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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第一女记者:一生只为爱妥协

2018-01-22潘彩霞

百家讲坛(红版) 2017年11期
关键词:法拉奇希腊爱情

◎潘彩霞

图/ 春 生

作为“世界第一女记者”,奥莉娅娜·法拉奇有着与其瘦小身材极不相称的坚强意志,她曾在前线报道过越南战争、中东战争、南非动乱等,还因为在采访世界各国政治巨头时所表现出的独有的“尖锐、咄咄逼人”而闻名于世。对任何困难,她从不妥协。但有一件事例外—爱情。

1929年,法拉奇出生于意大利佛罗伦萨,她的童年是在战争中度过的:其父是意大利抵抗运动中的一员,对法西斯主义痛恨至极,在斗争中,不论去哪儿,他都把法拉奇带在身边,并多次派她执行任务。从那时起,法拉奇唯一崇拜的就是战争中的英雄人物。这也直接影响了她之后的择偶标准。

战争结束后,从小痴迷文字的她已经是意大利一家晨报的专栏作者。1951年,21岁的她开始为意大利最负盛名的某周刊撰稿,其卓越的天赋、独到的见解、优雅的文风很快得到主编的赏识,这个爱穿当时女性中并不常见的黑色长裤的女子迅速在报社奠定了自己的位置。

成功接二连三的到来。1958年,法拉奇在周刊上连载的关于美国明星的文章结集出版,她因手术刀般犀利的文风被人熟知,后来又相继出版了采访各地战争的著作,名声大噪。与此同时,她也没有放弃对爱情的追求,一度爱上了一个同行,但终因二人性格不合而草草收尾——表面上看是性格不合,真正原因其实是法拉奇的“英雄情结”。

直到1973年,她心目中的“英雄人物”出现了,即使当时的她已经44岁,她还是不管不顾地爱上了对方。

那天,法拉奇原计划去采访一个她已经为此准备了八个月的某政治人物,但当她听到“希腊抵抗运动领袖亚利山大·帕纳古里斯刚刚被释放”的消息时,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她。她决定改变行程,直奔希腊。

帕纳古里斯的事迹,她早已耳闻:人们都叫他阿莱科斯,29岁时因谋杀希腊总统未遂被囚禁了五年,虽然在狱中受尽各种折磨,但他始终面不改色。终于,在国际舆论压力下,为了巩固政权,希腊当权者不得不释放了他。

在她心目中,他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她迫不及待想要见到他。走出雅典机场时,她到处都能听到有关他的消息,显然他的被释放是一件意义重大的事。 果然,法拉奇刚到阿莱科斯家门口,那里已经挤满了人。尽管此前没有见过他任何一张照片,但他们的目光一下子便相遇了。他很平常,身材也不高大,蓄着络腮胡,一张普通的面孔苍白得有些病态。没有等她开口介绍自己,他就迎上来说:“你终于来了!”

身为希腊人,他说的却是意大利语、她的母语,这让她顿时失去了平静。他拉着她的手,穿过人群,把早已准备好的一大束玫瑰花塞进她手里,说:“给你!”这是他特意为她准备的。被囚禁的五年中,她出版的各种著作就是他的伴侣,时刻激励着他。那时,为了得到她的一本书,他不得不多次以绝食换取看管者的妥协。在那个专为他打造的不足两平方的混凝土牢房里,他自学了意大利语,为的就是有一天与她见面时能够直接交谈。

法拉奇对眼前的一幕既欣喜又意外,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表态。为了采访的严肃性,刚开始时,她提问的口吻始终是冷冰冰的、职业性的。随着他讲述的不断深入,她得知了他在狱中受的折磨和痛苦,内心开始变得柔软,甚至有些心疼面前的这个男子。

漫长的采访从中午一直延续到晚上,面对孤胆英雄阿莱科斯时,法拉奇有个直觉:他们已经见过一百次,他正是她梦想中的英雄。

这隐秘的直觉让她欣喜不已。在采访稿中,她一改惯常的犀利,语带温情:“他的脸看起来比他34岁的年龄要老些,苍白的双颊上深深地刻着几道皱纹,乌黑的头发间露出了几缕银丝,他的眼睛像是两潭忧郁的水。”—这与其说是采访稿,不如说是一个女子对心爱男子的心动历程。

对这一切,阿莱科斯早已察觉,他趁机向她表示:“我喜欢爱情,心心相印的爱情。”法拉奇离开雅典后,阿莱科斯在一周内给她寄去三封电报,第二周又寄去一封表白信。为了能和法拉奇见面,阿莱科斯甚至用了电视剧中才会出现的追求手段,骗她说自己住进了医院。

果然,本应去纽约采访的法拉奇立刻取消机票,几个小时后就来到了他身边。这一次,她发现了他温情的一面:一起去餐馆吃饭时,他的每个动作都是爱情的自然流露;当他用感人肺腑的声调朗诵特意为她写的诗歌时,她被深深地打动了。沉浸在幸福中,他们紧紧相拥,他柔声说:“我不想再形单影只下去了,答应我,请永远别抛弃我。”

法拉奇虽深知阿莱科斯的被赦免只是希腊当权者耍的一个花招,即使被释放,他也身处险境,时刻被监视,但她还是不管不顾地陷入了爱情。他用着魔一样的目光望着她,冷静地问:“我需要一个能成为我的朋友、战友和兄弟的伴侣,你肯帮助我吗?”她坚定地回答:“当然。”事实上,他真的把她当成了战友,甚至远远超过了对她的爱。

之后,阿莱科斯仍然继续着他与希腊当权者的较量,从袭击希腊兵营到武装抵抗,他制定了一个个充满危险的计划,而她也毫无怨言地跟随,时刻处在备战阶段。

但这样的反抗终究不是长久之计,眼看着阿莱科斯在希腊随时可能受到迫害,法拉奇决定把他带往意大利,二人的恋情也随之公开了。他们闪电般的相爱惊动了整个西方世界,她在机场受到盘查,和他住在罗马时,住所也受到监视。那段时间,阿莱科斯暂停了与希腊当权者的正面冲突,在她的建议下开始给罗马的一家报社撰写专栏稿件,介绍希腊抵抗运动,并把自己在狱中写的诗歌汇集成册,《我在希腊的监狱中为你们写作》由此诞生。

为了躲避监视,她又带他隐居到佛罗伦萨的一间丛林小屋里,在那里,她像个普通主妇一样为他洗衣做饭。然而,他注定是闲不下来的,好几次都不告而别,偷偷潜回希腊同当权者作斗争,以致不小心暴露了行踪。一天晚上,当手电筒发出的那束光射进屋里时,被激怒的阿莱科斯准备冲出去和他们拼命,法拉奇不顾一切去阻挡时,他一怒之下一脚踢向了她怀有身孕的肚子。

孩子流产了,法拉奇痛苦万分,却依然没有怪他。她将深沉的母爱诉诸笔端,写出了《给一个未出生孩子的信》:“如果你生为一个男人,我希望你成为那种我经常梦想的男子汉……”这个男子汉无疑就是阿莱科斯。纵使阿莱科斯时时让她不安,甚至伤害她,她仍然丝毫没有责怪他的意思。

后来随着希腊政变,军政府倒台,阿莱科斯决定回国参加议员竞选。法拉奇一边帮他筹钱,一边帮他疏通关系,终于使他成功竞选为议员。只是此时的议会形同虚设,大权主要掌握在国防部手中。为了揭发国防部长的罪行,法拉奇不惜放弃自己的重要采访,和阿莱科斯一同去冒险搜集证据。

可惜,还没来得及将证据公布,阿莱科斯就在一次有预谋的车祸中被夺去了生命。那年是1976年,他们在一起还不到三年。阿莱科斯去世后,悲恸的法拉奇辞掉工作,把自己关起来,书写关于他的点点滴滴。他的灵魂已植入她的身体,为了体验他的痛苦,她去了当初关押他的“小得就像是一座坟墓”的牢房;她回忆他们相处的每一个细节,重新理解他、审视他;她拔掉电话线,除了几个密友不跟任何人交流,每天靠60根香烟支撑,一直写到筋疲力尽。

整整三年,她呕心沥血为他写的40万字的《男子汉》终于问世,扉页上,是深情的三个字:献给你。在序中,她称他为“唯一可以倾诉衷肠的人”,在她笔下,一个悲情英雄又一次生动地站立起来,丰碑一样永存世间。

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离去了,法拉奇不再涉足爱情,此后一直孤独地生活。2006年9月,已是癌症晚期的她伴随着教堂的钟声,带着他那不完美却不平凡的爱离世了。对于这段爱,她说:“在我人生的某个节点上,出现了一个奇迹,我遇到了阿莱科斯,我爱上了他……这不是一段随便的爱情,而是像癌症一样让人无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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