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康雍时期中俄齐齐哈尔地区的互市贸易
2018-01-09李纪才吴丽华
李纪才+吴丽华
摘 要:从康熙三十年(1691年)齐齐哈尔建城到雍正五年(1727年)恰克图条约签订的三十多年间,中俄在齐齐哈尔的互市贸易经历了由兴起——繁荣——迅速衰落的过程。这一时期的齐齐哈尔地区的互市贸易对于促进中俄边民经济和文化交流起到了积极的作用。
关键词:康雍时期;齐齐哈尔;互市贸易
中图分类号:K24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 — 2234(2017)11 — 0017 — 05
作为清代黑龙江边疆地区的重镇,齐齐哈尔初为军事目的而建,但早在俄国开辟去往北京的东路时,其就成为使团和商队重要的中转地。中俄《尼布楚条约》签订后,齐齐哈尔地区的中俄贸易开始繁荣。本文主要考察康熙、雍正时期中俄在齐齐哈尔地区互市贸易的概况、特点及其影响,以使对这一时期齐齐哈尔的中俄互市贸易有个完整的认识。
一、清初中俄齐齐哈尔地区互市贸易的兴起
进入17世纪后,俄国货物在欧洲的市场已经接近饱和,俄国急需一个新的市场,广阔富饶的中国正是这样一个市场。17世纪70年代,中俄在黑龙江沿岸的冲突越来越激烈,康熙九年(1670年)俄派出以伊·米洛瓦诺夫为首的使团随清朝使团沙拉岱等从尼布楚前往中国。他们走了一条新的、以前俄国所不知道路,即途经海拉尔、脑温(指今齐齐哈尔地区,下文同),然后穿過内蒙古东南到达长城要塞喜峰口。至此俄国探索出了由尼布楚穿越中国东北地区到达北京的东路。
《尼布楚条约》签订后,条约规定:“自和约已定之日起,凡两国人民持有护照者,俱得过界来往,并许其贸易互市。”〔1〕中俄之间的贸易开始繁荣起来。康熙二十八年(1689年)至三十六年(1697年)9年之中,仅有案可查的就有7支商队从尼布楚来京。由于无论是官方使团还是私人商队,清政府都一律对其往返进行护送,在北京提供食宿,对其贸易亦免税。种种优惠诱惑着俄国的商人纷至沓来,使得北京市场上充斥着大量俄货,特别是毛皮。为俄商提供食宿,耗费了巨大的物力和财力,亦成为清政府财政的负担。这使得清政府不得不考虑把贸易移至边界地区。早在康熙三十三年(1694年)俄国以伊兹勃兰特·伊杰斯为首的使团返回途经齐齐哈尔,其日记中就写道:嫩江城内还开设了许多店铺,据说开设这些店铺是为了今后在嫩江同俄国商人进行贸易,不许商人到京师去贸易。〔3〕这就表明清政府早就有了把中俄贸易移至边疆地区的打算,而刚刚兴起的齐齐哈尔成为最佳地点。
由此可见,齐齐哈尔地区的互市贸易是随着京师互市繁荣的大背景下发展起来的,并且随着京师互市的中断而繁荣起来的。
二、康雍时期中俄齐齐哈尔地区互市贸易的两个阶段
清代康雍时期中俄齐齐哈尔地区的互市贸易,以康熙六十一年(1722年)中俄京师互市中断为时间节点,可分为两个阶段:之前是中俄齐齐哈尔地区互市的发展阶段,之后是中俄齐齐哈尔地区互市繁荣和迅速衰落阶段。
(一)京师互市中断前中俄在齐齐哈尔地区的贸易
康熙六十一年(1722年)京师互市中断前,中俄在齐齐哈尔地区的贸易较为零散,主要有四种形式:往返北京的过路贸易,与尼布楚城的零星贸易,参加楚勒罕集会的贸易,早期官方互市贸易。
1.往返北京的过路贸易。因为涅尔琴斯克有西伯利亚总海关,所以贸易初期所有前往北京和从北京出发的商队都经过这里。〔4〕从涅尔琴斯克出发的俄国国家商队通常都途经满洲城市脑温。〔5〕由于商队人员数量庞大,而清政府对于进京人员数量有一定的限制,一些人员就留在齐齐哈尔进行贸易。例如,康熙四十二年(1703年),俄巨商头目伊万·萨瓦捷耶夫等及其护送货物的工役人员和官兵800多人由尼布楚经齐齐哈尔前往北京,但是如此庞大的商队不可能全部放行去北京,其护送货物之工役中将有若干名留于齐齐哈尔。〔6〕留于齐齐哈尔的工役人员主要任务就是看养马驼,在看养马驼的同时就地进行贸易。齐齐哈尔地区作为俄商去往北京的中俄交接处,成为前往北京进行京师贸易商队一个主要的贸易中转站。
2.与尼布楚城的零星贸易。在中俄京师互市中断之前,由于尼布楚城与齐齐哈尔经常有官方文书往来,其也时而遣商人赴嫩江地区贸易。康熙四十五年(1706年),以尼布楚城披甲库斯玛·查布林为首的33人商队携带货物前往嫩江贸易。〔7〕康熙五十二年(1713年),奉俄西伯利亚总督加加林之命,以俄哥萨克季莫菲伊·祖巴列夫为首的28人携带俄国及西伯利亚货物,自尼布楚城前往嫩江地方出售,并换取中国货物。康熙五十四年(1715年),以尼布楚贵族斯捷潘·谢诺托鲁索夫为首的91人,携带西伯利亚货物前往嫩江、墨尓根、蒙古等地方贸易。康熙五十五年(1716年),以谢缅·鲁霍夫斯基为首的一行69人,携带货物前往齐齐哈尔等地贸易。康熙五十六年(1717年),以瓦西里·伊万为首的30人借送公文之机,携带货物前往北京贸易遭拒,准其于边界地方贸易,并且理藩院回称:“凡递送公文及因公前来贸易之人,应皆由尔方原先所走之尼布楚路前往齐齐哈尔地方贸易,如此则边民不至劳苦,而齐齐哈尔等地亦有购买之人,尔方之货物亦不可至延搁”。〔8〕这是首次在中国官方文书中规定了齐齐哈尔地区的中俄贸易。以上这些商队大都持有尼布楚执照,但没持有西伯利亚总督加加林签发的文书,本应该不准其贸易,但是由于其已把货物运至齐齐哈尔,来回劳苦,所以黑龙江当局暂准其贸易。这些都是每隔一两年尼布楚与齐齐哈尔的贸易往来,虽不是很频繁,但也在慢慢发展之中。
3.参加楚勒罕集会贸易。“楚勒罕”满语,有“盟会”之意。它不仅是布特哈各族向清朝缴纳貂皮的活动,还是黑龙江各民族一年一度的贸易盛会。楚勒罕“地在卜魁城北十余里,定制于草青时,各蒙古部落及虞人胥来通市,商贾移肆以往。艾浑、墨尔根屠沽亦皆载道,轮蹄络绎,皮币山积,牛马蔽野。”〔9〕这段史料说明了楚勒罕的规模、时间、地点、规制和参加贸易的人群。但对此处“虞人”的解释有些争议,刘选民在其《早期中俄贸易考》一文中明确表明虞人即为俄罗斯人。〔10〕张维华在其《清前期中俄关系》一书中指出虞人有指俄罗斯的意思,但这一称呼不专指某部分人。〔11〕方式济在《龙沙纪略·方隅篇》中又对虞人的身份有进一步的描述:“黑龙江以北,精奇尼江源以南,虞人鄂伦春地,其众夹精奇尼江以居;鄂尔姑纳河以西,枯伦海以北,鄂罗斯虞人地。”〔12〕在这里方式济明确指出认为鄂伦春和俄罗斯都有虞人的称呼。由此可见,俄罗斯人也来定时参加楚勒罕集会。由“皮币山积,牛马蔽野”可见,贸易规模应是很大的。endprint
4.早期官方互市贸易。康熙五十年(1711年),方式济至齐齐哈尔,到康熙五十六年(1717年)因病卒。在此期间,方式济一直居住齐齐哈尔,他观察到俄罗斯前来互市,作了如下记载:“秋尽,俄罗斯来互市,或百人,或六七十人,一官统之,宿江之西。官居氈幕,植二旗于门。衣冠皆织罽为之,秃袖方领,冠高尺许,顶方而约其下。行坐有兵卒监之。所携马、牛、皮毛、玻璃、佩刀之类,易缣布、烟草、姜、椒、糖饴诸物以去。”〔13〕这说明在京师互市中断以前,中俄在齐齐哈尔地区每年秋末已经有了固定的早期互市贸易。另据《筹鄂龟鉴》载:“岁五月,布特哈贡貂选进后大开互市,谓之出勒罕,华言会也,远人皆来。在卜魁城北十余里画沙为界,各部落人驻其北,商贾、官吏、游人驻其南,中设兵禁。俄罗斯人则秋尽始来,百十为群,一官统之,秃袖方领,冠高尺许,顶方而约其下。”〔14〕这说明参加楚勒罕集会贸易之外,俄罗斯秋尽也有组织的、在官方率领下前来贸易。
从上述史料中可以看出,这一时期齐齐哈尔地区中俄贸易的时间为每年秋末,贸易的形式为有组织的官方易货互市,贸易的俄罗斯方携带为马匹、牛、皮毛、玻璃、佩刀等物品,交换中方的商品为缣布、烟草、姜、椒、糖饴等。据《黑龙江志稿》和《黑龙江外记》记载,烟草、姜、椒都为当地的土特产。缣布则为丝织品,《黑龙江外记》记载:“棉花非土产,布来自奉天,皆南货。”〔15〕由此可见,当地人生活较为富足,有多余的布用来换取俄罗斯商品。而糖饴则是由玉米、大麦、小麦、粟或玉蜀黍等粮食经发酵糖化而制成的食品。这些粮食作物都在当地有大量种植,可以说糖饴也为当地特产。由上述可知,俄罗斯人换取的大都为当地人民生产结余之后的商品,这就是早期中俄在齐齐哈尔地区的互市贸易。
(二)京师互市中断期间中俄在齐齐哈尔地区的贸易
早在康熙三十八年(1699年)俄国商队头目伊凡·萨瓦齐耶甫的陈述中就提到:“俄国商人听中国商人说‘商队来的太勤,俄罗斯商品充斥,价格跌落。与过去相较,商品贸易显见衰退。”〔16〕可见京师贸易已稍显衰退。进入18世纪后,由于从俄境内城市往返库伦时间短,并且资金周转周期快,大量的私商涌入到了库伦(今蒙古国乌兰巴托)。这一时期清政府把划定中俄俄蒙边界作为与俄交涉的主要任务。但俄国对划定边界事一再拖延,之后的谈判也没达成协议。康熙六十一年(1722年),清政府令俄国领事朗格和在北京贸易的以费奥多尔·伊斯托普尼科夫为首的商队离京。之后,俄在北京的商队贸易暂时中断了。同年,沙俄支持准噶尔地区叛乱的消息传到北京,库伦互市中断。直到雍正五年(1727年)《恰克图条约》签订,这期间齐齐哈尔成为了唯一的幸存的中俄贸易市场。
雍正元年(1723年)至雍正五年(1727年),齐齐哈尔中俄互市贸易迅速繁荣起来,特别是尼布楚与中国的脑温之间经常有非常活跃的贸易往来。〔17〕据中方档案史料记载,雍正元年(1723年)至雍正五年(1727年)5年之间,有明确记载的来齐齐哈尔贸易的俄国商队就有12支之多。具体来华贸易情况如下表所示〔18〕:
根据上表可知,除了第一支以费奥多尔为首的商队因未持色楞格或厄尔库城执照不准其贸易,并且予以驱逐遣回外,其他11支商队都在齐齐哈尔地区顺利进行了贸易。从表中还可以看出,前往齐齐哈尔地区的商队数量和人数增加迅速,雍正元年(1723年)至雍正三年(1725年)为每年一支,人数逐年增加;雍正四年(1726年)有三支商队到达齐齐哈尔,人数增加到64人;到了雍正五年(1727年)商队更是空前的达到了六支之多,人数增加到了99人。可以看出这五年时间中俄在齐齐哈尔地区的互市贸易达到了空前的繁荣。
在史料中有记载的商队所携带货物情况大致如下表〔19〕:
另外,后两个商队米哈伊罗商队携带驼驮5个,车12辆。萨伏雅洛夫商队携带驼驮15个,车35辆。〔20〕虽然史料中没有详细记录其所携带货物,但从车辆数量上来看携带货物是相当多的。前来贸易的商队以小型商队为主,但其携带货物却是非常丰富的。
从俄商所携带主要货物品种来看,由于马对于齐齐哈尔的游牧民族是必不可少的,牛对于农耕地区亦是不可或缺的,无论商队规模大小,马牛这些牲畜是必不可少的,而且数量还不少,可以看牛马是非常好卖的。
西伯利亚盛产松鼠和银鼠,从18世纪开始,出口到中国的松鼠(灰鼠)皮和银鼠皮开始增加,虽然其价值大都在1—6戈比(相当于10文—60文钱)之间〔21〕,价格非常便宜,但由于西伯利亚盛产两种动物,较容易猎取,所以从上述表中可看出运往齐齐哈尔的松鼠(灰鼠)皮和银鼠皮之所以数量非常多,就是这个原因。17世纪30年代后獭皮已成为中国人心中最贵重的商品,18世纪上半叶獭皮的价格稳定在1卢布(相当于当时一两银子)左右。所以雍正四年(1726年)和雍正五年(1727年)前往齐齐哈尔地区的商队携带较多的货物就有獭皮,还有少许獭皮褂子。
镜子虽为易碎品,但几乎每支商队都会携带,这是因为其利润非常丰厚,一般一面镜子价值在4—6卢布之间,远远高过其所携带的任何毛皮的价格,虽然风险较高,但同样高的利润使得俄商为之心动。
这五年之间俄方所易中方货物,从《恰克图条约》签订后取代齐齐哈尔和尼布楚的祖鲁海图贸易中可以获知一二。在最初开始,祖鲁海图的贸易活动是由中方每年四月一年一度的巡边官兵进行的,他们带着一小批来自齐齐哈尔地区的商人。据记载:“双方交换的都是很普通的货物:俄国方面是动物、生皮、毛皮和油性革;中国方面是棉织品、丝绸和烟草。”〔22〕在《十九世纪前的俄中外交及贸易关系》中,对齐齐哈尔商人带到祖鲁海图的商品有这样的记载:“运进来的是一些必需品:烟草、茶叶、棉布,此外还有锦缎、土布、纺绸、穿旧了的大褂和捣碎了的糖。”〔23〕从齐齐哈尔商人前往祖鲁海图携带的商品可以推断出,这些货物必定是之前齐齐哈尔互市贸易俄商所青睐的商品。由此可知,雍正元年(1723年)至雍正五年(1727年)前来齐齐哈尔贸易的俄商换取的货物主要有棉织品、丝织品、烟草和茶叶等物。endprint
康雍时期中俄在齐齐哈尔地区的贸易大都是尼布楚城和齐齐哈尔城之间的来往,几乎没有大型的俄国国家商队来齐齐哈尔地区贸易,这就使得齐齐哈尔互市贸易不能长久发展。这一时期正值俄国彼得大帝改革,大力发展对外经济贸易,齐齐哈尔互市贸易的主动权几乎完全掌握在俄國人手中。清政府可以说完全没有通过对俄贸易发展黑龙江地区经济的意识,更没有通过贸易获利发展地方经济的长远规划,齐齐哈尔只是中俄关系紧张时期的一个缓冲地区。清政府这一时期对俄贸易的目的非常明确,就是把发展中俄贸易作为与俄在政治谈判中的筹码。雍正五年(1727年)《恰克图条约》签订后,规定了恰克图和祖鲁海图两个边界贸易点,并且重新开启了京师互市。清政府有意把贸易点移至边界地区,而齐齐哈尔作为黑龙江的中心城市,其与俄国的互市贸易就不可能保留。黑龙江地区的地方官员秉承清中央政府的旨意,中断了齐齐哈尔与俄方的交往。之后,齐齐哈尔互市就几乎陷入了停滞状态。
三、康雍时期中俄齐齐哈尔地区互市贸易的特点及影响
齐齐哈尔地区的中俄贸易作为俄国深入到中国内地的互市贸易,中俄两国的地方政府都比较重视,这可以说是在平等基础上所进行的两国之间的商贸活动。
(一)中俄齐齐哈尔地区互市贸易的特点
康雍时期中俄在齐齐哈尔地区的互市贸易属于早期中俄贸易阶段,主要呈现出如下特点:
1.贸易商品种类集中。从上面的携带商品表中可以看出,俄商运往齐齐哈尔地区的货物几乎全是毛皮。这主要是由俄国国内的商品结构决定的,当时俄国的工业发展非常缓慢,但是其毛皮资源却极其丰富,尤其是毗邻中国的西伯利亚地区。所以说在这个时期整个齐齐哈尔地区互市贸易中,毛皮一直是中俄贸易的主要商品。而中国方面,主要的贸易商品就是丝绸料子和棉布。在17、18世纪,俄国从中国进口的最重要的商品之一是丝绸料子。〔24〕因为丝绸料子无论是在西伯利亚地区还是在欧洲地区都是极受欢迎的。
2.贸易管理严格。起初前往齐齐哈尔地区的俄商虽未持色楞格或厄尔库城执照,但由于其已携货物到来,所以准其进行贸易。到了雍正年间,中方开始严格执行之前中俄双方所规定的“凡持有色楞格或厄尔库城长官所发执照前往贸易者准照常贸易。未持该二城执照者,可即行逐回”的规定。〔25〕而俄方在雍正年间也对其商人进行了严格的规定,其尼布楚长官对商人人数和货物进行严格清查,如有违禁品不得放行。而且规定商人只能沿大道直达齐齐哈尔城贸易,不能由其它道路绕行,也不可沿途滋生事端,否则按定例是以死罪论处的。可以看出中俄双方在齐齐哈尔地区的贸易逐渐由无序变为有序。
3.贸易流向单边。只有俄国商人前来齐齐哈尔地区贸易,而无齐齐哈尔地区的商人前往俄国贸易。据《清代中俄关系档案史料选编》记载:俄方尼布楚城长官希望黑龙江将军派人前往尼布楚地区贸易,因为当时前往中国贸易的商队不走经尼布楚前往中国的道路,使得尼布楚地区“贸易顿衰”。所以,尼布楚城长官彼得在给黑龙江将军博定的文书中说:“也请将军派人前来本处贸易”。〔26〕但因中国当时比较保守的贸易政策,博定以中国无去尼布楚地方贸易之例为由,拒绝了尼布楚城长官的邀请。由此可见,中俄在齐齐哈尔地区的互市贸易曾经有过单边贸易为主时期。
(二)中俄齐齐哈尔地区互市贸易影响
康雍时期齐齐哈尔地区的贸易是俄国深入到中国内地的贸易,无论是对中方商人还是对俄方商人都是有利的,但俄方的获利远大于中方。
1.俄国商人从互市贸易中获利丰厚。首先,在北京和库伦贸易中断时期,俄国毛皮运往齐齐哈尔出售,货物运输路途缩短,省下了很多费用。另外,从其货物在恰克图的平均利润率大致可以看出其获利情况。灰鼠皮在伊尔库茨克每千张价值30卢布,1727年在恰克图每千张价值40卢布,其利润率为33%。马匹1737年在伊尔库茨克一匹价值5卢布,1735年在恰克图一匹马价值12卢布,其利润率高达140%。其所携货物的平均利润率为86.5%,可以看出其获利相当丰厚。其次,俄国尤其是西伯利亚地区获得了很多生活必需品,他们用毛皮换取中国人的丝绸和布料,这就丰富了他们的生活必需品。最后,由于在齐齐哈尔地区牲畜的贸易量是很大的,这就极大地促进了西伯利亚地区畜牧业的发展。比如马匹的价格在西伯利亚地区一般都在3—7卢布,但与中国人交易价格一般都在10卢布以上。〔27〕所以贸易对促进西伯利亚地区畜牧业发展是毋庸置疑的。
2.促进了中国边地农业、牧畜业的发展,丰富了边民的生活。齐齐哈尔地区的互市贸易丰富了当地人民的生活,牛马的交易对农业和牧畜业的发展有了一定的积极影响。牛的输入促进了齐齐哈尔地区达斡尔族农业的发展,达斡尔族人相互问候必问家有耕牛几头,由牛的数量可知其家境殷实程度,可见牛的交易促进了农业的发展。齐齐哈尔地区游牧民族较多,所养的牲畜以牛马为主,牛马的交易在一定程度上也促进了牧畜业的发展。中方人员还交换到了一些质量较好的毛皮和镜子之类的日用品,丰富了边地民族的生活。
3.促进中俄经济文化交流。经济往来必然伴随着文化的交流。在《俄国使团使华笔记(1692-1695)》中有这样的记载:在伊兹勃兰特·伊杰斯使团及商队途径齐齐哈尔时,中方官员以中国的礼仪方式宴请了俄方使团,而使团代表伊兹勃兰特·伊台斯则按照欧洲的礼仪回请了中国官员。〔28〕这就促进了中西方文化的交流。而《黑龙江外记》中有齐齐哈尔、墨尓根等巡边官兵和贸易者与俄罗斯人交往的记载:“官兵与俄罗斯问答,以索伦、蒙古语,亦有通其语者,不过数句。”〔29〕表明中方与俄罗斯贸易,以索伦蒙古语为交际语言,也有少许俄罗斯常用语,由此可得,贸易还促进了中俄言语的交流。总之,中俄齐齐哈尔地区互市贸易对中俄经济文化交流有一定的促进作用。
但是由于清政府规定中国商人不能主动前往俄国进行贸易,实行对贸易的保守政策,这就使得中国商人远远没有俄国商人获利丰厚。中方还对俄方供给食宿,使其进行免税贸易,这就加重了中方的财政负担。中国贸易的输入大大超过了输出,差额常常用白银支付,〔30〕使得大量的白银外流。可以说俄方获利远比中方多得多。endprint
康雍时期中俄在齐齐哈尔地区的互市贸易虽说,没有最终发展下来,但其作为中俄贸易史上的一个过渡时期是不可或缺的,其在促进中俄之间的和平贸易往来和文化交流有着积极的意义。
〔参 考 文 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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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张 港〕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