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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五谷杂粮和美酒飘香

2018-01-11张晓日

岭南音乐 2017年6期
关键词:五谷杂粮古典音乐古典

文|张晓日

吃着五谷杂粮长大的,也是吃着五谷杂粮老去的,这些和酒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听古典音乐,也听流行音乐,这些还是和酒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五谷杂粮,是维持生命的必须,填口腹的东西。酒是穿肠的毒药,穿肠之后,却常常化作了诗人的情绪、画家的灵感和音乐家的想象。把五谷杂粮酿成美酒飘香,物质就升华成为精神,五谷杂粮忽然就风情万种,声色犬马了。就像那些本来表演古典音乐的,如果把V字领开低一点,把裙子穿短一点,大约也能很快爬上Pop Chart吧?这是玩笑话,古典音乐严肃刻板、晦涩艰深,是曲高和寡阳春白雪的东西,忽然有一天,以Sarah Brightman为代表的曼妙美声加流行编曲却也和之者众有如下里巴人了,似乎Classics Music和Pop Music来了个温情的拥抱,把他们的孩子牵到了舞台中央。这就是Crossover Music——跨界音乐,一种出现时间不到半个世纪却已经红遍全球的古典流行跨界风格的音乐。最具代表性的,比如欧洲圆舞曲之王Andre Rieu,比如狂野性感的古典辣妹Bond,以及她们的中国式翻版——“女子十二乐坊”等等。

这些且放下不表,单说说那些跨界歌手。

2002年的某一天,我听到了Andrea Bocelli的声音。

……

我得先用一行省略号来表达我的感受。

这个世界上有无数蛊惑人心的东西,但是没有什么比得过这声音了!

那天,背着个老旧的黑色背包,蹲在岗顶天桥上的一个地摊前挑选打口CD。旁边摊档是卖老鼠药的,那位小贩正用手提扩音器播放广告,那声音特别大,念广告的方言口音特别有意思,总是引得路人驻足。也许是天桥上行人太多,也许是天气太热,很是羞于一直这样蹲着,有时甚至觉得路人的目光也是望向我的,总之很不自在。不记得当时为了什么,G城在肃整知识产权问题,那些卖影碟的、卖打口CD的,几乎都不见了踪影,那一天,忽然在这天桥上遇见了,便忍不住要看一下。并不是喜欢在那样的场合买东西,实在是因为,许多CD和DVD只有在卖打口CD的小贩那里,才能见得着。

匆匆翻看,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但还是挑了一些,总觉得以后知识产权了,或许再也买不着了,就这样一边若有所失,一边慢慢挑着。事实也是,从这天以后,再也没买过打口CD了。卖CD的小伙一眼便看透了我,他拿了几张碟,说:“你更喜欢声乐是不,听一下这个,你肯定喜欢!波切利,很有名的歌星呢。”又拿出一个随声听,把一张CD放了进去。

一段欢快的前奏之后,听到Andrea Bocelli的歌声。那声音一响起,整个世界就静了下来。好像有一坛尘封了许多年的老酒,被拍开了泥封,困了许久的浓香向我奔来,可以闻到——不,是听到了,触摸到了,那浓稠浓稠的香味。仿佛有一缎金色的丝绸,滑过耳根、脸颊,又在我鼻上转了一圈,便忽地到了心上,轻轻的那么拂了一下。我想,我是能够理解Elizabeth Taylor(伊丽莎白·泰勒)的,她称Andrea Bocelli的声音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在她受封女爵士的庆祝晚会上,就看到Andrea Bocelli高歌《Canto Della Terra》时她的一身鸡皮疙瘩!这确实是最生动的一句赞美,不听Andrea Bocelli的声音,是无法感受的。

人生有许许多多的遇合,但只有这一种,来得最简单明白——他一出现,便在你心上,你寒喧不及,更无处可逃。可以肯定,从此,我离不开这声音了!这些年辗转反复,几乎就要凑齐他所有的专辑CD与演唱会DVD了。日日听着这声音,未有餍时,即使耳根清静的时候,心中也全是他的歌声在流淌。Celine Dion说“如果上帝也会歌唱,那声音就是Andrea Bocelli。”这话怕是不能相信,哪里会有这么亲切随和不厌其烦还愿意一天到晚在我心上细语的上帝?

感谢这次美丽的邂逅,让我可以如此享受这声音。不过可惜的是,Andrea Bocelli的专辑似乎出得太慢了,新的演唱会似乎开得太少了,禁不住我一天到晚翻来复去的听。是啊,就像一个人,即使老酒满窖,也有喝完的时候啊!可怜那些老酒鬼,这种时候大约只能拿些不够年头的来解馋了吧。就这样,遇上了Josh Groban,又一次闻到了美酒飘香。Josh Groban在1999年Grammy颁奖典礼前,代替由于身体原因未能出席的Andrea Bocelli和加拿大天后Celine Dion一起排演《The Prayer》,随后他在David Foster的帮助下迅速走红欧美歌坛,被视为Andrea Bocelli的接班人。

Josh Groban的嗓音年轻而不失磁性,圆润而不失深沉,仿佛腊月天里新酿的桂花米酒,出炉就芬芳四溢,入口则唇齿留香。听Josh Groban,不需要任何世故和沧桑,你可以搬一梨木长几,放俩古藤小杯,盛满酒,却只看窗外白雪慢慢涂满开着红梅的小院。如果问桌旁的童子“这酒少了什么”,他定是答不上来的,岁月的味道,要岁月来品味。以一个老酒鬼的嗅觉来说,这种新酿美酒,若藏它十年八载,该是怎样醇厚的味道呢!这样的怀旧天气,婉约心情,也许本该醉过方休的,可是酒非陈酿,空有浮香,喝与不喝都是遗憾。就像Josh Groban的声音,美则美矣,然而终究少了些岁月里累积出来的韵味,少了些历经沧桑的平和冲淡,入口是佳品,上心却难。

这样一比较,就更加想念A nd rea Bocelli的声音了。

说到Andrea Bocelli,许多人马上会想到Sarah Brightman,就像在一张酒桌上,不管你开一瓶什么好酒,即使是国窑、茅台、五粮液,也总会有那么几个家伙要来上一杯啤酒的。

1996年,Andrea Bocelli和Sarah Br ight man受邀在世界轻重量级拳王Henry Maske的告别赛上演唱《Time To Say Goodbye》,这是古典跨界音乐领域两位巨星的一次伟大合作。Sarah Brightman的纯净高亢和Andrea Bocelli的浑厚沧桑实在是天作之合,俩位歌唱家的完美演绎让这首曲子重新被人认识,录制唱片后,一经发行便迅速登上排行榜,并且创下连续14周雄踞欧美单曲CD销售排行榜榜首的奇迹。这首曲子后来有多个版本流传,但没有哪一个可以与他们俩的表演相媲美。可惜的是,此后两人一直没有合作,再一次听到他们的合唱,竟要等到十来年之后了。

喜欢Sarah Brightman的歌迷非常多,她的歌声空灵纯净,时而清新甜美、时而高亢震撼,有如天籁,充满了神秘,又给人无限的想像,加上前卫时尚的舞台表演、成熟老到的商业包装,Sarah Brightman于是顺理成章成为了近半个世纪以来最受瞩目最为成功的古典跨界歌手。作为歌唱家,恐怕少有人像Sarah Brightman一样,如此的才华横溢风格多样,又如此的个性鲜明浑然天成。只听一次Sarah Brightman,你就绝不会把她与其它歌手混淆了。听她的歌,尤其是听她翻唱的那些名曲,比如《Nesun dorma(今夜无人入睡)》、《Lascia Ch'io Pianga(让我哭泣)》、《Scarborough fair(斯卡波罗集市)》等等,总会给人新鲜和惊喜。当然,Andrew Lloyd Webber的一些音乐剧作品,Sarah Brightman演唱的版本才是经典。

我有Sarah Brightman的7张专辑,曾经甚至为了收集她和Micheal Crawford版本的《The Phantom of the Opera》而四处找人交换CD。然而我始终觉得,Sarah Brightman尽管一亮相便让人惊艳,却不是让人魂牵梦绕难以割舍的那种。我或许是很喜欢她的,但是从来就不能一口气听完她的任何一张专辑——不是受不了她的高音,不是不喜欢歌剧唱腔加流行编曲的风格——就像啤酒,我当然喜欢,即使偶尔喝醉,也一定不会上瘾,更不会啤酒中毒的。没错,Sarah就是一杯啤酒,是百老汇流水线上的出品,在1992年巴塞罗那奥运会上已经推向了世界,2008年北京奥运会上又专门向中国酒友作了一次推介。你看,Sarah牌啤酒那华丽的金黄色泽、浪漫的雪白泡沬、优雅的芬芳气味、诱人的清爽口感,实在是人见人爱吧。

人“见”人爱罢了,见不着,还想念吗?问问那些酒鬼,有谁想念的是啤酒呢?

也许Sarah Brightman太耀眼了,也许Crossover Music太招摇了,甚至于Grammy在1998年也设立了Best Classical Crossover Album专属奖项,全英古典音乐颁奖典礼也越来越多地邀请Sarah Brightman和Andrea Bocelli这样的跨界歌手作为表演嘉宾,大约古典音乐终究也需要偶尔Cross一下才能与时俱进罢。这其实是很值得庆幸的事情,至少我可以更多地听到那些上帝嗓子和天籁之音了。

首先是Hayley Westenare,2003年底她的专辑《Pure》刚一发行,我就幸运地买到了。听Hayley Westenare,是一件很让人快活的事情。比如在电脑前坐得久了,腰酸背痛眼睛发涩的时候,放上她的CD,然后伸个懒腰,双手抱头,往椅背上那么一靠,听着她云雀一样清脆靓丽的声音缓缓响起,一点一点的,把所有疲累赶走。她的歌声,仿佛在新西兰岛的雨林里洗涤过,没有一丝儿的尘俗酸腐,不带半点的烟火气息。听着Hayley Westenare,所有的庸常琐屑就不必理会,所有的世故老成都无所遁形。

有人将Hayley Westenare比作Enya,其实是完全不对的。Hayley是纯正的古典跨界,她的嗓音清脆甜美,像八月正午的天空,是睛朗朗蓝悠悠的亮;Enya则是纯粹的New Age风格,她的歌声全是如梦似幻的空灵渺远,像秋夜长了毛的迷蒙的月。从声乐理论来讲,Hayley的演唱发声比较多的借鉴了教堂唱诗班的方式,也正因为如此,听Hayley Westenare,我常常会走神,就像在春日正午暖洋洋的太阳下,睡意昏沉。有时我会想到Gregorian(教皇合唱团),有时我以为在听Les Choristes(儿童唱诗班,电影《放牛班的春天》的合唱小组)。有的人喜欢赏月,因为够诗意,我却偏爱晒太阳,而且也不妨碍我想起叶芝。

跟Hayley Westenare比较相似的歌手,是Charlotte Church,两个人是一样的少年成名,一样的天生好嗓子,不过Charlotte出道更早,唱片出得更多。比较一下两人,个人更喜欢Hayley Westenare,我以为她是正走在成为Superstar的道路上,而Charlotte Church似乎已经失去了方向。这几年Charlotte Church露面很少,她已经不那么热闹了,这样也好,小孩子家,光凭一副好嗓子未必就能登堂入室,就像新酿出的酒,还是入窑藏一下子吧。

这些年,有意无意间听到过不少的古典跨界声乐,最大的惊喜来自《Duetto: The Concert At The Roman Colosseum》——通常译作《黄金美声》。两位古典新星Marcelo Alvarez与Salvatore Licitra很偶然的一次跨界,就为我们献上了这样完美的演出。我完全不记得自己是在哪里得来这碟,大约当时冲着“黄金美声”几个字就买了它吧,等我在满桌尘灰中翻出了它来听,那份惊喜,怕是和花200元在潘家园淘回一副唐寅真迹差不多吧。可惜这两位是纯粹的古典歌唱家,对于跨界音乐他们似乎没多少兴致,我倒是在其它几次古典音乐盛会上见到过他们的身影,但是像这样的演唱,却再也没有。

至于其它歌手,就只是偶尔给人一些感动了。比如Sissel Kyrkjebo,像《Shenandoah》这样的名曲,版本无数,听过她的演唱后,其它的怕是都该丢掉了。可惜像《Shenandoah》这样适合Sissel的曲子太少,她的歌就只能挑着来听了。再比如Izzy Cooper,她那慢悠悠从容不迫的风格,演绎那些情感变化强烈的曲目,实在别有风味。再比如Mario Frangoulis,改编自《今夜星光灿烂》的一曲《Sometimes I Dream》就让人着迷。同样为了听改编曲目,Katherine Jenkins又走进了我的视野。还有Isgaard、Will Martin、Rhydian......每个人的声音都有独特的味道,就像每一瓶酒都会有不一样的芬芳。

当然,你不会喜欢所有的气味,我也不爱听所有的声音。像Russell Watson,这样成名已久的歌手,我都找不出哪一首曲子想专门听他演唱的版本,无论什么时候搬出他的唱片来听,都是不舒坦,感觉就是一坛工序优良的好酒入窑时却不小心走了风,味道是如何都不对的。像Alessandro Safina,被称为意大利歌神的人物,我的感觉却是——Safina的粉丝们就别骂了,老人家的感觉而已--酿造时就选料不对,许是把该晒葡萄干的那些拿来酿了这酒罢,要不怎么他一开口就是酸味呢?还有ANDIAMO,这个所谓天籁之音的组合,其实是茅台瓶里灌烧刀子,当二锅头来卖牌子就已经不对了,现在竟然和五粮液等价销售!结果是我只能拿了他们的碟来垫桌子了。跟ANDIAMO类似的还有AMICI,这个五人组合如果不翻唱《The Prayer》等等名曲,感觉其实并不太坏。

所幸古典跨界组合中还有I L DIVO,当然,Hayley Westenare加入Celtic Woman之后,古典跨界组合就不至于让IL DIVO专美了,两个组合都有非常优秀的经济人团队,都有天才的歌手,有成熟的曲风。试想一下,如果Celtic Woman和IL DIVO同台演出,五个美少女和四个老帅哥,谁更吸引眼球呢?不管怎样,至少在我听来,这都是让人赏心悦目的组合,每次听到他们的声音,我都会怦然心动——“呯”,那可是开瓶的声音啊!

如果,可以任由自己开瓶,你知道我会选择什么,即使不能,也满心欣喜,无比感激。这世上纯粹而美好的东西太过于稀罕,惊喜只偶尔叩问我沧桑已久的心,酒逢知己流水高山于我不过传说而已。能够爱我所爱,乐我所乐,已经很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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