自己的幕僚商议怎么来对付蛮王,最后他们决定施用美人计。
他们决定用郭土司的女儿做诱饵,派使者给蛮王送信,信中说:久闻蛮王大名,威震一方,虽然你我相隔不远,但平日素无往来,今日蛮王若能将箭射入我寨中,让我等见识到蛮王的神功,也能让小女认识一下英雄,小女今年十八岁,文武双全,久慕蛮王神威,盼能早见蛮王神箭。
接信后,蛮王寨上众人议论纷纷,有人认为应该好好射一箭,以示大王神威,也有人认为此举不妥,树大容易招风。
蛮王却早闻郭小姐貌美如花,文武双全,为表示对郭土司的诚意,也顺便要展示一下自己的胆识和武艺,他下令款待使者。大家欢聚一堂,蛮王一连喝了六大碗酒,趁着酒兴,他挥舞了一场大刀,随即又叫手下给他拿弓箭来,蛮王拉弓搭箭,弓被他拉成十五的圆月,只听得“嗖”的一声,箭像闪电一般穿山越岭,钉到了郭土司家的朱红大门上,他连射三箭,箭箭钉到了大门上。
郭土司见状大吃一惊,有如此神力之人,留在世上,定会后患无穷,想到这里,郭土司更加坚定了要除掉蛮王的决心。
郭小姐知道这个消息后,却是欣喜异常,这样神武英勇之人,将终身托付与他,也不枉到世间一遭了。
郭土司找到女儿说:“你既然有心于蛮王,你就替为父给蛮王写信一封,邀请他到府上商议你俩的婚事,为了表示他的诚意,只让他带两个人来,他们这些占山为王的人,来得多了反而不好。”
郭小姐不知道父亲的打算,只认为父亲是为了自己的终身大事着想,于是按父亲的意思,修书一封,然后差人给蛮王送去。
蛮王接信后心里非常高兴,他备好礼品,用马车装好,带着两个随从,骑着马儿赶上马车往土司府而去。
郭土司见蛮王来了,立即召集人马前来迎接,随即安排人大摆宴席,土司府一派喜庆气象。
宾主落座,郭土司举起酒杯向蛮王敬酒说:“爱婿啊,你的本领真是了不得,三箭射来,箭箭都钉入我的大门,你一路辛苦,来,请饮下此酒!”
蛮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郭土司又端起第二杯酒,笑着说:“爱婿好酒量,为了我们两家联姻成功,来,请再饮一杯。”
蛮王心里高兴,便端起面前的第二杯酒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蛮王感觉刚才喝下的酒,吃进去的肉有点不对,刚刚意识到什么的时候,他感觉到喉咙疼痛,喘气困难,随即一头栽倒在地上,口吐白沫,两眼大睁,含恨而死。原来郭土司为蛮王准备的酒是毒酒,肉里也是下了剧毒,任凭蛮王有多大的本事,在这些剧毒的酒肉面前,仍然是一命呜呼。
见蛮王已死,郭土司下令将蛮王的头割下,用布包上,挂到城上示众,尸身则被马拖来拖去。他的两名随从趁乱逃到城外躲了起来,夜里冒着极大的危险将他的头偷回了山寨,山寨众人为他举行了盛大的葬礼。
那郭土司的女儿听说蛮王因她而死,一气之下,也上吊身亡。
没了蛮王,寨中众人慢慢散去,兴盛一时的蛮王寨就此衰落下来。
(以上传说摘录自《中国民间故事全书·云南·华坪卷》总主编:白庚胜,本册主编:沙蠡,讲述:饶宝德,记录:张清铭,摘录时有修改)
早些年农网改造的时候,何顺高曾经到过这里,当时的蛮王寨周围一带全部是郁郁葱葱的参天古树。有些树直径达到一米多,有些树由于年代久远,自然死亡,留下一棵一棵巨大的树桩,树桩周围长出的小树很多又长成了参天大树。
进入到蛮王寨旧址,到处可以看到残砖破瓦,在这些瓦砾上,可以依稀看到当年做瓦时用的麻布瓦衣在瓦片上留下的痕迹。这些瓦比现在的瓦厚一倍,做工粗糙,但是由于当时充足的木材做燃料,烧制工艺较为成熟,虽历经几百年,这些瓦砾还是那样坚硬,时间从这些断砖残瓦上流过,让人平添许多感慨。
七个人乘车到了南阳公路边,车子便不能再开了,他叫司机把车子开回去,他们下车后便往密林深处进发。
一行人披荆斩棘,艰难跋涉,电站职工们背着行李食品。何顺高这时虽然已经年届花甲,可是多年来不停地修电站,进行农网改造,让他的身体一点也不显得衰老,相反的,高强度的劳动让他的身体根本不像一个六十岁的老人那样臃肿肥胖,他的身材一直是干瘦干瘦的,劳动让他身轻如燕,爬山攀崖一点也不比年轻人差。在这一行人中,他始终走在最前面。
他们爬了四个多小时的坡,终于到了蛮王寨。在蛮王寨旧址选择了一块平地安营扎寨,大家齐心合力搭起了三个帐篷。何顺高是个喜欢清静的人,大家就单独给他搭了一个,另外的六个人每三个人一个帐篷。安顿下来以后,大家生火做饭,吃过一顿别有风味的晚餐,年轻人窝在帐篷里打扑克牌消磨时间,何顺高却在自己的帐篷里打开随身携带的电瓶灯,读起书来。
第二天一大早,另外两个帐篷里的人都还在熟睡,何顺高却被一阵阵清脆的鸟叫声叫醒了,他起了床,来到林中散步,高大的乔木下面,是长得密不透风的蕨苣。当时正值早春,蕨苣丛中已经抽发出了嫩嫩的蕨苔,何顺高兴之所致,开始采蕨苔,就在他采蕨苔的时候,发现蕨苣丛中竟然有一株重楼枯萎的苗,循着这株枯萎的苗往地下扒拉下去,他发现了重楼那白白胖胖的芽点。现在这个时间,正值重楼重新长出新芽的时间。他把刚刚采摘到的蕨苔放在一边,小心翼翼地扒开地面厚厚的山基土,发现了一个乒乓球般大小的重楼块根,从这棵重楼的大小来看,它应该在这里生长了五年以上了。
重楼这种药材何顺高太熟悉了,他知道重楼具有清热解毒、消肿止痛、凉肝定惊的功效,临床上常用它来治疗痈肿、咽喉肿痛、毒蛇咬伤、跌打伤痛、惊风抽搐这些病症。
在何顺高的记忆里,自己十三四岁的时候,脖子上的淋巴肿大疼痛,那时家里没有专门治疗这种病的药,父亲就上山找重楼。父亲说过要找九重楼,也就是生长了九年的重楼,才有药效,他当时并不知道怎么去找生长了九年的重楼,但是父亲是知道的。
当时父亲把重楼找回来以后,用一个粗瓷土碗,土碗里准备上自酿的包谷酒,他将重楼仔细地在土碗壁上研磨起来,最后那些被磨下来的重楼粉末混合着烧酒就变成了乳白色的浆。父亲将这种混合了烧酒和重楼粉末的浆均匀地涂沫到他肿大疼痛的脖子上,疼痛的病灶处先是有一种凉凉的感觉,凉过后就是轻微的发热,然后发热会一直持续下去,最后还会越来越烫,烫过以后又恢复常温,这时,疼痛就慢慢消失了……
少年时父亲用重楼给他治疗腮腺炎的经历让他知道重楼是一味很有效果的中药,而且父亲当年告诉过他,说是重楼生长在关塘的把关丫口以上的很高的密林里,在他们家小寨田一带并不能找到。
今天在蛮王寨山顶发现了滇重楼,让何顺高一下兴奋起来,继续在林中仔细寻找,这一找还真让他在这片不过十平方米的蕨苣丛中又找到五六个滇重楼。这时帐篷里的其它人也先后醒了,何顺高把刚刚采到的蕨苔交给他们,让他们先把蕨苔用清水煮了,中午做菜吃。七个人吃了一顿简单的早餐,何顺高拿出刚才找到的重楼,动员大家都去蕨苣丛中找重楼。大家看到何顺高手里那五六个重楼,一下子来了兴趣,他们搜寻了三个多小时,成果让人兴奋,他们一共找到了三十来个重楼,五棵白芨,三棵防风,十多棵金铁锁以及其它十多种珍稀野生中药材。
找到的这些中药材让何顺高心里灵光一闪,这个地方既然有这么多的野生中药材,也许中药材就是让他走出困境的一条路。
想到这里,他安排同行的三个年轻人下山去下面的村子里找几匹骡子来,驮一些山基土回去,自己则带着剩下的三个人继续在这里寻找中药材。第二天,下山的三个年轻人带着三匹骡子,一个当地的五十来岁的汉子一起到了山上。一见面,大家都是认识的,这个五十来岁的汉子告诉何顺高,他们露营的这片山以前就是老中医来找药材的地方,说着他还指着山崖那边的崖洞说,你们看,那里就是采药人晚上睡觉的地方。大家走进洞里一看,还真是的,这里有木柴燃烧后留下的灰烬,还有采药人抽烟后留下的烟灰和草烟味……
中药材,中药材,中药材!重要的事情说三遍。下山以后,何顺高心里一直被这三个字占据着。是啊!兴泉镇那么多的高山,那么多的森林,可是干旱,连年的干旱,已经让这里的百姓生活极度贫困,有些山区,每个月两块钱的电费也交不上来了,自己贷款花了那么多钱,把电架到了辖区的千家万户,再远再偏僻的地方都用上了电。可回报呢?除了那一张张的电费欠费通知,还有什么呢?
是这些老百姓要成心想要赖他那几块十几块钱的电费吗?不是。是贫穷,是长久以来一直如影随行的贫穷让他们想拿却拿不出来。这一点,何顺高心里比谁都清楚。
给他印象最深的是一个姓李的大叔,两个十来岁的孩子因为没钱已经辍学在家了,那一次他的收费员到他家里去收电费时,因为没有钱,收费员给他牵回了一只羊羔,刚刚断奶,也就是二十来斤吧,说是抵五十块钱的电费,收费员说这些电费是他家积累了两年半的……看他家实在没有钱,只好把这只羊牵了回来……
山区半山区的广大农户,祖祖辈辈靠着种一点包谷,红苕,洋芋过日子。兴文水库灌溉区的农民能种一点水稻,可是每年除了自己的口粮和牲口的饲料之外,又能剩下些什么呢?老前辈早就总结出来了,说是这样的生产生活方式就是“磨骨头养肠子”。确实只能是这样了,可这能怪他们吗?
要摆脱贫困,必须得有一项高效益,高附加值又可持续发展的产业作为支撑才行,不然,脱贫致富只是一句空话,而现在,何顺高在蛮王寨遗址露营时找到的道地中药材正是他要寻找的产业。对,就是它,道地中药材!何顺高在心里对自己说。
回到家里,何顺高马上联系到在北京工作的儿子何关新,让他给自己找一找有关滇重楼的资料。
两个月以后,何关新把找到的相关资料寄到了他的手上,资料上说:滇重楼主产于云南丽江、宁蒗、华坪、永胜、大理、中甸等地,滇重楼因含多种甾体皂甙,为薯蓣皂甙元和偏诺皂甙元的二、三、四糖甙,另含β-蜕皮激素、胡萝卜甙等。具有相当高的药用价值。
通过对滇重楼植物的化学成分分析,已从中分离鉴定了50余种化合物,主要有脂肪酸酯、甾醇及其甙、黄酮甙、C27甾体皂甙、C21孕甾烷甙、β-蜕皮激素及多糖,其中甾体皂甙44种,占总化合物的80%以上,甾体皂甙元为螺甾烷醇类、异螺甾烷醇类、味甾烷醇类以及变形螺甾类,均有很强的生理和药理活性。现代药理研究重楼有止血、祛痰和抑菌、镇静镇痛、抗早孕杀灭精子、抗细胞毒等作用,临床用于治疗功能性子宫出血、神经性皮炎、外科炎症以及肿瘤等,具有显著的疗效。在我国,重楼是著名的中成药云南白药、李德胜蛇药片、宫血宁胶囊等的主要组成药物。
重楼化学成分复杂,药理活性强,临床应用范围广,国内外学者着眼于其生理活性和独特的药用价值,通过现代药理研究,为重楼的一些临床应用提供了理论依据,同时发现了一些新的作用,显示了良好的发展前景。
中药重楼仍主要来自野生,尚无大规模人工种植的产品。随着中医药产业的快速发展,以重楼为原料的生产企业用药量大幅度增加,长期掠夺性采挖使野生重楼越来越少。重楼从种植到收获利用需8——10年的时间,制药企业为获取更多原料,大幅度提高重楼收购价格,收购价格达1000元/公斤以上。收购价格上涨药农采挖积极性高,采挖速度远远超过了自然生长速度,导致重楼资源已呈稀缺状态。
据资料显示,分布于我国境内的野生重楼80%已被开发利用,仅剩下20%的资源。我国每年消耗重楼1000吨以上,且全部为野生重楼,现有资源再经过5年左右的采挖可能枯竭。重楼资源的稀缺有可能成为制约云南相关制药产业可持续发展的瓶颈。因此,仅依靠野生资源已远远不能满足市场的需求,人工种植成为解决重楼资源匮乏的必然选择。而且随着中药材市场的不断扩大和重楼本身所具有的良好药效,重楼的需求量必然将大幅度提高,价格还会上扬。
何顺高觉得走中药材这条路应该是帮助自己摆脱目前困境的一个好项目,他在想到自己的出路的同时,想得更多的其实还有广大的高寒山区的贫困群众,这些地方的人们世世代代种植的粮食作物每公斤的价格在两三块钱之间,如果让他们种中药材,那收成将是这些普通农作物收益的上百倍,甚至更多……
有了这种意向,接下来的工作就是要进行药材市场调查,基地考察。何顺高是一个严谨的人,几十年办企业的经历告诉他,没有详细认真的调查研究,没有充分掌握第一手资料,就轻易做出的决定是经不起时间的考验和市场的检验的。
第九章 考察学习
考察学习的第一站就是京城。儿子儿媳都在北京,为何顺高的学习提供了方便,他让儿子去北京国家图书馆帮助寻找重楼的种植资料,在儿子寻找资料的同时,他又专程去了一趟哈尔滨,考察北重楼的种植情况。孙子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得看看极北地区的重楼跟南方地区的重楼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到了哈尔滨的种植基地一看,才发现那里种植的北重楼跟云南华坪的重楼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但是那里是极寒极冷的地方,虽然药用成分和生长的样子相似,但那里的重楼种子带回华坪来种肯定是不现实的,他参观了那里种植基地的规模和样式,照了很多照片,准备带回华坪以后作为以后种植重楼的参考资料。
从哈尔滨回到北京,何关新给他查找的资料也找到了,不过关新告诉他这套资料是科研部门的专利,如果想要获得这些资料,得付给科研部门的专利费。何顺高问儿子,那他们要多少钱才肯把这些资料卖给我呢?
十万块!何关新肯定地望着父亲。
何顺高心里迅速盘算起来,十万块钱可不是个小数字,但是为了发展一项新兴的产业,没有这个产业最新的技术资料,又拿什么来发展呢?他告诉儿子说咱们再合计合计。
回到住处,何顺高再三在心里惦量,最后他把儿子叫到跟前说:“咱要吧。你去跟他们说,就说我要了,请他们把资料都给我!”
十万块钱到了科研机构的帐户上以后,他如愿以偿得到了滇重楼种植的最新最先进最核心的资料。
拿到资料后,他首先回了一趟华坪。一回到家里,他就带了一个职工,赶着两头骡子去了蛮王寨山脚。骡子给他们驮着行李帐篷和食物,他们要到曾经宿营的地方进行一次更为详细的考察调研。
气候,海拔、水源、土壤、植被……每一项指标都要详细收集,何顺高知道,前期的所有数据都是他将来发展药材基地必需的重要资料,来不得一丝一毫的马虎和想当然,科学就是科学,在数据资料面前,自己必须老老实实从最基础的东西入手。在水电行业几十年的创业历程告诉他,很多时候,数据采集的重要性,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这一次,他们到达目的地安营扎寨后,何顺高拿着照相机去方圆十多个平方公里的原始森林里拍了几千张图片资料。等他觉得手里的资料也收集的差不多的时候,跟他同行的小伙子告诉他,他们已经在山上住了一个星期了。
一直到这个时候,何顺高心里才终于有了底,这里海拔,气候,土壤都相当好,植被也不错,由于交通不便,山高林密,这里还有很多直径达到五六十厘米甚至直径一米多的大树。可惜的一点是这里由于离山下的距离有些远,很多珍贵的原木遭到盗伐。看到遍地巨大的树桩,何顺高感到很痛惜。这么优越的自然环境,如果把药材基地建在这里,保护这里的原始森林将是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情,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基地里生产的药材以后能在药材市场上走多远,完全取决于他的产品品质,而优良的药材品质的形成又完全取决于这些道地中药材的生长环境。
在他的心里,他的药材基地已经基本上成型了,只是还有一个很关键的问题一直在困扰着他,那就是水!他们两次上山都让一匹骡子专门驮水,以后要在这里建药材基地了,水的问题怎么解决呢?
水是药材基地的命脉,要在海拔两千四百多米高的山上建药材基地,水的问题必须解决。以后要长期在这里搞药材种植,里面还会驻扎很多工人,这些工人的生活用水,中药材种植所需要的生产用水,这些都需要大量的水。可是在这茫茫大山里,除了一望无边的林海外,哪里才能找到水源呢?
就在他收拾东西准备下山的时候,森林里传来了山羊的叫声,寻着声音找过去,他看到一个四十来岁的汉子,赶着的五六十只山羊在森林里悠闲地啃食青草树叶。
何顺高跟这个牧羊汉子攀谈起来,他问牧羊汉子这方圆十来平方公里的范围内,哪里才有水源。
牧羊汉子告诉他,老前辈曾经说过“山有多高,水有多高”的古训,好多年以前,蛮王寨是有一股很大的龙洞水的,不然当年的紫蛮王怎么能带领几百号人在山上安营扎寨呢。后来可能是人们对森林的破坏太严重了,那股龙洞水变得越来越小了,现在也有一点水,但是那里离咱们这儿太远了。离咱们不多远的地方其实也有一个龙洞的,这个龙洞每到雨季就会冒出大碗那么粗的一股山泉来,那个龙洞,所有的牧羊人都知道,因为我们的羊群要来这里喝水嘛。
何顺高一听高兴坏了,他递给牧羊汉子一包云烟,请他带自己去龙洞看看。何顺高叫跟他随行的电站职工就留在原地等着他们。
牧羊汉子接了烟,带着何顺高往森林深处走去。他们从苏家坪一直往南走,走到了他们第一次带领电站职工去宿营的地方。到了那里,何顺高告诉牧羊汉子说:“你看,六个月前我带着我电站的职工在这里住过三晚上呢!”
牧羊汉子笑着说:“我认识你的,你不就是何厂长吗,三年前农网改造,你们还在我哥哥家住过呢。你可是我们这一带的恩人呐,要不是你们,我们这些祖祖辈辈生活在大山里的人,怎么可能用得上电呢!怎么何厂长你不做电站却来这山上找水源做什么呢?”
何顺高说:“这几年天这么干旱,我的水电站没有水怎么能发电呢?我也是被这老天逼得没法,想转行来这里种点中药材。”
牧羊汉子说:“是啊,天这么干旱,我带你去看的这个龙洞也已经不怎么出水了,只是以前出水那个地方现在还很潮湿,泉眼附近还是有点像沼泽,往深处挖也许还是可以挖出水来呢!”
说话的当儿,两人已经攀到半山腰了,牧羊汉子停了下来,他指着一片茂密的青草地,指给何顺高看,说:“何厂长,这里以前就是泉眼了,这几年干旱,已经没有泉水流出,倒是这片土还是那么潮湿。”
何顺高顺着牧羊汉子手指的方向看去,这里生长着的居然是水芹菜。水芹菜是在小河边才能生长的水生植物,在这两千多米高的半山腰居然也长着水芹菜,就说明这里是有水的。现在正是一年中最干旱的时间,这里都能生长水芹菜,就说明这里常年都是有水的。这样的发现,让何顺高开心极了,他知道药材基地的水,终于有着落了。
药材基地的选址在何顺高的心中确定了下来,毕竟这是一个自己没有涉足过的领域。为了稳妥,何顺高让大儿子何关平开着车一起到了宁蒗,玉龙县的鲁甸乡,迪庆州的维西县,还到了四川省的凉山州,云南省的禄劝县,茂山县,文山州,昭通市等地进行了大量实地调研。
通过这些调研活动,让何顺高和何关平知道了云南省内中药材种植的基本情况。除此之外,他们还到了云南白药集团公司的药材种植基地进行了实地考察,跟云南白药集团公司的高层进行了沟通。
考察结束回到华坪县,他们又马不停蹄地对华坪县的四乡四镇的土壤、气候、海拔等进行了全面的考察调研,向华坪县的农业科技部门收集了相关数据资料,前期准备工作就做了五年多的时间。
通过大量的前期准备工作,何顺高注册成立了丽江亚兴生物有限公司,通过租赁和购买的方式获得了兴泉镇关塘村1200亩土地70年的使用权,这1200亩土地位于关塘村的原始森林里,小地名叫苏家坪和华家坪。
药材基地的海拔是2480米,年平均气温在18——22摄氏度之间,最低气温达到零下4度,这里的土壤以棕壤和黑壤为主。苏家坪是基地的主要种植区,这里是一个四面环山的草坪,地面上生长着的是密不透风的蕨草,蕨草有些地方把它叫做蜈蚣草,它是一种改良土壤很有效果的植物。
苏家坪四周的参天大树上长着长长的树胡子,微风吹来,树胡子随风飘动,树叶发出的飒飒声,伴随着小鸟的鸣叫声,让人烦燥的心情迅速平静下来。
第十章 黑色产业向绿色产业的转变
华坪县是丽江市一区四县中幅员面积最小的一个县,它位于云南省西北部的金沙江中段北岸,地理坐标为北纬26°21'-26°58' ,东经100°59'-101°31'。东接四川省攀枝花市,南望滇中腹地楚雄,西通丽江,北与宁蒗县泸沽湖毗邻。全县地势西北高、东南低,平均海拔1160米,属于典型的南亚热带低热河谷气候。
全县辖4个镇、4个民族乡,分别是中心镇、荣将镇、兴泉镇、石龙坝镇;新庄僳僳族傣族乡、通达僳僳族乡、永兴僳僳族乡、船房僳僳族傣族乡。
华坪县幅员面积为2200平方千米,折合22万公顷,山区面积占97%。耕地实有面积25295公顷(统计面积11096.50公顷),水面面积2891.1公顷,宜林宜牧荒地48400公顷。总人口17.08万人(2012年)。
华坪县煤炭资源己探明保有储量0.9亿吨,远景保有储量约3.5亿吨。花岗石储量约0.3亿立方米,石灰石储量约10亿吨,钒钛铁矿约0.3亿吨。
华坪境内矿产资源丰富,具有开采价值的有煤炭、石灰石、铝矾土、石墨矿、白云石、花岗石等。华坪是全国200个重点产煤县之一。
一直以来,华坪县的经济都是以煤炭开采为支柱产业。煤炭是工业生产的能源和动力,可它属于一次性能源,不管你的储量多么丰富,用一点就会少一点,再多的能源如果不能科学有序地利用它,总有一天会坐吃山空。
华坪的煤炭资源由于长期以来无序,过度,粗放,野蛮地开采,已经给矿区的生态环境造成了不可逆转的消极影响。主要表现有以下四个方面:一、为了支撑炭洞顶棚,很多煤厂老板因地制宜,大量砍伐林木,用于炭洞的支撑,长期以来,很多矿区就出现一个煤炭洞毁掉一片森林的情况。
二、很多煤厂为了片面追求产量,矿工为了多出煤,出好煤,在开采过程中完全就是掠夺式开采,一些煤层薄,杂质相对多的工作面很容易被忽略而造成了极大的浪费。
三、为了效益和利润,部分煤厂老板忽略了矿上的安全生产,多次出现了透水,瓦斯爆炸等事故,给矿工以及他们的家庭带来极大的不幸。
四、随着矿区煤炭洞的深掘,这些地区的水源遭到严重破坏,很多地方出现了山泉眼枯竭,地面塌陷的情况,居住在这些地区的村民出现了房屋被扯坏,耕地因无法得到水的浇灌而废弃的情况。
部分煤厂老板凭借着野蛮无序开采煤矿资源的原始积累,获得了大量的资金。成了暴发户之后的煤老板携巨款一走了之,把满目疮夷的烂摊子留给了居住在矿区的广大原住民,这些村民因环境被破坏无法再在原来的居住地进行生产生活,只好把问题又反映给各级党委政府。
从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开始,华坪的历届党委政府就已经意识到了地方财政完全依靠资源开采这一条道是不行的,华坪县要走上可持续发展的道路,必须摆脱依靠煤炭资源过度开采的局面,华坪有着独特的热区资源优势和毗邻四川省的工业重镇——攀枝花市的区位优势,是完全可以走上一条绿色可持续发展的新路的。
热带水果之王——杧果的引进,让华坪的黑色产业向绿色产业的转变迈出了第一步。
杧果,一种原产于印度的常绿乔木,叶革质,互生;性温,花小,黄色或淡红色,成顶生的圆锥花序,产杧果和劣质淡灰色木材。
杧果果实含有糖、蛋白质、粗纤维,杧果所含有的维生素A的前体胡萝卜素成分特别高,是所有水果中少见的。维生素C含量也不低。矿物质、蛋白质、脂肪、糖类等,也是其主要营养成分。杧果为著名热带水果之一,因其果肉细腻,风味独特,深受人们喜爱,所以素有“热带果王”之誉称。
杧果性喜温暖,不耐寒霜。最适生长的温度为25-30℃,低于20℃生长缓慢,低于10℃叶片、花序会停止生长,近成熟的果实会受寒害。杧果生产区年均温应在20℃以上,最低月均温应该大于15℃。在中国杧果能正常生长结果的产区年均温为19.8-24.1℃,但以年均温21-22℃、最冷月大于15℃、几乎全年无霜的地区为最好。杧果生长的有效温度为18-35℃、枝梢生长的适温为24-29℃、座果和幼果生长需大于20℃的日均温。
具体到华坪县,能生长杧果的地方经农科部门和果农多年的种植经验测算,主要分布在荣将镇、石龙坝镇、中兴镇、兴泉镇海拔在1400米以下的半山区、河谷坝区。
从上世纪九十年代开始,华坪的历届县委县政府和农技部门对华坪的杧果产业高度重视,2008年还举办了华坪县首届杧果节。随着攀枝花到荣将高速公路的通车,更是将华坪与攀枝花市乃至整个川西地区联为一体。到2015年的杧果收获季,华坪的杧果通过这条高速公路,每天发往全国各地的商品果达到了上百吨,华坪杧果已经成了一张名片逐渐被市场认可。
面对华坪发展得如火如荼的杧果产业,何顺高想得更多的却是那些生活在海拔1400米以上、被称为高寒山区的农户,他们的居住地由于不适宜种植杧果,便只能以放养羊群、零星种植花椒、核桃等产业来探索脱贫之路。但长期以来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意识让这些地区的农户始终没有找到一条更好的出路,以至于让他们长期在贫困线上挣扎。
何顺高经过前期的考察分析,他觉得全县农民都朝着一条路上走不见得就是一件好事,就像之前尝试过的冬早蔬菜、核桃、特种养殖这些产业一样,由于大家短时间内一拥而上,也不研究市场,最后导致生产出来的农产品供大于求,价格急骤下跌,农民丰产不丰收。面对市场的无情打击,很多产业又只好一哄而散。
之前几十年办企业的经验告诉何顺高,一个县,一个地区,一个企业只靠单一的产品来支撑的模式是危险的,全县农业林业发展必须因地制宜,百花齐放,多管齐下,只有这样,才能在市场经济的大潮中立于不败之地。
自己的中药材企业要想做大做强,必须直面现实,以原生态道地中药材产品为支柱,用高品质,高附加值的无公害纯天然野生环境中生产出来的中药材来发展壮大,走具有自己企业特色的生物创新之路。同时积极争取各级主管部门和制药企业的支持,让自己的产品在云南乃至全国中药材市场上占有一席之地。只有遵循这个原则,企业才能健康发展,做大做强。
第十一章 进山的路
一切准备工作最终都得落到实处,不然所有的考察调研永远只能是纸上谈兵。时间进入到2011年10月,何顺高结束了前期的考察调研,通过向林业局租赁、向当地政府购买的方式在关塘村的华家坪和苏家坪取得了1200亩土地的使用权。
这1200亩土地几千年来就一直静静地躺在蛮王寨山脚下的原始森林里,这里人迹罕至,植被丰富,松涛阵阵,鸟语花香,没有受到现代农业的化学污染,正是何顺高心中理想的药材基地。
要建药材基地第一步就是修路,从文乐乡政府到南阳村的公路往南差不多有七八公里是根本没有路的山林,何顺高他们前期考察华家坪和苏家坪这两个地方的时候,走的都是牧羊人踩出的山间小道。
何顺高记很清楚,2011年的国庆节那天,他组织了一台挖掘机,一辆拖拉机,一辆农友牌农用车,连司机和自己在内九个人开进了修路的工地。
第一步是要修连接南阳到苹果园的公路。苹果园是苏家坪以前的小地名,药材基地就在公路东南方的苏家坪。这里都是又高又陡的大山,早上八点钟,挖掘机发出隆隆的轰鸣声,从南阳公路以东通往华家坪药材基地的路正式开始修筑了。
行军打仗,讲的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修路干工程也是一样,这里只要机器一开动,所有的后勤准备工作都得跟上。
油料,饮用水,粮食,蔬菜一样都不能少,九个人的施工队里,除了三个开车和开挖机的师傅之外,还得有炊事员,跑后勤的采购员什么的。二十一世纪跟三十多年前修建文乐电站时已经完全不同了,现在的机械化施工,不仅大大减轻了工人的劳动强度,而且效率也跟三十年前完全不同。
第一天,挖掘机就挖出了一条6米宽,30来米长的公路。挖掘机在向前掘进的同时,何顺高带着工人要把挖机挖好的路基夯实,填平,同时,还要让农用车到大兴镇的水泥加工厂拉来直径60公分的水泥涵管埋在路上过水,一根直径60公分的涵管少说也有五六百斤,需要四五个人从农用车上卸下来,再在挖机的帮助下安放到恰当的地方。
这些工作繁杂而辛苦,没有充沛的体力是不行的。何顺高知道,任何说教在这里都是没有用的,多年来带领施工队的经验告诉他,指挥工人最有效的方法就是给大家做出样子来,所以只要车子一到,他往往是第一个爬上车子开始往下卸水泥涵管。工人们见何总都已经在干活了,年轻力壮的他们还有什么理由缩在后面呢?
晚上,何顺高和工人们因陋就简,就在新挖出来的路上安营扎寨,几顶帐篷中间烧起篝火,大家吃着简单的饭食,虽然有些疲倦,但是看着那条往苏家坪延伸的路,所有人心里都是美滋滋的。
那一年的何顺高已经是个六十一岁的人了,跟那些二三十岁的汉子一起在工地劳动,却没有显出一点老迈的迹象来。有时候,工人干活累了,嚷着要休息,可是作为总负责人的何顺高却还在忙碌着,看见人家那么大年龄都在忙,年轻人们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跟着他一起干活去了。
工程进行了一个星期,路也向前掘进了一千五百来米。那天中午,所有人都在各自的岗位上忙碌着,拖拉机农用车在新修好的路上来来回回地运土石,挖掘机的马达轰鸣着在道路尽头不停地往前掘进。
大家干了将近两个小时,这时候挖掘机前面出现了三个汉子,他们向挖机师傅挥手示意,要他熄火停止工作。挖机师傅害怕自己的机器伤到那两个人,就熄了火,倒了泥土回来的拖拉机和农用车见挖机熄了火,也只好熄火。
有一个瘦高个来到何顺高跟前说:“何总,我们来找你是因为你们挖的路是从我的山上经过的,你就这样从我的山上修路怕是不行啰!”
何顺高说:“兄弟,你这山在这里几十年,过往的只是一条小路,我现在要在苏家坪搞中药材种植,只是占用你山上一点荒地而已,我的路修好以后,你也可以开车来你的山上了,也方便了你呀?怎么?这样不行吗?”
瘦高个说:“行是行,但是你修路占了我的山,你得给我赔偿。你看国家修华丽高速公路占用了老百姓的土地不是都给了赔偿的吗?”
何顺高问他:“那你说你要多少才可以让我们从你的山上过路?”
瘦高个指了指同行的另外两个汉子说:“他们两个的山在我的山的后面,你现在经过了我的山,要到苏家坪,你还得经过他们两个的山,所以我们三家才来找你的。我们呢也不会问你多要,你看这样行不行,一万,每家给我们一万块,以后你想在我们山上怎么修就怎么修,只要你给了我们钱,我们就再不过问。”
何顺高想了想,也没有其他更好的方案,便点点头说:“好吧,你们先回去,等我干完今天的工程,明天,明天你们跟我一起到信用社去,我给你们赔偿款。”
三个汉子这才顺着来时的路回去了,挖掘机再次轰鸣起来……
这三户拿到赔偿款后,先后又来了几户人家,因为路都要从他们的山上过。有了先例,对待后面的人也只能照先例来做,当他们把通往苏家坪的公路完全修通的时候,一共赔偿了农户8万多元的土地使用费。
2011年12月24日,公路终于修到了苏家坪。这条路全长5900米,整个工程做完,耗资32万元,包括赔偿给农户的8万多元土地占用费。当他们在苏家坪把宿营地确定之后,天已经黑了下来,何顺高叫工人们在那片大大的蕨草丛里支起帐篷。他们还烧起了一堆篝火,围着篝火,大家简单地做了一顿晚餐,酒是少不了的,毕竟今天把路修通了,需要喝酒庆贺一下。
所有人碗里都装了酒,何顺高端酒的手在篝火的照映下显得苍劲而有力,他的双手上全是一道一道的小口子,老茧已经布满了两只手掌。他看了一眼围坐在火堆前的八个人,再抬头往道路的方向看去,此时已是满天星斗。他们所在的林中平地因为他们的到来,打破了这里几百年来的平寂,夜鸟的叫声若有若无,森林在黑暗中静默着,野草在黑暗中静默着,工地上的挖机,拖拉机,农用车也在黑暗中静默着……
回想起修路这近三个月来的点点滴滴,何顺高此时心里感慨万千,他把酒碗高高举起,对大家说:“来!兄弟们,感谢大家对我何顺高的信任,感谢大家这三个月来对我的支持,现在,路终于修通了,让我们干了这碗酒,我何顺高所有的谢意都在酒中了……来,干杯……”
第十二章 基地建设
路修通了,何顺高又着手拉了一条高压线,因为基地里以后还将修更多的房子,还要引进更多的大型机械设备,这一切都要用到电。拉电是他的老本行,这其中的程序他更是轻车熟路,不做更多的描述。
在何顺高事先考察好的地方,他们首先修建了两处住房,一个是下面的华家坪,这里修建的是一溜九间简易板房;一处是上面的苏家坪,这里修建的也是九间简易板房,房子修好以后却没有水,生活用水得用一辆皮卡车到山下去拉,拉一次,一个水罐可以装来九个人一个星期的需要量,但是用车拉水肯定不是长久之计,何顺高知道,制约药材基地的关键因素是水,没有水一切都是空谈,以后大面积的中药材种下去了,总不可能永远让车到山下去拉水上来浇灌吧!
当工人们的住宿安顿下来以后,何顺高带着工人们去了前次牧羊汉子指点给他的地方,这里离苏家坪基地不过五百来米远,路较为平坦,他们用挖掘机花了半天的时间修通了到出水点的路,
到了出水点,他们将那块湿地上的浮土,树叶,杂草整理干净,再用挖掘机挖开潮湿的地表土,然后一直往下掘进,越挖感觉土越潮湿。很快这里松软的湿土就被挖机全部挖出来了,在大家眼前出现了一个差不多两米深的大坑,大坑的底部冒出了一股清流,看着那股汩汩往外不断涌出的清流,所有人都兴奋得欢呼起来……
有了水源,药材基地最关键的问题解决了。跟水电打了多年交道的何顺高为了进一步了解这股水泉的流量,他马上叫挖机在泉眼的下面又挖了一个可以容纳一百立方米的水池,挖好后又将这个水池的四周和底部用水泥浇筑好,同时还买来胶管埋进了水池,这些胶管一直通往山下的苏家坪和华家坪。
后来经过他严格的测量,这股清泉在旱季的流量是每天四个立方,雨季的流量是每天一百立方左右,这些山泉供这一千多亩的基地用水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水的问题解决了,何顺高让工人们着手开发基地。他首先让挖掘机将土地深深地挖一遍,在挖掘机挖过的土地上,又用旋耕机再细细地打一遍。
这些程序说起来简单,可真正做起来,那真是一个很繁杂的过程。华家坪一百五十亩地土地,一台挖掘机三台旋耕机整整干了四个月,挖出了三十多万斤草根。他们把这些挖掘出来的草根堆在太阳下暴晒,晒干以后就在地里焚烧。这些草根焚烧后的草木灰是很好的有机肥料,土地经过焚烧还可以起到消毒杀菌的作用,这样经过处理的土地用来种植中药材大有好处。
苏家坪的土地整理好以后,挖掘机和旋耕机又开到了华家坪。华家坪的海拔为2360米,这里的土层更深厚,他们在这里又干了两个多月,挖出的蕨草根近六十万斤。让他们更加欣喜的是在他们整地的过程中,在这块土地上,挖出两百来棵野生重楼苗,这些重楼苗大都长得健壮而肥大。何顺高知道这些重楼将是他们这片基地重要的种源,工人一边在整地,他一边将这片地里挖出的重楼苗重新种植在大棚的一角。
经历了差不多半年时间的整理挖掘,苏家坪和华家坪两个都地方的土地基本上弄好了。这时,再来看看他们整理好的土地,这些地经过挖掘机的深挖和旋耕机的仔细耕作,苗床上的土,成了黑色的山基土。人一站到苗床上,就会陷到脚踝。在这些松软的苗床上,何顺高将从玉龙县鲁甸乡引进的价值三十多万元的重楼苗、木香苗、桔梗苗、白术苗都种了下去。
当种完最后一株中药材的时候,时间到了2012年的6月28日。那天的情景何顺高后来回忆起来一直是历历在目,白天十六个工人跟他一起种完了所有的种苗,晚上就下起了大雨,这是老天也在帮他浇水吗?
种下地的中药材在雨水的滋润下开始慢慢成活,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