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时的eternal礼物店
2018-01-22尾羽
尾羽
一
2017年12月31日，凌晨5点，光时在他的ETERNAL礼物店等到了第一位客人。
光时迅速戴上眼镜，尽管他的头发还乱成鸟巢，诚惶诚恐地微微颔首：“您好，欢迎光临ETERNAL礼物店。”
“我听隔壁的老板娘说，您这里今天开业。真的是……现在就营业吗？”来人是个纤弱清秀，约莫三十上下的姑娘，清亮的眼里写着满满期待。
“是的，就是现在。”光时做了“请”的手势，“您可以挑个礼物。”
“我听老板娘说，您会帮我把礼物送给过去的我……这很难让人相信……”
“不是过去的你。是在另一个平行世界的你。”光时向她解释清楚，“过去的事无法改变，但是另一个平行世界的你，也许会因为收到了你的礼物，改变了生活的轨迹。但在这个时空，什么都不会再改变。”
“这样啊。”女孩遗憾地蹙了蹙眉，“如果不是送礼物给自己，也可以吗？”
“可以的。”光时再强调一遍，“但是，我只能去另一个平行世界帮您送达。”
“那就这样做吧。”女孩抬起头，“我想送给虎爷一件生日礼物。”
二
2010年的平安夜，光时找到了娅娅的家。
娅娅，那个喜欢轻声细语讲话的姑娘，委托他来到七年前的平行世界，为24岁的她自己和虎爷送上一份圣诞礼物。
虎爷是娅娅收养的一只三花猫，但是娅娅在2010的冬季不慎让它走失了。
娅娅对光时说的是不慎走失，但是光时却捕捉到了她顿时黯淡的神情。
但光时没有再问更多，而是一口答应了在今夜为她快递上礼物。
光時本来想将礼物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在24岁的娅娅家的门口就离开。但或许是心血来潮，他突然想看看这个世界的娅娅，会不会因为收到礼物，做出什么不一样的决定。
三
2010年，距离光时送出娅娅的礼物三天后。
他靠近娅娅的大门时，就听见了门内传来的激烈争吵，掺杂着猫咪呜呜呜的惨叫声。
“你现在是要跟我吵架吗？温知娅，你哪里来的底气和我吵？”
这是一个沙哑低沉的男声。
“我为什么没有底气？安瑞，不就是今天晚点回家了，你究竟有什么可生气的？”
“我有什么可气的？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瞒着我放弃公务员考试？你为什么还要留在那个救助站工作？你一天天守着这只破猫，守着那一大群猫猫狗狗有什么用？”
“不许这么说虎爷！”难以想象说话声音细细柔柔的娅娅，爆发起来竟然是这样，“我只是想做我喜欢的事，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我有什么资格？那我请你以后不要再问我借一毛钱，去给这些猫猫狗狗做手术了！我们在这个城市扎根下来都付出了什么代价，难道你还不清楚吗？那你现在是想过什么样的生活？30岁，40岁还住在这样的群租房，挤着最早一班的公交车，每天一边被房东催房租一边擦眼泪打电话和你爸妈说，一切都好吗？娅娅，现实一点吧，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
一阵可怕的沉默，像暴风雨前短暂的死寂。
“分手吧，安瑞。”
“你说什么？”
“安瑞，分手吧。你妈妈不是想你娶个C城户口的女孩子嘛？我不想挡了你的富贵路，分手吧。”
安瑞拖着行李箱面无表情地狠狠甩上大门，月光将他的身影拉得长长。
光时看着他一去不回头的身影，犹豫了一秒，好奇心终于战胜了他的道德底线。
他念了隐身咒，穿墙而过，来到紧闭的屋内。
娅娅头发凌乱，抱头蹲在墙角的角落里，一声不吭地默默流泪。
光时终于看见了传说中的虎爷。它神情哀伤地俯卧在娅娅脚旁，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娅娅，喵呜喵呜叫着。
娅娅沉默地流了许久的眼泪才抬起头来，直视着虎爷冷冷道：“你为什么这么不听话，要抓坏他的包？”
虎爷低下头，似乎也难过并羞愧得说不出话来。
“如果不是你，他今天不会发火。我可以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可以不和他吵架，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不说分手，不把他气走。你真是一只坏猫，我本来就不该收留你的。”
娅娅突然站起身来，带着怨恨与气急攻心后的疯狂打开门，拎着虎爷的后颈，将它往门外一扔：“你滚吧，我不想见到你。”
所以这才是她想我回到七年前的原因，光时想。
她后悔因为失去安瑞而将气撒在了虎爷身上。她肯定非常非常后悔，因为在现实世界里，她再也没能把走失的虎爷找回来。
定位项圈，就是31岁的娅娅，想送给24岁的自己，最好的平安夜礼物。
四
24岁的娅娅抛弃了虎爷，于是光时跟了虎爷一路。
它顶着刺骨寒风，一路坚定不移地往一个方向走。
它冷得喵呜喵呜叫，却再也没回头。
他跟着虎爷走了好远，虎爷终于在城市另一边的居民楼停住了脚步。
它跳上了二楼，虔诚地守在门口，流着鼻涕又开始喵呜喵呜叫。
它坚持了好久，才等到房门打开的那一刻。
安瑞探出头，不解地看出去，看见了虎爷乖巧地坐在地上。
“妈的，你来干什么？”他看了看虎爷背后，没看见娅娅，没好气地扔上了门。
“真是狠心的人类啊。居然能抵御猫族的卖萌。”
光时正这样感慨，五分钟后，房门又一次打开。
安瑞发着牢骚走出门，抱起虎爷走进了门。
门内已经准备好了满满一盆猫粮。
五
2010年12月31号，一年中的最后一天。
幡然醒悟的娅娅开始像无头苍蝇一样寻找走失的虎爷。在她找了附近几片小区未果后，她终于想起自己在平安夜收到了一个未署名的包裹，里面有个定位项圈。
她接受了这匿名的好意，将项圈为虎爷戴上。
恍然大悟的娅娅拿出手机，立马动身上出租车，跟着定位，沿着虎爷曾经走过的路来到一个有些眼熟的地方。
她犹豫再三，还是诧异地敲开了门。
她等了五分钟，正准备放弃而转身打算离去时，只听见了熟悉的猫叫。
“就这样没有耐心吗？没有耐心的人，怎么可以一直照顾小动物？”
娅娅听见熟悉的声音，蓦然流泪：“把我的猫还给我。谢谢。”
“是我们的猫。”
“娅娅，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养你们。”
光时百感交集地看着24岁的娅娅回身时，望着安瑞和虎爷，像拥有全世界一样满足的笑意。
六
2018年1月1日，ETERNAL礼物店照旧从零点开始营业。
而光时在早上8点钟等到了娅娅。
礼物店最神奇的地方是，光时在平行世界送出礼物后发生的故事，会进入送礼者那一夜的梦境。
所以光时清楚，31岁的娅娅看见了结局。
她带着完满又遗憾的笑容谢谢光时完成她的礼物清单。只是这个世界的她，失去了虎爷，也失去了安瑞。
而她也不再留守在流浪动物救助站，而是成为了一名普通的上班族。
她道谢完想要离开时，光时叫住了她：“娅娅，2年前虎爷已经生病过世了。它葬在C城的宠物墓地，这里是地址。”
娅娅诧异地接过光时写下的地址，又向他道谢。
“不用谢我，谢谢这个运营宠物墓地的老板吧。”光时望着娅娅，意味深长道，“他姓安。”
也许喜欢一个人，就是告诉她什么叫现实。
但是深爱一个人，就是拼尽全力，替她完成未完成的梦想。
娅娅离开ETERNAL的时候，光时在心里，为她与安瑞，送上最深的祝福。endprin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