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更喜欢到人少的地方挖金子

王先

成勇 沃衍资本创始合伙人

沃衍这些年里，一直在尽量规避犯错，犯错少了，成功率自然会提高，归根结底还是体系打造的问题，也花了很多精力帮助企业做投后成长，帮助他们真正提升经营能力，而不是一味强调估值的提升。

投资这个行业进入的门槛相对较低，但要做好又是特别难的事情。全世界没有一个行业的从业人员背景如此广泛，几乎是各种各样的人都在做。要把投资做好，一般来说需要三方面能力的综合，一是创新技术与产品思维，二是需要有企业家的战略及经营思维，三是需要有金融与风控的思维，这三者缺一不可。

我们主要也是围绕这三个方向在打造团队的投资能力。沃衍资本在投资方向上更偏好工业科技，一是团队的背景能力适合;二是中国的产业特色在这里，比如中国有非常巨大的人口红利，相应的是巨大的消费市场;同时中国也具备全球品类最齐全的工业基础。

还有一个因素是作为投资机构，我们要综合考虑风控和持续经营，这就涉及到投资、退出、产业升级等一系列复杂的问题。今年TMT企业的退出（上市）主要在香港，还有部分是在美国。从2017年下半年到2018年末，由于香港市场政策的一些变化，中概股在香港和美国的上市迎来了一个历史大年，是否可持续还有待观望。从2011年到2017年，美国和香港市场加起来，平均每年上市的有VC支撑的科技股数目不超过5家，退出率非常低。但在工业科技领域，中国A股市场除了2012年关闸，一般会超过200家，多的时候甚至一年上市的企业会接近400家。所以，从投资退出的角度看，我们也看好工业科技这个方向。

这就是说，消费科技领域容易出巨头，但是巨头只有一到两个，退出率低;工业科技细分领域多，容易出小巨人，退出率高，但是成长为绝对的巨头需要有更包容性的资本市场支持。

从2011年创办沃衍资本那天起，我们就一直在思考，技术是真正推动产业升级的核心力量，所以需要聚焦在工业科技方向，但消费科技也不是不投。目前看，工业科技和消费科技表面上似乎还没有太多交叉点，但三五年后，比如在半导体领域，随着科技的进一步发展，二者会有进一步的融合。由于背后有着极强的工业科技在做支撑，从消费端可以看到更多新的消费科技产品，尤其是在智能消费电子产品端，包括我们今天已经看到的一些新能源造车新势力。

中国最典型的案例就是华为，它之前是电信设备供应商，做的大多是交换、传输、路由这些底层电信设备，但是当他们能力强到一定程度，再出来做手机的时候，因为华为的底层技术能力太强，多数手机厂商发现根本没有办法和华为抗衡。

我们看到有不少优质企业到境外上市，得到了极高的追捧;但也有一部分企业可以说只是上市，并没有真正实现上市的意义：既没拿到更多的钱来支撑公司的发展，也没有实现流动性，老股退出机制也没有实现打通。对具体公司我们不做评价，但市场确实是有情绪的。

从外延角度说，我们有自己的指标去判断一家公司是否已经进入良性发展阶段，而不是仅仅看上市后是否出现破发，上市并不代表就是一家好公司，同样上市公司价格破发也并不代表公司不健康。作为投资人的角度，沃衍资本有自己的判断标准，市场情绪可以助力估值的变动，但是不能因为大众的情绪影响到自己的专业判断，否则就会变成人云亦云，变成大众情绪的附属。

今年一二级市场出现估值倒挂，一方面，有些投资机构在最后一两轮给出企业的估值甚至高过二级市场;另一方面，A股市场还存在市场情绪的原因，加上流动性不稳定，导致这种情况出现。当钟摆往下走的时候，再好的公司也可能受影响。

我们过去投过的一些公司刚上市时市值并不高，过了一年之后，当它的价值真正被公众投资人发现，即便行情不好，也很快就出现一倍以上的增幅。对VC来说，即便出现估值下降，有时也可以带来十多倍的财务回报。

今年大家都在谈拥抱产业互联网，其实到目前为止，不管是旧工业界还是互联网界，都没给出“产业互联网”的清晰定义。

在我们看来，工业互联网总体来说是企业由自动化向信息化、数据化，到最后实现智能化发展的路径。对中国来说，发展工业互联网的难点在于从数据采集到智能化解决方案的自动实现。华为和富士康在3C、半导体等领域的工业互联能力非常强，但如果让他们突然跳到另一个行业也是很难的，隔行如隔山，需要很长时间去建立行业知识然后复制。

过去在TMT领域，有些公司估值过高，当市场上钱多、情绪高涨的时候，泡沫自然会产生。相比之下，在工业互联网领域会好一些，很难产生这种情况。中国没有那么多机构投这个方向，情绪想高涨也高涨不起来;其次由于投的人少，泡沫就不会那么严重。

但是现在我们看到，包括集成电路等方面受到的关注在慢慢变多，个别项目上也有估值被快速推高的时候，但相对消费型投资而言，泡沫还是少太多。从投资角度而言，工业科技的回报周期相对长一些。

我们更喜欢到人少的地方去挖金子。目前我们的合伙人也都在一线，投资团队加在一起有十多个人，每年加在一起要看一千多个项目，但真正投出的只是个位数，过去7年里，我们一共投了30多个项目。因为我们考虑到中国现在有3000多万家公司，上市公司只有3500家左右，只占万分之一，所以在决定之前我们要想清楚一個问题：凭什么是你？我们会通过自己总结出的一些方法论去不断优化投资策略以及对行业的理解、对企业的投资标准，用金融加技术的结合提升投资组合的成功率。

我们每期基金大致是5到10亿元的规模，投10个左右项目，并且会把90%以上的精力放在成长期的项目上，很少跟投，几乎全部主投。接下来我们也会做出一些策略上的调整，但整体思路依然是少投、精耕细作。

今年的外部环境不是特别好，但我们并没有降低投资节奏，这和我们关注的领域特点有一定关系，也与沃衍的能力提升有关。有些项目的预期估值要比往年低一些，但是沃衍投过的项目虽然有些跟创始人的预期有差距，估值整体却一直还在提升。2019年，我们还将保持自己的投资节奏，在科技领域寻找更多的优秀创业公司为产业升级而努力。

今年国内出了科创板，有人调侃说这就像A股是个已经在ICU病房的孩子，父母说那我们再生一个吧，我觉得这个比喻不恰当。

中国资本市场建设过程中，最重要的一个里程碑就是有了交易所，这是婴儿的诞生;第二个里程碑就是股权分置改革，使得非流通股东和流通股东的利益绑定，“利出一孔”，这样大家才有积极性;第三个里程碑就是建立多层次的资本市场，包括新三板和科创板，科创板是中国多层次资本市场建设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环。

新三板更像美国的OTC柜台交易市场（场外交易市场），而科创板更类似纳斯达克、上交所和深交所这样的主板市场，是最高标准要求的上市场所，这三个板块适合不同类型的公司IPO。

科创板恰恰是对中国科技创新的一种支持，之前中国的创业公司只有通过一级市场来融资，现在如果多出来一个科创板去鼓励和支持那些真正具备技术能力的公司，我觉得会对中国产业升级有巨大的推动。

当然，交易机制方面需要设计得更科学合理，我们也会在这个方向上去做积极准备，内部已经开始做筹备了，就是说，会用不同的金融工具来帮助不同阶段的科技企业成长，做一些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