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奕“老而诗工”的文学观念
2018-01-23张
张
(太原师范学院 文学院,山西 榆次 030600)
陈寅恪先生曾指出:“华夏民族之文化,历数千载之演进,造极于赵宋之世。”[1]2邓广铭先生在《谈谈有关宋史研究的几个问题》文章中也提到“两宋期内的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所达到的高度,在中国整个封建社会历史时期之内,可以说是空前绝后的”[2]宋代文化达到高度的繁荣,笔记作为其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其蕴含的内容也较为丰富,社会生活、风俗人情、文学思想等等皆有涉及。“老而诗工”的文学观念即是孙奕在其《履斋示儿编》卷十“老而诗工”中提出来的:
客有曰:“诗人之工于诗,初不必以少壮老成较优劣。”余曰:“殆不然也。醉翁在夷陵后诗,涪翁到黔南后诗,比兴益明,用事益精,短章雅而伟,大篇豪而古,如少陵到夔州后诗,昌黎在潮阳后诗,愈见光焰也。不然,少游何以谓《元和圣德诗》为韩文下,与《淮西碑》如出两手?盖其少作也。”
一、“老而诗工”的文学观念
孙奕生活在南宋孝宗、光宗、宁宗时期,作品主要有学术笔记《履斋示儿编》(又称《示儿编》),共计23卷,包括总说、经说、文说、诗说、正误、杂记、字说7大部分,本书富含文学思想(主要集中在经说、文说、诗说这3部分)。孙奕于书中强调文学的社会功用,在其他文学思想方面,也有自己的独特见解。创作论侧重“作文法”和炼字;语言主要涉及俗语和用字;发展论重视句法和文意的继承。“老而诗工”是孙奕《履斋示儿编》中唯一直接提出的文学观念,立论较为新颖和客观。
《说文解字》关于“老”和“工”的解释分别为:“老,考也。七十曰老。从人毛匕。言须变白也。”“工,巧饰也。象人有规矩也。与巫同意。”作为修饰语的“工”,多含巧妙、精巧、严整的意蕴。就引文来看,孙奕所提及的“老”并不是古人所说的“七十曰老”,主要是指诗人诗歌创作的中晚期或晚期,与创作的早期相对(多指诗人30岁之前)。而“工”作为修饰语主要是指诗歌的写作手法成熟,风格明确且影响力显著。诗人在早期的不断探索、借鉴学习前人的基础上,中晚期诗歌写作技法逐渐成熟、诗歌整体风格得以确立,从而使得诗歌更为内敛、自然,更易为世人所接受。所以笔者将孙奕“老而诗工”的文学观念解释为:诗人在创作的中晚期,诗歌较早期技法更为成熟、风格更为明确、影响力更为显著。孙奕在引文中列举了欧阳修、黄庭坚、杜甫、韩愈四位大家作为例证。
欧阳修(1007-1072)一生的活动大体可以分为5个阶段,与其诗歌创作阶段大致相应。笔者将其分为两个时期来分析,被贬夷陵之前(1023-1036)与被贬夷陵之后(1036-1072)。夷陵之前,因宋初文坛受西昆体的影响,其诗歌风格较为接近西昆体,期间也开始了新的尝试和探索,学习唐人的诗歌,尤其是韦应物和韩愈,注重从诗歌的记叙性出发,同时尽量规避西昆体的艳丽雕琢和晚唐体的琐碎。这一时期的探索主要体现在记游写景的作品中,如《秋郊晓行》《被牒行县因书所见呈僚友》等作品。从中可以看出其对清淡风格的追求。这一时期的欧阳修尚处于学习和探索的阶段,作品的影响力有限,诗歌风格也尚未成熟。30岁时被贬成为夷陵县令,政治生活发生改变,其文学创作也随之变化。所谓“庐陵事业起夷陵,眼界原从阅历增。”(《随园诗话》)欧阳修夷陵之后的诗歌创作皆源于在夷陵时期的生活。贬谪夷陵期间他寄情于山水,诗歌创作大体可分为赠答、咏物、记游三种。元代方回《瀛奎律髓》卷 4选录了欧阳修在夷陵所写的《夷陵岁暮书事呈元珍表臣》《寄梅圣俞》《戏答元珍》三首诗,评曰:“读欧公诗,当以三法观:五言律初学晚唐,与梅圣俞相出入,其后乃自为散诞;七言律力变‘昆体’,不肯一毫涉组织,自成一家,高于刘、白多矣;如五、七言古体则多近昌黎、太白,或有全类昌黎者,其人亦宋之昌黎也。”在寄情于山水、自然的同时,在诗歌中融入理性思考,逐渐趋向“宋诗主理”,《初至虎牙滩见江山类龙门》《黄溪夜泊》等诗足见其心态的平静与坦然。同时在歌行、律诗中融入了古文章法,并最终使得“以古文章为诗”走向成熟。1045年被贬滁州之后,确立了其平易疏畅的诗风。《题滁州醉翁亭》《沧浪亭》皆是这一时期的典型代表作品。晚年退居颍州时,生活归于平淡,将平易疏畅的诗风与自然情趣相结合。欧阳修被贬夷陵之后较之夷陵之前的诗歌,印证了“老而诗工”文学观念。
莫砺锋先生在其《论黄庭坚诗歌创作的三个阶段》文章中,将黄庭坚的诗歌创作分为三个阶段:22岁至41岁(1066-1085)是早期创作阶段,莫砺锋先生认为其独特的黄庭坚体就形成于这一时期,正如陈岩肖所说“清新奇峭,颇道前人未尝道处,自为一家”[3]182早期的诗歌,在用典、对仗、形象、语言、声调等方面刻意求奇,但稍欠稳妥。41至49岁(1085-1093)这8年是其诗歌创作的第二阶段,黄庭坚所创作的400余首诗歌中,酬唱类的达到一半以上,在早期求奇的基础上,继续追求诗艺进步,重视诗歌的押韵,同时多以成语典故入诗,符合宋代诗歌“以学问入诗”的特点。纪昀评黄庭坚名作《和答钱穆父咏猩猩毛笔》云: “点化甚妙,笔有化工,可为咏物用事之法。”可见这一时期的黄庭坚仍然在求奇求新的道路上探索。51岁至去世(1095-1105),是其诗歌创作的第三阶段,黄庭坚52岁被贬至黔南,学界对于黄庭坚贬谪巴蜀时期诗词的评价,历来甚高。《苔溪渔隐丛话》有云:“山谷自黔州以后,句法尤高,笔势放纵,实大卜之奇作,自宋兴以来,一人而己。”“谋鬼神,唯胸中无一点尘埃,故能吐出世间语。”贬谪期间的诗词,对仗工整、形式多样;用典贴切,山谷诗词讲究“无一字无来处”,大量使用典故,是其诗词特色,在巴蜀时期自然也不例外;修辞丰富,意象生动,比喻、拟人、指代、摹状、曲指、夸饰、暗合、双关、倒反,皆有应用;谐谑调侃也是其贬谪巴蜀时期作品的重要特点。同时,黄庭坚晚期诗歌的最大特点是趋向平淡质朴,例如《书摩崖碑后》《跋子瞻和陶诗》等诗皆是回归自然的代表,真正做到了其所追求的“不烦绳削而自合”。诗歌较早期的刻意求奇更为稳妥、内敛。
动荡的时代,坎坷的遭遇成就了一位心系国家安危和民生疾苦的诗人杜甫。困守长安时期(746-755),杜甫十载长安,历尽辛酸,留下了《兵车行》《丽人行》《自京赴奉先县咏怀五百字》等名篇,陷贼与为官时期(756-759)写下了《春望》《羌村三首》《北征》“三吏”“三别”等篇。杜甫55岁漂泊至夔州,这一时期的诗歌创作是他一生的总结和凝缩。此间,杜甫没有忘记创作,他写了四百多首诗歌。创作的诗歌较之前而言,艺术水准达到了新的高度。这一阶段,杜甫游览古建筑,留下了《白帝》《八阵图》等名篇;思考民生问题,写下了《负薪行》《咏怀古迹五首》等名篇;总结人生经历以及历史教训时,写下了《秋兴八首》《八哀诗》等篇。而关于军政大事则有《诸将五首》等篇。题材丰富,表现手法多样,从而使得杜甫的夔州诗歌在文学史上熠熠生辉。
韩愈的诗歌创作主要分为四个阶段,18岁至29岁(785-796)期间,韩愈多为模仿汉魏诗歌。例如胡应麟评《青青水中蒲》三首曰:“退之《清清水中蒲》三首,颇有不安六朝意。然如张王乐府,似是而非。取两汉五言短古熟读自见。”[4]2330岁至36岁(797-803)期间,韩愈因为沉沦下僚,诗歌风格逐渐由古朴转向奇崛。期间的酬唱类如《远游联句》《答孟郊》等;抒怀类如《山石》《利剑》等;纪事类如《苦寒》《落齿》等都敢于突破传统,诗歌更显自由和灵活。朱彝尊评价《利剑》诗曾云“语调俱奇险,亦近风谣。”[4]18437岁至47岁(804-814)期间,韩愈崇尚雄奇怪异之美,韩愈奇崛瑰丽的诗风逐渐成熟。罗宗强先生所说的:“韩愈的诗,常常表现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表现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的震荡和变化,表现一种怒张的力。大自然在他眼里,全都是蒙上了一层奇光异彩,弥漫一层神秘莫测的氛围。”[5]恰当地概括了此时期韩愈诗歌的特色。《陆浑山火一首和皇甫湜用其韵》是这一时期奇崛诗风的典型代表作,瞿佑云: “昌黎《陆浑山火》诗,造语新奇,初读殆不可晓。及观韩氏《全解》,谓此始言火势之盛,次言祝融之御火,其下则水火相克相济之说也。”[4]698但过于追求险怪、奇特,却忽略了诗歌应有的“妥帖”和“平淡”。48岁至57岁(815-824)是其诗歌创作的最后阶段,52岁的韩愈被贬为潮州刺史,此期韩愈诗文创作的一个重要变化是,扬弃险怪,趋向平易。清刘熙载《艺概》卷一《文概》云:“昌黎文两种,皆于《答尉迟生书》发之:一则所谓‘昭晰者无疑’,‘行峻而言厉’是也;一则所谓‘优游者有余’,‘心醇而气和,是也。”[6]韩愈贬潮时间虽不长,创作数量虽不多,但他此期所表现出的弃险趋易的创作倾向,却对他晚年的诗文创作影响较大。晚年的作品中酬唱类、记游咏物类、抒怀类等都体现了平淡与自然。例如朱彝尊评《过始兴江口感怀》一诗云:“道得真切,炼得简妙。”[4]1123评《早春呈水部张十八员外》一诗云:“景绝妙,写得亦绝妙。”[4]1258诗风较之前更为内敛。
此外,屈原38岁作《离骚》,50岁以后写了《九章》的大部分作品;曹操51岁作《苦寒行》,52岁作《步出夏门行》;曹植30岁作《野田黄雀行》,32岁作《赠白马王彪》;陶渊明42岁作《归园田居》,51岁作《杂诗十二首》,53岁作《饮酒》二十首;谢灵运39岁作《登池上楼》;王维51岁居辋川时,写了大量的山水诗,奠定了其在文学史上的地位。其中就包括我们熟悉的《山居秋暝》《山中》等;孟浩然32岁以后开始大量创作诗歌;白居易诗歌影响力较大的《长恨歌》《琵琶行》,分别作于35岁和45岁;柳宗元30岁后人生两次的重大贬谪,注定此生和长安无缘,永州、柳州两地是他长期生活的地方,也是《江雪》《永州八记》《捕蛇者说》等作品诞生的地方;高适34岁作《燕歌行》;刘禹锡54岁作《酬乐天扬州初逢席上见赠》;李商隐42岁作《夜雨寄北》,46岁作《锦瑟》;王安石38岁作《明妃曲》,54岁写下《泊船瓜洲》;苏轼36岁作《饮湖上初晴后雨》,43岁被贬黄州之后,诗风也逐渐趋于平淡。47岁作《题西林壁》,48岁作《惠崇春江晚景》,57岁被贬惠州,58岁作《荔枝叹》,贬惠州之后,诗文多了些潇洒旷达。赵翼批沈德潜《宋金元三家诗选·苏东坡诗选》下卷所说的“迁谪中无侘傺不平之气,汗漫九垓,是何等胸次,摆落一切”;[7]168杨万里52岁作《插秧歌》,62岁作《初入淮河》;陆游42岁作《游山西村》,47岁作《剑门道中遇微雨》,52岁作《关山月》,61岁作《书愤》,62岁作《临安春雨初霁》,68岁作《十一月四日风雨大作》,85岁作《示儿》。以上所举皆是在中国古代文学史上颇具影响力的诗人及其较为出名的作品,能够体现各自诗歌的风格特点,且皆是诗人经过不断的探索和学习之后,成就了这些名作。这些诗歌的写作年份大多处于诗人创作的中晚期或晚期。
笔者所列举的这些诗人及其作品也印证了孙奕“老而诗工”的文学观念的客观真实性。同时,引文中用来例证的这几位诗人,醉翁之于夷陵,涪翁之于黔南少陵之于夔州,昌黎之于潮阳,皆处于诗人政治上不得志时期,和欧阳修提出的“诗穷而后工”的“穷”有异曲同工之妙。“老而后工”一定程度承接了“穷而后工”的观念,但“老”相对“穷”的内涵更为丰富。
二、“诗穷而后工”及其与“老而诗工”之比较
在中国文学批评中一直存在“诗能穷人”“诗能达人”的争论,也存在“穷而后工”“达而后工”的争论。以“穷”“达”论诗,开始于中唐,皆有存在的合理性与真实性,但大多数人还是乐于接受“穷而后工”“诗能穷人”的说法,诚然,这是历史的事实,同时也受司马迁、韩愈、白居易、欧阳修、苏轼等大家的诗歌影响。唐代白居易于《李白墓》诗中提出“诗人薄命”(“但是诗人多薄命,就中沦落不过君。”)[8]363到宋代苏轼于《病中大雪数日未尝起观虢令赵荐以诗相属戏用韵答之》诗中提出“诗人例穷蹇,秀句出寒饿。”[9]159从此,诗人和“穷”开始结缘。在中国古代文学批评史的发展进程中,“发愤著书”“不平则鸣”“穷而后工”的发展存在一定的承接关系。相较“发愤著书”而言,韩愈“不平则鸣”超越了个体的悲愤,而欧阳修的“诗穷而后工”则超越了韩愈简单的比喻和举例。《孟子·尽心上》指出“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这里的“穷”特指不得志,欧阳修《梅圣俞诗集序》:
世谓诗人少达而多穷,夫岂然哉!盖世所传诗者,多出于古穷人之辞也。凡士之蕴其所有,而不得施于世者,多喜自放于山巅水涯之外,见虫鱼草木风云鸟兽之状类,往往探其奇怪,内有忧思感愤之郁积,其兴于怨刺,以道羁臣寡妇之所叹,而写人情之难言,盖愈穷则愈工。然则非诗之能穷人,殆穷者而后工也。
于此,欧阳修提出了“诗穷而后工”的观念,在《梅圣俞墓志铭序》中,他再次重申了自己的看法:“圣俞为人仁厚乐易,未尝许于物,至其穷愁感愤,有所骂讥笑谑,一发于诗,然用以为欢,而不怨忿,可谓君子者也。……余尝论其诗曰:‘世谓诗人少达而多穷,盖非诗能穷人,殆穷者而后工也’。”[10]欧阳修所说的“穷”也同样指不得志,然而大多数的不得志,都伴随着物质层面的穷困潦倒,他们其实是不矛盾的。在政治上不得志,所以“内有忧思感愤之郁积”,自然“兴于怨刺,以道羁臣寡妇之所叹,而写人情之难言”。于此,“诗穷而后工”与“诗可以怨”自然、直接地联系在一起。
孟子指出“人之有德慧术知者,恒存乎疢疾,独孤臣孽子,其操心也危,其虑患也深,故达”[11]353-354;司马迁的“发愤著书”说;刘勰《文心雕龙·才略》“敬通雅好辞说, 而坎坷盛世, 显志自序, 亦蚌病成珠矣”;[12]419钟嵘《诗品序》“离群托诗以怨。至于楚臣去境,汉妾辞宫,或骨横朔野,魂逐飞蓬……塞客衣单 ,孀闺泪尽。”韩愈“不平则鸣”、欧阳修“诗穷而后工”,皆是“诗可以怨”的延续,大多抒发诗人仕途不得志、历经坎坷时的情怀。而这些坎坷不平的政治生活,正是诗人创作的“财富”。
仔细斟酌“老而诗工”和“诗穷而后工”这两种文学观念,“诗工”是一种实践的结果,而“穷”和“老”更多是一种性质上的差异。童庆炳先生认为: 诗人之穷,在一定意义上,正是诗人之富 ,正是在穷中, 诗人蓄积了最为深刻、饱满、独特的情感, 正是这种带着眼泪的情感, 以一种强大的力量把诗人推上了创作之路。[13]30而“老”亦是“诗人之富”,孙奕所谓的“老”不仅仅是一种简单的创作时期划分亦或是年龄的老少,诗人经历丰富,见识渊博,心态回归平和,自然内容详实,笔法老练,进而达到“诗工”的效果。
“老而诗工”的影响因素中包含诗人政治生活的不得志,但“老”更多是一种客观的状态,而“穷”则可能存在诗人人生的各个阶段,历时或短或长。“老”和“穷”是诗人不同人生阶段的状态,而这两种状态在不同的诗人身上有不同的表现。
孙奕自然也知晓关于诗人“穷”“达”的相关争论,其实,所谓争论,只是论者所着重的角度不同、例证不同,他们都是客观存在的文学观念。孙奕没有溺于这些争论,而是客观地提出了“老而诗工”文学观念。“老而诗工”虽只是孙奕文学思想的一小部分,但其独创性值得我们细细品味,为我们思考“诗能穷人”“诗能达人”,“穷而后工”“达而后工”这些争论,提供了新的思考角度。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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