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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本草纲目》看16世纪前后的中外医药交流△

2018-01-19高洁范璐陈绍红柳海艳修琳琳刘殿娜陈丰张晨李娜许皖吕艳敏钟赣生

中国现代中药 2018年11期
关键词:本草纲目本草药物

高洁,范璐,陈绍红,柳海艳,修琳琳,刘殿娜,陈丰,张晨,李娜,许皖,吕艳敏,钟赣生

(1.北京中医药大学,北京 100029;2.云南中医学院,云南 昆明 650500)

明代李时珍,据考生于明正德十三年(1518年),卒于万历二十一年(1593年)。历经明武宗(年号正德)、明世宗(年号嘉靖)、明穆宗(年号隆庆)、明神宗(年号万历)四朝[1],其巨著《本草纲目》成书于1578年,全书五十二卷,收录药物1892种,提出了“物以类从,目随纲举”的物种分类方法,系统地记述了药物名称、历史、形态、鉴别、采集、加工、功效等等,同时对人体生理、病理、疾病、防疫、动物学、植物学、矿物学、物理学、化学、农学、天文学、气象学方面均有广泛论述,上承16世纪之前本草学成果,下启医药乃至博物学先河,在中国乃至全世界产生了深远的科学和文化影响。世界著名的俄罗斯莫斯科大学、新加坡虎豹公园都悬挂和耸立有纪念李时珍的画像和塑像,英国的著名科技史专家、东亚科学技术历史馆馆长、英国皇家科学院院士李约瑟先生评价李时珍:“作为科学家,在同伽利略、维萨里的科学活动隔绝的情况下,能在科学上获得如此辉煌的成就,是任何科学家所不能达到的最高水平”“毫无疑问,明代最伟大的科学成就,是李时珍那部登峰造极的著作《本草纲目》,至今,这部伟大的著作仍然是研究……各门科学史的一个取之不尽的知识源泉”[2]。2011年《本草纲目》成功入选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记忆名录》[3]。本文通过《本草纲目》一书的内容、传播和影响,对16世纪前后明代中外医药交流情况进行了整理和分析。

1 成书前后中外医药交流历史背景分析

明朝建立之初,朱元璋统一全国政治经济,随后的“仁宣之治”“嘉靖中兴”使明朝的社会生产力逐渐提高,农业技术、陶瓷、纺织、造纸、印刷、矿冶等技术都得到了迅速的发展,封建社会内商品经济空前繁荣发展,综合国力处于世界领先水平,对外贸易交流有了一定的物质基础和市场需求[4]。而横跨欧亚的元帝国崩塌后,明朝统治者在对外交往方面的注重政治需要,即肃清元朝的海外影响,取得海外诸国对其国际地位的承认[5]。李时珍正生活于其中经济文化最为稳定发达的时期。明初对外政策具有两重性,一方面,朱元璋向海外日本、占城、朝鲜诸国遣使通好,使“海外诸番与中国往来,使臣不绝”(《明实录》),并将朝鲜、日本、安南、真腊、暹罗、占城、苏门答腊、爪哇等国列为“不征之国”,明成祖设立浙江、福建、广东三地设市舶提取司,于京师设四夷馆培养和储备翻译人才,即“通事”,同时接待外来使者,委派三宝太监郑和七下西洋,施恩威于海外诸国;另一方面实行严厉的海禁政策,禁止国人出海贸易及外国海上私自来华,海禁政策成了既定国策,载入《大明律》之中。然海禁政策并不意味着完全切断了对外交流,与之相配合的是朝贡体系,随着朝贡活动而来的海外贸易行为是被中央政府允许的唯一合法的海外贸易模式,因此明朝的对外贸易可以看作是朝贡体系的一部分。朝贡贸易与一般贸易截然不同,有着严格的限制,不仅时间、地点有限制,而且贸易物品也有限制,武器、史书、中药材及纺织品均被列入违禁货物名单[6],据万历年见颁布的《大明会典》记载:“各处夷人朝贡领赏之后,许于会同馆开市三日或五日,惟朝鲜、琉球不拘期限。……禁戢收买史书及玄黄、紫皂、大花、西番莲、缎匹,并一应违禁器物。”

公元1523年(嘉靖二年),日本商人宁波争贡,导致明政府关闭市舶司,断绝了官方贸易,但对外贸易需求却越来越旺盛,民间走私贸易乘机取而代之,海禁愈严,货品价格愈贵,《筹海图编》卷二“倭国事略”记载有“药材,诸位俱有,惟无川芎,常价一百斤价银六十七两。其次则甘草,每百斤价银二十两以为常。”暴利之下,走私集团逐渐猖獗,遂成海岛倭寇之大患,有识之士开始为开海解禁奔走。与此同时,在经历了最黑暗的中世纪后期,西方世界从14、15世纪进入文艺复兴活时期,欧洲的学者们也在文艺复兴的基础之上掀起了一场科学革命,航海技术得到长足发展,于15世纪末进入大航海时代,又称地理大发现时代,葡萄牙人绕过非洲南端好望角进入印度洋,来到中国请求商业贸易被拒,遂占据澳门和长崎,垄断了日本贸易,其后葡萄牙、西班牙占领了东印度群岛的部分地区,荷兰占据了台湾[4]。迫于国内外形势,隆庆元年终于打破闭国政策,重开市舶司,设牙行,使明朝外开放交流随着贸易的增长而增多,加深了与周边朝鲜、日本、琉球、安南、暹罗等各国的关系与联系,并接纳了西方传教士来华传播宗教、科技、文化知识,至此明朝开始逐渐接触西方世界,中西方科学文化交流日渐增多。

2 从《本草纲目》内容看海外医药输入情况

医药自国外传入,早在秦汉时就有。张骞两次出使西域,开辟了沟通东西方文化交流的“丝绸之路”,西域药物和东南亚各国的医药开始陆续传入我国。魏晋南北朝时期,海上丝绸之路形成,中原和海外诸国及各少数民族进行了广泛的医药学交流。隋唐是外来药物传入的成熟时期,与中国有过交流国家和地区有93个,包括日本、朝鲜、越南、印度、阿拉伯诸国。到了宋元时期外来药物的传入达到鼎盛,随着海外贸易发展,宋王朝和100多个国家和地区进行了医药等各方面的广泛交流,数量之多,规模之大,均超过前代[7]。至明代外来药物已经累积了一定规模,使《本草纲目》对外来药进行收集整理具有了现实意义和可能性。例如明代朝贡制度下,诸朝贡国主要贡物中,据统计就包含很多中药材,如琉球(今日本冲绳地区)进贡苏木、胡椒、乌木、降香、木香,朝鲜进贡人参,日本进贡硫黄,安南(又称交趾,今越南北部)进贡降香、沉香、速香、木香,占城(今越南南部)进贡犀角、檀香、柏香、龙脑、乌木、苏木,暹罗(今泰国)进贡犀角、樟脑、檀香、安息香、降香、乳香、蔷薇水、丁香、阿魏、紫梗、藤竭、硫磺、没药、肉豆蔻、白豆蔻、胡椒、荜拨、苏木、乌木、大枫子,爪哇(今印度尼西亚爪哇岛)进贡犀角、龙脑、血竭、番木鳖子、荜澄茄、荜拨、闷虫药等,锡兰(又称狮子国,今斯里兰卡)进贡没药、木香、乳香、芦荟等[8],大多都作为外来药被收录到李时珍的《本草纲目》中去。

李时珍具有包容开明的学术态度,《本草纲目》一书吸收了古今大量外来医药知识。据谭晓蕾等统计[9],《本草纲目》共收录外来药96种,其中草部收录外来药物33种,谷部收录5种,菜部中收录14种,果部收录21种,木部收录23种,其原产地东至日本、朝鲜半岛,西至罗马、非洲西岸和北岸,南至缅甸、泰国、印度尼西亚群岛,北至俄罗斯。既有单纯来源于境外的药物,如木香、荜拨、番红花、檀香、降香、厚朴,也有部分由外国传入部分在中国生产的,如琥珀,还有由外国引种进入中国的,如南瓜、胡黄连、藿香。超过半数的外来药物来自西方国家,如木香出大秦国,补骨脂生岭南诸州及波斯国,荜拨生波斯国;从南亚诸国传入的药物占24%,如益智出昆仑及交趾国,檀香出昆仑盘盘国(今马来半岛东岸),胡椒、沉香、熏陆香、苏合香、龙脑香、阿魏等出印度、暹罗、交趾等国;此外,像近邻的朝鲜、韩国、日本也有药物传入,如白附子出高丽;从北方胡戎等地亦有药物的引入,如延胡索、曼陀罗。如果加上兼有药用价值的外国经济作物,如玉蜀黍、甘薯、南瓜、豇豆、丝瓜、胡萝卜、南瓜、番茄、苦瓜、菠菜、刀豆等,则收录的外来药多达200余种[10]。由此可见海外药已经通过朝贡、贸易等交流方式在中国得到较为广泛的传播及使用。

根据田树仁[10]等的研究,除收录药物,《本草纲目》还收载外国药名85个,均一一注明词语来源,如荜拨原为番语,而拂林国称为阿黎诃陀;菠罗密为印度语,安南人称曩伽结,波斯人称婆那娑等。对一些国名不详者,则注曰“番语曰”、“胡语曰”、“夷人谓之”、“西域称之”等。此外,还收录了外来制药方法,其中最详细的是关于鸦片膏制取法的记载,其次如红砂糖、阿魏的制取法等。李时珍还对国内外并产的药物进行了优劣对比,如杉木条下,李氏指出日本产的杉木不及我国四川、贵州的好;雄黄,“武都者上,西番次之”;丹砂以贵州者上,波斯者次之等。对于如何鉴别外来药品的真伪也有提及,如血竭,“多出大食,令人拭之,以透指甲者为真”。还探讨了外来药物的代替品,如“波斯青黛,亦是外国蓝靛花,既不可得,中国靛花亦可用。或不得已,用青布浸汁代之”。《本草纲目》对海外药收载的数量之多、研究之深,足可见我国对海外药物以中医药理论开展研究、应用,积累了丰富的经验,有着深厚的历史积淀。

讨论明朝时期传入中国的外来药,必提及郑和下西洋这一重大历史事件。1405—1433年,中国航海家郑和率领庞大的船队7次下西洋,极大地促进了中国同各国之间经济、文化的交流,也有力的推动了中医药与国外医药的交流,在世界上造成了巨大的影响。许多西洋药材,如茉莉、排草香、番木鳖、玉蜀黍、南瓜、巴旦杏等传入中国,充实了中国中药宝库。在李时珍《本草纲目》序例第一卷引古今经史百家书目中,列有随郑和下西洋的费信所撰《星槎胜览》。《本草纲目》中收录的海外药物中,有的是由郑和船队直接带回,有的是于明代中叶、经郑和下西洋畅通的海上丝绸之路传入。同时郑和下西洋船队对海外药用生物资源的考察引进,扩展了我国中医药物应用的种类,推动了明代我国对有关药物中医药学基础和应用研究的发展,为李进珍《本草纲目》相关条目的撰写积累了资料[11]。同时,沿郑和所开辟的航线,经由郑和联络的各国,《本草纲目》等中医药专著得以影响亚洲,传播世界,扩大了中医药的影响力。

3 从成书以后的海外影响看中医药输出情况

《本草纲目》是我国有史以来被译成外文版次最多的医学著作之一[12]。由此可以看出其在世界上的影响力之不同凡响。明朝与它国之间的科技文献交流,主要是以官方赐书、贸易求书和僧侣活动为主。在此期间,所传出的科技文献最具有代表性的应属《本草纲目》[13]。日本江户时代初期学者林罗山(或名林道春)在庆长十二年(1607年)从商埠长崎得到一套《本草纲目》,并把它呈献给江户幕府的创建者德川家康,该本很快受到日本朝野注意,被奉为“神君御前本”[14]。《本草纲目》传入之后,日本科学界和医药界人士竞相传抄和引用《本草纲目》的原著、各种“和刻本”、编译本的广泛传播,对近代日本药物学、植物学、化学起到了很大的启迪作用,成为日本学者进行科学研究、教学以及医疗实践中的重要知识源泉之一[15]。他们对此书进行了大量的深入研究和创造性发挥。或以此书为标准教材,讲授本草之学;或以此书为蓝本,撰写本草著作,形成了江户时代日本本草学各学派之间的鼎盛局面[16]。《本草纲目》一时成为日本最为紧俏的科技书刊,在明朝之后的时期也从未间断地传出,在1705、1706、1720、1714、1719、1725、1735、1804、1841及1855年,均有中国船只从南京和广州两地出发并载《本草纲目》到日本长崎港,其中1719年的第22号南京船就一次带去了五部《本草纲目》,然后再由长崎港分散到江户和京都等地[17]。

大约在十八世纪初,《本草纲目》传到了朝鲜李朝肃宗三十八年(1712)成书的《老稼斋燕行录》的“所买书册”项下,始见有((本草纲目》之书名,当是朝鲜使者从北京带回。此后,《本草纲目》的中国刊本陆续输入到朝鲜各地,后逐渐成为李朝医家的重要参考书,1725~1800年间,《本草纲目》成为朝鲜医家所熟悉的参考书[18]。成书于李朝正祖时期的《本草精华》二卷、正祖14年(1790年)的《广注明秘方》四卷、正祖23年(1779年)的《济众新编》八卷、纯祖(1801~1834年)时期的《一贯纲目》以及徐有榘在1764~1845年编撰的自然经济和博物学巨著《林园经济志》(113卷52册)等,均在不同程度上引用了《本草纲目》各卷内容。19世纪后半期,朝鲜京城名医黄度渊编撰的《附方便览》以及由其增订而成的《医宗损益》亦采用了《本草纲目》的分类法,并从《本草纲目》正文中作了大量征引。19世纪末池锡永所著《本草采英》更是对《本草纲目》的摘录[19]。《本草纲目》在200多年间对朝鲜医药学的发展产生了积极的影响。1801~1910年间,《本草纲目》取代了《证类本草》的地位成为朝鲜药学界、博物学界的权威著作。

18世纪左右,《本草纲目》传入欧美。通过海上贸易,《本草纲目》所记载的药物如麝香、大黄、茯苓、胡椒、肉豆蔻等也在西方风靡一时,当时来华的欧洲人普遍热衷于收集东方植物的种子或药材标本寄回,其中以传教士为多,如李明、杜德美、冯秉正、殷弘绪、巴多明、宋君荣、汤执中和韩国英等人。1723年,法国传教士巴多明(Domonique Parrenin)在与巴黎科学院的通信中介绍了三七、当归、人参、冬虫夏草、大黄,并寄回了制作阿胶的原料,以供医生和博物学家研究。18世纪前半叶,法国医生旺德蒙德(Jacques-Fran,ois Vandermonde)在澳门行医时得到《本草纲目》,按书所载收集80种无机矿物药标本,并在当地中国人的帮助下,按书中所述对每种药作了说明,一一作标签,最后用法文编写了一份材料,题为《〈本草纲目〉中水、火、土、金石诸部药物》[20]。1738年,瑞典著名生物学家、植物分类学家林奈(Carlvon Linne)的友人,瑞典植物学家莱格斯特伦((M.von Laerstron Lagerstroem)在中国得到了《本草纲目》原著,送给林奈,后人推测其所发明植物分类法可能来源于《本草纲目》。19世纪初,法国人勒牡萨(Jean Pierre Abei Remusat)在巴黎森林修道院参观时,被《本草纲目》这部博物学著作中大量的动物、植物插图所吸引,开始自学汉语,把对《本草纲目》和中国医药的研究论文提交巴黎大学医学系,受到高度评价并被授予博士学位,开启了西方学术界对《本草纲目》进行研究并授予学位之先河。自此,欧洲人对《本草纲目》和中国本草学的研究在19世纪便开展起来了,并有海量与本草有关的论文论著问世[12]。欧洲伟大的生物学家达尔文(Charles Robert Darwin,1809—1882)对《本草纲目》也极其推崇,在所著的《物种起源》(1859)、《动物和植物在家养下的变异》(1868)、《人类起源及性的选择》(1871)三本书中反复引用了一本“古代中国百科全书”(Ancient Chinese Encyclopaedia)的内容。此前金陵版《本草纲目》已收藏于大英博物馆中,其所引用的内容大多可以从《本草纲目》中找到,例如他所提到的鸡的品种,来源于《本草纲目》卷48《禽部》鸡条,因此推断《本草纲目》就是那本“百科全书”[21]。

李时珍的生物学分类方法非常先进,比欧洲公认的植物分类学家林奈的《自然系统》还早175年,不但对我国医药学发展有很大贡献,而且对世界药学、植物学也有很大促进作用。随着其影响力逐渐扩大,《本草纲目》成为世界上研究药物学以及动、植、矿物学的重要参考资料。李时珍也和达尔文等人一样,被列为世界上对人类最有贡献的科学家之一。

4 从海外藏本看中外医药交流情况

日本在明清时期的中外医药交流中和中国关系最为密切,明代中日两国医学交往空前频繁。《本草纲目》出版后十年,就流传到了日本,在日本发现有载“久寿堂本”《本草纲目》流行于海外。书林野田弥次右卫门刊刻,以杭州本为底本翻刻出版了《本草纲目》五十二卷,插图更精准。野村观斋以杭州本为底本校订,翻刻出版《新刊本草纲目》五十二卷五十五册,后世称其为“万治本”《本草纲目》[22]。松下见林以杭州本《本草纲目》为底本校订,风月堂在京都翻刻《重订本草纲目》五十二卷三十八册,后世称其为“篆字本”《本草纲目》。贝原笃信以杭州本《本草纲目》为底本校订,在京都翻刻出版《校正本草纲目》五十二卷三十九册,该本附有《傍训本草纲目品目》及《本草名称附录》,包括药物和汉对照名,后校订、训点《傍训本草纲目品目》及《本草和名附录》各两卷,于京都翻刻印行,几年后又编撰了一部《本草纲目和名》翻刻出版,目的是以供读者检索《本草纲目》[23]。下津元知以《本草纲目》为准绳,编撰了《图解本草》十卷十册,该书书首有李时珍画像及像赞。南部里庵编辑了《订正本草纲目解诂》六卷一书,并出版《订正本草纲目》五十二卷。冈本为竹发表了《图画国语本草纲目》,将《本草纲目》中各品物释为日本语,收载药物1834种。

日本古代本草学会稻生若水先生,将传入日本的《本草纲目》进行了校正,取名为《新校正本草纲目》,由日本书林含英预章堂翻刻出版。因日本渡边氏见到仙寿院旧藏残本(卷九-卷十六),其书题签上有小字横书“久寿堂”三字,其下以篆字大写“本草纲目”,可以推定这本“本草纲目”应是万历崇祯间影刻金陵本而传至日本的。稻生宜义对《本草纲目》的药图进行了研究,并将部分《本草纲目》药图和其它图共443幅编撰成《本草图卷》一书。由书林含英豫章堂翻刻《本草纲目》,被日本学者称为“书林含英豫章堂刻本”。由稻生宜义以江西本为底本校训,在江户由唐本屋清兵卫、万屋作右卫门、唐本屋八郎兵卫翻刻出版《新校正本草纲目》五十二卷,系据承应二年本改版,并进行了订正训点,补原文脱句,附《脉学奇经八脉》及《本草纲目》,这是当时日本国内最好的版本。神田玄泉将《本草纲目》中水、火、土、金、石诸部的药物进行了编排,著成《本草补苴》八卷一书。神田玄泉对《本草纲目》进行和文释义,编成《本草大义》四卷[24]。

《本草纲目》在西方也流传多种版本。波兰教士卜弥格写过一本《中国植物志》,有学者认为该书实际是将《本草纲目》内几十种植物药译成拉丁文[25],梯文诺在其所编的《旅行志》中将其译成法文出版刊行,对欧州植物学的发展,起了积极作用[26]。据英国科学史家李约瑟(Joseph Needham)考证,法国医生范德蒙德(Jacques Francois Vandermonde)1732年在澳门行医期间得到《本草纲目》,在中国人帮助下编写了《本草纲目》早期摘译稿,164年之后得以全文发表[27]。1735年,用欧洲文公开出版的《本草纲目》节译本,出现在巴黎法文版《中华帝国全志》中。该书出版后,立即哄动欧洲,引起各界人士的注意,随即被译成英文、德文、俄文,引起欧洲学者的很大兴趣。安德烈·柯莱尔(Andreas Cleyer)用拉丁文撰写的《中医范本》,在德国法兰克福出版,该书是从中国李时珍《本草纲目》和《濒湖脉学》的原著中摘出的关于脉学和本草方面的内容,其中列举了289种常用中药。法国巴黎耶稣会士杜赫德根据当时27名在华传教士寄来的稿件编辑整理的《中华帝国及华属鞑靼之地理、历史、年代记、政治及科学全志》即《中华帝国全志》的第3卷中,出现第一个欧洲文法文版《本草纲目》的节译本。法文版《中华帝国全志》中介绍了《本草纲目》,引起了欧洲各界的高度关注,立即轰动了全欧洲。1736年,含有《本草纲目》内容的《中华帝国全志》被译成英文,题为《中国通史》,由瓦茨刊行于伦敦。在英国开始出现抢译《本草纲目》内容现象,陆续有多个英文版问世于英国。在欧洲荷兰海牙出版了《中华帝国全志》,因其含有中国李时珍的《本草纲目》内容而热销广售。1748年,含有《本草纲目》内容的《中华帝国全志》从法文版被译成德文,题为《中华帝国及大鞑靼全志》。清乾隆年间,含有《本草纲目》内容的《中华帝国全志》被译成俄文,刊行于圣彼得堡,俄文版书名严格按法文版全名译出的。1789年,在莫斯科又出现含有《本草纲目》内容的《中华帝国全志》,此书是由德文版转译成俄文的简明译本[28]。1887年伦敦大英博物馆所藏汉籍书目中就有《本草纲目》1603年江西本、1655年张云中本及1826年英德堂本等的记载[29]。由于《本草纲目》的传播,西方医药界发现了中国医药中的宝贵资源,对中药进行了化学分析、成分提取和药理实验等方面的研究,至今仍是中医药研究的重要方法和手段。

通过《本草纲目》内容中海外药物收录的情况,可见中国明代中期以前,海外医药已经传入中国并积累了一定的实践基础;回顾《本草纲目》在世界上广泛的传播和随之而来的国际学术声誉,可管窥16世纪的中国在闭关锁国之前,虽然受中央政府的严格管控,但仍存在着一定程度的医药外交和贸易,并对我国中医药乃至整体科学技术的发展和进步起到了一定的推动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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