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知真放在精微
2018-01-22吴广水
文/吴广水
吴广水
1963年生,安徽无为人,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中国楹联学会会员,畲山书画院副院长,中南海西花苑书画院副院长。2014年举办个展“前路知己—吴广水书法作品展”,多次参加全国展览并获奖。曾在《书法报》《中国书画报》《书法导报》发表文章及作品。
书法是临摹的艺术,临摹是技术的也是物性的,纵观历代名家无一不是前承他们祖先的艺术成果,继承的越多、拿来的越多就越有征服力,就是通常我们说的源头、来路,根柢、根据。否则就是没有源头、来路,根柢、根据。临摹是积累,集腋成裘,聚沙成塔,哲学上讲由量变到质变,我们都在这个由量变到质变的积累过程中。
书法的源头在魏晋,魏晋是书法帖学的滥觞,自王氏父子以下又产生了虞世南、褚遂良、颜真卿、柳公权、苏东坡、黄庭坚、米芾、蔡襄、文徵明、祝允明、何绍基等书法大家,递相传承,又相互交融,可谓浩如繁星、代不乏人,书法作品风格迥异、珍如拱璧。尽管他们在师古复古的道路上方法不尽相同,但临帖是不变的方向。检验临帖的好坏就是以“似”为标准。董其昌对赵孟“尤带本家笔法,学不纯师”以为不屑。
清代学者、书法家钱泳记董其昌书法,见一书卷临锺、王、虞、褚、颜、柳及苏黄诸家后有题云:“此数帖余临仿一生才得十之三四,可脱去拘束之习。书时,亦年八十一。夫以思翁之天资学力,当作书画老而不衰,自成大家也。”董其昌说“吾书无所不临仿”,其在《临四家尺牍跋尾》载:“余尝临米襄阳书,于蔡忠惠,黄山谷,赵文敏非所好也,今日展法帖各临尺牍一篇,颇亦相似。”
世说新语 50cm×30cm 2017 年
临刘墉书《洞庭春色赋》 45cm×34cm 2017 年
湖心亭看雪 30cm×62cm 2017年
由此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董其昌一生都在临仿,临仿的标准是以与原作的“似”与“不似”作为参照,对自己不喜欢的字,也能临得“颇亦相似”。
王羲之题卫夫人《笔阵图》后说:“初学卫夫人,将谓大能,及后,渡江北游名山,比见李斯、曹熹书,又之许,见锺繇、梁鹄书,又之洛见蔡邕《石经》,又于从兄洽处见张昶《华岳碑》,始知学卫夫人徒费岁月耳。羲之遂改本师,乃于众书学习,遂成书耳。”
人不学不知义,学然后知不足。董其昌在《画禅室随笔》中自述学书时论:“吾学书在二十七岁时,初师颜平原《多宝塔》,又改学虞永兴,以为唐书不如魏晋,遂仿《黄庭经》及锺元常《宣示表》《力命表》《还示帖》《丙舍帖》,凡三年,自谓逼古,不复以文徵仲,祝希哲置之眼角,乃于书家神通未有入处,徒守格辄耳。比游嘉兴。项子京家藏真迹,观右军《官奴帖》于金陵,方悟从前妄自标许,自此有小得,今将二十七年,犹作随波逐浪书家,翰墨小道,其难如是。”打开自己局限,开拓更加深广,学习和借鉴不一样人的风格,反差越大,包容所蕴蓄的信息量越大,艺术作品也就更加耐人寻味。董其昌书法格调高古、气息纯正,及其为人的直率也就愈加可爱了。由于每个人天分、学力、文化、背景不同。临帖学习的方法也有所区别,效果也各各不同。清代大画家恽南田论王石谷临《富春山居图》一临“犹为古法度所束,未得游行自在”,二临有了弹丸脱手之势,三临“才与古人精神相洽,信笔取之,不滞于思,不失于法,适合自然”。这里仍然是强调多临,每临一次都有不同的收获。
临颜真卿三稿 28cm×19cm×4 2017年
临颜真卿三稿 28cm×19cm×4 2017年
我于小楷,情有独钟。跟我数十年的幻灯幕书写的工作紧密联系。初见《灵飞经》十一二岁,如获至宝,反复临池,不到三四个月,无功而返,得其皮毛而已。后来又学一时非常流行的胡问遂、任政行书,再后来有机会谒见当代著名书法家林散之先生,并告诫我:“胡、任字不能学,因为他们是现代人,小楷宜学王羲之《乐毅论》《曹娥碑》。”自此以后,我上追魏锺繇《宣示表》《荐季直表》《力命表》,下探赵孟、文徵明、祝允明、王宠、刘墉、何绍基。以至反复,以临摹为能事,力避时流和工作中带来一种习气,每个阶段都有重点的练习。由于这些年我对其他字体的练习,从理论到实践都有了新的认识和提升,再回首时《灵飞经》转眼过去四十多年了。近两年来,我重拾旧爱,通临《灵飞经》不下五十遍之多。为避免书法流于单一、表面和时风的习气,跟古人比,跟自己比,手法力求越来越精湛,字形结构用笔深耕细作。为宽其体势,强其筋骨,以大楷筑基,又以颜真卿《祭伯父稿》《争座位稿》《祭伯父豪州刺史文》激活楷书大字小写,行书楷写,做到不拘囿,不呆板,灵活生动,血肉联系。
有人说,小楷书法到今天已完成它实用的使命,作为祖国传统书法艺术的一枝,小楷一样有她生存、发展的广阔空间。现代生活的狂悖和炫动,小楷书法恰恰是疗救人们灵魂深处的一剂灵丹妙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