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我亲爱的妈妈
2018-01-16莎茹拉
文/莎茹拉
亲爱的妈妈,又是一个春天到了,可是您却永远离开了我们,我多么希望我们能在一起过一个春节,因为您最亲爱的外孙有女朋友了,您最亲爱的外孙女就要大学毕业了。此时此刻,我们无法用语言表达我们对您的爱,我们相信,离别是另一种陪伴。我坚信,您永远在我们的生命里。
从小到大,妈妈的美丽永远印在我们的脑海里,融化在我们的血液中,流淌在她的事业里。人们说,妈妈的肩上挑着爸爸,爸爸的肩上挑着世界,可是今天我要说,您的肩上永远挑着我们。
从我有记忆开始,我懂得的第一句蒙语就是“霍日嘿”,汉语是“可怜”,您用自己美丽的外貌、美丽的心灵、善美的行为抚慰着一个个受伤、弱小、无助的心,因为我知道,妈妈从小就失去了父母,跟哥哥相依为命,是草原上那么多善良的人把你们抚养成人,是内蒙古草原这片生命的沃土养育了您,您热爱这里的人民,眷恋着这片让您割舍不下的热土,但是您却走了。
妈妈14岁参加了革命,是第一批在绥远省土默特中学作为国家供给制培养的师训班教师,使您成为一名为人师表的老师。我还记得,在那张存了很久依然清晰的照片上,妈妈揪着自己的白裤子照相,听妈妈说,站在后面,怕裤子被看不见,因为我的衣裳是国家给我的。今天,你的学生中有国家著名的舞蹈家、音乐家、领导,但是您从来没有跟我们炫耀过。
您和爸爸从张家口、绥远,到自治区办公厅、卫生厅,直到1959年到内蒙古医院蒙医科组建,来到内蒙古医院,整整64年,你把自己的青春和年华全部献给了自治区教育和卫生事业,投身于热爱的民族医药事业。在您的脑海里,深深地记着那些民间的药方、验方和您研制出的那些精奇的药应用于临床。我记得一个贫苦的羊倌住在医院得了睾丸结核,久治不愈,流汤流水不止,是您和另外一个药剂处的药师研制了一种膏药,用了几次就将他治愈。在我的家里经常有人来学妈妈的药剂。妈妈常说,这是一个医务工作者该做的。打小我就知道,妈妈有三件宝贝,碾子、笸箩还有研钵,那时候没有现在这么好的条件,就是有毒害的药,像草乌等,都要亲自用嘴来鉴别。几十斤重的碾子,一推就是一天;几十斤的大笸箩一筛就是一上午,坚硬的寒水石只能用手来研碎,我问她为什么不用电碾子,妈妈说那样就把药材的分子结构破坏了,千万可不能。内蒙古著名的国医大师苏荣扎布老人是妈妈的挚友,他对妈妈的为人和品质非常赞赏。他告诉患者妈妈配过的药他才放心使用,配药一定要找她。
妈妈不仅在事业上追求科学严谨,为人也真诚坦荡,我从小至今不能分清是妈妈的味儿还是药房的味儿,长大后,在蒙药房里我闻到妈妈身上的味儿,我才明白了这一切,原来药房的味儿和妈妈的味儿已经融在了一起,让我无法取舍。
我记得把家里的小米、炒米拿到医院做药模子是常事,那时我还小,总是纳闷地问妈妈,为什么医院不发啊?可妈妈却说,这是小事,这点没什么,但是对于病人来说却有很大的受益。由于多年超负荷的工作,妈妈早早就得了腰间盘突出,整整20年多的痛苦折磨着她,在医院检查后我们才知道,她的病情很复杂,腰部变形得太严重了,已不能手术了。在多年的卧床治疗期间,妈妈一直没有放下她手中的蒙医药标准,为学生和无数患者不厌其烦地传授着治病的秘诀。
从小妈妈含辛茹苦把我们姐俩儿培养成人。从记事起,我就知道我们的家风严谨、家教严格、家训严明。因为我和姐姐的性格不同,所以妈妈教育我们的方式也有所不同,妈妈从小没有当面夸过我们,遇到困难总让我们自己找毛病,找不足,却总能听到她永远在夸奖别人家的孩子,总是在让我们去看别人的优点。我和姐姐可以告慰妈妈的是,今天在您的教育下,我们入党、参军、投身教育。从唐山地震、自卫反击战、抗击非典的斗争中,每次在立功的喜报中,我能依稀地感到你无言的微笑;从姐姐多次远渡重洋留学深造、访学和担任联合国世妇会代表到成为一名大学教授,无不透露出您的欣慰。但您却从来没有向别人炫耀过。您说过,教师和医疗卫生是这个社会上最有尊严的两个职业,您的两个女儿做到了。
我记得,妈妈曾经跟我说,世界上只有一个字,它能融化万物,那就是“爱”,“爱别人、爱事业、爱国家,才能爱自己”,您教育我们只有勤俭节约,才能持小家,治大家。我和姐姐分别在领导岗位上工作多年,我们始终聆听着您教导我们的三句话,在人生的路上我们也一直这样坚守着:大的不要攀,小的不要欺;人身攻击不能搞;管好自己管别人。每当我们在生活和工作中遇到困难和艰辛,甚至于无法面对的时候,妈妈总是说,有妈妈在,什么也不要怕。
妈妈您十多年前眼睛就看不清了,但是您却能用那双深邃美丽的眼睛把人生看得那么透彻,把大事小事断得那么明白,公事私事分得那么清楚。国家的事,医院的事永远都是大事,家里的事再大也都是小事。妈妈一生没有多少积蓄,但是为了救治别人,从来都是慷慨解囊,别人给您一点您却加倍付出去帮助别人。您珍藏了50多年的在医院工作的白帽,现在已经洗得只剩布丝儿了。我记得1977年恢复高考后,我们家成了内蒙古师范大学、内蒙古大学、蒙文专科学校的“分校”,多少草原考上大学的孩子来我们家吃饭,喝茶,这个时候您乐此不疲。
妈妈身边得有多少您曾救助和养育过的草原上的孩子,甚至还有不是您的儿女,却吮吸过你乳汁的孩子,我真的数不清了。
我参加编写《内蒙古卫生志》《内蒙古医院志》和《内蒙古通史》,您告诉我千万不要把民族医药的精华丢掉,老一代人是用勤劳和智慧的双手留下的,这是咱们民族的根和骄傲。在书出版后,妈妈拉着我的手说,“你还行”,是的,这是您这一生中对我唯一的中肯。
妈妈的名字“查干达日”是藏族活佛赐给的,但熟悉的人都称她“查干”,蒙古语里是白色的意思,象征着圣洁,多少人都称赞她名如其人,妈妈一生是洁白干净的。现在您可能已经到了没有痛苦,没有悲哀,只有鸟儿在歌唱,七彩的祥云在飞翔,佛音在伴唱的天国。
妈妈,我曾给多少个值得赞美的人写过不计其数赞美的诗篇。可是今天我却怎么也写不出来对您的爱。大爱无言、大爱无声,妈妈你平静地走了。
在天堂,您一定能听到女儿的声音。妈妈,您用您的智慧永远支撑着我们。
分别是一种形式,离别是另一种陪伴,但我坚信您永远在我们的生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