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林绿化、飞播种草与中国北方地区花粉症流行的关系

2018-01-18解铭威张笑芳

现代园艺 2018年9期

解铭威，张笑芳

（1北京林业大学园林学院，北京海淀 100083；2内蒙古伊金霍洛旗人民医院）

随着经济迅速发展、城镇化水平的提高，出于改善生态环境与美化生活的需要，国家和政府积极采取了生态保护与修复、退耕还林还草、治沙造林种草等措施，政府、单位、社区、个人还进行了大量绿化；与此同时，近30年来全国各地花粉症患者大量增加，流行趋势严峻。种种证据表明，花粉症流行与该地区及周边生长的植物直接相关。于是各种猜测、负面言论在网络、口口相传中蔓延开来，民众对园林与林业部门、政府产生大量抱怨，认为政府和园林及林业部门盲目种草植树是造成致敏花粉大量增加，直接导致花粉症流行的根本原因。作为园林工作者，我们有责任分析确认花粉症的流行与种草植树的关系？园林设计、园艺配植、园林绿化、林业种植、治沙工作者乃至国家及各级政府又应该进行哪些工作，国内文献报道未见对此深入探讨，以下做一分析与总结，并进行反思。中国北方各地区气候、自然环境相似，使得北方各地区的花粉症流行及成因更趋一致，因此，这里只探讨北方地区。

1 花粉症的概念

花粉症（pollinosis），也叫花粉过敏症，最初也叫枯草热，是英国人John Bostock于1819年提出来的，现在已经逐渐少用[1]。花粉症是由患者对植物花粉过敏所引起的，主要累及眼和呼吸道（鼻、咽、喉、气管、支气管、肺泡），也可累及到皮肤、胃肠道、外阴等，具有明显的地区性和季节性，主要表现为：眼部发痒、流泪、眼睑红肿、结膜充血水肿；鼻痒、喷嚏连作可达10余个、鼻塞、喷嚏后水样分泌物增多、鼻甲水肿；咽痒、咽干、干咳等；部分患者表现为支气管哮喘。

2 花粉症的流行，是百年来工业化进程中全球性的公共卫生问题

最新统计结果显示：几乎所有工业化国家的花粉症患者都在剧增。患病率英国为26.9%，法国30.7%，意大利15.1%，奥地利16.4%，西班牙12.6%，挪威19.5%，瑞典21.8%，比利时23.0%，美国14.5%，日本12.5%[1]。

中国没有精确统计，据20世纪80年代后期统计为0.5%～1.0%，高发地区可达5.0%[19]，然而这个数字可能与目前的情况不符，例如2005年中国某个地区发病率高达17.8%，这与人们的实际感受比较相符，随着中国经济的迅速发展，工业化程度越来越高，花粉症的发病率也会不断攀升[1]。

花粉症是美国第六大慢性病病因，每年花费为180亿美元[1]；中国没有统计，估计每年花费在1000亿人民币以上，如果大多数花粉症治疗都需采用花粉脱敏免疫注射3年以上，那费用则是天文数字。

花粉症，除了本身对患者造成的极大伤害外，继发损害也非常多：因眼痒被迫揉眼增多，导致睑缘炎、细菌性结膜炎、病毒性角膜炎；因鼻痒被迫揉鼻、擤鼻涕而导致鼻部皮肤干燥、继发毛囊炎、粉刺、鼻疖、单纯疱疹、皲裂、鼻前庭炎、鼻出血、鼻息肉、鼻窦炎；因鼻塞导致口咽部干燥继发咽痛、咽炎、扁桃腺炎；因支气管哮喘继发肺部感染；因症状不断导致尴尬、窘迫、急躁、情绪障碍、睡眠障碍、注意力下降，无法安静工作、学习、生活；因不断求医问药花费大量精力、金钱、时间、以及药物导致的不良反应等；误工、误课、工作学习效率低下、注意力不集中、影响周围环境等。

3 主要致敏花粉种类及地区分布

3.1 主要致敏花粉的特点

虽然风媒花和虫媒花都可以导致花粉症，但只有风媒花才能造成花粉症的流行。这里探讨的是风媒花引起的花粉症流行，少数由真菌、尘螨或其他具有明显季节性的吸入物或食物引起的，不在此列。风媒花植物的特点：花小，数量多，花被不美观或退化，无蜜腺，无芳香气味，花粉数量大、体积小而轻、容易被风传播到很远的地方，甚至可被带到2000m以上的高空，1000km以外[2]。数量多、出现时间长的花粉，是造成花粉症流行的主要原因，蒿属（白沙蒿、黄花蒿、茵陈蒿、艾蒿、柳叶蒿、白莲蒿等）、禾本科、桑科、藜科植物均属于这一类[1]。

3.2 国外主要致敏花粉种类

早在1854年，豚草就被指出是英国伦敦秋季型花粉症流行的主要原因之一。豚草是美国东北部及中部最重要的致敏植物，在加拿大的情况与美国相似。1932年以后，艾蒿被证实是引起日本九州、四国、本州、津轻及青森地区夏末秋初过敏性鼻炎、支气管哮喘流行的原因。牧草是欧洲最主要的致敏花粉[1]。

3.3 目前中国北方地区主要致敏花粉是蒿属

国内，1961年施锐国首次证实北京地区秋季型花粉症的主要原因是蒿属花粉[3]；1973年起，顾之燕等、顾瑞金等、李武功等、曾庆瑞等、张克生、张金谈、陈克等证实乌鲁木齐、宁夏、山西和山东、武汉、内蒙古、南宁[1]，曹绥平等、卢家美等、孟和宝力高等、宋岚等、姚易凯等、廖叔谋、刘克利等、王云丽等证实榆林[4]、西安[5]、内蒙古西部地区[6]、乌海[7]、包头[8,9]、呼和浩特[10]、锡林浩特[11]，蒿属花粉均是主要致敏源；10年前全国各地的调查证实华北、东北、西北地区主要致敏花粉是蒿属[1]。

3.4 葎草和豚草是中国大陆地区重要致敏花粉

2004年，吴晓曼等[12]报道：艾蒿花粉与豚草花粉具有共同抗原，可发生交叉反应。1962年汪敏刚等[13]证实上海地区主要致敏花粉是蓖麻和葎草；1983年杨玉等[14]证实南京地区支气管哮喘主要致敏花粉是豚草；1995年，刘光辉等[15]证实武汉地区秋季是蒿属和豚草属，春季主要致敏花粉是悬铃木属。1986年，李明华等[1]证实青岛地区主要致敏花粉是蒿属、豚草、葎草、杨属。那美玲等证实：黄石地区夏秋季主要致敏花粉为豚草[16]。1996年尹佳证实：蒿属和葎草是北京地区最主要的致敏花粉，藜和大麻是重要致敏花粉；2001年开始，尹佳大量研究表明：中国花粉症，80%对蒿属花粉过敏，同时近60%对葎草花粉过敏[1]。

因此，要高度警惕葎草、豚草成为中国大陆地区主要致敏花粉，豚草已经不仅仅是欧美的主要致敏花粉了。

4 中国北方地区花粉症流行，与生态保护、园林绿化、飞播种草育林密切相关

许多研究表明：原住民与世居者患病率低，外来移民发病率及患病率均高[1]。30年前，北方各个地区农村原住民，房前屋后大都可以采集到艾蒿，用艾灸及水洗治疗荨麻疹、关节炎，但很少有人患花粉症，而且那时一旦有花粉症引发支气管哮喘的行政事业单位职工，政府一般都给予照顾安排到园林绿化单位工作，以减少发作。然而，现在原住民发病率大幅增高，很多原住民并未到其他地区生活，却出现花粉症，这是很多原住民的切身感受，可以肯定的是，花粉量剧增或者外来花粉导致了疾病的发生。

4.1 生态保护导致野草丛生

蒿属、葎草、藜科、野苋菜等生命力极强、繁殖力强，旷野、田间、房前屋后到处都是它生存的场所。生态保护普遍采取退耕还林政策，将农牧区的人整村整村的移民到城镇，随之而来的是房前屋后杂草丛生，原来的耕地荒芜代之以野草疯长；政府和单位，为了美化环境，争办国家、省级园林城镇、绿化城镇、旅游城镇、卫生城镇等，大范围植树造林、培植花草；城镇的面积越来越大，原来离居民很远的野草、牧草也变得越来越近；退耕还林还草、牲畜圈养、禁止放牧等也直接增加了野草生长；等等。这些都直接增加了人们与花粉的接触量和几率，导致花粉症流行形势更为严峻。

4.2 园林树木花卉相关的花粉症流行，与行道树、绿化树种有关

因调查研究不细致，缺少医学、植物、气象、园林方面的专家来进行科学论证等问题。城市绿化建设在不断追求高绿化率、树种丰富度及景观多样性，也会因绿化植物选择不当、配置模式不科学、管理方式不合理等引起植源性污染[17]。例如法国梧桐作为行道树在南京、天津、西安、北京等地均有大量栽培。然而，法桐花期为4月中旬～5月上旬，其花粉量大，由于风力的作用，花期空气中花粉含量很高，造成法国梧桐花粉致敏出现花粉症流行[18]。

4.3 中国北方地区飞播种草直接导致草类花粉大量增多

4.3.1 中国北方地区飞播绿化面积非常之大。1979～2006年，全国累计飞播面积为 348.7hm2[19]。2007～2017年这11年，应该又有大幅度的增加，其中内蒙古自治区 2006～2010年飞播造林 44.73万hm2，2011～2015 飞播造林 38.87 万 hm2[20]。4.3.2国内飞播绿化树种草种的不恰当选择。国内从1961年开始，已经反复证实蒿属花粉是导致花粉症的最主要原因，然而国内上至国家级飞播造林技术规程，下至省级规程或标准，在选择树种、草种方面，都没有把蒿属剔除，内蒙古、宁夏在自治区级飞播规程里反而把沙蒿作为推荐草种。

GB/T15162-2005《飞播造林技术规程（国家标准）》草种选择标准：①具有抗风蚀、耐沙埋、自然繁殖力强、根系发达、株丛高大稠密、固沙效果好的多年生草种；②有利于灌木树种生长和植被群落发育的草种。

DB64/T523-2008《宁夏回族自治区飞播种草技术规程》草种：沙蒿、柠条、羊柴、花棒、甘草、沙米、蒙古冰草、红豆草、披碱草、沙打旺、草木樨、老芒麦、芨芨草、柽柳、假苇拂子茅、湖南稷子。

DB15/T556-2013《内蒙古飞播治沙造林规程》树种：油松、沙地榆、紫穗槐、花棒、蒙古岩黄芪、沙拐枣；草种：白沙蒿（籽蒿）、黑沙蒿（油蒿）、塔落岩黄芪（羊柴、杨柴、踏郎）、沙打旺、差巴嘎蒿、沙米、草木樨。

在具体飞播作业中，也大量采用蒿属植物：“播后5年，杨柴、花棒、籽蒿（白沙蒿）经过自然生长发育，长势良好”，“而且有新的非飞播植物种衍生，包括沙米、骆驼蒿、狗尾草、针茅等”，“每年都在飞播，几十年了”[21]。据央视网2017年08月05日报道：阿拉善盟阿拉善左旗林业工作站飞播造林室主任魏建民说：“从1984年开始，内蒙古阿拉善左旗树种：沙拐枣、花棒和白沙蒿”。1988年开始在鄂尔多斯毛乌素沙地和库布其沙漠为杨柴、籽蒿、沙打旺混播[22]。1983～1995年期间，在鄂尔多斯飞播杨柴、籽蒿（白沙蒿）、沙打旺、草苜蓿[23]。2016年7月25日武威日报报道：2016年下半年计划在古浪县腾格里沙漠飞播105t草籽，包括沙米、沙拐枣、花棒和籽蒿。截至2016年7月23日，累计撒播42.39t草籽，本次飞播造林工程计划8月5日前完成。

5 对策

花粉症流行的预防与控制不是仅靠卫生部门就能做好的事情，而是需要林业部门、农业部门、气象部门、国土资源部门齐抓共管，通力协作才能完成，建议尽快召开有患者代表、变态反应疾病、卫生部门、气象部门、农业、林业、国土资源部门专家参加的座谈会、听证会，认真修订飞播种草种树国家标准及各省自治区级标准、制定园林绿化树种筛选标准，紧急发文立即停止对蒿属草种的推荐。

有计划、有重点地清除高敏植物。事实证明这是有效的，施锐研究表明：同样8～9月，北京1963年空气中蒿属花粉仅为1962年的38.4%，原因是1962年动物园内到处都是蒿属植物，1963年大力清除野草[1]。

园林绿化与植物造景选择植物种类要慎重，原则是尽量避免选用花粉产量高、抗原性强、致敏率高、散播范围广的植物[24]。

气象部门与卫生部门合作，积极开展花粉预报，以减少花粉症大规模发作。卫生部门与变态反应专业医疗机构积极推广免疫治疗。

（收稿：2018-01-16）

参考文献：

[1]施锐,朱瑞卿.花粉过敏症[M].北京:中国科学技术出版社,2009:1,2,5,6,24,25,26,67,88,125,134,135.

[2]乔秉善,李美琏.花粉及花粉过敏[J].中级医刊,1979,703(9):49-51.

[3]施锐.秋季型花粉症病因的初步调查[J].中华医学杂志,1965,51(6):370.

[4]曹绥平,王艳榆,马鹏程,等.变态反应性疾病201例致敏原分析[J].陕西医学杂志,2003,32(10):904-905.

[5]卢家美,孙秀珍,李满祥,等.西安市气传花粉变应原20年变化特点研究[J].国际呼吸杂志,2012,32(5):340-343.

[6]孟和宝力高,翟晓杰,赵文双,等.内蒙古西部地区秋季过敏性鼻炎官兵吸入性过敏原检测分析[J].华北国防医药,2009,21(3):16-17.

[7]宋岚,赵方新,张静,等.内蒙古乌海市夏秋季空气中花粉飘散状况与临床分析[J].现代预防医学,2014,41(18):3304-33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