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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旅与转场

2018-01-18刘新

美术界 2018年12期
关键词:甘南转场人物画

刘新

去年,刚做完中国少数民族舞蹈人物水墨画大展的郑军里,今年暑假期间远赴甘南采风写生,又画回来50幅依旧笔墨精妙的人物水墨画。长时期进行广西少数民族题材创作的郑军里,这回行旅域外,题材的拓展,也相应带来了表现技法和风格面貌的变化。其实从去年的少数民族民间舞蹈人物画开始,这种新的尝试和变化就已初露端倪了。

绘事之变,总是自然而至的,如同生命生态一样,题材画法领域的拓展也在其中。郑军里在题材上拓展域外的行为,我以为不仅仅是一种创作上的快乐和情趣,这本身就有一种绘画形式得以解放的作用,也就是说这种转移拓展的过程,就伴随一个新的意义。如果把过去郑军里本土少数民族人物画看成一个固有文本的话,那么现在这个文本产生了新的变化。伽达默尔在他的《真理与方法》这本书里讲,“文本的意义超越他的作者,这并不是暂时的,而是永远如此的,因此理解不只是一种复制的行为,始终是一种创造性的行为”。

我对郑军里的少数民族舞蹈系列和近期的甘南藏区创作写生,也持如是观。

广西人画藏区人物是新鲜事,起码过去没有过。各地域的画家多少都有一点本位思维的,这种思维有时候还很牢固。似乎念兹在兹,笔下的一切维系都在脚下的土地。所以从去年郑军里画全国少数民族舞蹈人物和今年的甘南写生创作,我都很关注,看看能否从中找到一些关于“领域”转移中所寓有怎样的新的观察点。比如那种水墨明丽的画法,抒情畅和的笔调,在这次甘南的行旅创作中,可有新的不同,域外的人情风物是否给画家带来新视觉的灵感……。

其实,20世纪90年代,我就有一个以画家为个案,系列论评广西美术新风的打算。“新”,一定是我立意写作的动机,以此打算给广西的美术风尚勾画一个新的轮廓,其中计划要写的人中就有郑军里。当时想到的题目是“新唐风”。

那个时候郑军里的画确有唐画的富丽气象,笔墨的清新格调及马和人物的风姿,卓然而立于那个时候难见突破的中国画领域,尤其洞开广西少数民族人物画沉闷的思维和视觉。这种新风格跟80年代以来的那种趋新求变完全不同,有令人心悦诚服的笔墨技巧,借古开今,画面格调闪耀着强烈温暖的时代光芒。

郑军里的中国画一直有自己的领域,长于人物,尤其在少数民族风情人物画方面,有很清晰的个人面貌,在中国美术界有稳固的地位。从1980年代过来的人,大多都记得1986年郑军里在中国美术馆以“华夏人物展”给中国美术界所吹来的那股酣畅人文的写意之风。

那时侯的郑军里,意气飞扬,风华正茂,借取了80年代求新于西风与寻根于本土并举的文化大潮,开始了自己从工笔到写意人物的一个转型。后来就更直接地立足于本土,把兴趣、情感和笔头对准了广西桂西少数民族的风情人物,至今这条道路没有改变。

画了几十年广西少数民族人物风情的郑军里,在艺术的表现上早已得心应手,也早已形成了自己的独特风格。这次赴甘南写生创作,表面上看是一种题材的转移,其实在很多地方彼此还是有不少相似之处,如藏区的人物、牦牛及风情场面,从形态及笔墨的表现上,与郑军里笔下的广西少数民族人物和场面,确实有很多的相通之处,只是今天的郑军里,确实也想借域外题材的拓展,带来一些新方法的求变。

在甘南,郑军里碰到了藏区牧民中难得一见的“转场”迁徒,各种生动感人甚至壮观浩荡的人情牧歌都在其中了。从准备到启程、远征,这种场面都是生活在那个地区的人们难得一见的壮举,想必这对郑军里的视觉和心灵有很大的震撼。毫无疑问,这批作品即以“转场”为中心,描绘了他见到的感兴趣的藏区牧民们的人情生活,有着向往远方的牧歌情调。《一路向西》《齐心协力奔远方》《阳刚》等都表现了这种特定场面中的壮观与抒情。那种新生活的小趣味也尽在其中,如现在牧民女的通讯与娱乐也离不开手机了,持手机放牧的《音讯传来》即描绘了这种生活。

郑军里是惯于抒情的,画白裤瑶如此,画藏民也如此,《归途》《家园》《漫步》《日落而归》《初绿》等皆是在转场过程里体会到的人情场景,经郑军里笔下拾来,就别有情趣。由于人物画在中国画里有特定的人物造型要求,所以在其演进过程中,我们也看到那种唯造型马首是瞻、被形似所障目的画面比比皆是。所以中国人物画向来忌于对造型过度迷信、贫于情趣的创作心态。郑军里从画“华夏人物”开始,就已趋向于夸张和趣味,后来画少数民族人物,更是趋向于抒情浪漫,笔端下总是寥寥意趣,笔法没骨,一派温情与诗意并重的格调。这批甘南的新作也大致如此,只是少用了没骨的笔调,增加了行旅纪游的线条。

今天的中国水墨人物画,想无视西方造型的训练结果,是不现实的,尤其从学院出来的一批人,几经修养、见识的充实和打磨,还是汲取了西画的艺术营养,同时也扩大了中国人物画的艺术表现力。郑军里在自己的文章里就坦言过,对造型和形式的重视,并自觉与中国意境的结合,可创造一种更中国化的新图像,也是他中国画创作的大致方向。所以我们看郑军里的画,少有那种囿于传统的笔墨图式,总是有一种在20世纪才讲究的那种别裁的画面形式感,还不失中国绘画的气象与气势,这就与一般的中西结合拉开了本质上的距离。

它是一个时间段的专题组画,郑军里为求得创作的系列性,在画面的尺寸上是有所统一和控制。在不大的画面中处处皆有游迹所到。郑军里有过硬的笔头能力,造型和笔墨都如此,所以在一个新环境和新视觉里,即能爆发出信手拈来的轻松感和创造力,这种创造有很多的神来和趣味。这种神来和趣味在画甘南的这批画里依然有和畅的表现。

一个新视域的打开,一个新题材的开拓,一个西北,一个南方,给郑军里带来的兴奮不言而喻。跨越到一个民族地区的心里体会,影响到艺术表现的展开和变化,也是明显。今年郑军里画了一个藏区季节的转场,其实对郑军里的少数民族人物画创作而言,何尝不也是一种创作远途的“转场”呢,而且这种“转场”也许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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