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别诗学视阈下多丽丝?莱辛女性主义思想的美学意涵
2018-01-06孔令然王晶
孔令然 王晶
摘要:多丽丝·莱辛是西方女性主义的代表人物,她批判地吸收女性主义关于倡导妇女独立、争取男女平等的观点,修正了性别战争的偏激立场,并在辩证唯物主义的哲学基础上,提出了边缘战争和性别融合等概念。本文通过社会性别理论视角,研究多丽丝·莱辛笔下的女性性别身份、性别叙事,重构了超越阶级、种族、性别的女性社会性别,探究其女性主义思想的美学意涵。
关键词:多丽丝·莱辛;性别身份;性别叙事;社会性别
社会性别是女性主义运动发展的产物,西方女性主义的核心概念。波伏娃的论断“女人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被造成的”,在社会性别的维度上对以往女性文学理论进行补充。“性别诗学”拓宽了文学创作范畴,“女性主义诗学”引入性别与社会性别的范畴,表明社会性别是后天由文化指定、分配的,文学构成的基本要素融合了文本、作者、读者与世界,也突出文学的道德与审美价值及文化批评指归。
多丽丝·莱辛是西方女性主义的代表人物,她宣称自己不是女性主义者,批判地吸收女性主义关于倡导妇女独立、争取男女平等的观点,在辩证唯物主义的哲学基础上,提出了边缘战争和性别融合等概念,展开文学创作大视野的追求。作家的叙事及创作探索女性性别身份,作为主体的女性既要意识到自身所属性别总的差异,也要认识与他者之间的关系,构建了女性社会性别。
一、女性性别身份的探索
后现代女性主义学者朱迪斯·巴特勒认为“生理性别就是社会性别,它是文化所定义的,生理性别和社会性别都是建构的”。这一观点为性别身份研究提供了新的契机,性别身份是文化及历史的表现之一,各种社会因素和不同的文化赋予女性有别于男性的社会作用、行为准则、表现形式及象征意义。借助“社会性别角色表演理论”,将女性社会性别身份的符号戏剧化,糅合女性自我意识要素,重构女性在文本实践和话语言说中的立场,进行有关社会性别的话语实践,并从观念上完成女性性别身份的自我认同。
莱辛拒绝女性主义标签,却始终关注着女性边缘化的生存处境:自由女性为感情所困的状态、女性被婚姻压抑的痛苦、老妇被社会遗弃的凄凉等等。在《简·萨默斯的日记》中,主人公简抗拒传统女性生活的范式,叙述了亲生母亲去世后与素昧平生的老人莫迪相识、并逐渐产生母女之情。作为女儿简要摆脱母亲命运的梦魇重复,其自我意识察觉存在于代理母亲莫迪的话语实践文本中,母女关系的浪漫化重构使简更清楚自己的场域。另一条主线是:简作为新型母亲帮助外甥女凯特找到自我发展道路,正确认识自我,最终凯特以行动来宣布自己的主体性,两人都实现对自我以及相互身份的调整和认同,实践了母亲、女儿不仅仅是一种角色还是一种关系。莱辛着眼于简在母女关系中自我身份的建构,这是有异于男性的生命体验,作为女性主体,简先后扮演了女儿和母亲的角色,以此达到两者的平衡和互动,完成了女性性别身份的重塑。
二、作为女性的性别叙事
作为女性主义叙事学开创者,苏珊·兰瑟认为女性主义从模仿角度看作品,具有宏观思辨、摹仿再现和政治化的特点;而叙事学则从符号角度看作品,更加具体化、符号化。人们既可以从模仿角度将文学视为生活再现,也可以从符号学角度将文学视为语言建构。莱辛引导女性寻找真实自我,将现代小说中隐喻、象征的叙事技巧融合进其女性主义创作当中,注重小说文体与外部世界的关系处理。从书名和人物的命名上就能说明莱辛使用隐喻的叙事意图,同时在文本中也运用丰富的隐喻技巧来传递她本人的独特认识和体验。
《天黑前的夏天》以现实主义的笔法真实地再现了凯特的现实生活,文中富含各种意象来隐喻凯特的精神状况和生活感受,如“黑暗”、“夏天”、“旅程”。《玛莎·奎斯特》、《草原上的日出》等作品中,与小说叙事主题密切相关的词,如“寻求”、“新生”与“奎斯特”、“日出”等进行了隐喻。在小说《夏日的鸟笼》里,格丽特·德拉布尔也用“鸟笼”一词隐喻现代女性被家庭约束这方面的生存状态。除了运用隐喻的叙事笔法之外,莱辛还着力于呈现人物潜意识的心理活动,以人物的梦境为象征,将非理性意识作为小说叙事的内容。在《金色笔记》、《又来了,爱情》中,以梦境这种非理性的形式叙事表现现代女性生存感受和状况。在这两部小说中,莱辛分别以安娜和萨拉的梦象征了现代女性精神分裂、“情感沙漠”的生存状态。通过梦境的象征叙事,莱辛将我们引入现代女性复杂微妙的心灵世界,暗示了性别身份对现代女性真实自我的压抑,以隐喻和象征展示出了现代女性内心深处不为人知却又是人人感同身受的现代人的精神世界。莱辛借隐喻将难以具象化的心灵感受用与之类似的抽象理念相互观照,于差异之处凸显独特;借象征叙事,用具体的东西去表现她抽象的思考,于共同之处达成共识。这种尝试扩大了女性主义叙事的表现范围,将现实叙事与现代技巧两者的相互结合,使小说叙事彰显出诗性的张力。
三、女性社会性别的诗化形式创造
性别角色不是先天就有的,而是后天形成的,是社会与文化的产物。波伏瓦在探讨女性角色塑造时的这一观点深受马克思的历史唯物主义影响,因为她更看重社会因素,而不是自然因素。朱迪思·巴特勒也认为根本不存在“恰当的”或“正确的”社会性别,超越阶级、种族、性别,人的个性才能得到解放,彼此的隔膜与误解才会消解,理解性别就必须超越性别。这种叙事超越了个人,也超越了性别,反映女性置于社会角色中的现实处境,也透露出对女性社会身份的认识和建构。
莱辛笔下的女性主人公显示其女性主义的思想观念,如《金色笔记》中的作家安娜、演员摩莉以及安娜小说《第三者的影子》中的艾拉,都是功成名就的事业女强人,然而莱辛并不看好现代女性这种独立的生活状态。自由女性灵魂与肉体分离之下的精神分裂,婚姻妇女抉择家庭责任与追寻自我冲突之下的心理困境,反映出现代女性焦虑不安、精神困惑、人格分裂等矛盾纠结的思想情结。莱辛在《金色笔记》的中表述了自己的观点:“我并不认为女性解放能够给世界带来多大的改观,之所以这么說,并不是因为它们奋斗目标有误,而是因为我们现在承受的灾难使得整个世界正陷入一种新的分裂格局”。主人公安娜和索尔两人关系的变化引导现代男女两性走出相互对峙的误区。他们因为相同的目标而相互靠近,然而安娜怀疑且警惕着索尔,索尔也不屑并嘲笑了安娜压抑生理和心理的女性追求。两人关系的敌视和对抗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安娜的精神崩溃及索尔的人格分裂。由此可见,在这个世界中,男性也好,女性也罢,他们身上“承受的灾难”都是个人难以应付的。面对这个世界二元对立的“分裂格局”,安娜和索尔开始重新对自我进行审视,并引导对方重新去认识男女之间的关系,最终走出精神困境,开始了新的生活。他们需要的是相互帮助、共同突围,而不是敌视对峙、独自前行。这种叙事超越了个体,也超越了性别,是反映女性置于社会角色中的现实处境,其中也透露出对女性社会身份的认识。因此,拥有“一间自己的房子”的自由女性,并不必要拒绝组建家庭,也不必要规避婚恋,重要的是追求一种男女平等的婚恋关系,一种平衡、和谐的家庭关系。
四、结语
莱辛笔下的现代女性人物的身份处于不断的断裂变化之中,在主体能动性提升与自我意识勃张的基础上,从女性历史及女性文化两个角度不断探索女性性别身份,从女性主义叙事视角关注女性的命运,以保持区别于男性范畴的某种独立来最终实现对父权统治的颠覆性变革。通过戏剧化表征女性社会性别身份的各类符号意义行为,融合自我意识要素的有关社会性别的话语实践,建构了后现代断裂、不稳定、不确定、多样化的女性社会性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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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单位:孔令然 哈尔滨师范大学西语学院;王晶 哈尔滨商业大学外语学院)