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 该怎么说出口

文/路桂军

小时候，孩子更愿意和妈妈交流情感，撒娇耍赖，和爸爸最多的交流可能就是“爸！我妈呢？”然而，这并不会影响到父亲在我们生命中的重要地位。父亲，一个听上去极具威严和力量的名词，有时甚至让我们提到就拘谨，以至于连爱都不会表达了！

周佟是一个记者，6岁的儿子上幼儿园，父亲老周60多岁，来看孙子期间罹患肝癌住进我们病房。周佟说他父亲身体一直很好，这次患病很意外，无法接受。希望暂时别告诉他父亲病情，并且在医院多住一段时间，要更积极的治疗。

老周住院后所有检查均显示病情不容乐观。查房时他反复问：路大夫我这病严重吗？是肝胆炎症吗？如果是炎症就让我回去吧！这点病还用住你们北京大医院？我是来北京看孙子的！没想到生了病，干不了活还给孩子添麻烦，如果是炎症就让我出院吧，你的决定我儿子听！

住院期间老周病情日渐沉重，他自己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一天老周说：“路大夫，这病我心里清楚是快到时候了，谢谢您，让您费心了！我要多住段时间，你千万别让我出院，我老家山东的，看情况我是回不去了，周佟在北京刚买房子，贷款还没还清，我要是死在他家，晦气了新房子，再吓坏孙子……唉……”

周佟也不时过来看望父亲，当看到父亲病情日渐危重，难过地说：“病情变化怎么会这么快！我想接父亲回家，最后的时间好好陪陪他……大夫你找个理由让他出院吧！他辛苦一辈子都是在照顾别人，我不想留下什么遗憾……”

三天后的一个下午，老周突然消化道出血病情急转直下，值班护士通知周佟马上到医院。老周还是在紧张不安中走了……周佟没能见到父亲最后一面，他匆忙赶到，站在床旁，“大夫，我能多陪我父亲一会吗？”得到允许后，周佟背对着门默默坐在遗体旁，紧紧攥着父亲的手，任时间在静默中流淌……

不知过了多久，周佟找到我，闪着泪花、满目凝重，“医生，我父亲最后痛苦吗？他有说过什么吗？”我告诉周佟：“你父亲住院以来说过的话，都是你表达意思的‘反版’，你让他住时，他不想拖累你，想走；你想让他回家善终，他要求在医院离世，他不想晦气你的新家，担心吓着孙子……”

周佟的眼泪在无声地流淌，在他转身的一刹那，分明听到他沉闷的咆哮：“爸，你怎么总这样！”

生命尽头生死两相憾的这一对父子故事，每每想起都如鲠在喉，我们是一个含蓄的民族，深沉的父爱总是太容易被我们忽略。作家梁凤仪说过：恐惧时，父爱是一块踏脚的石；黑暗时，父爱是一盏照明的灯；枯竭时，父爱是一湾生命之水；努力时，父爱是精神上的支柱；成功时，父爱又是鼓励与警钟……

所以如果您感觉到了，请试着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